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绣开始讨自己的产业了。
她以前觉得自己是极富裕的嫔妃, 可如今把女儿们的嫁妆一算,只觉得捉襟见肘十分紧张。
喜塔腊氏拿着东西进来,摊开一算也为难了, 前些日子你还填了不少东西进去, 早知道就留一些好了。
额吉, 那可是事关大清将士的钱财,这怎么能比较?婉绣说得大义凛然, 但她何尝不是后悔了?喜塔腊氏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拍嘴认错,是是是,奴才见识短浅, 娘娘教训的是。
这里又没有别人,额吉不必这样拘束。
娘娘疼爱,只是礼不可废。
喜塔腊氏也别扭, 她疼女儿像是自己心肝一样, 两人早就习惯了私底下的自在。
可是进宫前她可是被三申五令过了, 永和宫的气焰太盛了,可不能留什么马脚出来。
看家里两个爷们出去打拼多年,不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没得到什么好处?想到那个搏命出海,至今没有人影的儿子, 她的孙子都能跑能跳了, 两父子却连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喜塔腊氏为自家一家子都心疼,她小心的瞧了婉绣的脸色,这些庶务不过是花点时间罢了,倒是有一事奴才要和娘娘说清楚。
什么事?他们一小支乌雅氏虽然人前热闹, 但还是要紧的这么几个才是互相关心的。
能让喜塔腊氏挂念说出来的人也不多, 婉绣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 可是玛法他?他老人家今年初春就膝盖疼得厉害,有些毛病也是反复。
喜塔腊氏想要委婉点,但这些事情总是要说的,拖拖拉拉的保不准还让婉绣担心。
婉绣心里算了算,额参今年也有八十七了,在这个年代里算来着实高寿老人。
这么些年看似让他轻快了,但就像喜塔腊氏想的,家中到底没有实际的增进,在他老人家看来怕还是留有遗憾。
外面的大夫看着可还好?好,族里的刘大夫就是一把老手,给他老人家看了大半辈子,病情都摸地熟络,连着后来请来的大夫都不得呢。
额参在族里的辈分不低,加上他们这支有点名气,他老人家身子不好也早有人前后跑动着,就盼着他能长命百岁。
喜塔腊氏怕婉绣担心,便连忙解释了一通,这才将婉绣的顾虑压了下去。
那额吉回去的时候,就帮着带些东西回去吧。
正是这个理,要是娘娘送的,他老人家要高兴坏了。
这句话言重了,我都多少年没见到他了,送点东西本来是最基本的孝顺。
婉绣听了羞愧,她本来就觉得愧疚,偏偏喜塔腊氏还要说些场面话,让她更觉得赧然。
好在这事很快揭过去了,蜜糖端着小厨房里新鲜做得甜品走了进来。
刘嬷嬷等人顺势把门一关,也让这祖孙几人能轻松些。
虽然说是外祖母和外孙女的关系,但是彼此之间的相处确实很少,婉绣拉着一左一右说着小笑,借着手里的账本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午膳的时候芽糖拉着果糖回来了,两人缠着喜塔腊氏说好话,得了些小玩意儿。
在喜塔腊氏临走前,婉绣看着天色还早,便让人把东西收拾了下,叫住了女儿们,额吉有件事不方便,想让你们帮忙解决可好?好啊!果糖连声答应。
婉绣会心一笑,翁库玛法最近身子不好,你们就当是送科罗玛玛回去,再和翁库玛法好好请安?果糖呆了呆,翁库玛法?是额吉的郭罗玛法,笨!芽糖在旁边嘲讽起来。
果糖却仍旧有些不明白,我知道郭罗玛法,可是额吉的郭罗玛法是谁?几个丫头往前面跑,虽然次数不多,但确实是见过乌雅氏的几个长辈们。
像蜜糖因为接触学习到宫权的事,甚至和婉萱那房的长辈也有过接触。
芽糖听后显然也呆了起来,她似乎也没预备到这个解释说不通,整个人怔愣着失了神。
婉绣见两个女儿眼神呆滞,虽然很不可靠,但也忍不住的直笑。
好在芽糖转了回来,就是郭罗玛法的阿玛,笨蛋!果糖恍然大悟,抱着婉绣的大腿撒娇起来,那果糖可不可以去住两天?你还有功课没做呢!芽糖连声职责起来。
婉绣摸了摸她脑袋,好了,学业也要劳逸结合,你们也还小。
若是想去,多待两日也没事。
芽糖顿时闷了声,看着果糖嘻嘻哈哈的,半天才道,那我也能去吗?好,都能去。
真的?芽糖当时就跳了起来,抱着婉绣亲了亲,连忙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喜塔腊氏和蜜糖过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我想着她们就在宫里玩也没意思,索性就跟额吉一起出宫转转。
这几日可能有些麻烦,就劳烦额吉多担待些了。
婉绣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准备的小盒子收好,这里头都是玛法爱吃的坚果,也不晓得他老人家吃不吃得动,都备了些。
好,都好。
说是坚果,自然还有其他软和好嚼用的吃食,都被黏在身边的果糖一把抱住。
她抬着那张稚气未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道,额吉放心,我会亲自拿给翁库玛法的!好。
蜜糖见此也有意要去,只不过她打算不像两个小的,过去请安说说话当天就会回来。
婉绣听了直点头,只是对着喜塔腊氏笑了笑。
事实上,这道笑意并没有什么。
但是喜塔腊氏拉着三个外孙女进了自家小府院的时候,整个院落的人都惊住了。
后院里歇息摇扇的额参得知后,惊得连忙站了起来。
身边的奴才吓了一跳,老太爷您慢些!没用的东西!公主来了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额参将摇扇一折,直接把那奴才的身上砸了过去,走到哪了?那奴才也是一脸冤枉,却不敢辩驳,奴才见着公主们进来,就跑着来了。
有福晋在,估计会在前院坐一坐再进来。
所以您老人家就请慢点吧!额参算有些不舒服,但他这几天精神好了些,又躺了大半天了。
气势如虹的抬脚就往里间走去,快给爷更衣。
好好。
还有这头发。
额参揪着他那条花白的长辫子,又细又老的,他看得直撇嘴,爷是不是还有发油?老太爷,您头发抹了油,回头怕是不舒服!额参身边的老奴才年纪大了,除了一个在院子里守着,其他都送去养老或是□□笑的去了。
如今伺候的几个都是被□□出来的年轻人,他心里累得慌,却又说不得。
他张嘴这么一句,脑袋上便砰砰两下砸了下来。
会不会说话!……不会。
蠢东西,拿铜镜来!额参也知道他那点子白发不经折腾了,索性让人支着铜镜来将白发齐整的重新梳理一遍。
其中有两根发黄的,他抬手想拔又忍了忍将其埋在了白发下。
等喜塔腊氏叫人去和额参通汇的时候,额参已经精神抖擞的进了正厅。
喜塔腊氏大惊,阿玛,您怎么自个儿过来了?哼。
额参仰着头,细微的哼了一声,那双来之前用茶水熏过的眼睛眨了眨,朝着正中的三个小公主行礼,奴才给翁库玛法!果糖小腿迈前,拉着额参的袖子,你是翁库玛法吗?诶,诶。
奴才是,这是十二格格?额参老脸一红,他瞧着面前这个软嫩的小丫头,心尖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蜜糖见过翁库玛法。
芽糖见过翁库玛法。
两个大的站在后面行礼,蜜糖上前去搀扶着额参的臂膀,额吉惦记着翁库玛法的身子,特意让咱们来给您请安来着,翁库玛法快坐下。
不敢当,不敢当!额参连忙摆着手说着。
喜塔腊氏跟着上前,她想着礼不可废,但也应该让小的做点孝敬。
毕竟蜜糖的话撂这里了,太过客气了也不合适。
只是她话没说出口,就看着不敢当的老人家顺着往正堂上的位置坐了下去,左右倚着不说,跟前还有个小的捧着盒子来投喂。
玛嬷。
身量渐长的博永站在门边上,他小声的喊了一声。
喜塔腊氏闻声走了出去,迎着他浅蓝色的眼瞳笑道,快进来吧!博永露出半个脑袋,呆愣的站在原地。
喜塔腊氏顺势看去,只见果糖抬高了手要亲自喂额参。
只是他老人家一来害羞,二来又觉得老牙有碍观瞻,左右闪避不得后竟然在孩子嬉笑声中借了张帕子,掩住了下半张脸去就着吃。
在门外人看来,头发花白还是皱纹半点的老太爷这琵琶半遮面的羞态,着实让人瘆得慌!作者有话说:这两天想着要不要自己发狠,好好运动一下来着,毕竟颓废了一个月左右。
结果今天早上五点二十五分,抢在闹钟前突然惊醒。
醒之前还梦到脑子里有声音疯狂的叫我起来!跑步!起来!跑步!然后我起来啦!发现三公里没意思,明天五公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