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潜意识里, 不想让同族知道,他把同族当做一个不可超越的目标。
因为他想成为像同族一样的人, 不是超越同族。
可能没有兔会像他这样的, 也可能会有兔说他笨了,为什么不是超越。
可是,哪怕是兔, 也总有自己想做的事,他想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这样也很好。
就在这一瞬,前方豁然展开了一条路。
看不到尽头。
却充满光明。
指引着他踏上这条路前行, 路上写着——镜中花水中月。
兔兔愣了一下。
诶……这是什么?镜中花水中月?为什么他的路这么奇怪?不过,这好像是……他以后要走的路。
这一刻, 兔兔没有怀疑他竟然能够看得懂,仿佛他本来就应该看得懂。
那一瞬间,疑惑、茫然却又若有所悟。
这条路,倏然拓开了他的思路, 为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也在那一瞬,时九澜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
这是道。
泽白, 悟了。
什么是……镜中花水中月?稚嫩清脆,如同敲击管弦。
兔兔愣住了。
这是……他在说话?无比陌生的声音,但又好像是他说的。
兔兔又说一句:同族……这回听清楚了,好像真的是他说的诶。
他更茫然了:为什么……我会说人话?他不是只会说兔语的吗,怎么突然就会说人话了?好奇怪呀。
时九澜没有觉得奇怪, 这很正常:你悟道了。
悟道可使人耳聪目明, 神清思明, 也能使人变得更加聪慧, 学习其他东西更加快速, 也是常人说的, 开窍。
但是,悟道只有辅助效果,只能够帮助人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并不是助人完全脱胎换骨,一步登天。
如果一个人在悟道后脱胎换骨,那一定是私下练习过无数次,量变才能引起质变。
兔兔隐约明白了什么:所以……我可以说人话了?时九澜大概明白了这个意思,泽白对悟道就能说人话了这点很疑惑。
悟道只能让你学习得更快,不具备一步到位的效果。
你一定私下练习过很多次怎么说人话。
所以悟道以后才能脱口而出。
兔兔:!他就这样暴露了吗?还以为能隐藏一阵子的,虽然真的有练习过很多次,但是……这跟他想象的暴露方式不一样。
同族你发现了呀,我还以为以后能给你一个惊喜呢,现在看来惊喜是没有了。
都被发现了,还哪来的惊喜,一个悟道怎么还把他给暴露了呢,兔兔懊恼。
也许是私下练习得多了,现在也能很自然的说出人话来,竟然没有一点阻碍,也没有不习惯。
时九澜不认为没了:的确是惊喜。
又一次见证了一个生灵悟道。
泽白突然就高兴:同族你被惊喜到了就好了!这说明我准备的惊喜没有白费!尽管过程有点不一样,结果还是好的,这就是好事。
他挥挥爪爪:对啦,我要找娘了,我要跟娘说,我们不是真的不能见啦!他开心的蹦着跑了。
娘——何舒仪还在一旁哀伤,突然听见另一个人声。
她:?哪来的小伙子叫她?居然还叫她娘?别说,这声音怪好听的。
直到她崽一蹦一蹦的跳到她面前,喊她。
娘。
何舒仪听着这正宗的普通话,愣了一下。
「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的?」泽白特别乖:跟着同族学的,他就是这么说的呀。
娘,我这样不对吗?何舒仪沉默了一下:「不,很对。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只是娘很意外,你竟然会说这种话。
」很意外,竟然是她的崽会说家乡话。
这算不算一种缘分呢,她是华夏人,说不出普通话了,她的崽却会说普通话了,在她要回去之前,顺利的说了出来。
何舒仪露出了笑容:「娘听到很高兴。
」哪怕是快要回去了,可是能够听到家乡话终归是高兴的。
她低头看着眼神干净的崽:「你想好了吗?」「要跟娘一起走吗?」哪怕这个问题很残忍,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会问。
泽白这回非常肯定:跟娘一起走。
这么不犹豫的话,何舒仪又愣了一下:「你……」「没有舍不得你的朋友吗?」泽白回答:是舍不得呀。
可是,我还是可以跟娘一起走啊。
这有什么冲突吗?他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嘛,现在可以没有顾虑的跟娘走了。
何舒仪觉得自己崽不是这种绝情的兔兔,之前还很犹豫的,现在就这么不犹豫了,有点不对:「因为你们见不到了。
」泽白恍悟:所以娘在担心这个问题吗?可是,我能见到同族呀,每天都可以。
所以,跟娘回去也不耽误我见同族呀。
何舒仪:?每天都可以见?这是她没想到的。
「你们怎么每天见?」尽管穿越了,何舒仪还是普通人的思维,穿回现代了,就见不到异世大陆的熟人了。
泽白很自然的掏出自己的小镜子:同族给了我一个小镜子,他说,我们每天都可以通过镜子见面。
这个时候,何舒仪忽然又有了这个世界不普通的感觉。
每次都是在她觉得这个世界很普通的时候,又察觉到不一般。
何舒仪感慨:「这样可真好啊。
」不用尝尽分别的苦和思念的痛。
不用像她一样,总是在深夜里独自一人思念。
她真的很庆幸他不用,也不希望他要尝试。
何舒仪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怎么总是同族同族的叫?不叫朋友的名字。
」「你也不告诉娘,你的朋友叫什么,娘都不知道怎么叫人家。
」害得她都没有正经叫过人家,都是模糊过去的,还好那个孩子没有在意这个。
泽白:!泽白:!!!!他终于想起来他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就是这个!!这……他弱弱的问:娘,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他好像……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同族叫什么,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同族叫什么。
何舒仪一整个就是……?她不敢相信:「你跟人家都是朋友了,结果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竟然还是她崽干的,何舒仪简直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能遇上这样玄幻的事情。
这朋友当的可真没意思。
她忍不住怀疑:「你们真的是朋友吗?」朋友居然这么大度的不计较这件事,也是神奇。
泽白弱弱回答:是、是的啊。
他们肯定是朋友的嘛。
何舒仪呵了一声:「要是你的朋友是我,那还不如友尽了。
」「身为朋友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来何用?」「这都不分,留着这朋友过年吗?」要是换位思考,她都要气炸了,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还有脸跟我交朋友。
自己崽脸上浮现了心虚,何舒仪觑着:「崽,这事你是做的真不地道啊。
」「不是娘说,你这干的是人事嘛,这真的……」泽白突然变得弱小无比,还要接上:干的兔事。
何舒仪:!她淡淡的道:「你居然还敢顶嘴?」泽白:!!!救、救命!娘要发飙了!何舒仪气势一摆:「你是长本事了,居然都会顶嘴了?!」泽白: ……呜呜呜,他不是故意的嘛。
何舒仪继续输出:「是不是觉得你娘是个兔子就没办法收拾你了?」「是不是翅膀硬了,觉得可以自己飞了?!」泽白提醒:可是我们没有翅膀,飞不了……何舒仪死亡凝视:「所以你现在还是要顶嘴是吗?」泽白怂了:没、没有的事。
何舒仪超凶:「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我说一句你顶一句,还说不是顶嘴!」「我看你都准备造反了!」最后……「我今天要收拾了你不可!」泽白的雷达疯狂响:!!!!!救命!他拔腿就跑!何舒仪拔腿就追!乒乒乓乓——时九澜还在安静的坐着,泽白飞奔而出,何舒仪紧随其后。
一路火花带闪电。
路上还飞扬着几根毛……以他目前的视力,还能看清,泽白以较弱的优势跑在前面,何舒仪女士以极大的优势追赶着,大概一分钟以后,泽白就会败北。
为泽白默哀。
生气的女士,总能爆发强大的潜能。
堪比修士。
这一直是他理解不了的领域。
女士总是很神奇的在特定的场合爆发出强大的潜能,并且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在那一刻你都是被压制的那一个。
时九澜向来是尊重女士们的。
所以,此刻他只是投以目光,随着泽白远去。
尽管预测了结果,也不耽误他看着。
十分钟一到,泽白被何舒仪女士痛殴。
兔兔毛毛飞了起来,扬扬洒洒,一地都是。
小小只的兔兔惨不忍睹。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娘!嗷嗷嗷——娘娘娘——呜呜呜——兔兔要没毛了!要变成丑兔兔了!何舒仪数了数爪里的毛毛:「我拢共也就拔了你十根毛。
」尤其是还都是自然脱落的,她甚至没用力拔。
「你叫的那不是一点两点的凄惨。
」泽白怂如狗,小声bb:可是你小时候把我头顶薅秃了。
那一段时间,他都不敢见兔了。
顶着秃秃头,他只是一只小秃兔罢了。
何舒仪飞眼刀:「你在说什么?」「说我坏话?」泽白:没有没有。
何舒仪微笑:「真的吗,我不信。
」她把毛毛一扬,飘扬在风中:「我就是薅得太少了,没把你薅秃了。
」「所以你现在还在跟我顶嘴。
」「我现在还可以多薅点。
」泽白抱头:不可以,不可以薅了!再薅泽白要秃了,泽白不要当秃秃兔。
泽白已经是大兔兔了,不是小兔兔了,不可以秃了。
泽白要有漂亮的毛毛,好摸的毛毛。
他大声:泽白要做一只好看的兔兔!娘,你不可以不让泽白做一只好看的兔兔的。
何舒仪冷酷一笑,让兔兔直面惨淡的人生:「不,我可以。
」泽白:QAQ一瞬间气势弱了下去。
他弱弱的问:娘……泽白不可以做一只好看的兔兔了吗?何舒仪:「看我心情。
」他立马跑上前,笑得谄媚,按摩:娘觉得这样好不好,舒不舒服,泽白有没有比以前长进?其实,他也不大明白,为什么娘喜欢这样,但是不妨碍他学习这些动作。
何舒仪瘫着:「左边点。
」「右边点。
」泽白依言用力:那我有没有进步嘛?何舒仪撩眼皮:「进步?」「没有感觉。
」泽白不信:胡说,娘肯定觉得进步了,毛毛都顺了。
娘觉得不舒服都会炸毛。
现在按摩皮毛都顺了,肯定是觉得他按摩的手艺有进步了。
何舒仪不紧不慢的说着:「都学会揪我的短了?」很可以,胆子都变大了。
泽白很自然的接话:没有了,只是娘为什么有时候不喜欢说真话呢?关于这点,他真的疑惑好久了。
明明说真话也没问题的,不是吗?何舒仪伸出一只爪爪,立马就有崽崽按上,这手艺的确是进步了。
「习惯吧。
」就像是……从前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开心也要骗她开心。
后来……她就来了这里。
然后,她也会用小小的谎言了,那是些无伤大雅的谎言,逗逗她的崽,还挺有趣。
尤其是,崽的反应很有意思,这让她乐此不疲。
不过大事上,她从来不骗崽。
泽白不理解:习惯?为什么要习惯呢,骗人不是不好的吗。
娘也总说,待人以真诚,不要欺骗,可是娘又说习惯骗人,真的很难明白,这不是很矛盾吗?何舒仪收回爪爪:「那就不要习惯,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只是……」「有些时候,你可以骗人。
」到底是不能让她的崽一直傻白甜,这真的会被人骗走的。
泽白不知道有些时候是什么时候,但是他也不想要这个有些时候,不喜欢。
可是,泽白不想骗人,也不喜欢骗人,就这样说真话不好吗?谎言不是要用谎言一直圆吗?他只说过一个谎言,那是不是就是娘说的有些时候呢?可是,他竟然没有什么后悔的。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说同样的话。
也或许,他会告诉同族,他当时的想法。
何舒仪:「是啊,所以人不要说谎。
」「不然圆不上了。
」她并不想告诉泽白,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只有是非曲直,他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应该由他自己选择,而不是她告诉他,你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被强迫的人生,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很庆幸,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强迫过她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只要她愿意就好。
所以,她也会这样告诉泽白。
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决定。
不论这个选择是好是坏,那都是他的人生,应该他自己负责。
泽白:嗯。
我也觉得。
娘,如果我也说了一个谎言,是不是就是了呀。
何舒仪顿了一下,有点好奇:「你说了谎言?」「你能说什么谎言?」不是她高估自己的崽,主要是从小看到大,也没见自己的崽点亮说谎这个技能,实事求是倒是很有。
这会听自己崽悄摸摸的提起这件事,她是真的很好奇了。
「真的假的?你说了谎?」这事怎么听着那么不可信呢?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她只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可是又是自己崽提出来的,就很有可信度了。
可是他会因为什么事情说谎呢?何舒仪满是探究:「说说,我听听。
」这个谎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值得自己崽说。
泽白忸怩:这个……不说,行吗?何舒仪当然是选择拒绝了:「可能不太行。
」其实,何舒仪本来的好奇心是一点两点,现在逐渐旺盛,越是这样,越是想知道诶。
「哎呀,说嘛,告诉娘吧。
」「谎言又不是秘密,不能告诉人,你说出来了,它还是谎言嘛。
」泽白:好像有点道理?他还有点犹豫:可、可是……那是谎言哎。
何舒仪的好奇心跟众人拾柴一样了:「对啊,那不是秘密啊。
」「娘也没让你说秘密嘛,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谎言不一样嘛。
」「告诉娘,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的。
」泽白再次动摇。
可、可是,好像不太好……这样子看着是真的不想说,何舒仪瞅着自己崽还挺认真,放弃了:「那算了,你守着你的谎言。
」好奇归好奇,还是不能逼迫。
真不想说,那就不问了。
泽白:?娘你不问了吗?娘,你从前不都是一直问到底的吗?何舒仪颔首:「你也说了,是从前嘛。
」「现在不问了,有毛病吗?」泽白:好像……确实没毛病?可是,娘你不是很想知道吗?何舒仪瞅他:「你不是不愿意吗?」「娘不至于,完全不顾你的意愿。
」往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都是一些小事。
「再说了,你不是说了吗,你是一只大兔兔了,不是小兔兔了。
」「娘尊重你,有什么不对吗?」泽白: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甚至很有道理。
娘,有时候吧,你真的很好诶,还很讲道理。
何舒仪:?她淡淡的看着自家崽。
这不就是说,她有时候不讲道理吗?「哦,那比如呢。
」「什么时候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