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太上视线很轻的往旁边一侧, 几乎察觉不到,但却依旧被凛青望捕捉到。
他顺着看去,便看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塔。
没作一秒犹豫, 他松开天元太上, 直直向塔顶飞去。
黎杳眼前的蝎子越来越多,哪怕她守住了最上面的塔顶横梁,但也要不了多久, 这些蝎子就能涌到她脚边, 彻底将她吞没。
黎杳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漆黑虫甲, 难以想象被这些吞没后的自己会是怎样。
灵力也动用不出来,只能像凡人一般等死。
她几乎要自暴自弃, 想着若真让虫子吃掉自己血骨, 还不如直接一刀抹了脖子。
临死之际, 思绪也乱飞。
想到过去, 想到王爷, 想到前世临死前被层层包围的王爷府, 火光滔天,四面乱箭。
可画面的最后, 竟是暗宇之下,凛青望黑袍猎猎翻飞,双眸赤红, 明亮的□□箭转而朝他射去,明亮的火光映亮整片天空。
他如天神一般飞身而下, 一手揽住她的腰, 另一手捏住她下颌抬起。
嗓音低沉如地狱而来:说, 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她骤然睁开眼, 因为害怕那泛红的眼湿漉漉的, 她用力攥紧歃血剑,继续朝底下汹涌的蝎子奋力砍去。
剑光每砍下去一道,砍死的蝎子就会一分为二加倍,黎杳只能不断砍,不断加快速度,借着那空隙存活。
凛青望一定就快来了!她只需要为他挣出须臾时间就可以!不仅是黎杳,小狐狸也忍着害怕将顺着横梁朝她们过来的蝎子奋力扯下去。
遭到攻击的蝎子如被激起斗志,汹涌翻滚得更加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芒从外面顺着塔尖迸发进来,瞬间波及整座塔。
塔顶被削铁如泥。
风陡然大了。
黎杳被从后面拥进一个怀抱,一只滚烫的手掌贴住了她眼睛,那些恶心的画面终于被挡住看不见。
她感觉耳廓触及一个温热的温度,熟悉的声音低低响起在耳边:不怕,本尊来了。
黎杳浑身颤抖。
高度紧绷的情绪都在此刻倾斜而出。
凛青望察觉到手心的湿热,双眸变得更加猩红。
他低了低颈,嘴唇又在她耳边擦过,一只手扣着她手腕拿住歃血剑,声音很轻:黎杳,松开,听话。
她这才骤然松开酸痛的手,歃血剑落入到凛青望手中。
凛青望全程都没再松开蒙住她眼睛的手,黎杳没看到那些蝎子疾速上涌时的可怕,也没看到凛青望眼中逐渐攒起的凶狠杀意。
他在那一刻,的确是有直接将天元宗整个灭族尽毁的冲动。
可怀中黎杳仍在止不住的颤抖,底下还有她师门的师兄师姐与师父。
他紧紧楼住她的腰,引数道天雷劈下,将天元宗的石匾和宫宇全部砸毁,又一剑刺破高塔,数不尽的毒蝎子如潮水般朝寝宫扑过去,瞬间引起各支脉弟子们的惊叫。
他抱着她准备离去,离开前又一把火把那百阶石阶两侧的参天古树也一把火全烧了。
身后是火光炼狱。
空气中都带上火星子。
凛青望感觉到黎杳将脸更用力地埋进他怀里,他恶劣地勾起嘴角,在这一片盛大的废墟中低颈同她戏谑耳语:胆子这样小,往后就乖乖待在魔宫罢。
*直到嗅到熟悉的魔域焦土气味,黎杳才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
怎么,终于睡醒了?他随口调侃一句,低眸一看,却看到她那一双湿漉漉的绯红眼眸,简直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凛青望一顿,那颗从前从未有所波动的心忽然重重跳动了两下。
黎杳是真的吓得不清。
即便方才那成千上百万的是妖或是鬼都不至于把她吓成那样,可却是蝎子,黑黢黢油亮亮的蝎子。
她都不敢回想,一回想就想吐。
还听他这样调侃,顿时有些生气,朝他手臂上打了一下:被关起来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有多恐怖,还这样、这样笑我!她忍不住抽噎一声,打了个哭嗝。
凛青望教她这一拳打得整颗心都软了。
明明是生气,可那声音却是委屈到了极点。
不像个修士,倒像是闺阁里娇养长大的小小姐。
他又忍不住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脸颊,声音带着难以克制的磁沉和低哑:早知道惹你那么多眼泪,刚才我就该一个个将他们全杀了替你出气。
他这话说得平静,也不知是为了哄她还是真的。
黎杳怕他真回去杀人,忍不住嘟囔道:我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可也还在那边呢。
凛青望问:是谁把你关在那里的?不知道,我醒来就在那了。
凛青望眉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又抬手将她眼泪都抹去了。
他修为高,不需要御剑,直接抱着黎杳将她从天元宗带回了魔域。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的?黎杳问。
你召唤幽冥虎了?凛青望说,它感知到了,但塔中设了结界,它过不去。
黎杳:那它怎么没一起来?凛青望低头用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她:那蠢东西还穿着你给它的衣服不肯脱,让它过来丢人现眼么。
……魔尊还是有些包袱在身上的。
黎杳想象那场面,也忍俊不禁。
只是难以想象凛青望的灵识怎么会幻化出一只那样性格的灵兽,实在是可爱粘人还爱撒娇。
她刚笑了声,忽然感觉喉间涌上一股甜腥味。
原以为是终于忍不住要吐了,却不想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凛青望脸色一变,立马伸手捞住她:怎么了?还有谁伤你?!我也不知道。
黎杳蹙起细眉,半晌,伸手往脖子上摸了下,摊开一看,两点淡淡的血痕。
看来一开始睡觉时她就已经被毒蝎咬到了。
黎杳回想那些蝎子的模样,瞬间头皮发麻。
太恶心了。
这蝎子有毒吗?黎杳问。
凛青望眼中的余怒未消,现下又添了一把柴,眼底火光猎猎,冷声道:有,剧毒,蝎毒只要进入体内就活不过三天。
……黎杳眨眨眼,那我是马上要死了?他露出个短暂的笑意,猖狂道: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说罢,他抱着黎杳朝另一边飞去,腐骨渊浓烟滚滚,黎杳第一次飞到腐骨渊顶,看到底下中央的焦土隐隐透出底下灼烧的金光岩浆。
随着凛青望的靠近,岩浆瞬间从地底迸发出来,像是一片无边的火海,围着腐骨渊燃烧绽放。
黎杳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你你你你干什么!他动作一顿:嗯?不是说,除了魔族,外族的人进腐骨渊都会魂飞魄散的吗?没错。
?凛青望微微抬起她下巴,低颈再次吻住她嘴唇,将一道灵力汇入她体内,耳鬓厮磨间,他含混道:所以要这样。
黎杳感觉自己腰肢被紧紧扣住,一阵带着火星的干燥烧灼的狂风袭来,将他们的头发与衣服都吹得凌乱翻飞,几乎睁不开眼。
但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不适,明明岩浆已经触到她的皮肤,可体内凛青望的那道灵力却让她感觉不到分毫的烧灼痛感。
周围的景色飞快掠过。
她被抱着不断下沉,大概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终于沉底。
尘土飞扬。
黎杳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完好无损:怎么带我来这儿?腐骨渊地界复杂,最靠近九重天外的九雷阵,也是疗伤最好的地方。
黎杳环顾四周。
她当然是初次来到腐骨渊底,但这周围的景象她却并不陌生。
她回想起昨夜的那个梦。
梦中幼年的凛青望和血族圣女,那些血,那些幽魂。
都是在这里真实发生过的吗?殿下。
黎杳仰头看着顶上那唯一能够见光的顶,你经常来这里吗?我在这闭关疗伤三百年。
他说,说完后又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闪过寒星,自嘲地笑了声,若算上更早以前,恐怕我这一生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过的。
黎杳:你小时候吗?凛青望一顿,凌厉的目光如剑一般朝她射去,他轻轻眯了下眼,探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那个梦,居然都是真的吗?他真的曾经被母亲放血,曾经独自在漆黑深渊中挥舞沉重铁剑,曾经被母亲那般冷漠对待。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关于你的过去,梦到的。
他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梦。
黎杳一愣:为什么我能看到你的梦?她分明没用潜梦术啊。
他扬了下眉,语气染上几分轻佻:因为神交后我们已经神魂交融。
原来是这样。
黎杳心想,这神交的用处还真不少,不仅能消除疲劳,还能看到对方的梦。
不过——他骤然靠近,与她近距离地对视着,知道这些事的人都已经被我杀的一个都不剩了。
……黎杳僵住,怔怔地眨了眨眼。
凛青望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愉快地席地而坐大笑起来。
黎杳已经习惯他这莫名其妙地突然大笑,松下气,又琢磨出其中前因后果来:当初我可连什么是神交都不知道,是你自己要同我神魂交融的,怎么现在还能把看到你的梦怪到我头上来了。
他问:那往后还同我神交么?不。
她干脆。
凛青望眼眸微深,用力攥了下手。
又听她骄矜地哼一声:哪有你这般不讲道理的,不然以后我若再看到你的什么梦,你又想杀我。
不杀。
他凑过去轻轻蹭了蹭她鼻尖,连呼吸都放得轻柔,不杀你,那你愿意么?她都未作多想:那便愿意。
凛青望便又笑了,拉着她在自己身前坐下。
他捏着她下巴侧过头,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有一个深深的红点。
她脖子纤细脆弱,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只需他弹指间这脖子就会被轻松拧断,可她却没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
明明连那小小的蝎子都能将她吓哭,可她却不怕他。
凛青望觉得奇怪,但也懒得深究,付之一笑,随后他低下颈,嘴附在那处伤口之上,替她将蝎毒吸出来。
黎杳浑身一颤。
没料到祛毒是这般祛的。
这……也太原始了点儿。
此刻凛青望的鼻息都打在她颈上,他的牙齿磕在她皮肉上,有些痒。
黎杳忍不住拿手蹭了下。
还是痒。
她眼睫轻颤,问:殿下,这样子你会不会中毒,不能用灵力将毒逼出来吗?他一顿,一抹红爬上冷白的脸,好在现在的姿势黎杳看不到他。
他也不知方才是怎么了,竟没想到用灵力,直接用嘴为她吸毒。
凛青望为自己的失控有些恼火,恼火发泄到黎杳身上便朝她脖子上咬了口,黎杳痛得倒抽一口气,嘶了声。
他抬手在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随口斥道:你当天元宗的毒蝎子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黎杳便不说话了。
她看着凛青望吸出来好几口乌黑毒血,啐在一旁,然后从那岩浆焦土底下忽然涌动着什么细细长长的东西,让那焦土都鼓起来一块。
而后,几条小蛇从地底钻了出来,吸了口血,瞬间膨胀数倍,蛇身也鼓起来,胖乎乎软绵绵一条。
黎杳:瞳孔地震!!!!!这个世界的东西怎么都长这么恶心!!!!这这这是什么?!嗯?凛青望随意低头一扫,淡声,回去。
那几条蛇立马缩回去,钻回了泥土里,转眼就不见了。
黎杳:……这儿的蛇还听你的话么?被我打怕了。
他又淬出一口血,看周围焦土下的蛇都已经蠢蠢欲动,如大树根脉一般,他便提起剑,拿剑柄敲了两下,瞬间焦土便又恢复了平整。
他冷笑一声,这种蛇叫作嗜血蛇,吸了血后就能快速膨胀,所以不能被它们闻到血腥味,否则一点点血就会将它们引得把人都给吃了。
黎杳想起梦境中凛青望那从手腕伤口流出来的一整碗的血。
他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淡声解释道:其实腐骨渊中本来没有那么多的嗜血蛇,现在这些都是我小时候被我的血养大的。
黎杳皱了下眉:那你……那时候没事吗?他们自然也想吸干我的血,所以我那时候为了自救没少杀它们,都是蟒蛇那般大小的,杀的多了,倒让它们也怕了我。
黎杳忍不住问:你父母……说到这,她又觉得不恰当,改口道,魔域旧主和血族圣女,就不怕你真的撑不下去吗?我在这里过了一千年,真撑不下去才算好。
他眼里闪过一道凶狠的杀意,可在这腐骨渊中哪怕是死了,魂魄也不会散,他们自然有办法让我复生。
可既然不愿让他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呢。
怎么能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黎杳两次看到他的梦,一次是因潜梦术,一次是因神魂交融。
一次看到魔域旧主,面带冰凉的笑意,居高临下地对凛青望说:为父养你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杀了你。
一次看到血族圣女,剜了他一碗血,同样是居高临下的,用软刀子对他说:母后喜欢你呀,乖一点好不好?她甚至觉得,凛青望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哪怕现在真变成一个嗜血成性、滥杀无辜的魔头,她都能够理解。
凛青望这会儿饶有兴致地偏头打量她,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额头点了点,无所谓地笑,我瞧你还真是不适合在那衍月门待着,就你这脑子,早日来我魔族吧。
黎杳:……他又点了点她额头:不觉得困?什么?刚问完,一阵困意就迅速袭来,黎杳立马觉得头重脚轻地迷糊起来,周身还宛如灌进了千年寒冰,瑟瑟发抖起来。
这是什么?她问。
去除蝎毒后会有蚀骨之寒,一睡不起。
他说着,指尖在刀刃上磨了下,而后用手指撬开她嘴唇。
黎杳尝到血腥味。
已经困得说不出来话,只是心想,怎么这救命都是靠血的?那滴血在她唇齿间化开,黎杳很快就觉得身体不像方才那么冷了。
好点没?她虚弱地轻点了下头,伸手抓住他那还在流血的指尖,那小伤口经她触碰便瞬间愈合了:怎么你的血还有这种功效?天元宗的毒蝎,若是不将毒逼出,三日内必死,可若逼出毒,一个时辰内就会被冻死。
可我是血族圣女的后代,体内的血自然是特殊的。
他将黎杳拉起来,搂着他再次飞出腐骨渊。
黎杳虽不再受寒冰之苦,但依旧被浓浓的困意袭扰,只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了句:否则那血族圣女也不必为了这血还费心哄我几句。
飞出腐骨渊,凛青望便带着她直往魔宫飞去。
可刚飞了一段距离,黎杳便紧蹙着眉,难耐出声说了句什么。
凛青望没听清,低下背靠近:你说什么?风大,疼……她深受蝎毒所害,整个人都异常敏感,就连痛觉也被无限放大,风刮在脸上如同被刀子剜脸,疼得不行。
凛青望便停下了,可哪怕静止在空中也依旧风大,依旧是个疼。
他只好又抱着她回到地面。
既快不得,她又无法自己走路,凛青望只好走到她身前,弯下身,侧头:上来。
黎杳爬上他的背,双臂环在他脖子上,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玉臂。
凛青望被那处白晃了眼,不由在心底自嘲,这魔尊之位做成他这般也是没有的了。
魔域的焦土之上长不出凡界的花草树木。
能够生长在此的都是诡异的奇花异树,看着都可怖。
凛青望曾经恨透了这一切。
他在流血中度过无数个夜晚,熬过了漫无边际的苦痛和折磨。
这三千年时光,他没有一刻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可此刻,他屈尊背上这道界少女,却第一次觉得,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
*黎杳枕在他背上,嘴里那滴血化尽后她又觉得身子冷起来,可没一会儿,她便感觉身下后背滚烫一片,也让她身子缓解寒意,重新回暖。
她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在他额头上贴了下。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又不是人。
那你怎么这般烫?他轻笑:那日你在偃歌城耍的小把戏,你当本尊不会么?*无法御剑飞行,靠走的,即便凛青望每一步都又快又稳,可魔域疆土辽阔,等他走到魔宫也已经从深夜引来破晓。
一轮巨大的太阳从山后升起。
凛青望抬眼看了眼,恍然自己竟从来没看到过这一幕。
他垂眸低语:看来这天下还有不少景致是本尊三千年来都还未见过的。
步入魔宫,那些魔将们都还守在门口,一见到凛青望便纷纷跪地叩首,又瞥见他背上的女子,顿时一副震惊神色,强装镇定地又道:叩见魔后。
黎杳已睡沉了,没听见。
幽冥虎嗅到两个主人的气息,从远处奔来。
可惜穿着件粉白衣服,丝毫透不出一点儿威严。
它先是绕着凛青望转了两圈,而后去嗅黎杳垂下来的手,迈着小碎步紧跟,一步都不肯离。
*翌日一早,黎杳是被一阵毛绒绒的触感弄醒的。
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幽冥虎那颗大脑袋。
见她醒了,幽冥虎又摆着尾巴兴奋起来,舔着她手心。
黎杳笑了声,摸了摸它脑袋:虎虎乖啊。
幽冥虎又拱了拱她手心,眨巴眨巴眼睛兴奋地看着她,还时不时发出呼噜声。
这模样显然不止是为了表达亲昵。
怎么了?黎杳诧异问。
你答应这小畜生什么了,它这是在向你讨要呢。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黎杳吓了跳,骤然扭头去看,便对上凛青望波澜不惊的目光,他侧躺在她身旁的床榻上,一手支着脑袋,满脸理所当然,还缓缓冲她挑了下眉。
黎杳:……不过经他这一提醒,黎杳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前几日临行前曾答应它回来后给它带漂亮的新衣服。
对不起啊。
黎杳看着它为难道,我这几日实在是很匆忙,还没来得及去给你买衣服呢。
幽冥虎那兴奋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
这反差实在是太明显,让黎杳更觉得过意不去。
它缓缓转了个身,屁股对着黎杳,生闷气去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幽冥虎身上碰了冷钉子。
看来是真失望了。
黎杳有点愁。
她扭头看了眼凛青望,气声:怎么办?你哄啊。
怎么哄?不知道。
黎杳气急:这是你的灵兽!它可没敢冲我发过脾气,我怎么知道怎么哄。
凛青望说,既是为了衣服,那便替它去买几身。
哪里会有卖老虎穿的衣服?凛青望从床上坐起身:去市集瞧瞧。
黎杳原以为整个魔域都是如魔宫这般死气沉沉的,到现在才发现原来魔域也同人界一样,要各种地名,有魔族居民,也有市集。
*凛青望这魔尊做的很不称职,这些魔族平民对他只有耳闻未有眼见,只能从各地听来八卦消息,说今儿魔尊把血族灭族了,明儿把哪儿的疆域给打下来了。
虽然干的都是打打杀杀的勾当,可魔族生性慕强,所以对他们的这个首领非常满意。
今一早,闹市上最热闹的一则消息便是魔尊大晚上的去天元宗打架去了。
这几日不是听说是天元宗的千年大会吗,魔尊这时候去砸场子了?怎么样怎么样,是要打算把天元宗那块疆域也给收了吗?不是,只听说还带回来一个天元宗的女人,我听那些精怪说,还是天元太上的弟子呢。
哦,那肯定已经死了,魔尊杀人向来不犹豫的。
嘘嘘嘘嘘。
一人忽然叫停他们的议论声,朝一边拼命挤眉弄眼。
众人纷纷看过去,一惊,压低声音:这是魔尊吗?好像是!我看过他的画像!那幽冥虎上的女人是谁?好漂亮,这细胳膊细腿的不像咱们魔族的人啊?方才跟他们说八卦的那人瞧了会儿,震惊道:我瞧这装束,怎么像个修士?听说昨天被魔尊掳走的那个也长得可漂亮啦,是衍月门最漂亮的小师妹呢。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一人忽然低声说了句:所以,魔尊不是去天元宗杀人去了,是掳了个压寨夫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