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是好眼力, 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了?糖包冷笑睨视,带茧的手摸着长鞭讽刺道,虽是嘴巴一碰的事, 可也要小心着些, 免得让人听了寒心。
在大清人中, 身量模样都一副沙俄人的‘东西’就躺在当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沙俄大公主撇开嫌疑的动作太过迅敏了断, 难以信服不说, 传出去也让她自己国家的人对她难有好感。
若是平常百姓还可,可她一介质子公主,若说不清楚就不合适了。
叶莲娜咬牙, 她知道自己身份异端,多少在这些阿哥格格里不太相合。
此时不宜拉玉录玳出面,她也不需要这些!多谢防守尉大人提点, 只是事实并非沙俄之人, 我身为大公主, 自然不能认下大罪。
糖包出征是领的四品防守尉,正经战事的时候不需要,也不会真让她动刀。
只是她闲不下来,总想要做好自己本分, 这才得了一小功。
这才二品副将的一群兄姐, 还有叶莲娜看来,却只是小官而已。
至于大罪?糖包哼了声,抱着手臂洗耳恭听。
皇上英明,胞弟自知您威名后便常叫人劝诫教导我, 要在大清虚心请教, 才不辜负两国友邦!胞弟与我多年感情, 还有两国百姓的安全在前,他定然不会做背信弃义,违约协议的阴招!两国帝王的和平协议,早在叶莲娜来大清前就签署好了。
但是那时不过看在葛尔丹勾动无果,沙俄又有战伤尚未恢复,这才做了表面的服从。
但在去年时,沙俄又送了一卷正式的协议。
除了叶莲娜身旁可用之人外,还送了两万人马来。
这些人虽然大涨大清脸面,但也不是能贸然就用的。
尤其是如今……胤禟撇撇嘴,这人不会是沙俄将士里溜出来的吧?糖包回头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眼角朝着蜜糖动了一下。
这个弟弟虽然懂事,但是他人微言轻,说出来浅白的道理却没什么力度。
事实上,胤禟说得并非没有可能。
蜜糖眼角一沉,九弟说得不无道理,这人的身份着实有待可查。
御使有所不知,这人虽然一眼看去肖似沙俄人,但他腰间弯刀却是草上蒙人才能熟稔把握。
既然出行在外,就没有拿不趁手兵器的道理。
自从大清和沙俄交战后,彼此的长短都是心中有数的。
像沙俄将士们对蒙古骑射和刀鞭到他们手里,反而因为训练不同和习惯使然显得十分拙笨。
出行任务,不至于小心成这样!蜜糖点了点头,轻轻叹息,副将大人谦虚了,尔国交战时气势如虹,个个骁勇善战,皆文武双才。
泱泱大国,这点死间算什么?死间,那是两国撕破脸互相争斗才牺牲的人才。
就算真的有,却不是他们如今交好两国间该谈及的。
叶莲娜面色极为难堪,御使玉齿铿锵,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嘿!七姐说的没错,怎么还错了?胤禟不高兴的呛了回去。
小七说的有道理。
爱新觉罗几个兄弟姐妹大多一喜,留着玉录玳面无表情的看着强忍怒意的叶莲娜。
堂上缓缓传来沉音,作壁上观的康熙览视众人百态,他不慌不忙的道,不过这人未醒,一切尚不能定夺。
那不如就押后,让儿臣来审?胤褆毛遂自荐,反正这种差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早就熟络了。
康熙点了点案桌,也让左副将一同审问。
这里面的副将只有胤褆等人,但分左右的则是叶莲娜和玉录玳二人。
胤褆和叶莲娜当即领旨。
康熙鲜少的闲情雅致被打的七零八落,索性又对着胤禟骂道,你小子屁事不懂就会胡搅蛮缠,滚回去!胤禟挪了挪屁股,看了不吭声的胤禛一眼。
他那眼皮子没有丁点遮掩,胤禛嗯了一声,也挪了挪屁股后忽然站了起来,儿臣回去了。
诶诶!胤禟嚷了两声,眼看着胤禛有些迫不及待的背影,他瞪大了眼朝着康熙抗议,汗阿玛,能不能换个差事啊?……蜜糖整了整衣角。
不想守羊圈?康熙呵的冷笑,也行。
真的?胤禟欣喜,又不可置信的瞧着康熙,隐约可见的防备和小心,也不要牛!羊圈的脏东西小小的,他且不能忍。
更不要说牛!又臭又大!就是不用他动手,那也足够恶心人了!胤禟面色微青,他自来爱干净还被六姐笑过,这种微不足道还折磨人的差事,他是怎么都不肯做的。
至于走开的呆子,哼,有他后悔的!康熙将他神色看在眼里,面容也多了几分宽容,这牛吃草,你又不会喂,自然不是喂牛。
行!只要不是喂牛羊,汗阿玛你说什么儿臣都干!胤禟得意的拿拳头狠狠地砸胸口,砸得他那小身板直闷声响。
嗯,那就喂马。
康熙欣然颔首,对于这么懂事的儿子表以欣慰神色,小四办事认真,羊圈里一个人足矣。
你年纪小些,但身为朕的儿子也该独当一面才是。
……这马儿吃得好,腿才跑得动!你小子好好喂,七品弼马温也是一份大功!……快去吧!胤禟的脸黑成了锅底灰,康熙却越看得乐呵呵的,说得还真有几分得劲,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匆匆的味道。
糖包嗤的笑出了声,睥睨呆若木鸡的九弟,傻里傻气的都高兴傻了!汗阿玛,儿臣下去继续巡逻。
康熙摆了摆手,糖包单手就拎着胤禟的衣领往帐篷外走去。
彼时心里许多怨气的胤禟也只能咬着牙低着头,任由着扑腾着腿出门去。
金口玉言,木已成舟。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连亲姐姐都不帮忙,他还能如何?弼马温?呵。
好好干!把马儿喂肥了,汗阿玛总能看到他的好!蜜糖眼看着胤禟自我安慰的出了门,起身也告退起来。
康熙看着蜜糖白嫩嫩的面容,他很是心疼,日头毒,出门仔细些。
谢汗阿玛关心,您也仔细歇息。
蜜糖莞尔,身形定在了帐篷正中。
按照平常,她都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白音也起身,皇上,奴才也先告退了。
不同于儿子随意,女儿投缘的教养,玉录玳和糖包的官职都是她们自己选的,也是康熙斟酌后敲定的。
同样的,蜜糖也是。
只不过蜜糖不爱武,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常常是做谋士般伴在身侧。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他就是白音陪的最多。
堪称半个师傅了。
白音不像是爱新觉罗家的人,生的浓眉大眼,却很有几分俊秀风流。
自小饱读诗书,待人谦和有礼,不论是乡野农夫或是高堂大臣,他似乎都能跟着款款而谈。
他在爱新觉罗氏和乌雅氏之间像是一把独特的秤砣,挑着博启和胤礽。
康熙不怕这小子坏心,只是有些头疼的看了蜜糖一眼,你纳克出犯浑,离他远点。
女儿明白。
奴才遵旨。
白音嘴角勾了勾,躬身尽然的退了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了去,最后剩下的就是右副将玉录玳了。
两人虽然只是叔侄关系,但于公于私,情分都不浅薄。
玉录玳眉梢微微一动 ,她围着沙土绕了半圈,儿臣觉得,左副将并没有说谎。
你信她?康熙站在了玉录玳的对面,他指着沙土上的北线一带,朕瞧着你和她是越来越亲近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玉录玳不以为然,嘴角轻轻扯动一下,眼下一抹平静,她性子乖张,偶尔会耍小聪明,但是身为长公主却很知大体统。
别的不说,只是这事她确实没有说谎。
她没说谎,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反而坏了。
身为长公主都不知道的事变,证明事态早已脱了控制。
康熙站在同位的角度而言,他或许不会这样做,但并不是说这样不行。
相反,若有野心和舍得,他也行。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选了不一样的路。
如果往前三年,有人说他会遣用公主朝政,或许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若是往前十年,他只怕会以为人失心疯了。
眼看着玉录玳那张俏似的面容满是冷硬,康熙心里一软,那就看吧!他信自己信的人,玉录玳也好,阿列克谢耶维奇也罢。
事实上,康熙等的答案并没有太久。
蜜糖和白音一起在博启的帐篷里稍坐后,转身去找胤禛的路上就有所耳闻。
胤禛接过蜜糖手里的袋壶,拉着母羊的绳子拴紧后走近过去,他温柔而熟稔的用掌心抚着母羊焦灼的头,轻轻地几下。
直到母羊安静不动,他这才蹲在草地上,兢兢业业把袋壶对准了它的胸口挤动。
液体在壶里落声轻响,胤禛抬头疑惑,哈萨克汗?蜜糖点头,和沙俄接连之国,是早年时候两地相合生的人,所以长得不大一样。
作者有话说:人……真的……都不见……了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