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杳到底还是中了蝎毒, 人还有些没力气,便由幽冥虎驮着走,凛青望就走在一旁跟着。
原来魔域还有这样子的地方呢。
黎杳好奇地到处张望。
魔族不论男女都个高强壮, 黎杳一走进去站在人群中都非常突兀。
我也是头次来。
她诧异:你以前没来过?没。
你可是魔域之主, 竟然都没来过,你这三千年都活到哪儿去了,还不如我一个十八岁的。
凛青望轻提了下嘴角, 瞥见她头顶的发簪插歪了, 便抬手帮她重新插上。
那些偷偷打量的魔族人瞬间肃然起敬!集市里倒和人界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只是更热闹些,黎杳找了家布料摊儿, 刚要开口问, 那魁梧的摊主便殷切道:魔后, 您需要点什么?黎杳:……她到底哪里长得像魔后了。
而且他们那净知道打打杀杀的魔尊看着哪里像是会顾这些儿女私情的!黎杳拍拍幽冥虎的脑袋:我们想给它买件衣服, 你这里有吗?摊主从身后一堆布料里抽出一件:魔后, 您看这件怎么样?是一件黑色的小皮衣, 还挺酷。
黎杳看向幽冥虎:喜欢吗?幽冥虎兴奋地点头,迫不及待地抬起爪子朝黎杳身上搭了搭。
摊主忙道:试试吧, 试试吧。
黎杳给幽冥虎穿上那件黑皮衣,果然比从前那件好看多了,有点像是骏马上头的马鞍, 更显威风凛凛。
摊主很会做生意:太好看了!特别合身呢!幽冥虎神奇地扬起了脑袋,被夸得极为开心。
那就这件吧, 你这儿还有其他的吗, 我们想多买几件。
有的有的, 小的拿出来给您看啊。
黎杳看着眼前这一摞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衣服, 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卖灵兽衣裳的铺子, 这可和她印象中魔族的风格太不匹配了。
于是最后黎杳替幽冥虎挑了四身衣裳,又公平地给小狐狸也挑了四身。
她问多少钱,摊主却摆着手不肯收。
开玩笑,这整片疆域都是魔尊的,谁敢收魔后的钱呐!黎杳有点为难,偏头看了凛青望一眼。
凛青望便取出两枚魔石递给摊主,这回摊主没拒绝,欢天喜地地接过了,连声谢魔尊。
走远些后,黎杳问:你方才给他的是什么?魔石,能变成他想要的任何宝器。
那确实比钱有用多了。
黎杳又逛了好几个铺子,魔域的商铺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吃食,逛了半个时辰,她就已经买了好些东西。
没人收她的钱,凛青望便各自给一枚魔石作为报酬。
经过一家衣裳铺,各种流光溢彩的衣裳琳琅满目,一眼便知这料子同其他摊儿上的完全不同。
要买么?凛青望问。
我有衣服穿。
她说着,打眼一瞧,不过这布料好漂亮。
那就进去看看。
铺主立马拿出两件摆在最中央的衣裳,上面金丝缠绕,在阳光下一照,真是堪称霓裳羽衣,漂亮极了。
黎杳也觉得漂亮,拿着去试了。
这衣服轻得很,穿上后感觉不到丝毫重量,如同轻柔的羽毛。
铺主一见就夸:咱们魔域从未见魔后这般漂亮的姑娘,就连天上的仙女儿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黎杳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凛青望那边看了眼。
便见他懒洋洋靠在门口,阳光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轮廓分明又凌厉,脸上却染上些极淡的笑意。
黎杳提着裙摆转了圈,笑眼看他,歪头问:好看吗?他像是愣住了,看了她好一会儿,定着神,这才回答:好看。
凛青望走近她身边,拉起她腰侧两条祥云样式的细带:连这个都不会穿么?他修长的手指绕过两条细带,在她腰间打了个漂亮的结,只是动作放得慢极,指尖在她腰侧轻轻蹭过。
明明也不是没搂过的,可黎杳却硬是被他这动作弄得脸颊生出些燥热。
她别扭地退了一步,又看了看裙子,系上这个蝴蝶结后果然漂亮许多,侧边的绯色裙摆也隐隐约约地现出来。
黎杳问:你怎么知道这个的?从前见圣女穿过。
他平静道,又抬手碰了碰她的脸,瞧着她的裙子,竟无端又重复了句:好看。
这家衣裳铺是整个魔域出了名的漂亮,有些显赫些的魔族夫人们也常来这买,铺主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虽说魔族女人的确远没有魔后漂亮,可看着自家尊上这般痴迷地说好看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不由怀疑起这千百年来关于魔尊嗜血成性的传闻。
见了魔尊这一面,铺主都敢去做他的生意了,笑问:魔尊,我们这还有一件衣服,同魔后身上这一件是一对儿的,您要不要瞧瞧?她说着,从一旁又抽出一件白色长袍。
上面的祥云点缀同黎杳身上这件是对称的。
可惜是白色的。
黎杳心想,殿下可从来不穿白衣裳的。
可下一秒便听他说:好。
黎杳一愣,等见凛青望换上这身衣服,她就更愣住了,脑海中还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若放到人间,那必定也是要让不少女子倾心不已的。
殿下,你穿这身好好看。
黎杳不由道。
凛青望看向她,嘴角提了下,问:真的?当然是真的。
就殿下这张脸,不管穿什么都不会难看的。
最后凛青望赏了那铺主一袋魔石,沉甸甸的,丢在桌上还发出啪一声。
甚至连衣裳都没再换,黎杳同凛青望便穿着这一身走了。
*黎杳在魔宫内休息了几日,重新养好了身子,一日中午玉简闪烁,传来了浒苑师姐的声音。
小杳儿。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师姐终于联系上你了,太好了,你没事,你现在在哪呢?此刻黎杳正懒洋洋躺在床榻上,手边是魔域独产的一种果子,制成蜜饯,酸甜味,她最近闲来无事都喜欢嚼几颗。
不过魔域的吃食的确不如人界,黎杳昨晚做梦都梦到了吃糖炒栗子。
好久没吃了,想想都要吞口水。
黎杳空咽了下:师姐,我还在魔域呢。
魔域!?浒苑惊呼,你还没趁机逃出来吗?!那你没事吧,魔尊把你关在哪里了,大牢?!你告诉我位置,我去找师父想办法救你!……黎杳看着周围这气派的魔宫。
怎么也不好意思同浒苑讲自己并未被关起来,若真要说,那也只能是被关在魔尊的寝殿内——因她身体未痊愈,凛青望的确是不准她独自离开魔宫。
他没有伤害我。
黎杳轻声道,我很好。
浒苑顿了下,问:杳儿,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去外面吹风但忽然晕过去了,醒来后便进了那座塔,塔里还都是天元宗的毒蝎,差点丧命,会是谁需要这么对付我?不清楚,我问师父他也不多说,但我瞧着师父同天元太上似乎那日闹得不太愉快。
怎么了?魔尊走时将那座藏书塔都快给削平了,那么多毒蝎朝我们涌过来,那些长老们都在前面挡着呢,但师父却没去,只是设了一道屏障保护住了我们同门弟子。
黎杳微微蹙了下眉。
她虽然与白岁之接触并不多,但也了解师父是个特别旷达随性的性格,还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呢。
浒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魔尊劫你去做什么?他没有劫我,他是去救我的。
黎杳没瞒她。
什么?他什么时候同你认识的?!说来话长,反正师姐你放心吧,我现在在魔域很好,他不会伤害我的。
浒苑罕见地沉默了,完全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最后只犹疑道:小杳儿,你太年轻,不了解他到底是个怎样凶残的人,他连他父母都杀,你如何能保证他不会杀你。
可是师姐。
黎杳轻声道,如果没有他,我下山这些日子可能早就已经死了,是他一次次地救我。
等玉简断了,浒苑还一脸魔怔地回不过神来。
满脑子都是一句——完了完了完了,那魔头看上她的小杳儿了。
小杳儿的确长得漂亮,她小时候师父带她来到衍月门时就漂亮,白白嫩嫩的一个粉团子,别提多漂亮,性格也好,师门上下都喜欢她。
就连那些师兄中,也有不少暗暗爱慕她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魔尊竟也会喜欢她。
天啊。
完了。
若求爱不成,他们衍月门会是第一个被灭的门派吧……*刚断了玉简,便有傀儡人通传说魔尊让她过去一趟。
黎杳走出寝宫大门,发现幽冥虎已经在门口等她了,这些天无事便一直待在寝宫,有事幽冥虎则成了她的座驾。
黎杳坐上它的背,由它带着朝另一处宫殿前去。
走进宫殿,黎杳才发现这儿多了两张熟面孔,一个是冥王,另一个是袁云雁,正坐在冥王身后。
幽冥虎一直将她带到凛青望身边。
凛青望抬手牵住她手腕,往自己座上一拽,让黎杳与他同坐一把椅,而后又倾身从案上拿起那袋糖炒栗子丢到她怀里。
顿时香气扑鼻,黎杳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的!他轻嗤一声:不是昨儿做梦都梦到了吗?……差点忘了,他们现在已经能看到彼此的梦了。
魔后若喜欢吃这个,往后我天天让我那里的厨子送来魔宫。
冥王说。
黎杳摆摆手:不用不用,天天吃容易吃厌了。
冥王道:那我便隔几日差人送来一次。
好啊。
黎杳跟他道了声谢。
冥王此次前来是同魔尊有事要商量,黎杳听他们口中吐出的一系列陌生人名,听得云里雾里想睡觉,低头自顾自剥栗子吃,吃了会儿,又抬眼看了眼新任鬼差袁云雁。
殿下。
黎杳手还被他牵着,便询问他的准许,我想去那吃。
她指了指袁云雁的身边。
凛青望不答,垂眸看了眼她手心:我也想吃。
黎杳便给他也剥了一颗,喂到他嘴里,没看到此刻底下众人的惊惧诧异神色。
还吃吗?黎杳问。
你去吧。
凛青望松开她的手。
黎杳走到袁云雁旁边,将栗子分给她同吃,袁云雁笑着向她道谢,葱白的玉指拿起一颗。
冥王回头看了眼,有几分诧异:你也喜欢吃这个?袁云雁颔首恭敬回答:回禀冥王,这个在皇宫里是没有的,但属下幼时随父皇去民间微服私访时尝过,很好吃。
冥王问:那你怎么不同本王说?那个樊楼的厨子死后现在成了冥界的厨子,整日做些新奇玩意儿上供以求来世能投个好胎,他做这糖炒栗子时袁云雁也是看到过几回的。
袁云雁道:君臣有别,属下不敢。
……冥王愠怒地瞪她一眼,斥道,呆子!说完又愤愤地转过身去了,半晌,劈手夺过袁云雁手里那颗栗子:既是君臣有别,你现在吃什么?袁云雁立马低下头:冥王恕罪。
冥王:……最后还是心气不顺地又同魔尊说话去了,再没回过一次头。
黎杳看看冥王,又看看袁云雁,嘴角忽然翘了下。
她凑过去,又偷偷将一颗栗子塞到她手心,低声说:你偷偷吃。
袁云雁将栗子递还:属下不敢。
你从前可是长公主,算什么‘属下’。
黎杳说。
袁云雁脸上有一道隐隐的悲恸闪过,自嘲道:袁国灭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是长公主了。
黎杳知道自己不小心又戳了她伤心事,立马换了个话题:放心吃吧,冥王一定不会同你生气的。
可不论黎杳再怎么劝说,方才被冥王说了一句后,袁云雁都再不肯吃了。
从前她身为长公主,后来她成了仇人新皇的禁|脔皇后,那些规矩和屈辱都已深深烙刻在心,不敢忘记了。
黎杳只好自己吃,但又闲着无聊,打量了会儿袁云雁,忍不住又去跟人说话:你近日是没休息好么,怎么眼下还青黑了这么一大片?袁云雁本就肤如凝脂肤白胜雪,成了冥鬼后血色褪尽,脸就更加白了,反倒显得眼下青黑更加显眼。
嗯。
袁云雁点点头,没睡好。
为何,有心事?袁云雁沉默半晌,抬眼看向黎杳时眼中已蓄上泪:他时日不多了。
谁?黎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沛承绍?是,他一夜白头,身体每况愈下,前几日我便在生死簿中隐隐约约看到有的名字浮现出来。
黎杳:他死后,你要去为他引渡到冥界吗?袁云雁摇头:我说了,今生来世都不与他相见,可以让其他鬼差前去引渡。
那你这般难过,是还爱他?我不知道,我幼时的确爱慕他,到后来这爱就只剩了恨,爱恨交织纠葛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早已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执念,到底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那十几年来的光阴。
黎杳叫她这话也说得心酸。
袁云雁又笑了笑,道:只不过,他当初那般拼死夺来了皇位,现在却连个可以将皇位传下去的皇子都没有,太后也已经不在,无法主持大局,沛国这一脉,到这也就断了。
黎杳:他没有皇子吗?没有,虽后来也拗不过大臣连连上书,后宫里有几个妃子,但都从未有身孕过。
那时候袁云雁被囚禁在宫中,前一年承绍赌气,很少来找她,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对此作罢,不顾她冷脸也不顾她意愿,夜夜留宿在她宫中。
那往后沛国要如何?黎杳问。
等他死后,沛国必有大乱。
袁云雁看向远处,他自幼就敬重历史上的镇北王,却不想这到最后竟也有几分相似。
黎杳倒也知道这些。
后来北国无后嗣,王爷将皇位传给了一个义子。
只是听她说起,黎杳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来:为什么镇北王也没有子嗣?史书上说,镇北王后宫凋零,何况镇北王心不在此,在他当政期间,整个北国从孱弱小国到最鼎盛的大国,好在他那义子也是个可堪交付的人,多年来同他一起出征,后来也延续了北国的昌盛。
袁云雁又说,不过黎姑娘是修仙之人,有长寿之身,不知可曾亲眼见过镇北王本人,我看那画像同魔尊简直一模一样。
黎杳一顿,刚要回答,便听凛青望沉声:黎杳。
她抬头,见他眸色黑沉,已有愠怒,顿时一怔。
他抿起薄唇,压制怒火:过来。
黎杳不明所以,只好起身走回他旁边,她穿着上回在魔域市集买的裙子,行走见流光溢彩,漂亮至极。
凛青望用力拽住她手臂,使力拉至身边。
黎杳蹙起眉,挣了下,复又被他更紧地箍住了手腕,她小小声地说:殿下,疼了。
凛青望扫她一眼,愠怒未消:就得叫你疼着。
黎杳觉得他莫名其妙,可力气敌不过他,抽不出来手,只好在心里骂他,也不太高兴。
冥王见眼前这架势,要事也已商讨完,不再久留,起身躬腰作揖:魔尊,那本王便先回去了。
袁云雁跟在冥王身后一道出去,只是冥王步子太快,袁云雁需小跑才能跟上。
她加快步子,却不料冥王突然停下转身,一头撞在他胸膛,袁云雁立马低头道歉。
冥王皱眉问:你跟不上,不会叫我慢点么?属下不敢。
……冥王愈发不耐,皱着眉看了她好一会儿,道:你若后悔做本王的鬼差,正好同他一道去刀山火海历了劫,再一道转世投胎去。
袁云雁愣了愣,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依旧是一句:属下不敢。
冥王心气却无端被顺下去了些,将方才从她手里抢来的栗子递过去:喏。
袁云雁一愣,小心翼翼地打眼瞧他,没敢接。
冥王又收回手,三下五除二地剥好栗子,不耐地将橙黄的栗子肉塞进袁云雁嘴里,手指在她唇瓣上摩挲一圈:好吃?袁云雁下意识咬了,点点头:好吃。
而后又反应过来,加了句,多谢冥王。
冥王恨铁不成钢地瞪她,最后只剩一句斥责:迂腐皇宫里教出来的呆子!*宫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凛青望看一眼散在一旁的糖炒栗子:你不吃了?黎杳手教他攥着,无奈道:我这样怎么吃?凛青望却依旧不放:那便别吃了。
……黎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莫名其妙,手腕的疼又让她有些生气,继续使劲想抽出手来。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他无端来了这一句,神色阴鸷的可怕。
可黎杳现在已经摸清他性格,不再怕他,还使劲想把手抽出来:殿下,你弄疼我了。
她那点力对凛青望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可她每用一下力,就让凛青望脸又黑下去几分。
哪怕他此刻穿着那件清风霁月的白袍,也难掩这凶神恶煞的脸。
凛青望单手缚住她两手手腕,另一只手随手取了块魔石,转眼就变成了一根绳子。
他冷着一张脸,不顾黎杳不满,将那根绳子捆住她双手。
这下,任黎杳再怎么奋力挣扎都挣脱不开了,那绳子简直像活物,时紧时松地箍住她。
这是捆仙绳。
凛青望轻声说,凑过去,亲昵地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温声道,往后,就这般好不好?语气温和地像是哄诱,实则却是不容拒绝地命令。
凛青望眼底烧成一片殷红,有更深的情绪在,可黎杳看不透,只觉得此刻的凛青望有些恐怖,这是……又要失控了么?黎杳觉得害怕,但这害怕并不是怕他失控伤害她,而是觉得……黎杳看着他眼睛,心想,他这是疯魔了吗?她不再挣扎了,看着他低声问:什么这般?他眼里浸染着偏执,答得很是认真:待在我身边。
……他又蹭了蹭她脸颊:你说永远不会背叛我,我要你永远留在魔宫,就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
黎杳心想,完了,难道真要如浒苑师姐说的一般,她是被劫来魔域的?她只好哄道:殿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食言的,你先松开我好不好?不好。
他侧过头,在她耳朵上愤愤地咬了一口,磨了磨牙,忍耐着怒火道,方才你同那鬼差说的本尊都听见了,你就、你就……他没说下去,只是忽然起身将黎杳懒腰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黎杳双手还被绑着,方才挣扎之际还弄得衣衫长发凌乱,又如此被抱着走出去,真是不知道要叫别人怎么想了。
黎杳只好把脸埋进他胸膛,挡住脸。
可忘了一点,哪怕看不到她的脸,可魔尊三千年来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能被他这样抱着的再没其他人了。
于是紧接着,黎杳便听到所经之地魔将皆跪地叩首:叩见魔尊,叩见魔后!黎杳:……凛青望一直抱着她踏入寝殿,将她放到床上。
黎杳费劲儿坐起来:殿下,我不走,你就给我松开吧。
他解了外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既不走,为什么要松?这样子我不舒服,也睡不着觉。
你近日睡得多,现在不需要睡觉。
凛青望看着她,人已有些倦怠,本尊倒是觉得困了。
黎杳此刻只想哄着他高兴重获自由,贴心问道:殿下近日操劳了?先前受了九道天雷,后又重伤杀了三十四名道仙,现如今又替你解了蝎毒,自然疲倦。
这话一说,黎杳便觉得过意不去。
先前魔尊用口替她吸出蝎毒,后来她才知那蝎子毒性那么强,让他也受了几日残毒的折磨,可他却从未在脸上表露出来过分毫。
黎杳想起之前浒苑师姐的道侣替她缓解经脉疲劳一事。
她其实并不知道在这个修真世界中神交真正意味着什么,只不过是想让凛青望好受一些。
她凑上前,轻声唤道:殿下。
他挑起眉:如何?她看了眼手腕上的捆仙绳,抬眸讨好道:神交吗?凛青望扬起的那边眉又放下来,眼皮重重跳了两下,每多看她一瞬,那眼底就更暗下去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