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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情报交换

2025-03-22 07:26:05

你听说过艾德里安·克洛斯吗?尼莫费力地搓着头发上的血渍,大声询问浴室外的奥利弗——奥利弗先一步把自己洗干净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瘫在了床上。

正值盛夏,规模不大的旅店懒得把水烧热,只提供了几大桶阳光晒温的凉水。

尼莫小心翼翼地往身上浇着水,生怕洗干净前就把水用光。

清理血渍和污泥的过程无趣极了,他忍不住要找人聊上几句。

眼下奥利弗正是个合适的对象。

没有……门外传来奥利弗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模糊,他似乎把脸闷进了被子或者枕头。

尽管话题没有展开,尼莫还是心神激荡了几秒。

有被子和枕头可以躺,他此刻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事情。

尽管它们算不上干净,还带着点微妙的霉味儿。

只能说人的适应力着实惊人——尼莫之前的生活尽管清贫,可也算活得干净利索。

短短几天过去,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称得上是断崖式骤降了。

尼莫惆怅地把一小块恶魔的皮肉碎片从手臂上抠下来,叹了口气。

他看向自己的双臂——皮肤苍白光滑,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他努力扭了扭手臂,试图找到点变异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

没有奇怪的骨节凸起,也没有奇妙的溃烂或不属于人类的部分长出来。

他倒完最后一勺水,将浴巾草草围在腰间,推门而出。

奥利弗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脸朝下趴在床上,他套着新换的宽松短衫,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尼莫犹豫几秒,伸出湿乎乎的爪子拍了拍对方的脖颈——奥利弗几乎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尼莫惊得后退一步,险些滑倒。

抱歉,我以为……不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先打个招呼——奥利弗,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你先等等,我记得我把衣服放在浴室的木架上啦,你是不是——一会儿再穿。

尼莫诚恳地打断了奥利弗的发言。

如果巴格尔摩鲁真的是上级恶魔,我准有哪儿发生了异化。

洗澡的时候我稍微确认了下,没什么异常——除了背后,我看不到自己的背。

本来挺简单的事情,尼莫这么一形容反而透出了点儿恐怖的意思。

奥利弗咽了口唾沫,屁股蹭着床单向后挪了挪——面对长相怪异的恶魔是一回事,同伴背后长出奇怪的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

尼莫赤着上身,表情凝重地转过身去。

奥利弗舒了口气。

尼莫的背很正常,并没有多几张脸或者什么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怪异器官。

窗帘拉着,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黑发青年苍白的脊背甚至给人一种微微发光的错觉。

尼莫撩起还在滴水的头发,露出整个后颈。

他背部的皮肤光洁完整,尽管苍白却丝毫不显病弱。

而肌肉并不像战士那般夸张地隆起,也足以称得上结实漂亮。

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奥利弗揉揉鼻子,语调中突然多了点微妙的不自在。

看来问题只能出在内脏上啦——或许我多长了个心脏之类的。

尼莫松开攥住的头发,甩甩手上的水,看起来安心了些。

挺好,至少不容易被发现。

随即他轻快地溜回浴室,麻利地换上里衣和长袍——它们的布料普通得很,和奥利弗的短衫不同,毫无疑问是法师袍的样式。

可他连法杖还没捂热,就将它丢在了边境森林里面。

按这个耗损速度,他俩估计接一辈子任务也还不清欠安的钱。

尼莫用浴巾猛擦头发,刚好转的心情又苦涩起来。

你……过来下。

奥利弗坐到床边,有些犹豫地招呼道。

尼莫瞬间以为自己哪里真的出了问题,他绷紧肌肉,老老实实走了过去。

湿哒哒的头发还在滴水,把浅色的衣领渗得深了几分。

稍微低个头。

尼莫僵硬地照做。

而奥利弗站起身,伸出双手虚按在尼莫脑袋两侧,像是要捂住他的耳朵。

尼莫感到柔和的暖意从那双手传来,温水似的拂过他的头发。

湿润的水汽在蒸腾,他却没有感到分毫令人不适的灼热。

漆黑的发梢从湿润的一缕缕变得蓬松,再没有水滴滑进尼莫的脖子。

尼莫把头抬起来,用发绳熟练地束好头发,正好对上奥利弗的视线——两个人站得太近了些,他抬起的胳膊差点撞上奥利弗的肩膀。

多谢,尼莫退了半步,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你比我更适合穿这身——我们该多弄两件法师袍。

话说你肚子饿了吗?我记得安说过……啪的一声。

两个人差点摆出战斗的架势。

奥利弗率先发现了声音来源——灰鹦鹉一头撞上房间的玻璃窗,正顺着玻璃窗缓缓滑下。

哎,回来了啊。

尼莫打开窗户,灰鹦鹉则狼狈地拍着翅膀,东倒西歪地飞进房间。

……它看上去不太好。

奥利弗盯着鹦鹉乱糟糟的羽毛。

鹦鹉一反聒噪的常态,缩在尼莫肩膀上,默不作声。

你去哪里了?尼莫尝试跟灰鹦鹉对话,而后者嘴巴闭得死紧,半个词都不说——真正的灰鹦鹉好歹还能学人说几句话。

……算了,先去找安吧。

时间差不多刚到中午,他们在过去一天内并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什么扛饿的东西。

可饥饿感像是遗忘了他们——至少尼莫完全不觉得饿,他的胃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以为只是大家一起去吃顿简单的午饭。

结果当他们看清桌子旁边坐着谁的时候,奥利弗重重地咳嗽几声,而尼莫脸色发白,差点倒走向门口——好在安及时地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按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芬里尔·特洛伊挑起眉毛。

这就是你的新队友?他说道,饶有兴趣地打量尼莫肩头神情木然的灰鹦鹉。

是的,我上辈子可能欠了他们一个国库的钱。

安神采奕奕,估计用了什么额外的回复手段。

她换了新的皮甲,大大咧咧坐下,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蜂蜜酒。

这位是……你的朋友?奥利弗小心翼翼地问,右手缓缓捂住别在左胸的黑章。

谈不上。

我们偶尔做做生意,孽缘而已。

安耸耸肩,钢狼佣兵团团长,芬里尔·特洛伊。

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了。

她毫无诚意地补充道。

芬里尔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奥利弗下意识挺直脊背,而尼莫低下头,开始数桌布边上的刺绣针脚。

两个小孩子而已,别吓着他们。

安用胳膊肘撞了下佣兵的胳膊,芬里尔终于收回了视线。

有话快说,菜马上就要上来了——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熊,过会儿可能没工夫用嘴说话。

潘多拉忒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佣兵侧过头,直盯向安琥珀色的眸子。

那群流民基本都吓破了胆,一问三不知。

通缉犯看见我就跑,抓住了也是满嘴屁话——但你应该不至于一无所知,萨维奇。

尼莫屏住呼吸,更加用力地数着针脚。

我确实知道一点儿。

安脸上没有半点紧张,老规矩,诚实咒言,情报换情报。

你想知道什么?艾德里安·克洛斯的事情。

女战士的语调十分平稳,我需要些流言外的情报。

成交。

说罢芬里尔掏出张空白羊皮纸,两人毫不迟疑地伸出拇指咬破,在上面共同画了个复杂的法阵。

法阵完成后,两条细细的血丝从阵心探出,分别缠上两人的手腕。

开始吧。

安毫不在意地说,你先来。

尼莫终于不再专心致志地数针脚了。

他禁不住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空气中微微飘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消失的血丝。

诚实咒言。

他兴奋地朝奥利弗小声嘟囔,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是潘多拉忒尔的?我从书上读到过。

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它的特征很明显。

……上级恶魔的情报可不多,你到底是从哪里……?这和你要问的事情无关吧。

安平静地应道,怎么,你打算用诚实咒言刺探女性的个人隐私吗?芬里尔磨了磨牙。

他无计可施——血丝没有断掉,安并没有说谎。

好吧,好吧。

那么,你们在击退蠕虫后是否回去过?有没有看到其他人接近?都没有。

它不是被潘多拉忒尔扯烂了吗?安扬起眉毛,难道它在那之前就出了什么问题?我想想……什么人重伤了它?不对,看来什么人弄死了它。

她张大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芬里尔的瞳孔。

现在是我在提问。

佣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好意思,请继续。

潘多拉忒尔出现后做了什么?……详细点,直到它消失为止,全部都告诉我。

芬里尔从座位上站起身,手撑住桌面,血丝危险地晃荡了几下。

它散开了,四处屠杀——它一贯的做法。

女战士的语气多了丝寒意。

然后它突然聚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束缚住,没过多久就……她比了个散开的手势,啪地消失了。

束缚?是的,被黑色的东西缠住了,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至少我从没见过。

有人主动接近它吗?奥利弗攥起拳头,而尼莫在桌下抓着长袍的手紧了紧。

我可没看到有人接近它,女战士用空闲的手拿起酒杯,又抿了几口。

当然,也没听见谁说要对付它。

它和那个黑色的东西缠斗得厉害,可能刚好遇到什么天敌了吧。

那可是上级恶魔,不是普通野兽。

它们在地表没那么容易遇到天敌,至少我没听说过哪个审判骑士团刚好路过。

那么除非有恶魔术士在场……佣兵坐回椅子。

他的目光从安身上移开,再次刺向尼莫,尼莫登时颈后一冷。

……否则没有什么能制住它。

我说过,我不清楚——说回来,没发现测试者里混了恶魔术士,本来就是你们的问题吧?你要对那个黑色的东西感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画个示意图……不过我离得不算近,可能会缺点细节。

……好。

芬里尔叹了口气。

这小子呢,他到底什么身份?正当尼莫以为询问要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佣兵直接问了出来。

恶魔信徒,就我知道的是这样。

安哼笑道,答得毫不迟疑。

你看他那副样子,你站着不动,他估计都做不到给你一刀——要是什么危险人物,你觉得我会蠢到带来见你吗?安仰起头,脸上满是自信。

芬里尔冲她手腕上的血丝眯起眼——殷红的细线游动着,依旧没有断开。

一会儿把示意图给我,我暂时没什么要问的了。

现在轮到你了,萨维奇。

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思忖片刻。

艾德里安·克洛斯,‘辉光的启明星’……我只知道他确实被拿掉了审判骑士长的头衔。

特洛伊,告诉我,他真的叛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