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有点耳熟。
你是谁!白衣女子摘下面纱, 露出了她原本的面貌。
怎么是你?叶玄大骇。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苏染扔掉面纱,面带笑容,揶揄看着叶玄。
叶玄脑子转了八百个弯, 又见一个人带着影卫朝他这边走来, 星罗正被他押解着, 自己的亲卫军头领也被五花大绑, 塞住了嘴巴。
哟……来的这么晚?苏染瞥了一眼莫白,你们影卫干活效率不行啊。
那房间里的密道好久没走了, 有些生疏。
莫白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然后又看向苏染, 关心道:没事吧?他问的自然是苏染被关的那几天有没有受委屈。
我能有什么事?苏染瞪了莫白一眼,没点心里素质和小心机, 怎么当老大?你……你们……叶玄满脸震惊。
苏染不是被他的人牢牢看着么?莫白不是还在偏殿里么?这两人一见面不是恨不得都掐死对方么?知道叶玄在想什么,苏染咧嘴一笑:姓叶的,我俩逗你玩呢, 你还当真了?叶玄: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染:干嘛告诉你?说实话, 苏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皇觉寺那事儿,莫白的确没提前告诉过她,若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必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揪着莫白的领子质问他又在发什么疯。
奈何可能是潜意识里对莫白的信任, 自己竟自然而然地配合起了对方的行动。
事实证明没错,在她被关押的当天晚上, 宋淼便偷偷的拜托青萤给她稍来了信。
让她……稍安勿躁!并且还请她帮忙调动手下的人, 去查叶玄的底细。
因着当时苏染是被关押的状态, 暗卫营的人也被莫白有意地调离了原本的岗位, 这就导致,他们做起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儿,倒是极其得心应手。
暗卫营的人做事儿,都讲究一个结果,过程不重要。
比如,云雁那小子,趴在屋檐上两天一夜不合眼,就为了盯着叶玄的院子飞过多少只鸽子,进来过多少人,乃至于,连叶玄吃什么喝什么,一天换几套衣服,什么时候就寝,什么时候醒来都摸的个一清二楚。
叶玄身旁一直跟着的那名叫星罗的白衣女子也受到了如此隆重的待遇,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终于在几天前,被苏染摸到了叶玄早早埋伏在郊外的私兵。
将这事儿传给莫白知道后,两人一合计,都觉着不能打草惊蛇,于是便一直到今日,等到此时此刻,等到叶玄自己露出马脚,然后当场拿下。
至于那些郊外的私兵,早在祭天之前就被她解决了。
虽说双拳难四手,但苏染的强项可从不在动手上面,一顿饭,几杯酒,那群人不睡上个三天三夜,都对不起她毒师的称号。
叶玄看着眼前的两人,现在才知道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不怒反笑:没关系,小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场爆炸……咳咳咳话还没说完,一道苍老的咳嗽声在他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秦王赵王等人的骂声。
哪个不要命的在香炉里放了闷火弹!闷火弹,顾名思义,只出声,不见火,通常被当成残次品统一作废处理,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吓吓人了。
老皇帝也在护卫的保护下从天坛下来,站定在平地上时,第一句话就是:是谁?给朕站出来!老皇帝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在祭天筹神这等大事上给他如此玩笑!这不就是恶作剧么?气得不行了,眼珠子一扫,骤然发现莫白竟然违抗了圣命跟出来了,正要发火,一道女声忙响起。
皇上,是我做的!但是我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说话的自然是苏染。
莫白也跟着附和:皇上,一切事出有因,还请臣容禀。
老皇帝这才发现,不仅莫白在这,苏染居然也在这,还带着人对着叶玄刀剑相向。
发生什么事了?*太和宝殿中,老皇帝和太后及一众亲王听着苏染和莫白一人一句说起叶玄作的那些妖,从侯府婚宴忽然出现绑着炸药的男子,到乌山的挑拨离间,然后再是皇觉寺的鬼影,最后是岁供时天坛上原本应该出现的大量炸药……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叶玄做那么多,目的无非就只有一个啊。
皇位!老皇帝嘀咕着:不是……朕待你叶家不薄啊?朕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皇帝也做不了几年了,作什么要在朕在位期间搞这些幺蛾子呢?朕还想名留青史,留个天下太平的贤君美名呢,你啊你!非要给朕的一生加上一段叛乱的故事么?比起生气,老皇帝更多的是郁闷,想他从出生到即位,一路顺顺利利,天下太平,兄友弟恭,故而,对于云南王,即便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应待遇也与他亲生的一般无二。
难道是因为他下了命令不让云南王进京,所以对方才起了造反之心,要来取他的性命?老皇帝是这般想的,在场所有人也有都是这么猜想的。
奈何不管老皇帝怎么问,叶玄却一句话也没透露,无法,老皇帝只好将叶玄扔给莫白,让他带回诏狱再审问。
至于云南王……老皇帝揉了揉脑袋,说实话,年纪大了,他并不怎么想处理这种灭亲之事。
今年的岁供就那么荒唐的结束了。
一连过了好几天,朝臣也不断的上谏,老皇帝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应对之策。
立太子!按理说他这么大年纪,早该立太子了,可是……看着朝堂下,一母同胞的赵王和秦王……老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是不想立啊,是没法立啊!这两人一看就不是那种担当大任的料。
天天搁他面前吵架打架,重要的是,也没打出什么党争来啊,动不动就父皇明鉴!父皇英明!老皇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俩傻儿子!他摇了摇头,最后从孙子辈里挑了个顺眼的立了皇太孙,顺便让他去处理云南王的事儿。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皇帝给皇太孙的考验,却不知,皇帝本人老了,不想再为这事儿烦扰了。
至于赵王和秦王,知道老皇帝立了皇长孙后,也没有哪里不满。
两人的态度居然在这种时候达成了一致。
赵王:皇太子可以不是我,但绝对不能是赵王!秦王:只要不是赵王当太子,谁当我都没异议。
面对这么两个主子,作为属下的莫白和苏染都摊手表示……带不动。
莫白倒是好些,因着他本来就看出了赵王就不是那块料,至于苏染,想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了这么多,结果一切都成了一场空,说不郁闷是假的。
但她也从此事知道了秦王的态度,他这便宜老爹压根对那皇位没兴趣,和赵王争,纯粹是小孩子的意气之争罢了。
看着眼前的秦王亲自下厨作羹汤,只为了在她生辰时做出一碗完美的长寿面时,苏染既是感动又是无奈。
她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单纯是福啊。
她这便宜老爹,不愁吃喝,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太子之位已定,赵王和秦王没东西可以争了,那他们暗卫营和诏狱……怎么办?还争么?还有……对!还有自己身上的婚事儿。
苏染头猛然抬起,对着那围着围裙的秦王喊了一句:老秦,我进宫一趟!秦王正在捞面,见苏染要走,急道:小染!好好的进宫干嘛?我这面都熟了,你好歹……好歹吃一口啊!爹爹好不容易……做的呀……看着已经飞奔离去的苏染,秦王低低叹了口气。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皇宫,明华殿苏染说起了岁供一开始老皇帝给她的承诺。
皇爷爷,小染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您无论如何也该赏赐一番才是啊。
老皇帝这会儿刚立皇太孙没几天,要处理许多事儿,差点把这茬忘了,现在见苏染自己提起来,有些无奈:你这丫头,有哪个做臣子的主动来讨赏的?但语气却充满了宠溺:唉,罢了,跟你讲规矩啊,那就是对牛弹琴,快些起来吧,说说看,这回又要替暗卫营要些什么。
苏染起身,认真道:皇爷爷,这一次,小染不替暗卫营要什么,只想替自己求个恩典。
老皇帝停下了笔,来了兴趣:哦?说说看。
苏染:恳请皇爷爷收回指婚圣旨,给小染一个自由选择未来夫婿的恩典。
老皇帝莫名其妙,岁供那事儿,他起初以为莫白对不住苏染,的确想着取消指婚来着,但等后来他知道,那事儿是这俩人一起筹谋的,他倒是越发觉得自己这婚,赐对了!整个汴京,再找不出这么般配的一对璧人了。
难道,这俩人是又闹什么矛盾了么?老皇帝叹了口气:小染,是不是莫白又惹你生气了啊?你告诉朕,朕替你做主!苏染不解:这事儿和莫白有什么关系?老皇帝:当然有关系,莫白要是不惹你生气,你怎么会想到取消……说到一半,老皇帝忽然福至天灵盖,一个他未曾有过的想法跃入脑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