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甫一回来便看见有人调戏苏染,这会儿功夫,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去想,几乎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就立马冲到了苏染的面前。
至于那句话,也是没经过大脑顺口接着这色狼说的。
等这会儿冷静下来,莫白才发觉苏染正用一种异常震惊的眼神在看他。
莫白试图解释:娘子,他……挺弱的,力气没我大……苏染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这都要把这人的腕骨给翻折了,没有点技巧,光靠力气可做不到。
只不过,做的好!莫白顾及到苏染,略微松了松力,那色狼便逮着这个机会开始哀嚎:你等着……我!我……苏染一听着声音,眉头再度紧锁成一个川字,抓准时机,随手拿过桌上的一个馒头塞进那男子嘴巴里,当着莫白的面,直接一脚将其踹出了门外。
声音讨厌,人也讨厌,待在面馆里,只会脏了这的空气。
她可没莫白那种好脾气,随手教训一下就将人给放了。
好人好事做多了,这种人渣,死不足惜!两步跨出门外,苏染柔柔弱弱上前,又补了一脚,这回扎扎实实踢在了对方的那玩意儿上。
原本还在嗷嗷叫的男子脸色瞬间一阵惨白。
苏染转过头,对上莫白向她投过来的惊诧眼神,不等对方开口就率先解释了一句:相公,你快来看看他怎么回事?你看我就轻轻一脚,他怎么就这么痛苦了?端的是一副无辜模样。
莫白:……这是……他娘子么?苏染:相公,你说的对哎,他真的好弱……怎么会连我的一脚都受不住呢?莫白打量了苏染两眼,当下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得附和道:是啊,我刚才也就轻轻用了点力气,他就在那一直叫唤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夫妻俩眼神一对上,确定了。
不是他们太厉害。
是那男的太废物!太弱了!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携手进了面馆,莫白瞥到苏染身上这套衣裳,忍不住夸了一句:娘子穿这件衣裳真好看,比其他人穿着好看。
是么?我也觉着勒。
苏染笑呵呵应道,没当回事儿。
……教训个人渣,两人都没当回事儿,倒是彭掌柜一脸担忧地问会不会出事儿。
彭掌柜:看那公子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要是去官府告他们面馆蓄意伤人……放心吧,方才路上路过三人,两男一女,皆背对着走,店里无个人,两个靠窗离得远,看不见这边情形,另外一个睡趴了,一个面对着墙,唯一一个客人听到声音转头时,他已经倒在外面了。
莫白下意识回答。
换而言之,就是没人看见他们夫妻打人,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伤是出自他们夫妻二人之手。
苏染:相公你怎么……莫白听见苏染唤他,瞧着眼前两人用怪异眼神看他时,他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这该死的下意识反应。
莫白:意外,刚才那只是……相公,你好厉害啊!苏染打断莫白的解释,眼中一片惊喜,还有几分崇拜。
她刚开始还认为莫白柔柔弱弱,出门很容易被欺负哩,没想到观察地如此细致,心居然比她还细。
这样的人,被跟踪也能察觉出来吧。
莫白解释的话语陡然停在了嘴边。
嗯?他很厉害么?他有那么厉害么?他居然被夸了!还是她娘子夸的他!只是记性比较好而已。
他淡淡说着,嘴角却忍不住一路上扬。
苏染更满意了,谦虚不自满,稳重又脾气好,若不是这带病的身子,就莫白这脑子,迟早那都得是做大官的料啊!青萤说的对,可能他相公,真的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待她好,又没什么坏心思,这就够了。
至于莫白的小秘密,对方想说的话迟早会和她说的。
就算对方不说,宁愿将这秘密带进坟墓里,苏染也依然选择尊重。
这点小事儿并不影响她觉得莫白是个好人。
然而,莫白的心思却没苏染那般通透。
虽说刚才那一幕,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以那个男人很弱为由解释了所有不合理的事,但在心底,莫白还是不免对苏染生了几分怀疑。
光是那两脚踹的位置和力度,没几年功夫,做不到那种程度。
可,如果苏染不是一般人,那她又是谁呢?为何要装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接近他?目的又是什么?这便是莫白猜不透的地方,但他,又不想借此去逼问苏染。
他娘子待他极好,质问她,她会很伤心难过流眼泪的。
为了苏染的笑容,犹疑再三,莫白决定暂且将此事压下。
苏染则顺口问起了莫白见好友一事,结果却听莫白说他这位好友接了单大生意,刚刚才走,要十天后才能回来,一时半会是见不到了。
苏染除了有些失望外,不疑有他,没再说什么。
*不过一会儿,彭掌柜便急急忙忙跑来小院儿,告诉他们说,方才那男子被官府的人带走了,苏染正在捣鼓花草,嗯了一声,莫白也在一旁给苏染准备待会儿净手用的热水,也没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苍蝇而已,谁在乎?倒是彭掌柜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得两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
两位东家,中秋那天,我能不上工么?我想回家陪陪妻儿。
苏染(莫白)同时抬头:中秋?彭掌柜:是啊,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两位东家不知道么?苏染:……她还真不知道。
莫白:日子过的似乎有些快。
在平常人眼里,中秋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可对毒蛇和飞鹰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日子。
只因这天,这两人都必须得进宫亲自向老皇帝阐述这一年来暗卫营和诏狱所作出的成果。
虽然他们分属赵王和秦王,可殊途同归,到底是为朝廷办事儿的。
苏染不得不去,莫白也不得不去。
当然了,若只是简单汇报一下便罢了,偏生皇帝喜欢办宫宴,结束之后,还非逼人参加什么宫宴。
苏染回忆起去年拖着一身厚重宫装杵在那儿的傻样,嘴角就开始往下耷拉。
说起这个,她印象里似乎都没见到在宫宴里看见飞鹰的身影,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甚至都是前两天在浮屠山庄内。
……莫白只参加过一次宫宴,无法适应那种氛围后便自请担当每年中秋夜的护卫工作,保卫皇宫安全。
宫墙上,树顶上,屋檐上,乃至宫门口……他可以出现在皇宫内任何一个地方,独独不会出现在那载歌载舞的大殿之上。
中秋,他向来都是一个人过的。
可是今年……莫白不由将目光转向苏染。
若是他中秋不回来,苏染会不开心的吧?苏染也没心思再整理花草,心不在焉的。
中秋佳节,她走了,他相公怎么办?本来就一个人孤苦伶仃,若是她离开,还有谁能陪莫白过中秋?况且……她要是走了,莫白被飞鹰那个变态盯上怎么办?彭掌柜看着两人沉下去的脸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少上一天工,两东家就这么生气么?若是两位东家不准,也没关系,中秋那天我继续上工。
苏染:不必了,中秋那天,彭掌柜你就和大家伙歇着吧,那天咱面馆歇业,不开张。
反正这面馆又赚不了几个钱,苏染还能指望这生意能养活自己不成?她甚至连账本都懒得翻开看一眼。
莫白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彭掌柜欢欢喜喜的走了。
净手时,苏染犹豫纠结着怎么和莫白开口中秋节要离开的事儿,眼神睨过去,瞧见莫白这张有几分姿色的脸蛋,突然有些担心:相公啊,走在路上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没有人欺负你吧?欺负他?谁敢欺负他?莫白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细心地拿过了一旁的白帕子给苏染插手。
苏染已经习惯了,便任由莫白给她擦着,只是眼珠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莫白的脸。
娘子,好端端的,为何忽然问起这个?还……还这么看着他,怪不好意思的。
苏染昂首,忽地用两只手掌托住了莫白的脸颊。
因为相公你长的太好看了,我怕你被人觊觎。
像他相公这种好相貌的男子,男女通吃也不是不可能,飞鹰不就好这口么?要不,带回暗卫营,关进小黑屋,藏起来?莫白失笑出声,他家娘子,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傻傻的,天真的可爱。
苏染目光灼灼,也不知是对方的手太暖还是自己反应大,莫白只觉自己脸烫的吓人,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却又不知该不该将苏染的手拿下来。
娘子啊,你到底怎么了?他又问。
苏染闷闷不乐地抽回了手:唉,不是快到中秋了么?我必须得回娘家一趟,相公你一个人在家,我会担心。
你要回娘家?莫白几乎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要跟着苏染一起回去。
苏染的娘家是些什么人,他能不清楚?他能白白让苏染羊入虎穴?奈何话到嘴边,理智再度占了上风,中秋节……他必须得进宫啊。
苏染点点头,神情有些犹豫,不然今年这宫宴,她便不参加了,早些回来陪莫白?她刚有这个想法,却听莫白又道:娘子,我陪你一起去。
苏染微瞪双眼,她可没想让莫白一起去。
苏染:你要和我一起去?莫白犹豫再三,郑重点头,届时他便写封奏折呈上去,皇帝没见到他人,若要怪罪,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可苏染的性命安全,却是随时都会发生的。
她需要他,她的身边不能没有他!苏染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对付敌人那套用在莫白身上了。
万万没想到啊,他还有给莫白下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