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3 章

2025-03-22 07:24:55

围在床边的人听到这话, 立刻泪眼朦胧地朝元里看来。

见到是一个生人面孔之后,他们面上浮现迟疑,显然并不怎么信任元里。

元里皱眉, 加重音:如果你们再耽搁下去,这孩子就要死了!崔玄的儿媳孟氏猛地起身, 当机立断地呵斥仆人让开位置,自己也拉着丈夫退到了一旁,哽咽道:还请恩公救救我的孩子。

元里来不及回答她的话,便把床上的孩子抱了起来。

崔玄紧紧抓着扶住他的仆人的手,满含期盼地看着元里,立刻道:只要你能救下我的爱孙, 我必然下山为你加冠!你说什么老夫都同意!他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只要元里能够救下他的小孙孙……不,只要元里能帮助他的小孙孙撑到疾医赶来, 崔玄便对他感激不尽。

元里这会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话。

孩子吃东西时稍不注意便会被食物噎在气管里, 会严重阻碍到正常的呼吸,甚至窒息,几分钟就能导致一个人死亡。

面对这种情况,要当即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对三岁以下儿童的急救方式,一种是三岁以上儿童及成人的急救方式。

元里将这孩子抱在怀中后便发现孩子的身体大小约是三岁以上, 便环抱住他的腹部, 一只手握拳抵在孩子肚脐上方的两指处,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做好姿势之后, 元里便双手用力且快速地向上按压。

一次,两次, 三次……孩子脸越憋越红,甚至有些发青。

孩子的父母已经站不稳了,他们互相搀扶,双目含泪地紧紧盯着元里每一个动作。

元里又用力向内上方冲击了一次,孩子猛地从喉咙里吐出了一口糕点,哇哇大哭了起来,娘……屋内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同旁观的杨忠发都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安下了心。

孟氏连忙上前接过孩子,双手颤抖,连儿,娘的连儿。

两人不断朝元里道谢,元里摇了摇头,对他们道:先问问孩子是怎么被噎住的吧。

元里自己心中都有些怪异。

这也太巧了。

巧得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人为动的手脚。

怎么偏偏就赶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出现这般事情了?一听这话,父母二人连忙稳住了心神,看向了一旁的侍女。

因为孙儿平安无事而松了口气的崔玄差点站立不稳,他被扶着在一旁坐下,老头子心脏砰砰跳着,连声道:是该问。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窝在母亲怀里哭的可怜的孩子也听懂了,他磕磕巴巴、语序混乱地说着,加上侍女的补充,倒是让众人听明白了。

原来是这孩子吃着糕点到处乱跑,想要同往常一般来找爷爷睡下午觉时,却发现爷爷不在房内。

他到处去找爷爷,溜到园子里时便看到了楚贺潮这么一行高大威猛身带煞气的人。

守在廊下的亲兵察觉到他的动静,立刻双眼如炬地看过去,这凶神恶煞的一眼,直接把三岁孩子给吓得噎住了。

身后的仆人追上来之后,就看见小公子难受地喘不过气,他们慌慌张张,一部分人匆忙地抱着小公子回房,另一部分人则去叫疾医和通知崔玄等人。

等侍女说完之后,元里嘴角抽抽,原来如此……怪不得能这么巧,在他们来时就噎住了,原来原因还在他们身上。

但缘由一说,他们都有些尴尬,本来是救命恩人,现在倒像是罪魁祸首了。

元里苦笑两声,他深知不能在此刻沉默下去,当机立断地屈膝蹲下了身,和孩童对视着,轻声道:这些叔伯都是能打坏人的英雄,不小心吓到连儿,我代他们同你道声歉,连儿原谅我们可好?颊上还坠着泪珠的小孩怯怯地点点头。

孟氏摇摇头,又哭又笑道:哪能让恩公向连儿道歉?该是连儿同你道谢才是。

士卒们只是尽忠职守而已,若是今日没有你……剩下的话,她却说不下去了。

崔玄心中复杂良多,但看着爱孙的模样,却是心中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等疾医匆匆赶来的时候,小公子已经止住哭泣睡过去了,疾医检查了一番,欣慰道:还好救得及时,否则小公子当真是危险了。

听到疾医这句话,崔玄几人更是感到后怕不已,又跟元里道了一次谢。

等到疾医离开后,天色已经稍晚。

夕阳西下,暖阳染红了半边天。

崔玄邀请这些人住下,送元里回房时,他感慨至极地握着元里的手,道:我既已答应你会为你加冠,必不会言而无信。

你们在我这多待几日,待老夫整理行囊,便与你们同去。

说完,崔玄也很是感叹,是我孙子乱跑为先,倒不怪你们……这也是天意啊。

元里耐心地道:人在吃东西时大笑或者跑跳都很容易会被食物噎住,一旦严重,片刻就会致命。

不止是孩童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成人也会如此,先生最好令人学习下我刚刚救下令公子的方法,紧急之下是能救人命的。

崔玄连连点头。

告别崔玄之后,元里也松了口气。

同其他人一起被仆人领到了客房之前。

崔玄这所宅邸并不大,他们前来昌平县时带了二十多个亲兵,明显住不下,因此便两三人一间卧房。

楚贺潮和元里是主子,杨忠发便道:将军,元公子,要不您二位一同住在最宽敞的那一间?楚贺潮揉着额角,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细微的烦躁和焦虑从他脸上不着痕迹地流露。

从年前到现在,楚贺潮已经许久没有展眉过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沉沉坠在他的眉间,让他瞧起来越发冷酷莫测,令人心生胆寒。

难道就多不出来一个房间?多不出来了,杨忠发苦着脸劝道,您和元公子正好是叔嫂,住一间房也合适,要不就暂且委屈委屈?听到这话,过了片刻,楚贺潮突然扯唇笑了两声。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们叔嫂关系竟是这般无所顾忌吗?杨忠发说让他们住一间房,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似乎从来没想过什么叔嫂乱.伦的事情。

也是。

正常人哪里能想到小叔子会对嫂嫂起了心思,更何况楚贺潮和元里还同为男人。

思及此,楚贺潮面色更冷,他侧头看向元里,视线却没有和元里对视,而是看着元里白皙俊秀的下巴上,你意欲何为?元里无所谓:我都可以。

楚贺潮的手指握住了刀柄,面不改色地回过头看着杨忠发,那你来和他同住。

楚贺潮不想要跟元里一间房。

经过两个月的漫长平复,他自认理智已经能够压过那股不堪的欲望。

可楚贺潮又清楚地明白,那股欲望并非消失不见了。

只是因为他长久且刻意地不去见元里,而被他硬生生压在黑暗之中了而已。

楚明丰是他的兄长,元里是兄长的夫人。

元里和楚明丰情投意合。

每次心生异样时,楚贺潮便这么提醒自己。

而这些话也极为有用,它们像是一道道锁链,组成了困住野兽的牢笼。

楚贺潮这人没什么顾忌,性子野性难训,但在他自小到大,总是愿意为了家人多忍耐几分。

他都能忍耐楚明丰少时的欺辱,忍耐父母的忽视与苛责,忍耐诸多的伤痛与折磨,怎么可能忍耐不下去这小小的对长嫂的恶念感情?他不敢和元里同住一屋也并不是怕什么,他只有觉得,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更久的一些时间,久到他能以平常心对待元里时,那便可以了。

而在此之前,楚贺潮明白,他离元里越远越好。

在心头那只困兽彻底被斩断之前,元里都不要靠近他。

杨忠发却连忙摇摇头,讪笑着道:不不不,我就不和元公子一块了,我睡觉打呼又磨牙的,怎能和元公子一起睡呢?将军,还是您和元公子一起吧,我和何琅一间房!说完,他不等楚贺潮和元里说话,便匆匆拽着何琅走了。

两人越走越远,何琅挤眉弄眼,杨大人,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想跟我睡啊?别跟老子嘴花花,杨忠发骂了他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人,鬼鬼祟祟地低声道,这些日子将军心情不好,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和元公子闹了矛盾。

将军不会同亲人相处,我这是给他们二人和好的机会。

何琅恍然大悟,学着元里的模样,朝杨忠发竖起了大拇指。

身后。

楚贺潮直直地站着,脚步凝在了原地。

要不是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立冠又是找大儒又是亲自以身份相压,元里都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呢。

元里没管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如今的天还是黑的很快,直到屋内亮起了蜡烛,楚贺潮才抬步走进了房中。

元里在屋里看了一圈,被褥都是崭新的,看着挺厚实。

屋内墙上挂着字画,大多落款都是出自崔玄。

他欣赏了一会,自娱自乐。

楚贺潮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憩,高大的身形极有压迫感,同样没说话。

没过多久,就有仆人来叫他们前去用膳了。

走到膳厅后,便见主家人已经坐好,上位便是崔玄。

元里注意到,膳厅内还放着一面屏风,屏风另一侧也安置了桌子,有几道身影正坐在桌旁,想来是女眷。

果不其然,当元里几人坐下后,便听屏风另一侧传来的孟氏的声音。

孟氏温柔地道:还望元公子见谅。

家女听闻您救了连儿之后,身为连儿的姐姐,她想要亲自同您道个谢。

元里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惊愕地道:不必如此。

还是要多谢恩公,另一道更年轻的女孩声音温婉响起,她语气诚挚地谢道,弟弟顽皮,还好今日有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回报。

她走近屏风,盈盈对着元里一拜。

元里也站起身,回礼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让小公子遭了此番的罪,我们也有过错。

崔家女忍不住笑了一声,大方道:您太客气了。

我没什么能够感激恩公的,只有一手泡茶功夫尚算入眼,若是您不嫌弃,小女子便为您献丑了。

元里坦荡地道:请。

屏风另一侧传来了淅淅沥沥的茶水声响。

杨忠发看看屏风另一侧,又转头看看元里,反复几次后忽然嘿嘿一笑,凑到楚贺潮耳边低声道:将军,咱们这次出来,没准还有好事将近了!--------------------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本章200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