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唇瓣从阿芸眉间移开后, 魏琛却并未与她拉开距离,反而借着这个姿势,在她耳畔轻声道:阿芸,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他语气十分平淡, 可若阿芸能瞧见他的眼神, 便能从中感受出一丝夹杂着些许期待的紧张。
他温热的呼吸撒在耳边。
小姑娘的耳尖噌地一下窜上红意, 日光下耳侧那些短得几乎微不可见的小绒毛柔软地舒展开来,似乎连它们都变得粉嫩了。
魏琛突然颇有些好奇地抬起手, 指尖轻拈,将那丰润的花瓣纳于指腹间轻轻揉捏。
珠圆玉润,柔嫩光洁, 叫他无端端想起传言中的琉璃珠子来。
他虽未见过, 可却觉得应当也是如小姑娘的耳垂这般触手光滑细腻,才得已叫人爱不释手。
唔,好痒, 小姑娘似触电般地蜷缩起了搭在他肩头的指尖,下意识地推拒起来,想要逃离这敏感的触碰, 却被他另一只大手紧紧地锢住了腰际,无处可逃。
小姑娘这样生涩的反应没叫他心软, 反倒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恶劣。
高大的男人故意一点一点凑近, 直至将柔软而又略带点凉意的唇瓣轻贴上她敏感的耳垂儿。
感受到她倏然间像受惊的小鹿般轻轻颤栗起来,一声愉悦的轻笑自他喉间溢出,恶劣得叫人心跳不已。
小姑娘那微微上挑眼尾瞬间泛起娇嫩的艳红,清凌凌的眸子蒙上一层莹润的水雾, 耳尖滚烫, 樱粉从脖颈一直蔓延至她小巧而白嫩的小脸儿, 颊边红润得似夏日里水嫩嫩的樱桃。
阿芸只觉得他归家前定是饮了酒,要么就是今日的日头太过灼烈,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整个人也似喝醉了那般熏熏然起来?别……别闹了……小姑娘支支吾吾,手撑住他的胸膛,努力地想要避开脸,你方才,不是说还有事要说嘛……快说呀……魏琛此刻心情大好,终于觉得大发慈悲地放过怀中的小姑娘,不再作弄她。
阿芸,如今你是秀才娘子了,开心么?他浅笑,一缕一缕地勾起她柔软的乌发,感受着发丝自指尖慢慢向下滑落,再松开指尖,任它垂落。
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有潋滟的弧光,又如星子布了满空。
秀才娘子?阿芸微愕。
下一瞬,那双黑葡萄似的杏眼一点一点地瞠圆。
你考过了?魏琛含笑着颔首,微动了动唇。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话来,便眼前骤然一暗。
独属于女孩儿家身上才有的香香软软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他离得那样近,近到他能感受出伴随着她每一次呼吸,似从耳边传来的、她近在咫尺的心跳。
太好了,魏琛!你离你的愿望又近一步了!小姑娘似一只轻盈的蝴蝶扑入他怀中,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那样轻快地喊出声来。
离他的愿望又近一步。
青年先是错愕,紧接着便摇头轻笑,似有璀璨的流光从他眸中溢出。
是了,这确实是阿芸的性子会说出来的话。
他先前怎么没想到。
魏琛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带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动容,将额角抵在她肩头,低低道:阿芸,我知道你是厉害又要强的姑娘,与旁人都不一样。
可今后我也会越来越有能力保护你,所以……我想你再多依靠我一点……一点点就好,好吗?午夜梦回时,他常想起阿芸在街上被齐盛追打的那一日。
梦里他总是不能及时赶到替阿芸挡下那一击。
每每惊醒,便会有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从他脑中冒出来。
他想,若他有能力,若他那时不仅是如今这般普普通通的一介白衣,阿芸便不会陷入如那般险境。
至少,不会如此无所忌惮地来欺凌。
听到这句话,阿芸呆愣片刻后突然恍悟了什么。
微微思索了一下,她突然神色极为认真地学他先前那般附在他耳边柔声道:每次有你身边,我都无比安心,任何事都无需担心,我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你就会在一切到来前站在我身前拂去所有迎面而来的风霜。
所以,你明白了么?她眨眨眼,故意拖长了每一个字:夫……君……魏琛看不见她道出这两字时眼底的狡黠,也看不见小姑娘那弧度柔和的眼尾上甚至夹杂了丝丝缕缕的媚惑,放在那张透着一股子天真纯然的小脸上,衬得她整个人仿佛深林里在藤蔓间游荡、在树梢上跳舞的精灵,又好似出没在山间专去勾引那些落拓书生的精怪。
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魏小郎君轻易便受了她的蛊惑。
那一句夫君,就叫他心魂皆为她所折。
感受到他浑身一僵,小姑娘眼底透着得意。
可小猫儿的尾巴还没来得及竖起,便又被人拿捏住了命脉。
有人朝身后伸出一只手,轻摆了摆,做出一个示意离开的手势。
一直站在魏琛身后几丈远处,被他牢牢挡住了视线、也一直未曾被阿芸察觉他的存在的郑五瞬间福至心灵地转过身,轻声而快步地朝巷口走去。
估摸着郑五已经走远,那人才蔫坏地捧起小姑娘的脸,张口便堵住了先前还耀武扬威地吐出让他为之心悸的话来的那张小嘴。
小姑娘莹润而饱满的唇瓣被他轻轻含入口中,起初还只是浅尝辄止,偶尔轻啄几下。
可后来贪心的大尾巴狼便不满足起来,小姑娘洁白的贝齿被毫不留情地撬开,灵巧的舌闯入无人造访的禁地,没有受到强有力的阻拦,便开始肆意妄为,来回反复地逗弄,故意勾得人家似与他追逐嬉戏一般。
唇齿相融间,清雅的菖蒲香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掠夺尽檀口中任何一丝清甜的气息,直至那丁香小舌都开始变得酸麻僵硬起来。
察觉到小姑娘都气息变得越来越艰难起来,他才大发慈悲地将人放开。
可距离刚拉开一点,小姑娘便柔若无骨地又靠回了他肩上,费力地喘息起来。
阿芸此刻手脚都是绵软的,舌根处依旧带着丝丝缕缕的麻痒。
她仿佛被丢进金黄的热油中翻滚了一圈的面团,整个身子都泛着酥意。
唇边一圈红艳的水光,亮晶晶的,如同日光下湖面粼粼的波光。
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取悦到了,魏琛笑得整个胸膛都震颤起来。
他轻吻了吻她的发,故意调侃:下次记得换气,莫要憋坏了。
阿芸好不容易顺畅地喘上几口气来,听见这话愈发羞恼。
沉默半晌,正在魏琛纳罕时,小姑娘突然站稳身子,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狠狠一推,而后迅速转身朝身后的漆红大门走去。
瞧着魏琛脸上难得露出的愕然,她利落地押上门闩,扬声道:这位郎君还有功夫在这里取笑,那便是不着急进门了,既然如此,便再在外头待一会儿好了!那话里因方才的一吻还带着微微轻颤的尾音,嗓音也软软糯糯的。
可阿芸这一番动作却一点儿都不拖沓,带着行云流水般的干脆。
魏琛站在原地,与朱红大门上仅有两个面目狰狞的头颅的神兽椒图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门里,阿芸进厨房端了菜转身便朝院内走去。
瞧见她进来,赵氏有些好奇地多嘴多问了一句:四弟妹,你咋去了那么久?还有,你这嘴上咋那么红呢?阿芸放菜的手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道:在厨房里试了份新买的椒子,辣味儿不错,适合放在铺子里当调料用。
哦。
赵氏点点头,没再多想。
阿芸却突然站直了身子,似凝神听了一瞬,而后倏然面露惊喜地喊道:大嫂嫂,我好似听见魏琛的声音了!你陪我一起出去看看如何?两个孩子一早吃饱喝足回房中玩阿芸昨日在街上添置东西时一块儿给他们买来的新玩意儿了。
屋里现下清醒的人只剩下了赵氏、李氏和姜冲。
就连姜冲看上去都喝了不少,一向苍白的脸色竟多了几分红意,反倒有了些血色,正有些困倦地揉着额角。
剩下的人皆是一脸明显的醉态。
尤其魏延,原本阿芸出去前他还是劝酒的一个,结果不是怎的,她就出去这半刻功夫,回来他便倒在桌脚边,瘫软得如同一摊泥。
周氏脑子里似乎还存着几分清醒,听到这话,她噌地一下抬头,眼神发直地看着阿芸:老四?老四回来啦?在、在哪儿啊?我……我要去迎他……说着,她踉跄着便要站起来。
幸而坐在她身侧的李氏连忙搀住了她,哄住了。
于是,当那扇大门再打开时,魏琛出乎意料地没有看见全家齐刷刷地一起出来迎接的壮观场面。
开门的是赵氏,身后还跟着刚刚使坏将自己关在门外的那只猫儿。
倒不是魏琛觉得自己理应被全家人一起出门迎接,只是如今这场面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若按常理推断,此刻必定是娘一把当先地冲上前来抓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再然后就是明芷那个小丫头如同一枚弹子般地飞扑到他大腿上缠着他抱,然后他便左手明芷右手明轩、一边一个地抱着跟随一家人走进院子里去。
可此刻就只有大嫂,她先是一脸惊喜,而后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面色有些许尴尬地背过手道:小、小叔,你回家啦?那个……爹娘和你大哥他们……喝醉了。
赵氏也没想到真是魏琛突然回来了,如今屋里那个场面……怕是要叫自己这小叔开眼了……她正满心都是尴尬,因此没注意小夫妻两久别重逢后的反应都显得过于平淡。
阿芸先是在赵氏身后故意冲他吐了吐舌,然后在他眸光幽暗起来时,迅速一脸正色地出言道:大嫂嫂,夫君一路舟车劳顿,不若还是先让他进来喝点茶,咱们再叙话吧。
哦,对,对,周氏一拍脑门连连道,来,小叔你快进、快进来!将郑五一道唤进门来后,魏琛跟着阿芸和赵氏走进了内院。
对于这座比原来干净气派且敞亮许多的新宅院,魏琛接受得很快,毕竟他也曾去宋既明家做客,不是没有见过富贵人家的宅院。
而且若真要比起宋家,这座宅子还差得很。
但当他走进中堂,看见自家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大哥、半边脸压扁在桌上酣然入睡的三哥、抱着三哥的腰身坐在地上鼾声不断的老爹和被李氏扶着勉强还能坐稳的老娘时。
魏琛那张素来温和淡然的脸,第一次,顷刻之间便龟裂了。
作者有话说:写这章时的我:小脸通黄(嘿、嘿嘿、嘿嘿嘿嘿)郑五:嗝~好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