你敢靠近谁, 我就弄死谁。
小吱吱,你可听清楚了?嗯?苏吱吱侧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脸。
扪心自问, 沈勋是极好看的,五官立挺深邃, 轮廓清晰,他的这张脸与气度完美结合,让他比同龄男子看上去要深沉的多。
上辈子, 苏吱吱对沈勋有种特殊的感情。
他是带她离开扬州城的恩人,是她的指望,是她深陷泥潭里的一束光。
哪怕后来发生了种种,苏吱吱还是会被沈勋三言两语哄好。
他的无情是真的,但他对她的好也是真的。
反反复复的或好或坏, 让苏吱吱患得患失。
上一世直到她跳下城楼之前, 她都对沈勋心存幻想。
她很想问问他, 是否有一刻,他是真心待她的。
但现如今,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她也不想知道了。
此时此刻, 苏吱吱看着沈勋,她发现自己已能做到心如止水,无波无痕, 连恨的情绪都无。
这辈子,她的计划之中多了许久事,独独不包括沈勋。
苏吱吱忽然展颜一笑,明亮的眼, 眸光狡黠生辉。
她没有被沈勋威胁到。
哦?是么?沈世子好大的口气。
下一刻, 沈勋面色忽然微沉, 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说时迟那时快,这女子竟当场尖叫,啊——沈勋,……他恍然大悟。
屏风后面还有其他女眷,沈勋若是被人抓个正着,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伸手握住了苏吱吱的后脖颈,突然凑到她面前,附耳轻笑,呵呵,小吱吱,你现在出息了!仅此一句,沈勋立刻跳窗离开。
苏吱吱看着摇晃的茜窗支板,漂亮的水眸眨也不眨。
太子还没归来,或许太子才能与沈勋抗衡。
她要不要拉拢太子呢?不过,沈勋的劲敌也不仅仅是太子一个。
苏吱吱正寻思着,在偏殿歇息的贵女闻声而来。
罗大小姐,你这是怎的了?苏吱吱如今身份摆在这里,贵女们对她态度甚好。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她还是她,但身份变了,旁人的态度也就跟着变了。
苏吱吱莞尔一笑,看了眼茜窗,提高嗓门,吐词清晰,方才,我瞧见了一只耗子,不过那耗子已经跑了。
众贵女们大惊失色,既然偏殿有耗子,她们也不便久留。
此时,茜窗外还没走远的沈勋,……他成了耗子了?苏吱吱,你还真让我惊喜。
原先,沈勋只以为这小女子胆小怕死,还视财如命,如今看来,他不知道的事还太多。
*今日宫宴,洛韶儿母女出尽风头,尤其是苏吱吱。
得了朔帝赏赐不说,还堂而皇之将沈勋推下了河。
沈世子非但不追究,还啃声不吭吃了哑巴亏。
宫宴结束已是日落西沉之时,罗老夫人回到府上,她头上发饰繁琐,一整日在宫里,脖颈吃不消,遂就加快了步子,谁知回到院中时绊了一跤。
哎呦!饶是罗老夫人心性如何高,可逐渐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如以前麻利。
随着她绊倒的动作,翠绿石项链了落地,那最大的一颗绿宝石当场碎了。
千步廊下,灯笼摇晃,微光照着碎裂的宝石,光线也裂开。
罗老夫人顿时又是心头一疼,这可真真是在她的心尖上挖肉了。
老夫人!您没事吧?!来人啦,速速搀扶老夫人去屋里!……一片人仰马翻,片刻过后,罗老夫人躺在了软椅上,庄氏闻讯而来。
老嬷嬷正给她擦药酒,时不时询问老夫人是否疼痛。
然而,此时此刻,罗老夫人哪里还顾得上腿疼,一想到新得手的绿宝石就这么没了,她的心在滴血。
今日当真诸事不顺!罗老夫人愤然。
人,总是喜欢在出事之后找借口,也总喜欢把责任推卸到旁人头上,否则,她总不能记恨她自己。
庄氏急急忙忙赶来,还尚未平稳气息,这便添加油醋,老夫人呐,这宝石碎的蹊跷,都说宝玉通灵,莫不是替您挡了一灾?您不是还说,最近几日体虚乏力么?看来,咱们府上有什么人在克您!庄氏了解罗老夫人。
她这一番煽风点火,恰好烧到罗老夫人最痛的点上去了。
罗湛这几日冷落她这个母亲,还不都是因为玲珑居那两人!一想到自己如今还没孙子,且一向孝顺的儿子,为了那对母女次次触她霉头,罗老夫人的恨意更重。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事。
她吩咐过的那几名护院,都被活活打死了。
这笔孽债可不能算在她头上!罗老夫人对鬼神之说甚是崇信。
要怪,就怪那对母女!接下来,庄氏又是絮絮叨叨片刻,言下之意,都是在挤兑洛韶儿母女。
一个妾室胆敢如此无礼,都是罗老夫人给了她权力。
*这厢,罗老夫人不再拖延,让庄氏暂时退下后,就命人把洛湛请了过来。
罗湛身为首辅,今日宫宴上难免被人敬酒,他醉意微醺,但依旧儒雅俊朗。
罗老夫人看见这样的儿子,只觉得就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也配不上他。
罗湛行礼,母亲,见儿子是有何事?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哼,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我看你的魂儿,都被玲珑居那位给勾走了!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十五年如一日痴/恋她?!而且……就连皇上也待她不同寻常!事出蹊跷必有妖!皇上没道理当众赏赐一个无功无德的小姑娘,你是母亲费尽心思培养成才,母亲不能看着你在男女之上犯浑呐!罗湛脑子嗡嗡响,母亲……别说了。
罗老夫人哪里肯住嘴。
难道洛韶儿害你还不够惨?她早就犯了七初之罪,如今害罗家无后,害我老婆子终日惶恐,你倘若真有点血性,就不该再执迷不悟下去!罗老夫人一通数落。
她字字如刀。
刀刀割在了罗湛的痛点上。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随时会激怒罗湛。
片刻后,果不其然,罗湛未置一言,就那么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行礼道:儿子暂且退下,母亲早些歇息。
罗湛离开没多久,就有婢女前来禀报,老夫人,大人他去了玲珑居。
罗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哼!我的儿子,我最是了解,他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罗老夫人倚靠着软塌,疼惜的抚摸着碎裂的宝石。
庄氏不久之前那番煽风点火的目的,她又岂会不明白。
正好,庄氏的话,让罗老夫人心生灵感,这不……她已成功说动罗湛去玲珑居找茬了。
*月上柳稍,晚风微醺。
玲珑居华灯初上,荷塘水榭挂了一盏琉璃灯。
这个时节,在水榭纳凉是最好不过的。
罗湛突然到来,低喝一声,统统都出去!院中婢女吓了一大跳,纷纷看向洛韶儿。
洛韶儿看得出来,罗湛醉了。
这人手段阴鸷,若是不依了他,真不知今晚会发生什么,只怕到了明日,她院中的下人就会换一轮。
洛韶儿点头示意。
是以,小翠和春桃几人才离开了玲珑居。
罗湛直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洛韶儿的双肩,灯下看美人,如梦似幻。
十五年了,面前女子还是如当年一样让他心动,甚至于岁月的沉淀还让她平添了些许妩媚,如今用楚楚动人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罗湛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如今位高权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可偏生自己妻子的心,却不在他身上。
洛韶儿吃痛,罗湛!你又要作甚?!罗湛不喜欢美人的疏离语气,他们也曾花前月下、恩爱逾常,而今却成了这副光景。
罗湛嗓音喑哑,夫人,给我生个儿子,今晚就给我生!一言至此,他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洛韶儿立刻撇开脸,罗湛扑了个空,他不甘心,又吻向另外一侧。
他强势蛮横,平日里尚且可以儒雅从容,但此刻醉酒了,那股独占的本性流露出来,这一回又没吻到,他索性咬住了洛韶儿的脖颈,含糊其辞,夫人,你只能跟我生孩子,你还欠我一个儿子!今晚必须生,没得商量!洛韶儿忽然觉得胃里恶心。
她也没想到,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男子,如今只叫她作呕。
放开!罗湛!你给我放开!怀中美人越是折腾,罗湛就越兴奋,他在高位久了,已经太长时间不曾这般血/脉/偾/张,他甚至想好了,他的要求一降再降,附耳说:夫人,你恨我也无妨,你只要留在我身边,给我生儿子就行。
越是什么都拥有的男子,就越渴望情感上的满足。
洛韶儿抬手就是一巴掌。
然而,罗湛却又在她耳畔低低轻笑,夫人,你的手可打疼了?若是不解气,你可以接着打,等过一会,你可就没力气了。
她要闹,他可以随她闹。
全当是情/调了。
洛韶儿愣了一下,又在罗湛脸上连连拍打,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这点力道对罗湛而言,压根不起任何作用。
罗湛挨了打,却还愉悦的笑。
他曾经是庶出身份,而洛韶儿是宛若姣姣明月的京城第一美人。
他对她的渴望,就如同他曾经渴望着功名利禄。
人都有执念,罗湛如今有了权势,至于美人,他是绝无可能放手的。
醉酒放大了他的所有情绪,他此时此刻,就想让洛韶儿给他生儿子。
罗湛抬起头来,眼底是野心与情/欲/,轻笑了两声,夫人,此前是我太过纵容你了,从今日开始,为夫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为夫要让你三年生俩。
洛韶儿觉得罗湛疯了。
但与此同时,她也隐隐后怕,若是这疯子当真如他所说的行事,她如何能逃脱?!时下男尊女卑,洛韶儿如今还是罗湛的妻,她知道,就算是罗湛做什么,她也无处说理,可这种强/迫,她着实厌恶至极。
罗湛!你别再疯了!你醒醒吧,你与我之间再无可能回到从前,何必折磨对方,各生欢喜不好么?各生欢喜?罗湛觉得好笑。
心爱之人离开他,叫他如何能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