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2025-03-22 07:25:32

混账魔后立马跑到魔尊身边, 熟练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殿下,我刚刚才回来呢,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沉沉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明明是有火的, 但未发作在她身上。

凛青望越来越觉得她像个狐妖了。

在他这的胆儿也越发大了, 随口哄他说些话,倒叫他不能对她发火了。

凛青望冷着一张脸又扭头看向鲛皇,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是鲛皇处理这些人, 还是本尊杀了她们?鲛皇连忙叫那些鲛女快滚, 又对着凛青望一阵道歉恕罪。

黎杳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拽了拽他袖子:你瞧,神女方才给虎虎吃了草药, 说是半月后就能开口说话了。

意思是人家刚治好了灵兽, 就别发那么大火了。

凛青望揉了揉她头发, 终于收敛火气, 屏退鲛皇众人, 揽着黎杳一同进了宫殿。

外头已经入了夜, 没有阳光照射,海底也灰暗下去, 宫殿里几颗硕大的鲛珠发出白莹莹的光,照亮整个房间。

黎杳新奇地捧起鲛珠瞧了瞧。

凛青望走到她身后:喜欢?很漂亮。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吧。

那以后魔宫也用鲛珠照明。

黎杳笑了下,回头看他一眼:可是鲛珠这么珍贵, 整个荒芜海一年也产不了几颗,那么大的魔宫得要多少鲛珠才能照亮啊。

他在她身后坐下来, 一只手往她腰上一揽, 脖颈一低, 下巴搭在她肩上, 细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倦怠地半阖眼, 随口道:你要喜欢,我把荒芜海攻下来也无妨。

…………黎杳忍不住说:殿下可曾听过凡界的一则故事?什么?传闻幽王身边宠妃褒姒从来不爱笑,幽王为了逗她笑,点亮烽火台骗诸侯,终于是将美人逗笑了,可后来也因此而亡国。

凛青望权当听了个故事,还捕捉到其中宠妃二字,心情一下好了不少,笑道:哦,那你要如何才笑?黎杳:………………完了,看来魔族也是要亡了。

黎杳被他搂得热了,将他推开,换了个话题:不过这鲛人族都是吃什么的,怎么个个鲛女都长得那么好看。

海鱼与海草。

……黎杳眨眼,真的?鲛人族向来自产自足,也没有来自外界的食材物资。

那海鱼做得好吃点倒也不错,可每日都吃这些难道还不吃腻吗?黎杳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试试她们吃的东西呢。

凛青望不解:怎么?黎杳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偏头问:美容养颜,懂不懂?凛青望笑了:她们长得好看?不好看吗?黎杳反问,尤其是神女,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还是说每个神都是那么好看的?我见过一些神,也杀过一些神,没看到过什么长得好看的。

黎杳看他一眼,觉得这应该是他的审美问题,问:那你看你自己觉得好看吗?凛青望其实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回答:三千年来就你一个说我好看。

我说的不是好看,我说的那是‘绝色’,‘绝色’魔尊凛青望。

她说着,胆子愈发大了,补充了句,若是放到妓馆里,那也是最当红的男倌儿。

他没生气,反而低笑,嗓音磁沉。

黎杳又说:不过你连自己的绝色都体会不到,看来是天生缺乏审美,所以才看不出人家神女的美。

凛青望趴在她肩头,虚阖眼,淡声道:我只觉得你一人好看。

偏生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理所当然,一点没有哄的意思,黎杳骤然心跳加速,脸唰一下红了。

脸一红,人也觉得热。

她再次推开凛青望,拍了拍裙子站起来,径自往床边走,嘟囔了一句:我自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用你说。

凛青望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像赌气一般快步到床边坐下,纤长的睫毛忽闪,透着些娇态和憨意。

他嘴角依旧平直,却没忍住一弯眼,漾开几抹笑意。

*夜晚的荒芜海很安静。

忽然,一道诡异的声音打破平静,像是木头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吱嘎吱嘎声,混杂着尖细的孩童笑声,光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黎杳立马被吵醒了,拍了拍凛青望:殿下,是不是邪神来了?凛青望还从身后搂着她的腰,满脸不耐烦,看来是被吵到了,杀气腾腾地掀被而起:走,去看看。

黎杳:……黎杳还是有点怕的。

她本以为这个世界可怕的地方也不过妖魔鬼怪,却不想一次次的被其他形态的东西吓到,从前是黑亮亮的蝎子,现在是木人娃娃样子的邪神。

黎杳回想早上看到的木人娃娃,颜料画就的夸张诡异的笑脸,黑洞一般的眼睛,后背立马寒意涔涔。

凛青望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黎杳吞了下口水:……我有点害怕。

他疑惑:一个木头人,有什么可怕的?……他是邪神,才不是木头人!黎杳不服。

那你走我后面。

上回见过那些蝎子后黎杳整整恶心了六七天,已经生了阴影,抗拒道:能不能你一个人去把他杀了啊。

到底谁才是捉妖的?咱俩还分什么彼此呐!听到这话,凛青望露出个短暂的笑意,然后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拎着她往外走:你陪着我去。

推开内殿的水晶门,外面大厅内的供台上就是那邪神。

木头胳膊和木头腿卡顿地一点一点转动,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黎杳叫这声音弄得登时头皮发麻。

然后她发现自己不止是头皮发麻,胃也发麻,有点想吐。

再然后,凛青望将食指伸进了她嘴里。

黎杳:?她尝到在口腔蔓延开的血腥味。

这操作也不是头一次了,黎杳又感受了下,方才的恶心想吐的感觉果然没了。

这是什么?她问。

我的血。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血,我是问我刚才怎么了?邪神以怨念为养分增强力量,他周遭的地方都会有污秽之物,荒芜海水质变差,你的灵根也会受到波动。

黎杳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又尝到残留在嘴唇上的血腥味:你们血族的血都有这么多用处的吗?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我是血族圣女诞下的,所以才特殊些。

话音刚落,还不等黎杳说什么,供台边忽然发出一个清脆的啪嗒声——木人娃娃从供台上掉到了地面。

他僵硬地扭过头来,黑黢黢的两点眼睛如漩涡般注视着他们。

还随着动作还再次发出木头摩擦的尖锐刺耳的声音。

邪神动作很不协调地伸着木头腿站起来,周围萦绕着一团黑雾,声音尖细恐怖,冲他们发出根本听不懂的诡异声音。

像是作法念咒一般,叽里咕噜的。

黎杳站在凛青望身后,呼吸都屏住了。

凛青望却仿佛很不耐烦,在殿内环顾一圈,然后懒洋洋地走到一边,从纱缦坠子上扯下了一颗珍珠。

那颗珍珠速度极快,从他手中用力掷出,掠着飞速向邪神飞去。

啪——!邪神被那珠子打得人往后仰着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重新直起头,黎杳便看见那颗站住嵌在了邪神的嘴角,殷红的鲜血从木头里渗出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黎杳:!!!!!!她吓得心跳加速,在这片乱糟糟的心跳声中听到凛青望不耐烦地冲邪神说:说人话。

黎杳:……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啊。

邪神僵硬地抬起木头胳膊,碰了下嘴角,木头手上便也染上了鲜红血迹,它夸张地张开血红大口。

黎杳心道,完了,刚打一照面就成功将邪神给惹怒了。

虽是半神,但好歹也是神啊,还是邪神,力量能弱吗?可下一秒她就听到木头娃娃委屈地哭出来,泪水也从木头里渗出来,画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邪神哭着嚷:耍赖皮!耍赖皮!天底下最厉害的魔域之主打我一个木头小人!哼!黎杳凌乱了:……这画面更诡异了。

神是这个画风的吗!?它一边哭,一边掉头就要跑,那短短的木头腿迈着小碎步,频率快得几乎飞出残影。

黎杳简直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去追。

邪神已经跑出了宫殿,笔直朝神女所在的高塔奔去。

听到他们追出来的声音,邪神边哭边跑,拼命加快速度,用那孩童般的稚嫩声音嚷道:别追我啦,别追我啦,堂堂的魔尊不讲武德!欺负小木头人!守在神女塔外的那个疤脸守卫,虽然眼瞎还不会说话,但听力正常,当然也被邪神的声音吵醒,立马执起刀守在门口严阵以待。

可木头小人不过五六寸,轻易地就从守卫□□钻了过去,一把推开门,登登登地跑上楼去。

黎杳掠过眼瞎守卫,也跟着跑上去。

不知道她那些符咒对邪神有没有用,黎杳还是一股脑地拿出几张定身符、攻击符、超度符等等,又噼里啪啦地飞去沾到木头小人背后,厚厚一沓,随着跑动带起的风还卷着边的往后翻飞。

黎杳又一张张地念咒,可却什么用都没有起。

也对,道界的符咒怎么可能会对神产生效果。

木头小人在台阶上跳动着往上蹦,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到塔顶,黎杳飞身一越,超过邪神挡在门前。

接过木头小人忽然躺平身子,用力一迸,像一枚小钢炮似的冲进了屋里,直接将那门砸出了一个圆洞。

黎杳:……这也行?!她一边精疲力尽喘着粗气,一边又打开门进入神女的房间。

只见神女缩在一角,一脸惊惧地看着对面的鲛皇,而鲛皇也同样是一脸惊惧,惊惧中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怔怔地低头看着。

黎杳在屋内看了一圈,问:邪神不见了?鲛皇双手手足无措的放在肚子上,双目瞪得几乎要目眦具裂,终于没忍住爆发出惊叫。

神女怔悚地看了黎杳和凛青望一眼,又怔悚地看向鲛皇,葱白的玉指止不住地颤抖:邪神……邪神……进到鲛皇体内了……!什么!?黎杳一惊,看向鲛皇的肚子,真的进去了吗?鲛皇颤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它进来的太快了,根本没看清,就见到它撞到我肚子,转眼就不见了。

你有没有觉得不适?鲛皇摇头。

还不确定邪神到底去哪了,先派人到处找找邪神的踪迹吧,然后再请个郎中为鲛皇把脉。

荒芜海最厉害的郎中就是神女。

神女从刚才的惊惧中勉强恢复过来,搭上鲛皇的脉,并没有丝毫异象。

而同时,也有其他鲛人来报,已经找到邪神了,正好好地立在那供台上呢。

黎杳过去看了,当真是好好的,连之前凛青望弄伤它的地方也愈合了,只在木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又成了一个不会动的木头娃娃。

黎杳蹙了下眉,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夜已深了,被吵醒的众人纷纷去睡觉了。

被这事一闹,剩余的睡眠时间并不充足,第二天一早,黎杳还睡着就被一阵叩门声吵醒,可她实在困得很,一时也懒得应声。

可是——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接连不断。

凛青望终于被磨光耐心,想杀人了。

他眼睛还闭着,拎起床边的剑就直接朝门边飞去,铿——!的一声,瞬间安静了。

黎杳:……她倒被这一剑弄清醒了,下床开门,那鲛人正被突如其来的剑吓得不轻,穿透门的剑尖正好抵在他脑门,再多一寸就要死了。

黎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启禀魔后。

那鲛人犹豫了一下,措辞一番,压低声音道,鲛皇怀孕了。

黎杳哈欠打到一半,卡在了原地。

怀孕?!鲛皇?!鲛皇怀孕?!这几个字她都听得明白,怎么连在一块儿就理解不了了。

鲛皇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黎杳回头,凛青望也已经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明白过来,昨天邪神一定是做了些什么。

*鲛皇现在还在神女的高塔中,这个消息不能让其他鲛人知道,也因此只能躲在里面不出来。

黎杳到的时候便看见鲛皇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一脸哀戚地坐在那。

神女伴在左右,听到声音朝他们看过来。

黎杳怔了怔神:真是怀孕?神女点头,低声:我已把过脉象,正是怀孕的脉象,而且……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在黎杳的催促下才说:看这脉象,已是足九个半月了,就要临盆了。

鲛皇一个男人睡了一觉,醒来就怀上了个即将临盆的胎,那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一副快崩溃的模样:魔尊魔后,你们一定要替我想想办法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凛青望看了会儿,忽然低声道:方才本尊出来时,没有从木人身上探察到丝毫邪神的气息。

黎杳一愣,意识到什么,忽然后背出了层薄汗。

鲛皇一脸惊惧:魔尊的意思是……是……我这肚子里,是邪神……?凛青望:是。

鲛皇想起昨夜邪神撞到他肚子后瞬间消失不见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夜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鲛皇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所以,邪神是要借此摆脱木形,化作人形?凛青望点头。

那邪神或许原是想借神女的肚子化出人形,所以才朝着神女塔而来,却没想到鲛皇也在,误打误撞进错了肚子。

可可、可我是男子,要如何才能生产啊?!鲛皇崩溃了。

凛青望淡声:它若想出来,自然能想到办法,只不过你能不能在这过程中活下来就不一定了。

鲛皇脸瞬间惨白,不知是想到了到时如何的画面。

强行分娩,左不过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黎杳看他一副要昏厥的模样,朝凛青望手臂上打了一拳。

真是的,吓人家快临盆的孕夫做什么!黎杳从袖口摸出一张黄符,她现在修为长了,前段时间在魔域闲着无聊,自己摸索出了怎么画符。

她咬破手指,用血在黄符中画下一道符号,贴到鲛皇身上。

鲛皇暂且放心,这黄符可以护你半月内外体皮肉不受伤害,这半个月它出不来,其他的我们另想办法。

鲛皇连连点头道谢。

黎杳又下意识看了神女一眼。

鲛皇死则神女死,她却是并未露出什么害怕神色,看来还真是对活着已经不存什么兴趣了。

事已至此,只能暂且等着了。

这半个月时间,鲛皇一直待在这神女的高塔上没有离开,鲛皇怀孕的消息也被封锁,外面的鲛人们无人知晓此事。

而黎杳则到处探查邪神的下落,所获未果,看来那邪神当真是在鲛皇肚子里。

既这条路行不通,黎杳又托黑白无常找一找与邪神相关的记载。

记载还未找到,神女高塔里却发生了一事。

入夜。

周围静悄悄的。

自鲛皇怀孕后邪神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荒芜海迎来久违的祥和。

而鲛皇进入临盆之际,靠着那道黄符尚且没有丝毫疼痛,但孕妇晚期嗜睡易疲的现象倒是在他身上一一体现了。

这一晚,神女和鲛皇一同就寝。

睡得半梦半醒间,神女忽然听到一阵缥缈的陌生声音——神女。

神女睁开眼,侧头看到鲛皇正闭眼睡觉,没有醒,视线往下移,鲛皇的衣袍下,肚子里发出一阵猩红的光。

声音便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

神女眸光一敛,沉声问:你是邪神?那是一个很稚嫩的声音,真像是孩童一般:我是你的孩子。

神女蹙起眉: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是来拯救你的。

神女:你杀死了那么多鲛人,怎么能说是拯救我?肚子里发出孩童般的银铃笑声,天真无邪:我是救你,又不是救鲛人,鲛人族于我何干?你庇护荒芜海多年,真就忘了自我了吗,你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庇护海域?神女一顿,下意识想问你又于我何干,可她却莫名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亲近感。

她坐起身:所以,你想杀了鲛皇,让我摆脱宿命?肚子里又发出无邪的清脆笑声:你真以为是鲛皇死则神女死么?你永远都摆脱不了,生生世世!神女没有听懂它这话,但还是因它这话弄得心里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戚。

肚子里的邪神轻声说:所以,我会为了你,捣毁鲛人族,颠覆荒芜海,让你摆脱神女的诅咒。

它声音如同鬼魅,丝丝缠绕听者的心脏,淬入毒汁,不断浸染放大怨念。

平日里端庄得体的神女仿佛被催眠一般,此刻眼中也闪过一道凶狠的杀意。

邪神则温柔地蛊惑道:他们将你捧上神台,却又囚禁你、玷污你,只有我能救你,来,将他身上的黄符撕了,我替你杀了他们。

神女听着它的话,心里被一阵滔天的恨意席卷,神志理智尽失,真就沉着一张脸朝鲛皇背后伸去。

普渡荒芜海众生的玉指捏住那张黄符,不作一丝犹豫,奋力撕去。

一道金光乍现。

黄符一经撕去就直接化作一簇火。

神女猝不及防,被那火烧到手,逼出一声惊叫。

片刻后,门被轻轻叩响,神女看去:是谁?没有回应,又是三声,停顿的叩、叩、叩。

她反应过来,是她那个不会说话的疤脸守卫。

神女环顾一圈屋内,方才的异象都已经消失,鲛皇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没有醒。

神女走下床去开门,疤脸守卫举着一颗照明的鲛珠站在门口,因为怕吓到她还戴了顶大大的帽子,挡住了眉眼。

他佝偻身躯,对她比了手势,问发生了什么,他听到有响声。

神女说:没事,你回去吧。

守卫点头,转过身,离去之际又扭头,比划着问:你有受伤吗?神女低头看自己被火烧伤的手指,一道灵蕴汇入,手指又完好如初,她淡声:没有。

随即关上门,转身回去,一抬眼却发现鲛皇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起来。

神女一惊,便见鲛皇抬起眼看向她,眼底黑沉如深渊,他轻轻笑了一下:神女,多谢。

黄符撕去。

鲛皇的身体已被邪神侵占。

*翌日。

今日一过,黎杳那张黄符的半月期限就要到了,如果再找不到如何除去邪神的法子就只能暂且再画一道符,勉力维持住鲛皇的性命。

一早,黎杳和凛青望刚准备过去高塔,却见鲛皇坐着轿子过来了。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出高塔。

穿了件宽松的袍子,一下轿子就飞快步入宫殿,尚且没让其他人注意到他的肚子。

黎杳:鲛皇怎么过来了?鲛皇:半月之期就要过了,来同魔尊魔后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

黎杳将这几天的进度告诉鲛皇:冥界的鬼差们正在六界中探查所有关于邪神的信息,想必也快探查到了,鲛皇暂且不必多虑。

鲛皇点头,同神女一道在矮桌案边坐下,很快就有侍女们送来食物。

黎杳这几日都在吃荒芜海的吃食,已经快吃吐了,越来越提不起食欲,不过今天却有一道之前从未吃过的菜。

看着像是肉,做成花瓣形状。

鲛皇看向凛青望,笑着说:殿下试试这道菜,荒芜海的吃食不比陆地,这肉是特地为魔尊与魔后准备的。

黎杳闻到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刚想动筷,被凛青望按住了手。

他轻眯了下眼,冷意爬上脸:这是什么?安静数秒,鲛皇忽然大笑道:不愧是殿下,这样都能看出来,这肉不过是寻常肉,珍贵的是浇在肉上的汁,是用我这儿万年飞鱼灵根碾碎制成的。

黎杳一愣,蹙起眉,下意识朝他背后看了一眼。

黄符没了!那现在眼前这个鲛皇是……黎杳心下一惊,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一寸都动不了了。

邪神还在说,带着引诱的意味:像这般低等生物的灵根,万年的修为最终也不过是提味的一些玩意儿,不过魔尊的灵根也就不一样了,由魔域旧主和血族圣女共同孕育,至纯的火、雷二系灵根,天底下从古至今独你一人。

说来可笑,你这命是他们给的,是他们将你带来这世上,可也是他们让你痛苦孤独的开始了漫长一生。

殿下,你自幼就在腐骨渊被关了一千年,是你母后养的一个‘血蛊’,也是你父皇养的一个‘躯壳’,其实你这一生早就应该结束了,你父皇早就已经杀了你了。

你被怨念和戾气操控,弑父屠母,终于报仇,可现在呢,空荡荡的魔域,你难道还愿意待在这样的世间吗?凛青望定定地看着他。

周身忽然腾起几道黑气,盘踞在他周身。

黎杳听到一旁神女低声道:是怨念。

邪神,以怨念为养料,怨念越是深重,他的力量就越是强大。

他想要吸收凛青望这三千年来的深重怨念,有了他的力量,他就可以彻底将这副身躯占为己有。

而如果一个人怨念太重,被邪神吸去邪念后就会形同痴呆傀儡。

邪神一步步走到凛青望面前,声音如同招魂的鬼魅:你本就不该来到世上,带你来世上的人已经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