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2025-03-28 14:25:08

蓝采玉瘫在床上,看着翠西在她房里手舞足蹈。

你起乩是不是?采心,你今天怎么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翠西突然停住,眼露忧戚。

刚才她和翠西、薛格太太,以及另一个叫莉娜的女仆,四个人一起服侍公爵夫人和少爷用晚餐,她就已经感觉出异样;翠西和莉娜刻意化妆,无疑的,每个女仆都偷偷喜欢少爷,连她也快要加入暗恋的行列了。

不过,只是快要而已,蓝采玉自信理智终究能战胜情感。

一来她不属于这个年代,喜欢少爷,对她来说,跟喜欢木乃伊没两样;二来像只丑不拉叽的乌鸦,每天穿着黑色制服,少爷绝对不会喜欢上身份卑微的女仆。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薛格太太说,夫人打算要在月底举行舞会。

蓝采玉兴趣缺缺地说:我不会跳舞,我可不可不参加?一阵母鸡似的哈哈大笑,翠西笑得连脸上的雀斑都会跳舞。

没有人会邀你跳舞,女仆的工作是负责端盘子。

这时,薛格太太走了进来。

采玉,少爷找你。

说我头痛,换翠西去行不行?蓝采玉躺在床上装死。

薛格太太肥胖的身子一转,掀起一阵冷风。

行,你准备挨鞭子。

我马上去。

蓝采玉赶紧跳下床,嘴唇嘟得至少可以挂上十斤的猪肉。

把裙子拉平,帽子戴好。

薛格太太提醒似的命令。

我又不是要去相亲!蓝采玉小声喃喃。

少爷在书房等你,别让他等太久。

薛格太太说完后便离开了。

翠西,书房在哪里?一楼,左手边第一个门就是。

整好仪容后,蓝采玉来到书房门外,手抓着门把,又缩了回来,轻轻敲着门。

进来。

少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蓝采玉看到桌上摊着一张地图。

你过来看,这是不是你说的小岛?他的眼里有两团雀跃的火苗。

她走到桌前,眯着眼才找到在世界地图如苍蝇屎大小的台湾。

对。

他求知若渴地问:小岛上有什么?有高楼大厦,有高速公路,有百货公司……蓝采玉发现少爷盯着她看,仿佛她是外星人,她立刻闭嘴。

他的眼神逐渐改变,从困惑到温和,而且眼皮一眨也眨地打量她。

她看得出来,她有可能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东方女子,外国人对东方女人总是充满好奇,其实东方女人跟西方女人的身体结构没什么不同,只是身材比例不大一样而已。

就连女仆中年纪最小的珍妮,现在才十五岁,胸部都比她丰满。

半晌,少爷回过神,呐呐地问:你在讲哪一国话?英国话。

蓝采玉确信自己现在的英语很流利。

你会不会画画?少爷收起地图,拿出纸和炭笔。

我最会画少女漫画?这可不是盖的,她是少女漫画的死忠读看。

少爷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跟你讲话很累。

那你可以命令我离开。

蓝采玉手掩着嘴打呵欠,暗示她想上床睡觉。

他视若无睹地说:你画一张岛上的情形给我看。

好吧,就台北街景。

蓝采玉无奈地答应。

你坐这儿画。

少爷将椅子让她给坐。

蓝采玉这时才看到,椅子的后方有两扇开启的大窗户,外面是玻璃花房,有很多绿意盎然的绿色植物;这些绿色植物到了晚上会变成怪物,跟人类抢吸氧气,吐出二氧化碳,难怪房里的空气不好,害她全身发热,尤其是脸,所以她坐下以前,先开窗,免得自己窒息身亡。

你干什么开窗?少爷对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很在意。

蓝采玉越描越黑地说:房里有太多二氧化碳,有碍健康。

二氧化碳是什么?少爷听了变成摸不着头脑的丈二金刚。

对人体有害的气体。

蓝采玉解释,但她相信少爷压根儿听不懂。

不管他了,蓝采玉开始专心地画图。

她以简单的线条,先画出一条马路,然后在马路两边画高楼大厦,接着画汽车。

才画到这,少爷就受不了了。

你在画什么?他当然无法想像她画的是一百多年后的世界。

这条路叫忠孝东路,这栋大楼叫SOGO百货。

哪天我一定要去这个奇特的小岛看看。

少爷近乎喃喃自语。

蓝采玉爱炫地说:少爷你看,这个女孩是风靡一时的小甜甜。

你画得不错,你还会画什么?少爷喷喷称奇。

先画两个包包头,再画一个圆饼,就成了米老鼠。

它叫米老鼠。

你的想像力很丰富。

少爷赞美地一笑。

少爷过奖了。

蓝采玉心虚地吐舌,反而显得可爱极了。

改天,我们一起去画油画。

少爷对她有所期望。

原来少爷就是洛依!你的失忆症不是普通的严重。

少爷画得很棒,搞不好拿成为莫内第二!我见过莫内,他只是个不出名的画家,但你怎么知道他会画画?我曾经看过他的画。

在台湾的国立美术馆,蓝采玉在心里补充一句。

莫奈出生于西元一八四O年,以今天来算,他才刚满二十岁,还是个刚起步的小画家;不过,等他死后,他的画就值钱了。

蓝采玉想了一下,忍不住地建议。

少爷何不趁现在收购莫奈的画?我保证你以后会发大财。

洛依没有出声,只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黑得发亮的眼眸。

薛格太太一定是处女座,所以有严重的洁癖。

一大清早,她就像军队里的士官长,把全部的仆人叫起来,到大厅集合。

采玉和翠西被分配擦银器。

老实说,那些银器很干净,薛格太太却不这么认为,给了她和翠西一人一支小刷子和一瓶铜油,命令她们把银器刷到闪闪发亮为止。

她真怀疑,万一客人中有老人,眼睛会不会银器的光芒刺伤成瞎子?辛苦了一整天,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仆人要到晚上九点才能吃面包。

午餐和晚餐千篇一律是面包加奶油,再配上火腿、豆子、一碗清汤,和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这对习惯吃米饭的胃来说,可是天大的折磨。

到了晚上十一点,她的胃终于发出抗议声,逼她学小老鼠到厨房偷吃面包。

一口气吃了十盎司的面包,太撑了,只好到院子里去散步。

她穿着布袋睡衣,披上祖母级的丑大衣,由此可见女仆的薪水产微薄。

为什么她会跑到十九世纪的卡维侬?又为什么十九世纪的卡维依,会有跟她名字和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她?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天上无数的星星……背后倏地响起涪依沙哑的低声。

东方女仆,你在想什么?少爷,你吓我一大跳。

蓝采玉转过身,一手捂着胸口。

你并没有跳起来啊。

洛依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促狭地一笑。

是心脏,刚才跳到喉咙里。

蓝采玉另一双手指着喉咙,漂亮地反击。

想找她麻烦,门儿都没有!光凭她的知识,她怎么会输给躺在棺材里的古人?洛依一副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但绿跟眸突然一亮,严肃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出来游荡?我需要一颗安眠药才能入睡。

安眠药是什么玩意?洛依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点像吗啡。

蓝采玉龇牙咧嘴地笑着,显示出她比他聪明的得意。

洛依东张西望。

我想,你这么晚不睡,该不会是跟某个男仆幽会?我可是洁身自爱的好女孩。

蓝采玉真想去妇产科验明正身。

洛依发出惊叹声。

真难得,仆人之间鬼混是很平常的事。

有这种事?换蓝采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

看你的样子,真像第一天做女仆。

洛依歪打误中地说。

蓝采玉真的很想向解释,她比他至少年轻一百四十岁,但说出来,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哦,对了,中午吃过饭之后,因为公爵夫人非常满意玫瑰澡,再次命令她去摘玫瑰花;经过马厩时,她看到一个叫海伦的女仆跟马夫在里面打情骂俏。

这也怪不得他们,异性相吸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这些女仆和男仆,全年无休地在卡维侬工作,难免会产生干紫烈火的情形。

蓝采玉眼珠一溜。

少爷为什么也没睡?难不成你才是来幽会的?我下午睡饱了。

洛依冷冷地说。

你讲话没大没小,是不是想挨鞭子?蓝采玉的肩膀微微一颤。

在女仆中,她是最娇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虽然晚风风刮着树枝发出抄沙声,但她知道颤抖不是风造成的,而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残酷无情。

她原以为只有黑奴才会鞭子,没想到十九世纪的卡维侬,仆人的地位跟黑奴一样。

但是她不想求饶,反而以挑畔的口吻说:如果少爷希望我只会说是和遵命,我马上照办。

洛依想了一下,迫于无奈地认输。

你还是维持原状好了。

起风了,我们都该回房睡觉了。

跟他独处,让她神经莫名地紧绷。

等等,你先站着别动。

洛依眯着眼,不知在找什么似地看着她的乌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蓝采玉正要伸手抓头,但却被洛依的话吓到。

别抓,有一只小虫子,看起来像在你头发里下蛋。

蓝采玉站着不敢乱动,任由洛依挨近她,像在捉虱子似的,手指轻轻地从一根发丝滑过,一种温柔的感觉使她心悸;他靠她太近了,从他胸膛散发出来含有麝香的体热,令她晕眩,令她窒息……太危险了!快退后!她的大脑不断地闪着红灯,可是她却无法动弹。

洛依的手指滑到她及肩钓发梢。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短?听说是我不乖,薛太太以剪发惩罚我。

明天我会警告,以后不许这么做。

洛依俯低脸。

少爷,你的脸干么靠我那么近?蓝采玉惊恐地快要透不过气来。

洛依的双手突然环住她的腰。

我从没吻过东方女人的唇。

不要!蓝采玉双手握成拳头,抵住他坚硬的胸膛。

洛依很权威地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有口臭。

蓝采玉别过气。

原本环住她腰际的手有松动的现象,但忽然力道变得更强。

老天!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男性象徽蠢蠢欲动,而且随着她身躯的扭动,有越变越大的趋势;她张开口想尖叫,但她很快地发现自己上当了!洛依的鼻翼嗅了嗅地歙动,立刻拆穿她。

我就知道你说谎。

只有强暴犯才会强迫女人。

说完,蓝采玉立刻闭紧双唇。

你激怒不了我的,事实上你的嘴越利,我越有兴趣。

不顾她的反对,洛依开始吻她,她过去……不,应该说是未来,曾交过一、两个男朋友,有过接吻的经验,但那些吻跟他的吻比较起来,显得非常乏味。

他吻着她的眼帘、鼻尖、两颊、唇沿,然后到喉咙,光是这样,她就快投降了。

但是,洛依并没爱上她,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只是想尝鲜,因为她与众不同,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东方脸孔;仔细一想,这个吻就像巫婆送给白雪公主的那颗毒苹果,不能吃进去。

当他的唇又回到她身上,她拒绝让他得寸进尺。

洛依以温柔的声音命令。

把嘴巴张开。

门儿都没有!蓝采玉紧咬着牙齿,像个顽强的蚌壳。

再不听话,休怪我动粗。

洛依一手捏着她下颚两边。

好痛……蓝采玉惊呼一声,湿热的舌尖立刻钻进她口中。

兴奋的浪潮在她体内进放,从她喉咙深处吐出一声呻吟,形同邀请。

洛依将她抱得更紧密,双手在她背后游走。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踮着脚,主动迎合他?这使她感到羞耻,她不但无法自拔,而且还乐在其中;她把原因归咎于他的吻技太棒,绝对不是意志薄弱使然……直到两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吻才结束。

洛依自鸣得意地问:很美妙的一个吻,你觉得呢?脏死了!出自反射动作,蓝采玉用袖子用力抹掉嘴上的湿润。

该死的女仆!洛依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右手高高举起在半空中。

不要!惧意流窜全身,蓝采玉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看他凶狠的表情。

意念一转,洛依放下手。

我想到比打你更好的惩罚方式了。

蓝采玉张开眼,眼里布满惊惶的血丝。

是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

洛依迳自转身回房。

你眼圈怎么这么黑?翠西一大早就溜进她房里。

我昨晚差点想跳楼自杀。

蓝采玉怕得一晚没合眼。

发生什么事了?翠西小心翼翼地取下挂在墙上的制服。

蓝采玉避重就轻地说:作噩梦,梦到自己被吸血鬼咬脖子。

翠西不是很在意地开心说道:快把制报换上,薛格太太要带我们两个去市场。

去市场有什么好?蓝采玉无精打采地起身换制服。

既可以闲逛,又可以不必工作。

翠西直言不讳。

还可以不用见到洛依的臭脸;想到还有这个好处,蓝采玉马上加速穿衣。

但愿从市场回到卡维侬时,洛依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虽然说,她一晚没合上眼,但她却老是觉得有一对绿得令人着迷的眼眸盯着她;她怀疑墙壁的某处暗藏眼洞,一度下床点燃蜡烛,却终始没找到眼洞在哪,最后她伫足在狭长的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她的脸孔不算很东方,她没有西方人刻板印象中的单凤眼,她的眼睛圆圆的,而且黑白分明;她的肤色也不算黄,是白皙的。

她的鼻梁细细的,嘴巴不大也不小,身材不凹也不凸,严格说起来,她只是个中等美女。

不过,她知道,对卡维侬里的人(包括洛依)而言,她是神秘而美丽的。

换好了女仆制服之后,在穿鞋的同时,蓝采玉打探地问:少爷起床了没?还没。

翠西微带醋意地说。

你好像很关心少爷。

我是怕他。

蓝采玉忍不住地又问:他惩罚过仆人吗?没有,与其说少爷脾气好,倒不如说他根本不在乎仆人的死活。

蓝采玉放心似地吐了一口气。

那还好。

你为什么认为少爷会惩罚你?我昨晚左眼皮一直跳。

眼皮跳跟少爷有什么关系?左眼跳灾,这是东方人的迷信。

翠西露出她在卡维侬所见过最多的表情――一脸困惑。

这时,薛格太太站在门口催促。

你们两个动作快一点!蓝采玉和翠西赶快冲到门口,跟着薛格太太的脚步无声地步下楼梯。

到了大门口,一辆车门有老鹰标志的马车在等她们,上了马车,马鞭一扬,两匹身上佩带老鹰勋章的马同时踏出蹄,以规律的节奏步出卡维侬。

她们来到一条街上,两旁有卖肉的店家,买了分成好几包的肉,马车又来到另一条街上,街中都是卖蔬菜和鲜花的小贩,又买了好几篮的蔬果。

今天是星期天,对西方人来说,是上教堂的日子。

在卡维侬的不远处,散落了一些破旧的屋舍,里面住的不是穷人就是老人,他们无法去教堂,薛格太太代替公爵夫人到这里分送食物,表达上帝的旨意。

到了最后一间破屋舍,是个古怪老妇人的住处。

翠西告诉采玉,老妇人终生未嫁,传闻说她是巫婆,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的未来;她曾预言翠西会嫁到美国,听到翠西这么说的薛格太太,立刻斥为无稽之谈。

还没走进屋舍,就看到屋檐下挂着好几串大蒜,蓝采玉马上认为传闻可能是真的;她抱着兴奋的心情走进去,迫切地想知道老妇人能不能看出她的过去和未来?屋里没人,薛格太太喊道:玛吉婆婆,我来看你了。

从房里传来老迈的声音。

叫你身旁的东方女仆进来见我。

翠西立刻得意起来。

我说的没错吧!不然她怎么知道有东方女仆。

闭嘴,是我上个星期告诉她,我会带采玉来。

薛格太太狠瞪翠西一眼。

蓝采玉迫不及待地说:那我进去了,麻烦你们在外面坐一下。

别讲太久,还有很多事要做。

薛格太太提醒道。

走进挂着珠帘的矮椅上,猜道:玛吉婆婆,你是吉普赛人,对不对?我母亲是,我父亲不是。

玛吉婆婆的眼珠是淡灰色,看起来有点吓人。

算是猜对一半。

蓝采玉自我安慰地喃喃。

安静,水晶球有动静了。

玛吉婆婆专心看着水晶球。

蓝采玉睁大眼,瞪着水晶球看,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半晌,玛吉婆婆才开口。

你是很远的地方来,孩子,你迷路了。

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很难。

很难代表我还有一线希望,对不对?你跟卡维侬命运相连,除非完成这段命中注定的旅程,否则你就无法回去。

这段旅程要多久?蓝采玉心中暗暗祷告,答案可别是下半辈子。

不知道。

玛吉婆婆摇了摇头,淡灰的眼珠渐渐变成暗灰色。

我跟卡维侬的命运是什么?一个伤心的男子。

他是谁?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玛吉婆婆,不瞒你说,我是从……玛吉婆婆瘫在椅上,挥手示意。

孩子,你可以出去了。

蓝采玉不禁有个疑问,如果她不投宿卡维侬,她还会来到这个年代吗?一看见采玉走出来后,薛格太太隔着门跟玛吉婆婆道别。

回到马车之后,翠西好奇地追玛吉婆婆说了什么,蓝采玉耸耸没有说话。

翠西忍不住责怪她小器,不够意思,薛格太太则以头疼为由,命令翠西闭嘴。

把窗帘统统拿下来洗。

一回到卡维侬,薛格太太就有新命令。

先让我们吃午饭,不然我们没力气洗。

翠西立刻抗议。

薛格太太退一步地说:先把窗帘泡水,再去吃饭。

:讨厌!翠西的脸臭得像踩到狗屎。

我会准备很厚的牛排,慰劳你们的辛劳。

翠西咽了口口水,稍稍宽颜地一笑。

这还差不多。

原本最爱抗议的是采玉,但此刻的她显得心不在焉。

:薛格太太表面上不承认玛吉婆婆是巫婆,其实心里是百分之百相信;光是那颗水晶球,在英国老家,玛吉婆婆肯定会被卫道人士绑E木架上烧死。

看来玛吉婆婆一定是跟采玉说了什么,所以采玉才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蓝采玉跟着翠西去拿梯子,翠西人不错,由她负责上梯子拆窗帘,采玉只有负责把窗帘上的钩子取下来。

但翠西不放弃地继续追问玛吉婆婆说了什么,采玉胡扯一堆谎话,说她将来会嫁给东方人,满足翠西的好奇心。

卸下所有的窗帘后,两人欢呼地大叫,把窗帘泡水之后,赶紧跑到厨房。

薛格太太实践诺言亲自下厨,为她们两人各煎一块厚厚的牛排;浓郁的肉香随着白烟冒出来她们拚命地深呼吸,把美味吸进肺里。

这时,洛依突然走进来。

采玉,我有工作要你做。

少爷,采玉忙了一早上;还没吃午饭。

薛格太太仗义执言。

洛依毫不客气地说;少吃一餐死不了。

薛格太太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找采玉要做什么?薛格太太,这不是你该问地问题。

洛依不悦地皱眉。

少爷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还有许多比采玉能干的女仆。

我只要她,你有意见吗?言下之意,敢跟他作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敢。

薛格太太怯懦地转过身,继续煎牛排。

洛转转向蓝采玉。

你还不快站起来!蓝采玉手中紧握着牛排刀。

我肚子饿,我要吃饭。

大胆!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洛依气得额角爆出青筋。

你开除我好了。

蓝采玉反抗都显得有气无力。

没那么便宜的事!洛依冲过去,一手捉住她手腕,把她拉起:来。

你干什么?蓝采玉惊呼,一只手捉着椅背,整个人连椅子被拖出厨房。

将脚磨着大理石地板发出吱吱的响声,原本在大厅里工作的仆人见状纷纷走避。

这时,公爵夫人从铺着红地毯的回旋梯疾步走下来,见状一愣,脸色发白。

蓝采玉赶紧呼救。

夫人救我!公爵夫人回过神。

洛依,发生什么事了?洛依以吼叫的方式说:这个东方女仆惹我生气。

采玉一向很乖巧,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公爵夫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公然违抗我的命令,若不教训,会给下人带来坏榜样。

我工作了一个上午,我正要吃饭,少爷却不让我吃。

洛依,这就是你的不对,你为什么不让她吃饭?我是少爷,我有权力要她做任何事。

那我是你母亲、是公爵夫人,我命令你让要她去吃饭。

我不答应。

洛依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任何人都制伏不了他。

洛依!你干么非为难她不可?公爵夫人着实大吃一惊。

洛依抓着采玉的手,用力一拉,采玉双膝跪在地上。

我高兴。

公爵夫人惊恐地瞪着儿子;彷拂她从来没见过他。

她不明白,她那彬彬有礼、温和善良的儿子跑到哪里去了?眼前跟他儿子有着同样一张脸孔的人,怎么会是个恶魔?看着他硬拉着跪在地上的采玉往大门而去,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别这样!快放手!公爵夫人急忙挡住儿子的去路。

我偏要拉她去马厩,给她吃鞭子,你让开。

采玉!不要!公爵夫人突然尖口叫。

但太迟了,蓝采玉举起手上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往洛依的背上砸下去!洛依随即往前一倒,捉住采玉的手敢顺势松开,砰地一声,洛依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那么大的响声,可见他一定摔得很痛。

这时,在回旋梯上和厨房门边都出现闻声探头的仆人。

这么多人来看洛依摔成狗吃屎的模样,对洛依而言,无异是火上加油。

蓝采玉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错,基于求生本能,一溜烟地躲到公爵夫人背后,楚楚可怜地向夫人解释和求饶。

是少爷逼我的。

洛依猛地站起身,绿色双眸盛满置人于死地的愤怒。

妈,你看到了,这个东方女仆恶性重大。

洛依气得咬牙切齿。

蓝采玉抢在公爵夫人开口之前说:在法律上,自卫伤人是无罪的。

法律是站在人这边,女仆只是货物。

采玉,快向少爷道歉。

情势所逼,蓝采玉只好屈服。

对不起。

我不会接受的,你有胆打我,就别躲在我母亲背后。

愿意接受惩罚,除非你答应我,以椅子还击,不给我吃鞭子。

以牙还牙、以椅还椅,是很公平的提议;蓝采玉这么认为,但洛依却不这样认为;在这个年代,就算主人打死仆人,仆人的家属只能自认倒楣,而且还要向主人赔不是。

洛依一步步地逼近。

你想得美!洛依,你要干什么?公爵夫人展开双臂,有如母鸡护小鸡。

任何人都别想护着她。

洛依飞快地一个闪身,攫夺到蓝采玉。

不要!身心俱疲的蓝采玉;在出惊呼声之后,跟前突然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