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自康熙登基后不久, 迎来了纳喇氏。
宫殿不会说话,但随着熬成主位的纳喇氏风轻云淡了这些年,无形之中它的气质也随着相同起来。
直到二十年来的这一天, 纳喇氏却不复平静。
她指着眼前曾一度视为自己半生依靠的儿子, 厉声训斥后将他赶了出去。
胤褆出了门, 转身跪下,额吉的舐犊情深, 儿子拳拳之心不敢相忘。
可儿子受养天恩, 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不想做坐享其成的大阿哥,就该做一番大事才不枉投身至此!出去搏命也要说的振振有词, 哪有半分和她商量的意思!纳喇氏听了更气,兀自锤了胸口也不说话,任由着胤褆跪在门口。
反正不风吹不雨淋的, 都要插翅而飞走了, 她也懒得心疼了。
钟粹宫里僵持了大半天, 最后把康熙引了过去。
他看着两张倔强强硬的两张脸正要说话,却被纳喇氏抬头那默然落泪的模样弄得一滞。
康熙轻叹,为自己头疼起来。
不过纳喇氏并非无的放矢,得知她只是心疼担忧儿子, 气他先斩后奏罢了。
康熙从中点了两句, 直至夜色落幕纳喇氏才将胤褆叫起。
即便如此,两母子关系还是没有完全缓和。
胤褆日日去钟粹宫,多半都是见不到人的,见到了纳喇氏也不怎么搭理。
后来有一日, 更是扑了空。
婉绣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哪怕纳喇氏因此在宫里开始交际起来。
可自己肚子正大着, 自然是闭门不出自己在宫里待着。
反正她也是有事做的。
婉萱在宫里蛰伏多年的人脉转到婉绣的手里,尤其是承乾宫里的没道理不动一下。
前段日子胤禛耳边听了些闲言碎语,顺藤摸瓜也少不了她的份。
婉绣原来还没想好,这一下子倒是解决了她的犹豫。
人性很是奇怪,并不是说你替人着想就能讨好的,更多时候甚至被当成是软弱好欺的象征。
婉绣觉着好笑,她抚着肚子想了想,问起了君子兰,‘你是说佟氏现在已经身子大好了?’换了大花盆的君子兰被修剪精致,好看的枝干和花瓣任由她往上攀长。
她生的风姿绰约,一片长叶微微颤抖,轻声回道,‘好了,现在在见宫里的嫔妃。
’‘立规矩?’‘嗯。
’还以为多有风骨呢!婉绣拉着衾被养身前拉着盖了盖,‘那就麻烦你说一声。
’‘好。
’心疾,却心胸不宽。
只要稍加动作,她自己也会挖空了身子,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个外力。
虽不是春日,但花香依旧浓郁芬芳。
不过新贵人那里,还是要人走动才能得以成功。
婉绣细细盘算,直到君子兰传来消息说新贵人在承乾宫树立规矩,等到午膳时分康熙要过去时才得以被放回去。
又过了小半月,新贵人渐渐失宠,开始坐不住的在给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和婉绣偶遇起来。
婉绣就等着两人撕起来,暗地里使劲儿恨不得火烧的不够旺,又怎么可能应她?新贵人铩羽而归,竟拉了几个年轻的嫔妃闹了起来。
宫里暗潮汹涌,宫外的人马也热闹起来。
和沙皇俄国的战争持续了几年,如今才终于将他挪为主要解决对象。
博启得了圣旨,快马加鞭了大半个月,这日和白音一同赶回了京城。
两人离京有些日子了,才进城门处白音府上的人上前迎接,并将今近日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皇上当真答应了?倒没有。
那大阿哥呢?大阿哥近日来常在朝上,很得皇上喜爱。
大阿哥真要领兵?博启和白音对视一眼,要说以前他只是想着出海捞金过个闲富人自立门户,而今却今非昔比,只想真的为家人,为玛莎拼一场。
男人家谁没有个抱负?年轻刚去军营的时候,确实是为了躲婚,但也有着想要博一场富贵的想法。
可惜富贵难求,命也只有一条,阿玛压着他不让上战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营里熬着不是办法。
他故意闹了一场,给阿玛惹了小麻烦后顺势离去,也是想着让额吉为他出口气而已。
直到他出海,认识了白音,又入了官场,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莫大的转变。
府里还有个抱怨满身力气无处用的阿玛在,怎么也不能让这次机会溜走!博启心里想着,他拉着缰绳将马儿转了方向,你何时进宫?几年的兄弟不是白当的,白音豁然一笑,你来了就进宫。
博启眸色大亮,腿上用力一夹,踏马离去,只留他高声应道,等我回去洗尘,明日就来!好!圣旨并无对外声张,博启也没有惊动旁人,府里人更无一知他提前回来的消息。
次日,两人匆匆进宫,正巧遇到了兵荒马乱的场景。
也让博启在多年后,见到了婉绣。
婉绣安静的过了一段养胎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有些沉闷。
以至于纳喇氏和郭络罗氏盘算着自己带东西过来,占了永和宫的一处地方聚一聚。
郭络罗氏第一眼瞧去,我就说不用来了,你看人气色养的真好,白里透红的比谁都好看。
婉绣摸着脸颊,她轻笑着,你们成天的吃香喝辣,还要挖苦我天生丽质不成?会不会说话!郭络罗氏眼神不善,闻言回头看着纳喇氏。
纳喇氏哪里顾得这些?她指挥着宫女将本子等放在矮几上,争分夺秒的上了炕边便开始忙活起来。
怎么回事?戴佳氏挪步在婉绣身侧,她低声解释,是大阿哥的婚事,惠妃拗不过大阿哥,所以把婚事提到了年底。
看来大阿哥真要领兵了。
皇上也答应了?大阿哥都答应了,不过惠妃气不过,还是躲着不去见。
这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要是老五敢这样做,本宫先送他几鞭子再说!郭络罗氏忽地插道,她语气里满是煞气,乍一听凶狠极了。
戴佳氏很是当真,她听了之后脸色也白了白。
郭络罗氏去钟粹宫是常事,只怕和戴佳氏还有些旁人不知道的。
婉绣不去想,却忍不住的笑,五阿哥要是真这样性情,你只怕高兴的拍巴掌都来不及,哪舍得抽他?想想自家斯文有礼的大儿子,郭络罗氏生生被噎了口气,气的白了婉绣一眼,四阿哥要是能跑得过五阿哥的马,你怕是要放鞭炮了!胤禛聪明,读书刻苦也是众人皆知的。
可唯独在骑射上,只要沾了马,成绩都平平无奇。
婉绣琢磨着和早年摔了一跤引来的,她听了心痛,登时对郭络罗氏不顺眼了,听说五阿哥最近学业进步,蒙话磕磕碰碰的,总算说的开了?郭络罗氏心里一刺,糖包放给皇太后之后她喜得阿哥。
在皇上的允可下,她几乎是将其亲自抚养长大。
她嘴上有时候卖乖,但是胤祺也在她心里极重,也很争气。
只是人无完人,哪样都好的胤祺就是在蒙话上很不感触,皇太后对此不是没有意见。
这句话几乎就在她心口上戳着!人有长短,至少五阿哥知道勤能补拙。
可不像六阿哥,日日都想着法子溜出去,闲着就知道和妹妹们玩耍,可真是兄妹情深!你!……戴佳氏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她头一回看到这样赤红着脸互相撕扯痛处的德妃和宜妃。
兴许是两人交好,许多事情和心事是旁人无从得知的。
偏偏她们信口张来,激的言语越发鼓动起来。
德妃可是六个月的身子呢!戴佳氏狐疑的看着旁人,却发觉永和宫的奴才们只是恭恭敬敬的在旁侧守着,敛眉肃然的刘嬷嬷也只是默然的替德妃抚拍后背,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奇怪了,她记得宫里都说德妃和宜妃两人姐妹情深啊!难道说都是假的?可又不大像!眼看着德妃面色红润,吵得愈发精神起来,戴佳氏脚步往炕边的纳喇氏身侧挪去,惠姐姐,咱们你看这个样式如何?纳喇氏正在挑大婚当日玉如意的样式,她正挑花了眼,拉着戴佳氏便问了起来。
戴佳氏看了看,指着一把样式很是精致的,这个好,年轻的格格看了都喜欢。
嗯。
纳喇氏赞悦的点头,手上的细笔轻轻画了个圈。
德姐姐和宜姐姐她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快而重,像是远处跑来的一样。
纳喇氏和戴佳氏靠着窗,两人听的分明,很自然的抬头看去。
是小云楼。
他喘着粗气,腰背微微佝偻起来。
喧闹声戛然而止,婉绣打量了眼,沉声询问,怎么回事?回,回主子杏仁忙端了杯水过去,小云楼摆手长舒口气,这才涨红着脸道,阿哥们喝了酒,不知怎么的全都打起来了!谁赢了?作者有话说:打起来了!终于都打起来了!期待兄弟相残的场景很久了!端午节快乐!早上吃了两个粽子,大半天缓不过神来。
晚上出去吃饭,被烟熏的直哭,哭完又跟着老爹去狗场里坐一坐。
刚好遇到老板们烧烤,嗯……吃得很开心,不过明天应该不敢上秤了,惊恐。
十一点才回来,最后赶上了时间,有米有人夸夸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