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2025-03-22 07:25:03

是在出西宁的时候遇到了一小波的蛮族兵, 不过很快就击退了。

折颜那边生怕这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乱子,还特地派军跟了几日。

回去的途中两人没有乘车,大约是觉得天气不错, 沿官道在城郊的草地信步而走。

倒是彭县虹山的驻军在巡逻处发现一伙盗墓贼,对方带了几十斤的火药, 两边一冲突,混乱之下炸了锅, 这才有死有伤……谁给你们传的信?这是把两件事记混了吧。

商音手里揪着一根柳条, 没好气地往灌木丛中甩:谁知道……左不过是家里那些道听途说的小丫头片子, 一个个大惊小怪,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们!隋策发现自己如今竟很爱看她发小脾气, 抱怀在旁偷偷瞥上一眼, 含笑道:小丫头的话你也信?如何不多打听打听再过来。

明知晓她是关心则乱,还偏要问。

可我到了驿站, 门边便是太医院的车子,又看见送亲的禁军进出, 怎能让人不多想?重华公主义愤填膺,再说了,那你的手摸上去也是凉的呀。

隋策举起胳膊活动两圈, 笑着解释:我这是喝太多周身热得慌,所以把手臂放在外头冷一冷。

平日里就很能喝,也没看你醉过……今天倒是喘上了。

商音低低腹诽, 无可奈何地抿嘴, 等述职完回家, 记得到隋府去亲自给你娘报个平安, 免得让老人家惦记。

隋策闻之心头一紧, 你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娘了吧?当然没有。

她道, 你娘那身子骨,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敢轻易同她说啊,回头吓出毛病了怎么办。

他可算松口气,轻笑一声,那就好。

隋某人脑中闪过些许小心思,眼珠子滴溜一转,小跑两步到她前面去,倒退着与商音并肩而行,像是要观察她的反应。

诶。

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知道我瘸了那会儿,你是不是哭了?公主殿下目光凝住,习惯性地视线漫天躲闪,矢口否认:不是。

真的不是?我睁开眼就见你眼圈儿是红的。

他不相信,一边走一边低头凑近她,挨在商音脸颊旁紧盯着她双眸不放,你看你看。

隋策食指点点她的腮,故意吓唬,泪痕还没擦干净。

商音只好胡乱拿两手一通擦抹,终于败下阵来,哎呀!哎呀!是了是了是了!你好烦啊。

她在那边炸了毛,正想拍开他的脸,手腕竟蓦地一紧,隋策的五指顺势轻轻扣上,何其自然地握进掌心里。

周遭暴躁的空气倏忽荡开,她抬眼时,青年那张年轻又明亮的脸便近在咫尺。

他表情安静,眸色却过分深刻,严肃里蕴着温和的笑,难得也有这么正经的一面。

老实说,在床上装睡时听你开口之后,我心里其实没底。

四肢齐全你尚且看我不顺眼,我若废了,你岂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和离。

他视线低下去,因此我想着,你多半会说让我宽心,会让陛下补偿我些银钱之类的。

商音立刻想要替自己正名,刚张嘴便被隋策不着痕迹地用指头压住,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姑娘家对我说要养我一辈子。

反正,话是你亲口讲的,我是当真了。

他挑起眉峰威胁,你可不能反悔啊。

唇上的手指撤了开去。

商音不自觉地舔舔嘴,秀眉扬成一道弯。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而狐疑地打量他,诶,你到底是从何时起开始对我图谋不轨的?隋某人耐着性子翻了个白眼,能风雅一点吗?这叫什么图谋不轨,分明是一往情深。

好好好,一个意思嘛。

她打着哈哈揭过去,仍旧推他的小臂催促,你快说,说说看。

因见商音发问,隋策也就认真地抚着下巴思索沉吟,嗯……大概是春典之后,你给我摆感谢宴那次?言罢又拉长了语气,摇头,不对,再早点吧,可能是南山围场,咱俩被反贼追到山洞里的时候……接着推翻,唉,也不太像——应该算是你我第一回 在小方亭吃饭。

他终于定下,对,就是这个。

重华公主听得直弯嘴角,他不经意瞥见了,被她笑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别开脸强作从容道:笑什么,我是实话实说。

诶,有来有往啊。

隋策也跟着好奇,你呢?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公主殿下得意地扬着眉梢,抛下一句就蹦跶着跳走了。

刚刚。

刚刚?他加重声调重复一遍,等回过味,自己都给气笑了,喂,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啊。

小跑追上,商音,你没说实话——**朝官述职之处在内廷的同和殿,出门正好会经过内阁。

梁国丈在里间翻阅公文时余光便瞄见一身官服的隋策从外面走过。

公主数天前就抵达了折颜部,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回京了。

这次送亲的禁军是从羽林卫、金吾卫、内卫当中挑选的,此刻八成皆已回到了各自的卫所,要打探消息并不难。

临近傍晚,梁大公子来内阁等父亲一并归家时,便将探到的始末告诉了国丈。

在临洮地界距离那镇上百里外的茶铺,隋策的确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有片刻交谈,从随行禁军的描述来看,似乎是对方有求于他,还纠缠了一阵,最后递给他一件东西。

父子二人走在出宫的甬道上,梁少毅立刻回眸:是什么东西?这就不清楚了,但物件并不大,因为隋策启程前信手就扔到了行囊里。

梁敏之推测道,儿子估计,最多不过巴掌大小。

国丈若有所思地颔首,巴掌大小……那应当装着轻薄易折之物,比方……文稿?或是书页?大公子却不以为然,爹,难道就不会是此人为求活命胡编的一套说辞吗?梁少毅先是想了想,继而抬手一摆,他们兄弟二人当初与那几位秀才上京敲登闻鼓,既是告御状,身上绝没有不带证据的道理。

在那之后被我们的人追杀,一路逃亡,东躲西藏,他恐怕也无暇将此物转移……正说着,前面宫墙下的朝官变多了,两人皆不再商谈,没事人一样出了皇城,上了自家的马车,梁国丈才接着道:在茶铺时保不齐他就已经意识到被我们的人盯上,故而临时起意,将东西塞到隋策手中。

一来是图自保,二来也是孤注一掷。

毕竟隋将军作为驸马,是离皇帝最近的人之一,如若能搭上他这座桥,可比击鼓鸣冤更便捷。

您的意思是……梁敏之很快反应道,隋驸马或许还不清楚那东西里装的是什么?但此物我们无论如何必须取回。

梁少毅斩钉截铁。

这是他今生最大的把柄,一朝公之于众,满门都会迎来血光之灾。

**月中了,银轮还差一个边角就能圆满。

重华府的卧房内灯火通明,今秋已给商音铺好了床,熏完了香,随时能够就寝。

窗前桌边。

隋某人趴在案几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旁边给自己补衣摆的公主殿下。

商音正专注地在他的破口处绣云纹,眼皮轻描淡写地掀了掀,干什么老盯着我?隋某人张口就来:你好看啊。

呵。

她一个音调都不信,半笑不笑地噘嘴冷哼,少来。

以前不是说我‘眼尾狭长,唇角起菱,天生的刻薄寡恩’吗?青年松开手直起身,颇感意外地眨眼:这你都记得。

言罢不要脸地贴近她,你挺在乎我的话啊。

那边送了他一记快滚的眼风,威胁似地举起银针:你再说?隋策:开玩笑开玩笑……幸好隋某人脸皮厚起来根本无惧冷嘲热讽,立马像模像样地给自己找补:我告诉你啊,这‘眼尾狭长’指的就是狐狸眼,所谓的媚眼如丝,妩媚动人,那是夸你眼型好看。

商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听他扯淡,‘唇角起菱’呢?后者对答如流:《相书》有云,唇角起菱乃大富大贵之相,天生的骄子,人中龙凤,寻常人想要还没有呢。

她一副看人渣的眼神望着他,发自肺腑地感慨: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就会拿这种话讨小姑娘开心。

隋策闻言忽然顿了下,怕她不高兴,试探性地观察着她的表情,那这话哄你,你开心吗?重华公主不动声色地拉长了针线,刻意清清喉咙,卖了个关子:嗯……还行吧。

知道她的还行就是喜欢,隋某人一瞬间展开眉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

好了。

商音抚平线头,左看右看甚是满意,不愧是本公主,补得天衣无缝。

遂推了推他胳膊肘,去休息吧,快二更天了。

她说完捂嘴打呵欠,我也困了。

隋策摸着衣角上的绣纹,犹在端详,嘴里顺从地应着:哦。

抬脚就往他那张酸枝小榻走去,一看什么也没有,不禁问:我的被子呢?什么被子?她莫名不解。

隋策指着矮榻:当然是我夜里盖的被子啊。

商音拿眼瞪他:你要睡这里?这回轮到隋策震惊:我不睡这里吗?你在东厢不是有住处么?我们不都在一起了吗?商音:……隋策:……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缄默。

大眼瞪小眼了片晌,隋某人率先抗议:我为什么还要回去啊?商音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太突然:你、你在这儿不合适。

她稍作思索后补充,咱们俩才一天……一天都不到!可我们都成亲了。

隋策颇为无奈,我总不能再娶你一次吧?何况一个多月前刚分房那会儿,你不是还不习惯吗?偷偷溜出门找我来着。

那是不习惯,但现在我习惯了呀。

她理所应当,睡得挺好。

隋策心想你这也太快了,不免控诉:你们女人真是善变。

分房总得有个期限吧?那敢问殿下我何时能够回归正统。

商音偏头故作发愁地琢磨道,看你表现……看我心情。

怎么又是这句话。

他深感不妥,不行,你这习惯我得早些替你纠正过来,再适应下去我就不适应了。

说完高声去叫今秋:抱床薄被……话音没落,隋策耳朵尖蓦地一动,他猛然转向窗外,隐有所觉般呵斥:谁?作者有话说:隋宝从始至终都惦记着他的狗窝。

你看他还很有自知之明,都不敢提睡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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