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3-22 07:28:35

晋国,元庆三十一年,大理寺。

阴暗潮湿的空间里透出一股腐朽味和血腥味。

这里终日难见阳光,便是偶尔空气里传来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嘶哑无力,一切都是沉寂阴暗的。

空旷的走道里率先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趴在干草上无力移动的犯人原本不想费劲的睁眼去看的。

只不过她正迎着来人的前方。

那前来的人便主动闯入她的视角,她便眯了眯肿胀的眼看过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的华丽白色缎面软靴。

隔得有些远了,并看不清靴面上绣了什么。

它轻巧无声地踩在这黑暗地面上,竟有一种圣洁被玷污了的感觉。

随着靴面而来的,是如云缎般飘逸无暇的袍角。

有浑厚的女声战战兢兢的回禀:殿下,前日里抓的那些死士,已经有两人…受不住刑罚,死了……哦!是殿下啊!果然是殿下啊!是哪个朝野上下一片骂声的太女殿下,犯人一下睁大眼。

沿着那袍角向上看去,走来的分明还是一个身姿秀挺单薄的少女。

偏眉眼生的如画一般,精致优雅,那张脸又完美似天上谪仙一般,清冷脱俗。

可这样漂亮的人,又有这样尊贵的身份,却偏偏有一颗凉薄无情的心,暴戾残忍,以致声名狼藉,朝野上下一片骂声。

她费力的侧过头,不愿再看。

顾锦恪慢悠悠的拉平袖角的褶皱,神情淡漠的听着人回禀完,才冷笑一声:死了?声音清冽寒凉的很。

是。

回禀的李大人跟在她身后,头上簌簌冒汗。

下官严厉审讯,那些死士倒都是一个个锯了嘴的葫芦,什么也审不出来。

最后受不住刑罚。

就…就死了。

那孤要你们何用?审不出来!等着他们在派人上门,取了孤的命?少女毫不留情的斥责。

荀己。

她唤。

穿着一袭黑衣,神色冷峻的荀己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抱拳:主子!李大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皇家侍卫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吭声。

给孤审!他听见太女殿下说。

是!李大人忙擦了擦汗,立马忘了刚才荀己吓到她的事,感激的冲荀己笑笑。

顾锦恪漫不经心的斜睨她一眼。

李大人皮一下就绷紧了:殿下?还不去将剩下的人给孤提出来审?是是是!李大人忙着应声,竟亲自匆匆去了,荀己连忙跟上。

顾锦恪就一个人到了刑房,早有女官将擦的反光的椅子拉开。

顾锦恪掀袍坐下,下面早有人冲了茶上来。

她摊开卷宗,目光懒洋洋的扫过,听见远处的牢房里有嘶哑无力的惨嚎的声音,远远地飘进来。

便权当是今日工作的伴奏了,只是这伴奏,显然毫无美感可言。

殿下!荀己很快回来复命,显然是有了结果。

顾锦恪却不怎么想听,她挥了挥手,问道:什么时辰了?申时末了,殿下。

荀己应声。

这个时辰了呀。

她低声喃喃,看了一眼四周昏暗的环境,有些头疼。

去点亮些,太阴暗了。

还有,孤可不想大晚上的也在此处待着,你去给李大人传令,教她几种手段。

让她把其他的案子,尽快审出来结果来早日结案,省的耽误孤的时间。

是!荀己领命,又快速去了。

等到马车回到太女府的时候,已是夕阳余晖,美不胜收。

管家辛双上来迎接她:殿下,您回来了。

要先用些膳吗?顾锦恪微微颔首:摆膳吧。

管家便一脸喜色的退下,殿下苦夏,这几日都吃的不好,身形已经瘦了些。

能多吃一顿自然是好的。

荀己则默默无声的匿了行迹。

宽阔的府宅小道上,一下就只剩下顾锦恪一个人。

顾锦恪就忍不住悠悠叹息一声,面上的冰冷悄然融化,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啊?是她装残忍暴戾装的不好?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女皇为什么还不废了她?改立太女?可是她已经确认过了呀,整个晋国都流传着太女殿下残忍暴戾的消息啊,为什么这些臣子和女皇不努力点,把她换了?她兀自沉思着,回了寝居的小院。

管家辛双已经摆了膳了,只是顾锦恪感觉不怎么饿,随意吃了两口,又没什么胃口了。

只能让管家撤下,让下面的分吃了。

辛双便忧心忡忡的带几个青衣小厮端着盘子撤下去。

顾锦恪看的好笑,又有些心暖,说起来,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辛双他们一心待她,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穿了一本叫《娇软小夫郎【女尊】》的书,穿成了书中原本会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的皇太女殿下——顾锦恪。

可惜优秀的太女殿下并不是本书主角,而是一个垫脚石炮灰。

此文的女主正是她的姐姐三皇女殿下——顾锦绣。

未来,这位三皇女将会取代顾锦恪,成为太女,名满天下,最后顺利登基,做一个名留青史的好女皇,当然,她也会和男主角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顾锦恪,前废太女殿下,会因为未来的男主与三皇女处处为敌,会因为进宫谋反,被三皇女建功立业,最后被圈禁皇家陵墓,终身不得出,孤寡一生。

哦,忘了说,原书中的顾锦恪之所以前期能当太女,是因为女皇想要给心爱贵君的孩子——三皇女顾锦绣找一个挡箭牌。

顾锦恪就是那个挡箭牌。

穿到这里认清事实以后的顾锦恪:……难道还要当炮灰吗?前期认真工作当好太女,后期被圈禁,乖乖给三皇女让路?当然不!但是让顾锦恪兢兢业业以后当女皇?打败本书女主角自己上位?顾锦恪也疯狂拒绝。

是996没享受够,还是007太香?她只想摆烂好吗?只想咸鱼躺平,早日被换,正好她可以换个身份出去逍遥自在。

可惜女皇一心需要她,即使她前期碌碌无为也没什么动静。

顾锦恪只能继续深层次摆烂,想让女皇忍无可忍,提早把她换掉。

可是现在离原著把她圈禁只有两年了,女皇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

顾锦恪长叹一口气,明天还是继续去滥杀无辜一下吧,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努力一下。

她沐浴一番,绞干头发,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寝衣直接坐在床边,伸手一拉锦被就想倒下睡觉,忽然发现不对。

你是谁?顾锦恪腾的站起来,离了三尺远,惊愕的看着床上的大变活人。

床上的是个青丝披散,五官秀丽温柔,娇娇怯怯的少年,正泪眼迷蒙,一脸害怕的望着她。

见她被惊吓到,惶恐的连忙爬起身在床上跪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温柔的少年声音带着哭腔,凄凄切切,好不可怜。

顾锦恪扶额,高声喊:辛双!荀己!说着转身往前走了一步,把架子上的外袍取来披在身上,绳结直接系死。

然后转头对床上的少年露出恶狠狠的表情道:把衣服穿上,不然就把你丢出去喂狗!荀己很快出现在门外,隔着门回话:殿下。

辛双也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了:殿下,出了什么事。

顾锦恪圾拉着鞋把门拉开,直接靠在门脊上:里面的人,哪来的,送回哪里去。

是!荀己应声,就要动手。

辛双忙拉住她,对顾锦恪道:殿下,不可以啊,退不回去!嗯?顾锦恪抬起眼睫看她。

辛双就道:殿下您忘了吗?大晋律法,皇女十六出宫立府以后,就要通晓人事,这是皇宫里指派来教你通晓人事的小侍啊。

让他教?顾锦恪就想起内室里面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这是来教她怎么哭吗?更何况,这种事,还需要教?顾锦恪摆摆手:不管,给孤退回去,就说孤说的。

辛双露出苦笑:可是殿下,若是把他退回去,这孩子也活不成了,他们的籍已经默认转到太女府了,殿下把他退回去,宫里的人也会怀疑他不贞不洁,会直接溺死他的。

然后再派一个新的人来。

顾锦恪头疼:那就留下来总行吧!给他找点活干,太女府不养吃闲饭的。

只是!让他离孤远一点!不然孤就真把他拉去喂狗了。

是!辛双应声,朝荀己使了个颜色,喊了几个净了身的侍人来,进了内室把这个少年捂着嘴,两个人抱着,裹了床被子带下去了。

他们说话的空间有些距离,少年没听到。

只知道自己被人拖了下去。

越想越是绝望,一双眼睛又哗哗流泪。

看来,他今日果然是活不成了!怎么会如此倒霉是他抽中了太女府呢?顾锦恪就看见少年含着一双迷蒙泪眼,远远的看着他,眼神渐渐灰败惊恐起来。

她挑挑眉,轻嗤一声,哭哭哭,明明是她吓到了好吗?顾锦恪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好了,找人来换了了寝具,孤要歇息了,下次有这种事,提前来禀!喏!辛双就应了声。

换了人来把寝具全换了一遍,力保不留一丝痕迹。

然后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亏她从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出众的侍者,看来殿下还是没有开窍啊!顾锦恪看着大家利落迅速的做事,满意点头,当个恣意的太女还是有好处的,只是她不励精图治007,偶尔良心会痛,所以,还是让给三皇姐吧。

她,就做个富贵闲人就好。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求评论等等~谢谢!撒花恭迎我们太女殿下~顾锦恪,谢谢!【本文日更,不坑,关于本文:1.男主本质是买股!!!所以最后定男主。

2.女主,男主们前期非完美人设,摆烂有原因,后期会慢慢成长,但是后期也不保证完美人设,因为没有人是完美的。

只能说成长为他们认为的更好的人。

3.如果对女主有疑惑,请看看文名。

4.想到再补充.放心养,有事会请假,球收藏,球评论谢谢!!】预收指路《在女尊世界不断恋爱》第一阶段:应宁VS夫郎阿鹤,阿鹤,今日带你去泛舟如何?不必,玩物丧志,我不喜欢。

但是后来应宁发现夫郎珍藏的和别人泛舟游湖做的画。

后来,两人和离,前夫郎再次邀请应宁泛舟。

应宁轻轻勾唇,揽过怀中美人,两人耳鬓厮磨,乘坐的小舟随水波轻晃,前夫郎霎时红了眼。

正经简介:应宁一觉醒来以后发现到了女尊世界,生活美满幸福,简直是神仙日子,应宁喜不自禁,但是等到应宁成年,家中为她娶一夫郎,夫郎富有盛名,应宁原本十分欢喜本以为和夫郎琴瑟和鸣不想夫郎心有所属,应宁深受打击,与夫郎和离,准备找一个人真心相爱,于是,她开始在女尊世界谈恋爱~阶段性1v1女非,男处。

主要是想写女主和不同的漂亮小公子谈恋爱……专栏很多预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类型收藏,也可以点点作者收藏,谢谢2、抄家日上三竿,顾锦恪打着呵欠从内室走出来,懒懒伸了个腰,然后慢慢把衣服一层一层穿好,披散着头发打开门唤人:辛双!辛双随叫随到,笑眯眯的出现:殿下。

顾锦恪道:传朝食,束发。

辛双应了一声,手一挥,就上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仆:给殿下束发。

顾锦恪就只管坐在椅子上,让人束了发,然后洗漱完,吃了朝食,再让马夫驾了马车,一身光鲜亮丽的朝大理寺而去。

李大人看着接近正午才出现的殿下,只敢低低垂下头去:微臣参见太女殿下。

顾锦恪面色冷淡下来,坐进圈椅里。

免礼,不知李大人昨日成果如何?李大人就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脸色惨白下来。

昨日,自从荀己教了几种手段以后,那效果自然是很好的。

可是就是太好了,好的让李大人一想起来,就目露惊恐。

太女殿下,残忍暴戾,名不虚传!难怪女皇陛下要把她派来管理大理寺!她有些微胖的身子冒出冷汗来:很好,那些人都已经招了。

唔。

顾锦恪就满意的点点头。

又少了点加班的理由,不错!不错!她摸摸下巴,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陈将军呢,她在牢里过得可好?李大人就又打了个颤:在牢里,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说是要见女皇陛下申冤。

哦。

顾锦恪就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可惜了,她贪赃枉法,亏空军饷,母皇不是很想见她呢,要见,也只能见孤了。

李大人可不敢回话。

只沉默以对。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顾锦恪拿着只毛笔转了转,忽然道:领孤去见见她。

李大人就应了声喏。

带着顾锦恪径直去了大牢深处,那里,每一间都是管理森严,绝对隔音的。

能关在那里的,一般都是朝中重臣犯了大错的必去之处,当然,基本进去的人,也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牢狱里没有窗,自然也没有阳光,只有几个火把悠悠的亮着。

阴暗潮湿的枯草上,躺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女子,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也一动不动,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顾锦恪挥退李大人你下去吧,孤要和陈将军单独说说话。

李大人一时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提醒顾锦恪:殿下,女皇陛下吩咐说…顾锦恪打断她:就是孤递折子揭发的她,怎么,还要担心孤串通她,救她?李大人一想也是,更何况,她看了看一身淡漠的太女殿下。

再劝诫,如果太女殿下一怒之下也找个由头给她关进来怎么办?她忙行了行礼,退下了。

顾锦恪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目光就落在地上的人身上:陈将军,好久不见。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似乎是昏迷,或者是睡死过去了。

顾锦恪也不在意,把玩着身上垂挂的一块白玉,漫不经心的笑:怎么?还等人来救你?让孤想想,你是准备等谁呢?女皇?不对不对,母皇一向嫉恶如仇,她怎么会不知道你贪污吃空饷的事是真的呢?哦,孤想起来了,那就是五皇姐了,你可是五皇姐的左膀右臂,可是五皇姐现在还远在边关哪,你可都饿了三天了,还能继续饿啊。

她说话的调调似乎永远都是漫不经心的,又淡又冷。

地上的人却受不了,一个翻身坐起来:顾锦恪,你残害忠良,构陷于我,你迟早要要遭报应的!哦?孤以前听说,骗子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以前还不曾听信。

今日见了你,孤倒是信了。

顾锦恪放下把玩的温温热的玉,目光投向长着国字脸的,看起来一脸正气的女人。

陈将军瞳孔一下子缩了一下,但仍然强自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锦恪就点点头:不知道孤在说什么也行。

你只要供认不讳就行了。

至于…孤残害忠良,构陷你的这件事儿,我觉得还可以再加一点,你觉得屈打成招怎么样?让孤好好想想。

明日呢,整个大晋就都会知道,太女殿下构陷忠良,忠良一身冤屈,最后还被太女殿下屈打成招了。

……唔……不错不错,足以激起民愤了。

陈将军,你今天就签字画押吧。

陈将军冷笑一声,躺了回去。

顾锦恪就诧异的哎呀一声:孤以为你是假蠢,原来你是真蠢呀。

你今日陈情上表,据实招了,好歹还能保全母父夫郎和孩子的性命,流放千里就是,若是不招,是想等证据递上去,夷三族?不过是五皇姐姐手下的一个不重要的棋子罢了,如此忠心不二。

她摇摇头,露出一脸你真心狠的表情。

陈将军额头青筋暴起。

但仍然沉默着不说话。

顾锦恪就遗憾的摇摇头,转身欲走。

纯粹的武夫就是蠢了些,原本还想保全一下其他受她牵连的人呢,她似乎记得陈家夫郎是个真慈善人的。

看来等会儿还是要让荀己早点送证据来,让今日这番话烂在陈将军的肚子里面,省的陈将军后知后觉,带累了她的咸鱼生活。

也许生死关头人会格外清明,在顾锦恪彻底跨出这片区域之前,陈将军忽然急声道:等等,太女殿下。

顾锦恪就转回头来,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这回她掉头回去就快很多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轻快的走出来,让李大人带人进去画押。

李大人惊讶的睁大眼睛。

:她…她…她就招了?莫不是屈打成招了?顾锦恪睨她一眼,径直回大理寺的办公场所了。

今日份的太女残忍暴戾完成度:屈打成招,完成。

陈将军招了的事很快传遍朝野,陈情请罪书很快加急递到女皇桌案上。

女皇小憩刚醒,在寝殿里只有一个大总管方芮在随侍。

元庆帝常年累案,身材瘦削。

因为平日里严肃板正,浑身的气质威严无比,一双黑眸幽暗深邃,但五官轮廓,仍见俊逸。

当她拿起陈将军的请罪折子,目光不由得收缩了一下,发出锐利的光。

身后随侍的方芮就觉得周身一冷,气氛紧绷起来。

元庆帝翻开折子,一目十行,大略看了一下就气的不行,直接摔了折子:好!好!好的很呐!朕每年拨款给边疆将士,就是希望我大晋兵强马壮。

她们……她们怎么敢……方芮忙去捡了散落的折子,眼角余光不小心瞟到里面的人名和数字,也被吓了一跳。

我滴个乖乖。

可真敢啊,那么多人串联,军饷几近吃了一半!若是军队压不住…她打个冷战,不敢再想。

忙把折子送回御桌上,下定决心当个鹌鹑。

可很快,女皇就下了决定:去,传朕的旨意,让太女根据陈将军的招供名单,一家一家给朕抄了。

在拟一道旨意,让五皇女回京!朕倒要好好问问,她是怎么镇守边疆的!喏。

方芮应了声,匆匆退下去传唤翰林院的大人们来草拟圣旨了。

在大理寺的顾锦恪很快就收到了皇宫里的圣旨,原本以为今日不用加班的顾锦恪拿着圣旨颇有些无语。

女皇怎么如此勤勤恳恳,一送上去就马上处理了下来。

她瘫倒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坐着:李大人,准备一下人马,荀己,去安排马车。

李大人刚才可是听了圣旨的,那么多人呢,正惊吓的两股战战,就听到了顾锦恪的吩咐。

这会儿忙不迭的应了,忙下去准备。

看这个架势,陈将军贪墨粮饷一事,不是太女殿下一意构陷?而是真的?可是,说不通啊!李大人陷入深深的纠结和头脑风暴里。

不容她多想。

荀己安排好马车,请顾锦恪上座。

马车内部布置的十分豪奢。

整个空间都铺满了异域来的价值千金的毯子,整个马车空间如一个小型内室,寝具,桌椅,一应俱全。

吃食茶点也已经备齐了,甚至还有打发时间的琴棋书画。

样样都是有价无市的名品。

顾锦恪却只平平淡淡的扫了一眼,拉过寝具上的被子,蒙头一盖,吩咐道:好好抄家,抄完再喊孤,期间不要吵醒孤,不然…!哼!正准备来禀报事情的李大人话就噎在了嗓子口,看了荀己一眼。

荀己沉默着脸,淡声交代:殿下已经吩咐过了,待会儿抄家,动静小些,有哭闹的,请李大人及时应对。

李大人就苦涩的吞吞口水,连忙下去专门多安排了一队人马,专用来堵嘴。

她的长官可快些休完假回来吧,她要受不住太女殿下了,这可才是太女殿下来大理寺任职第三天啊。

第一天来就抓了陈将军。

第三天,就拔出萝卜带出泥,把所有人都一锅端了!现在流程已经走到了抄家!太女殿下,恐怖如斯!路上的行人和街边的住户商户见着大理寺的差役列队严肃的去了,纷纷好奇是谁又被抄了家。

直到看到后面标志性的豪奢马车,一时静默,随即快步惊恐的四散开来。

是太女殿下的马车!荀己看了一眼四周躲避马车如避蛇蝎的民众,唇张合一下,又默默合上,目光悄悄掠过身后的马车,背不自觉的挺直了些,目光也微微亮起。

作者有话说:嗯嗯,太女殿下,恐怖如斯~哈哈哈请给我们太女殿下鼓掌,为她打call,谢谢!!求收藏,求评论~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么么哒,爱你们。

悄悄问个问题,你们是想太女殿下和各位股深入交流到哪里?3、桑宜[加更]抄家这件事因为大理寺的出动推进的十分顺利。

顾锦恪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马车后面已经跟了一串人,在走回程的路了。

为首的差役拿着长长一串铁链,铁链串糖葫芦似的串了一串人,这些人手脚都被镣铐扣住了,只能步伐沉重,一步一个脚印的跟随差役艰难行走,每个人脸上都是绝望和灰败。

还有平日在深闺里养尊处优的家眷们轻声抽泣,默默垂泪。

他们并不敢哭的大声,因为一旦声音响起,就有侍卫拿了帕子上来捂嘴,然后拖下去。

于是队伍诡异的安静。

顾锦恪恹恹的揉了揉额头,看了眼路程,似乎是离大理寺的监牢已经不远了。

想着圣旨上写的回宫述职,她唤来荀己。

让李大人押解回宫,调转车头,孤要回宫述职。

是。

荀己应声,没一会,顾锦恪就感受到马车转了个向,渐渐轻快的小跑起来。

李大人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疲惫。

看了眼后面的犯官及家眷,她吩咐身边的人:传令下去,走快一点。

顾锦恪一路顺畅的进了皇宫,才知道女皇在君后的景仁宫里,顾锦恪当即就有些头疼。

君后不是顾锦恪的生身父亲,但她从小是君后抱在身边,记作嫡皇女养大的,她的生父是君后赵氏家族中的一个旁支庶子。

因为当时的君后年纪大了,膝下还只有一个儿子,又不能再生孩子。

不甘心太女位置拱手让人的君后,就召了族内漂亮的庶子进宫,一朝承宠,于是就有了顾锦恪。

顾锦恪出生后就抱在膝下,记作嫡出,然后封了太女。

顾锦恪到景仁宫的时候,里面正欢声笑语一片。

她径直走进去朝着女皇和君后行礼,目光都未转一下。

在其他人眼里就有些倨傲冷漠,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就都看向她。

元庆帝抬了抬手:起身吧,怎么样?归案了吗?回禀母皇,陈将军信中之人具都一一归案,只等大理寺核验完成,就会上折子,由母皇定夺。

陈将军?你还唤他陈将军?她不配!女皇听完禀报,情绪急转直下。

只要想到那些被贪墨的银子,她就怒火中烧,忍不住摔了手里的茶杯。

茶杯摔在地上的毯子上,仍然被砸的四分五裂,可见女皇有多生气了。

景仁宫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跪下来。

顾锦恪也随大流跪下去,就听见君后劝慰的声音:陛下息怒!为这等奸臣伤了身子不值得。

而且,今日不是还有喜事吗?君后的声音忽然带了笑,目光流转间看向地上的一个君侍。

陛下,你可快让燕君起身吧,他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久跪。

女皇年纪大了,忽然又有了孩子,不管是皇女还是皇子,都是十分令人高兴的,这也证明了她现在还是身强体壮的时候。

所以即使当时为陈将军之事愤怒。

听到君后送来的这个好消息。

女皇仍然摆驾来了景仁宫。

也才会有刚才欢声笑语这一幕。

现在听见君后这么说,火气下来些,让众人平身。

顾锦恪就又跟着站起来,那位燕君侍还被特意置了把带软垫的椅子坐下,只是看见他坐的战战兢兢的模样。

顾锦恪就觉得还不如不坐呢。

顾锦恪就才好好打量了一下殿宇里的人。

也算明白了这位燕君侍为什么如此战战兢兢了。

除了宫侍以外,这里来的主子也不少。

有四大贵君之二的贤贵君和良贵君,后宫五大巨头就来了三个。

皇子皇女这一辈则是已经成家立业封王的二皇女和她的家眷,她的生父就是殿中的良贵君。

贤贵君身后则站了一个正值好年华的漂亮少年,是贤贵君的小儿子八皇子。

而贤贵君,还有一个让人记忆的点,他是三皇女名义上的父君。

顾锦恪收回目光,就听见主座上的君后唤她:恪儿,过来君父瞧瞧,自从你立府出去,君父这日日不见你来请安,十分想你的紧。

顾锦恪就走上去,配合的由着君后慈爱的打量一遍。

殿内的人目光就都投放到他们身上。

女皇的目光也若有若无的投过来。

君后习惯就好,当初老二出去立府,我也是十分不习惯,可君后看看,今日老二成家立业,不还给我带来了一个乖孙女?良贵君从二王君手里抱过小皇孙,放在怀里逗了逗,那小孩儿就咯咯笑出了声。

女皇也被吸引,目光跟着转过去。

似乎是有了兴趣,她道:把孩子抱上来,朕看看。

良贵君面色就是一喜,亲自起身抱了送到女皇面前。

那孩子长得玉雪可爱,女皇见她可爱,就伸出手,想点点她的面颊,孩子却一个扭头,钻进了良贵君的怀里。

良贵君脸上的面色就有些僵。

不过子孙昌盛是大好事,代表着皇室兴盛,女皇也不生气,但她也没有了逗弄兴致,收回手道:抱下去吧,老二两口子要好好教养。

二皇女并王君就行了个礼称喏。

良贵君只好遗憾的抱着孩子退回去。

贤贵君面上倒是一片平和,十分贤淑得体。

只君后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他很快就掩过去了。

君后的目光转向女皇:陛下,恪儿如今也出宫立府了,您看,这太女王君的事儿是不是也要操办起来?老二孩子都这么大了,恪儿的还没见影呢。

女皇的目光就直接落在顾锦恪身上:太女,你怎么想?但听母皇父君安排,只是……,先长后幼,三皇姐也还没有娶亲呢,儿臣若是先娶?女皇目光就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君后和贤贵君:你二人就操持一下几个未婚皇女的婚事吧。

选定名单交由朕来定夺。

是。

两人就起身应道。

顾锦恪听闻此言,目光不由得微微闪烁了一下,果然,还是避不过啊!女皇就摆摆手:太女就留下来和你父君说说话。

其他人就都散了吧,方芮。

摆驾保和殿。

其他人就先送了女皇,然后再一一退下离开。

一时之间,偌大的殿宇就空下来,室内就只剩下了君后和顾锦恪。

君后的面色淡下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漂亮的美人,当然,岁月从不败美人,他现在也十分好看,只是愈发威严。

他和女皇是少年夫妻,从潜抵走到如今,女皇是十分信任且尊重他的,不然也不会在他的一句劝诫之下消了怒气。

只是,最后……都败给了三皇女。

跪下!顾锦恪听到他的冷喝声。

她掀袍跪了下去。

一个茶盏就直接重重砸在她肩膀上,里面的茶水倾倒四散开来,然后茶盏咕噜噜滚到地面上。

顾锦恪,你在做什么?你看看外面现在都是怎样传你的名声的?顾锦恪阖了阖眼,任由衣衫上的水渍滴落,没有说话。

君后见她这幅模样,愈发生气了:顾锦恪!!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当上太女的!顾锦恪低垂的眼里就划过讥讽:儿臣没忘。

没忘就好!其他的事情本后可以不计较,但是这次娶王君,你必须按照本后的要求来。

喏。

顾锦恪漫不经心的应下,她其实并不担心。

因为君后的算计最后都会落空。

自从刚在女皇的那句话落下,她就知道了!原著剧情已经开始了!原书开篇,就是这一次的为皇女们操持婚事,三皇女开始大放光彩。

女皇为她择夫,然后渐渐把她推到台前。

君后见她应了声,又见她一身茶渍浸染开来,狼狈的厉害,就不耐烦的挥挥手:滚下去!顾锦恪也不多说,行礼退下,然后在外间找宫侍拿了一件披风遮掩住身上的狼狈,系紧抽绳,径自向宫外去了。

荀己一见她披着披风出来,就连忙上前熟稔的扶她:殿下?语气有些担忧。

没什么,只是一盏茶罢了,回府。

她不欲多说,直接上了马车。

荀己就听到闭合的马车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应当是殿下在换衣服了。

荀己就松了口气,驾着车马回了太女府。

辛双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她的另一侧是个面容秀丽温柔的男子,正是宫里指派来教导皇女们人事的小侍。

顾锦恪推开马车门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蹙眉看向辛双:他怎么在这里?辛双先向她见礼,那男子也颤抖着声音跟着一起行礼。

因为听到顾锦恪的问话,原本好不容易平静的面容忽然又惨白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殿下。

这是他们侍人的言行要求,不能更改的。

他除了我们府邸,别处也去不了了,殿下就留下他照顾您的起居吧。

顾锦恪蹙眉:孤不需要,辛双。

那男子忽的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温柔娇怯,身形如空中柳絮,水中浮萍,没个归依之处:求求殿下垂怜,侍只想活命,端茶倒水,粗活累活,只求可以维持生计,暂且苟活。

如无殿下命令,绝不敢做攀附,忘恩负义之事。

他说着,深深磕下头去,抬起来的一张小脸温柔又秀丽,因眼中含着泪水,那眼睛水汪汪的,更是我见犹怜的很。

顾锦恪忽然顿了一下,偏过头再次打量了他一眼。

这一次打量就细致多了,秀丽的面容,青绿色腰带束起的腰不盈一握,刚才站着时虽然个子娇小些,但依稀身材比例很好。

是大晋审美里的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侍身桑宜。

桑宜伏下身。

桑……宜?侍身是桑树的桑,宜室宜家的宜桑宜强自镇定。

辛双管家之前说了,好好说尚能活命,他……还想活着!好,桑宜,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罢。

顾锦恪忽然道。

桑宜抬头去看她,只是夕阳西下,光晕洒落在太女殿下身上,桑宜看不清她的表情。

虽然仍然惧怕她,但当下,她仿佛是披着圣光而来的神仙,让人目眩神迷。

是,殿下。

他应承着,再次深深磕下头去。

作者有话说:太女殿下看向桑宜:咦!不错!就是你了!桑宜:害怕jpg.求评论,求收藏,空空如也的评论区,需要各位~求打破零评谢谢每一个点击收藏评论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4、参宴男子似乎是比女子细致更多的。

自从桑宜跟在身边服侍,顾锦恪觉得她的舒适程度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

无论是吃食喝水,还是行走坐卧,都有人先想她所想,思她所思,彻底让顾锦恪一伸手就能达成愿望。

而且这个叫桑宜的还乖巧懂事,沉默安静,这就让顾锦恪更满意了。

皇宫里要为未婚皇女们择夫的事情开始隐隐透出风声来。

京城的各大世家和有些人脉的,都开始闻风而动了。

当今女皇子嗣不说丰盛,也还算中规中矩。

君后只有一个嫡皇子,在当今潜邸时就出生了。

良贵君的二皇女也是潜邸时出生的。

后来女皇登上帝位以后,就遇上了原书中心爱的白月光元侍人,一个小家族进献的美人。

元侍人不争不抢,单纯可爱,还一心一意爱慕女帝,后来承宠生下了三皇女,却还不等位份动一动,就死于后宫倾轧之中了。

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三皇女,元侍人从此以后就成为了女皇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皇宫里不可提的禁忌。

不过为了保护元侍人的孩子三皇女,免得让她落得和父亲一样的下场,女皇只暗暗照顾,为她细心铺路。

而明面上,女皇最宠的是太女六皇女,然后是醉心书画,文采出众四皇女,还有在边关为将的五皇女。

二皇女因是潜邸时的孩子,在女皇心里也有一定地位。

大皇女因为早夭,便不算其中,最后一个才是三皇女。

三皇女平日不声不响,沉默温和,看起来是皇女中算平庸的一个,各方面都不怎么出众。

但少有人知道,三皇女其实是在扮猪吃老虎,她默默沉寂,却在出宫立府后很快大放异彩。

更是有女皇安排在她身边的各路人马默默推动,一步一步走上女皇希望她走上的道路。

但现在的京城各大家族并不了解女皇的心思,她们的目光更多投放在了其他几个皇女身上。

太女虽然暴戾恣睢,但是毕竟是储君,呼声还是很大的。

五皇女为将为帅,手握兵权,未来似乎…也可以搏一搏。

四皇女文采出众,风度翩翩,更是受贵公子的青睐。

竟然一时难以抉择。

这一日,京中的大皇子在家办赏花宴。

他提前大半个月就把请帖发到了顾锦恪这里,要求她务必要来,然后也给其他出宫建府的皇子皇女都发了请帖,更是广邀京中世家子弟。

大皇子是君后嫡出,他下嫁的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镇国公府,平日里日子也过的快活。

这请帖一发出去,就收到了积极的响应。

一是为了大皇子和镇国公府这条人脉,二则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皇女择君。

顾锦恪也要赴约,不过她出门前吩咐辛双,把桑宜给带上了。

收个美人,也到了需要真正用他的时候。

镇国公徐烨梁是大皇子的妻主,她的祖辈都是大晋的赫赫有名的武将。

到她这一辈,边疆安宁的多,她在京的时间也多。

不过前几日,因为顾锦恪上折揭发的陈将军获罪,她就被女皇紧急调派到了边疆。

一是为了安抚边疆的军士,二则是替换五皇女回京。

大皇子一人在府中,闲极无聊,就把这场赏花宴办的愈发大了。

顾锦恪才到镇国公府这一坊,就被门口的车马堵住了。

不过很快,有人认出荀己,自然也认出这辆标志性的奢华马车,纷纷安静下来默默让出一条大道。

比顾锦恪先来的是四皇女顾锦书和三皇女顾锦绣。

她们俩刚跨进门,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

两人不由的回头去看。

就认出了顾锦恪的车马,便默契的驻足下来,静静注释。

看到四周车马避之不及连忙让道的模样,四皇女顾锦书就皱了皱俊逸的眉眼,低声道:这两年,感觉六妹…似乎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这,为君之道…她说着,顿了顿。

顾锦绣见她沉默下来,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辆渐渐畅通无阻的马车,长袖中的拳头慢慢握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为一国储君呢?马车里,顾锦恪听见外间传来的动静,估摸着应该是要到了,就慢慢睁开眼,从软榻上坐起来醒醒神。

面前被芊芊素手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顾锦恪低头去望。

就见桑宜跪坐在马车的地毯上。

微微低着头端了一杯茶水给顾锦恪醒神。

顾锦恪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把茶杯递给伸手来接的桑宜。

桑宜正想转身放置茶杯,冷不伶仃就被温热纤长的手指挑起了下巴,他一时愕然,只能跟随那手指而动,慢慢凑近床榻,任顾锦恪靠近,细细打量他。

因今日吩咐过的原因,他打扮的愈发秀丽,妙目盈盈,薄唇粉润,一袭青色衣衫穿在身上,腰掐的极细,出水芙蓉一般漂亮。

顾锦恪手指就顺着他下巴慢慢描摹上去,慢慢划过他唇角,两颊,然后是漂亮的眉眼,不由得点点头:不错,不错。

桑宜强忍住心中的害怕和仓皇,一动不动,但他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颤个不停。

他偶尔不经意对视上顾锦恪如谪仙般清冷脱俗的脸和那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又会被惊艳倒失神,但下一秒又会被脸颊上滑动的手指温热的触感惊到醒来,可谓是冰火两重天,愈发无措了。

顾锦恪话落就直接收回手,没了兴趣。

猝不及防被收回手的桑宜一惊,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忙强自镇定了紊乱的心跳,忽然想起辛双管家的叮嘱和这几日侍奉得来的经验,递了一块干净的素帕子上去:请殿下净手。

顾锦恪接过帕子,细致的擦了擦刚才碰过桑宜手指。

感受到外面的车马停下来,她停下擦拭的动作,桑宜就赶紧接过帕子,微微膝行着退后一步。

顾锦恪就起身要下马车,车门打开前,桑宜听到她似笑非笑的声音:现在开始,你是孤最近沉迷宠爱的小侍了。

桑宜,桑桑,嗯?桑宜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条件反射性的弯了下去。

是,殿下。

那就走吧,孤的……桑桑。

她说着,尾音似乎笑了一下。

桑宜来不及细细思索,正要起身跟上,蓦地发现被人伸手环过了肩,单手抱了下去。

他一惊,双手下意识的环过那人的脖颈,意识到这是谁后,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顾锦恪挑了挑眉,没管他,只把人半强制的搂紧怀里,抬头就对上了府门口久等的四皇女和三皇女。

四皇女常年书画浸染,整个人都俊逸中带着一股书卷气,也有些皇女的傲气,穿着一声月白色的长袍,整个人显得更雅致了些。

她身旁站的是沉默温和的三皇女。

她穿着蓝色的衣衫,个子看起来比四皇女更要高挑瘦削一些,面容也是无害漂亮的。

不同于顾锦恪是顾家皇室祖传的一双凤眼。

顾锦绣的眼睛完全遗传了生父,是一双黑白分明,看起来纯澈无辜的杏仁眼,此时她带着温和的笑意,更是让人观之可亲,心生好感。

按照先君臣,后姐妹,两人率先行了一礼:太女殿下。

顾锦恪就点点头,搂着桑宜叫人:三皇姐,四皇姐。

你们在这等着做什么?说着好似就是随口一问,搂着桑宜就要往府里去。

顾锦书和顾锦绣连忙跟上,就走在顾锦恪的旁边。

顾锦绣没说话,顾锦书却是个忍不住的:皇妹啊~我刚才见你进来。

四周车马连连避让,所以等你过来提醒你一下。

这为君之道……她开始还是劝诫者来的,说着说着兴致高起来,更是口若悬河,想要把这学的为君之道全部灌输到顾锦恪脑子里。

顾锦恪及时打断她:皇姐!嗯?顾锦恪面色淡淡:大皇兄之前说要见孤,孤就先走了。

她话落,带着桑宜直接越过两人,朝大皇子的小院去了。

顾锦书一滞,眼底难得划过恼怒:三皇姐,你看小六,她怎么变成了这样?一直在路上隐形的顾锦绣低下头去:四皇妹,不要妄言,她…不只是我们的六皇妹,还是…我们大晋的皇太女。

顾锦书就嗫嚅了一下唇,小声嘀咕到:她小时候多乖多可爱啊。

瘦瘦小小的一个,怎么长大了……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下去。

大皇子的府邸小院,看见搂着男子进门的顾锦恪,大皇子难得诧异的皱了皱眉:这是?顾锦恪毫不客气的在椅子上落座,桑宜站在她身侧。

她侧头看了看,就把桑宜的手抓过来在手里把玩,可能是皇宫里专门培养来教导皇室年轻皇女们人事的,桑宜看着处处都是温软细腻的,手不仅看着纤长,摸起来也是柔若无骨的,手感十分好。

顾锦恪竟觉得也还舒适,就两只手一起抓过来在手里揉捏,才漫不经心的回答大皇子:皇宫里派来的初侍,最近孤喜欢的紧,带出来玩玩。

大皇子就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眼因为被把玩玉手,脖颈耳朵都红了的桑宜,见他行坐都还得体,确实是宫中出来的模样,才轻松一口气。

但他仍然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顾锦恪:那你也不能耽于男色。

你不知道宫中就要为你们择君了吗?而且今日宴会来的贵公子众多,顾锦恪这样随身带着一个侍四处招摇,哪个贵公子看了这风流浪荡的模样还敢选她?作者有话说:太女殿下:美人,需要你的的时候到了。

桑桑害羞jpg.我爱顾锦恪~这张出场的是桑桑,下章有其他小可爱登场哦,排面搞起来!!姐妹们!求收藏,求评论呀,不要让我只有一个人快乐的错觉。

今天要不要加更,评论区告诉我哦,嘿嘿~嘻嘻,谢谢每个点击收藏评论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5、江墨顾锦恪挑挑眉,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

她若是真的好好想娶一个贵公子回去做王君,自然不会这样。

可她以后是要换个马甲跑路的人唉,先不说多带一个娇滴滴的小公子有多麻烦,让人小公子背井离乡,跟她四处浪荡,还不论他愿不愿意,顾锦恪就产生了自己拐卖人口的错觉。

所以当然是谁也不要看上她最好啦。

更好的结果呢,是让女皇知道,自己这个太女逐渐沉迷于男色,实在不堪大任,然后把她换了,那就最好了。

大皇子可不知道顾锦恪的想法,见顾锦恪明显没过耳的表情,硬生生憋了一口气。

若是小时候的顾锦恪,他自有方法让她乖乖听话,但是如今出宫立府的太女殿下。

他想到自家妻主临走前的叮嘱,眼不见心不烦的端茶送客:那殿下出去玩玩吧。

顾锦恪仿佛没看出他的怒气,直接带着桑宜出去了。

大皇子办宴,大家都颇有自觉,早早便到了,顾锦恪刚出去,就见庭院回廊都三三五五站了人,大多女宾在庭院里,男宾在回廊或厢房里,互相不经意的瞧瞧,眉眼流转间一片欢声笑语,更有侍从来往穿梭,好一派热闹景象。

不过很快大家就看到了搂着桑宜出来的顾锦恪,一时就都肃了表情,避让开来,纷纷请安。

顾锦恪眼也未抬,随意指了一个传菜的侍人,让他带路,要去空置安静的厢房休息。

那侍人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脸色都白了,最后抖着身子带她去厢房休息。

她这边一走,场上顿时曝出比刚才更激烈的讨论量,只是顾虑到怕她未走远,纷纷压低了声音交谈,所谈论的话题主角自然也是她。

太女殿下真的好可怕,她垂着眼不看我我都害怕!是啊,是啊,她才去大理寺第一天,陈将军全家就被她下了大狱了。

我听说…陈将军是被屈打成招的。

我也听说了,只是可惜了陈家公子,我记得,以前他还和江公子他们并称京城四公子的吧,这回陈将军获罪,他不死也会沦落风尘了。

哎…太女殿下真是……这边女宾在讨论,那边厢房里男宾们也在讨论。

刚刚过去的就是太女殿下?她也太……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说话的是个眼睛晶亮还带着点惊艳的小公子,他正在和自己的闺中密友说话他穿着一身锦衣,脸庞圆圆,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睛也圆圆的,整个人白皙粉嫩,一身朝气的模样,十分可爱。

好友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圆润的脸颊,感叹道:好软!薛栾栾。

小公子霎时恼羞成怒:黎玉辛!我叫薛栾,不是薛栾栾,不要捏我的脸!哈哈哈……他的好友松开手,笑倒在他身上,他笑的放肆又欢快,泪眼朦胧,一双凤眼微挑,端的是妩媚迷人,潋滟生姿。

薛栾就呆了呆:阿辛,我觉得你和太女殿下一样……都好好看啊。

黎玉辛眉梢高高挑起:真的吗?薛栾狠狠点头,他是真的觉得这两人好好看啊,阿辛妖娆妩媚,太女殿下清冷疏离,虽然气质迥然不同,但是都是如画一般的人物。

只是太女殿下现在也太放浪形骸了,竟然在大皇子的宴会上就公然带着一个小侍这般大摇大摆,进进出出。

他可是听说了,宫里已经要开始给皇女选夫郎了,她这样,谁能选中她呀?她都不在意的么?他把的疑惑悄悄向好友说了。

黎玉辛挑挑眉梢,直起腰来,看了一眼单纯的薛栾,忍不住摇头笑了,压低声音道:怎么会没人呢?只要她一日是太女,或者……有那张脸也是行的。

啊?单纯的小公子瞪圆眼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目的,他左右看看,见四处无人,低下头凑过去悄悄问:那你们家不会让你嫁太女吧?你可不能喜欢她啊,也不能嫁给她啊,我可听说了,她是个坏人,坏的很!黎玉辛忍不住笑:唔……应该是轮不到我的。

毕竟他的母亲,可对这位太女殿下不怎么看好,他这样的好棋子,他母亲怎么舍得随意处置呢?只是这些话,就不要同单纯的好友说了。

啊……你都不行么?阿辛,你可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哎!薛栾显然理解错了,感叹道:原来有这么多人想嫁太女么?黎玉辛也没打算纠正他,只是笑:是啊,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喜欢她哦。

薛栾重重点头!她那么坏,还要出入带着小侍,他才不要喜欢她呢。

顾锦恪可不管别人在议论她什么,无非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不痛不痒的,也没点实际行动。

她一到厢房就松开脸红红的桑宜,靠上了塌,舒服的喟叹一声,吩咐桑宜道:泡杯茶来。

嗯?哦!桑宜呆呆愣愣的,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完全靠本能寻了茶壶和茶杯。

他开始倒水,只是他走神的厉害,那滚烫的茶水溢出来烫到他,他才反射性一缩手,匆忙回过神来,急忙补救。

顾锦恪原本是懒洋洋躺在榻上,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她微微皱眉,再一看桑宜脸上的红云,她目光警惕。

待桑宜端了茶过来侍奉,顾锦恪伸手捏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脸颊上愈演愈烈的红晕,确认般的点点头。

桑宜随着她的打量心跳加速,脸色愈发红润,就听到太女殿下戏谑的声音:不要爱上孤哦,桑桑?桑宜脸色一下子惨白,头飞快的垂下去,只快速呈上茶:侍不敢,请殿下喝茶!顾锦恪就满意的点点头,把从下巴上滑到脸颊上的手收回来,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然后递还回去,在榻上躺下,阖上眼等着开宴。

桑宜接过茶,面色还白着,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但顾锦恪的话如一记重锤把他敲醒,让他从刚刚演戏般的氛围和虚荣里回过神来,脸上就冒出冷汗,他只是一个求命的侍人,可不能惹了主子生气……不然……大皇子府的效率不错,顾锦恪没有等多久,那边就有人来通知开宴了,她起身,见桑宜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淡然无波,就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看来不用重新换人了,她搂过桑宜,朝外走去。

大皇子拿来办宴的庭院开阔又漂亮,顾锦恪到的时候下面已经坐满了人,丝竹声响,显见是已经开始了。

因着太女的身份,她的座位高高在上,引人瞩目,三皇女四皇女的座位都在她的下首。

所以当她带着桑宜出现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纷纷行礼:臣见过太女殿下。

顾锦恪挥挥手免了礼坐下来,桑宜蹲坐在一旁给她斟酒。

服侍的恭谨又周到。

下首的四皇女见了眉头一皱,目光不赞同的看向顾锦恪,只是想到门口前顾锦恪的回应,又不得不咽下想要说的话,把目光投向场中。

三皇女顾锦绣见此,微微侧开目光,也看向场中。

这是一场年轻贵女和公子的宴饮,在场大多是未出阁的公子,未娶夫的贵女,正当婚嫁之龄,也热闹的很。

上一个贵女刚上去舞了剑,下面立马有公子含羞带怯的接上弹了首曲子,曲声悠扬婉转,引来众人纷纷夸赞。

只是夸赞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投向那几个瞩目的人身上,目光惊艳:听说太傅家的江公子自小受太傅教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兼之容貌倾城,被誉为京城四公子之首呢,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容貌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琴棋书画?她旁边的朋友推了她一下:这有什么好质疑的,江公子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你且看着,今日是大皇子办宴,江公子同大皇子素有交情,今日定会露一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正说着,就见坐在男宾席位上的人动了,当即一个激灵,一把抓住身旁伙伴的手,压低声音激动道:看吧,看吧,他动了,马上就是他了,江公子啊!!伙伴忙抬眼去看,当然不止是她,场中大部分人都被那个人吸走了注意力,目光跟随他而动。

只见那少年一身清雅白衣,素净无尘,一张面容似天上仙子,清冷疏离,他一举一动都优雅规矩,待行至大皇子身前,躬身行礼:江墨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笑意盈盈:不用多礼,阿墨,你可是答应我今日要来一首曲子的。

清冷矜贵的公子微微颔首:那墨就献丑了,为大家弹奏一曲。

大皇子附手拍掌大笑:那还不快给江墨公子搬琴?下面随侍的忙支了琴,江墨净手焚香,掀袍坐下,纤长的手划过琴弦,目光淡淡的从两侧众人身上扫过,然后缓缓阖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神情也微微温和下来。

纤指一挑,琴音起。

台上,顾锦恪眼底兴味一闪而过:啊,是书里的男主角啊,也是三皇女珍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也是四公子之首呢。

她的目光从江墨身上收回,看向了三皇女。

作者有话说:不要爱上我~我给的不多~哈哈哈哈,要唱起来了……数数,今日出现了几位小公子?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呀,爱你们,么么哒,超开心哒,点开后台有小可爱互动指正哎。

你们都是天使~天天开心快乐呀!哈哈哈我就是喜欢女尊啊!!!!摩多摩多欢迎收藏评论养胖我,谢谢~都看到这里了。

点点收藏吧~6、意向三皇女的目光也落在江墨身上。

她的目光隐晦又炙热。

顾锦恪了然的收回目光。

原书里,三皇女最后登基成为女皇,她的君后就是四公子之首的江墨。

三皇女顾锦绣后来为他空置后宫,独宠一人,让读者们直呼好宠,好甜。

这位江墨江公子是教授皇女们学习的江太傅最宠爱的小孙子。

因女皇敬重江太傅,当时的君后为彰显皇家气度和爱惜人才,常召唤年幼的江小公子进宫以示恩宠,也是为了给大皇子找个小玩伴。

所以,江小公子是从小在宫中行走长大的,同几位皇子皇女都有些交情,又同大皇子交情更深一些。

而三皇女在宫中明面上不受女皇重视,甚至是有些忽视的,虽有贤贵君悉心照顾,一心宠爱,但是想要被女皇认可的心仍然十分受挫。

也因着不被宠爱,宫中兄弟姐妹或者其他人也都有意无意的疏远她,漠视她。

江墨虽然表面清冷疏离,但最是善良温柔不过。

小时候他对待三皇女的一视同仁,温柔鼓励和认可,让当时落寞的如同背景板的三皇女的世界里照进来一束光,也因此默默深深爱慕上他。

顾锦恪垂下眼睛,颇有些兴味。

作为太女和大皇子名义上的嫡妹,她也是认识江墨的,不过不同于江墨对待别的皇女温柔。

江墨待她,小时候还算尚可,长大以后一向都是刻板恭谨,清冷疏离的,且可能是十分惧怕她,常离得远远的。

不过现在剧情开始,她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三皇姐默默追夫了。

也能看到江墨这朵高岭之花收获属于他的人人艳羡的爱情。

桑宜及时递过一杯酒来,顾锦恪一饮而尽,酒味甘醇清冽,十分合胃口,她不由得揉揉桑宜的脑袋,有些满意道:不错,不错,桑桑真是越来越懂孤的心意了。

她话还没完,场中的琴声已经停了,全场正在静默回味这天籁之音,她这夸奖就十分突兀的出现在场中回响,立即煞风景的打断了众人的雅兴。

啊!顾锦恪内心有些尴尬,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她不得不端着一张冰冷的脸,环视一周,让众人的目光都闪避着微微躲开。

然后不出意料收获到几个人的瞪视。

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素来喜欢琴棋书画的四皇女。

倒是三皇女已经垂下眼睫,看不清目光和表情了,江墨公子也垂下了头。

太女殿下就顿了一下,她对被无辜打断的江小公子还是十分感到抱歉的。

顾锦恪只能漫不经心抬起眼:看孤做什么,江小公子弹奏的甚是不错,你们都不夸赞一下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说着她抬起手鼓起了掌,其他人见此,也或真心或假意,开始附和起来:太女殿下说的对!江公子的琴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好曲!天籁之音啊!对对对!好曲!一时场上十分热烈,有夸赞声,也有鼓掌叫好声。

顾锦恪悄悄松了口气,看向江墨,就见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是注意到顾锦恪的目光,一下又害怕的缩了回去,垂下头了。

顾锦恪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不过看来太女殿下的名声塑造大计还是有用的,看看,这闺阁小公子不也十分害怕她吗。

江墨回归原位,场上又接上一位贵女,开始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好才艺。

大皇子就侧过身来:六妹,你刚才太失礼了。

顾锦恪点点头。

她认错认得这么快,大皇子想要教训她的话就一时噎在了口里。

他只能心梗的换了个话题:马上就要为你们择夫了,你怎么想的?属意哪家公子?顾锦恪就抬了抬眼:不怎么想吧,到时候母皇指婚,指中了谁就谁吧。

孤才出宫建府没几日呢,此事不急。

这事哪有不急的,大皇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虽然顾锦恪已经是太女了,但只要没有登基为帝,就要好好的稳固太女这个位置。

不然其他贵君,和其他已经成年皇女那个不是野心勃勃的?这些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太女殿下这一个岳家就务必要好好挑选了。

只是明明小时候听话又聪慧可爱的太女殿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声名狼藉不说,还越长大越发变的散漫愚钝起来。

学业学业不上进,公事公事办的不好,现在还似乎还开始沉迷于男色了?真是愈发荒唐了!大皇子心梗了一下,不过想到顾锦恪能否顺利登基关系到他与君后的切身利益,就不得不压下心头不满,开始耐心给她讲解起来。

你看男宾席位,坐在首位的几个。

第一个江墨你是认识的,你看他怎么样?京城四公子之首,知书达理,还容颜出众。

最重要的他的祖父是江太傅,一方面教授你们学业,另一方面也是天下仕林之首,桃李天下。

你娶了他,也算是得了天下一半文人。

顾锦恪摇摇头,她又不是原著的太女殿下,想不开同女主角争什么?更何况也不要坏他人姻缘啊。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呀。

不过理由自然不能这么说。

孤从小最讨厌的就是江太傅了,怎么还要娶她家的小公子,不成。

大皇子只好介绍下一个:那个锦衣圆脸的小公子呢?你看到了吗?是不是特别可爱?他是薛家薛栾,他的母亲就是薛沧。

顾锦恪就不由得挑了挑眉,薛沧啊,刑部尚书,她现任上司,薛沧主管的其中一部分就是大理寺,而女皇现在下旨吩咐了由她跟着协管大理寺,就是为了也让她在薛沧手底下好好学学。

这位刑部尚书是有名的铁面无私,只是自从顾锦恪走马上任以来,这位刑部尚书就告假在家好几日了。

不过以前在皇宫里,她还是见过这位薛大人好几次的,没想到方方正正的薛大人,儿子竟然脸圆圆的十分可爱。

不过这位还是算了吧,她又不是真的想娶,而且看这位薛公子这样单纯天真的圆圆眼睛,她也不能上手祸害啊。

顾锦恪又摇摇头:薛大人铁面无私,孤不喜拘束,不要!大皇子压了压心中怒气,接着让她看下一个:那这个公子呢?他妖娆妩媚,是和江墨他们齐名的四公子之一黎玉辛。

黎玉辛?顾锦恪目光闪了一下,不由得打量了一下,眼底也不由得闪过惊艳。

果然是书中重点提及的男配角,就是不同凡响。

如果江墨是天边月,那这位就是繁花,盛开的肆意妖娆。

他的母亲是朝中的户部尚书黎启,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原书中老狐狸随着各项线索,慢慢摸清了女皇心意,做了三皇女的拥垒,还把自己倾国倾城的儿子献上联姻,以表诚意,那个儿子就是黎玉辛。

但是三皇女一心只有江墨,爱而不得和母亲的不断压迫让黎玉辛不堪重负,这也导致了后期黎玉辛的黑化。

他也成为读者们的黑月光和朱砂痣。

想到这里,顾锦恪连忙摇摇头:不行,户部尚书天天斥责孤骄奢,孤难道还会娶她的儿子?她冷笑一声:她想的美!大皇子差点冲她说:你才想得美!他介绍了那么多公子,顾锦恪竟然没有一个满意的?这可是京城站在顶端的贵公子了。

不过他忍住了,深吸一口气,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只是这杯茶也不顺心,许是放的久了,已经凉了,他愈发恼怒,立马开口斥责身旁的侍人:都是死的吗?这茶凉了,也不知道换,要你们做什么?旁边的侍人连忙跪地请罪,有机灵的连忙诚惶诚恐的把茶盏里的茶都换了。

大皇子作为宴会主人公,他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有人一直注意的。

众人见他同顾锦恪说说话后回来怒气难当,不由得都把异色的目光投向了顾锦恪。

然后在顾锦恪发现之前,又快速收回来,生怕惹祸上身,没看大皇子都只能退回来发发脾气吗?不同于其他人只注意到这微末一点。

被注意到的男宾们都有一些感觉。

江墨低下了头,看不清什么表情。

黎玉辛却是皱了皱眉。

薛栾好奇的看他:阿辛,怎么了?刚才怎么我感觉大皇女和太女殿下再看我们?你感觉错啦。

黎玉辛展开眉头,冲他笑笑。

他们是在看江墨公子呢。

你忘记啦,江墨公子可是时常在宫中行走的呢。

黎玉辛凑过来小声道。

薛栾就懵懂的点点头,是哦,他们确实是和江墨公子一个方向哎。

江墨公子,也是真的很好看的美人啊。

他放下心来,摘了一颗案几上的小葡萄,直接丢进嘴里。

眼睛不由得亮了亮,又摘了一颗喂给黎玉辛:阿辛,你尝尝,好甜。

其他的小公子也各有猜测,但也不敢大声喧哗出来。

反倒是女宾这边,一直关注着江墨的三皇女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怎么?太女殿下是看中了江墨,想要娶江墨为王君吗?可她怎么配得上江墨公子?她抿紧了唇,目光慢慢坚定下来,她是不会让江墨公子被她祸害的。

顾锦恪可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她见成功让大皇子退走,就懒洋洋的靠向座椅,指挥起桑宜来:那葡萄孤看着正水灵,你去剥些来。

桑宜轻声应诺,纤手如玉,取了葡萄过来,灵巧的蜕皮,然后喂给顾锦恪。

顾锦恪就满足叹口气,把水润的葡萄含进嘴里。

她肤色白皙,薄唇粉润,这葡萄晶莹剔透又水灵,互相映衬下,吃的可谓是十分色气惊艳了。

桑宜被刺了一下,忙垂下眼,不敢再去看。

有注意到这边的,目光也不由得闪了闪,太女殿下别的不说,这张脸,倒是无可挑剔的。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我们太女殿下内心os:不敢选,不敢选哈哈哈,感谢今天点击收藏评论的小可爱,嘻嘻,鞠躬jpg.太女殿下:还不把你们手里的收藏和评论交出来?哈哈哈哈,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小可爱们~大家周末愉快哦!嘻嘻!周末真的好开心啊~7、偷听顾锦恪坐在上首,享受着桑宜喂来的葡萄,倒是十分悠闲自在,不过默默听了会儿贵女公子们的琴曲,就开始无聊和困意来袭了。

只是这样当众无聊到睡着,对她的名声倒是有益,不过表演才艺的贵女公子恐怕得哭着回家告状,然后她们的父母会向御史告状或者自己上折子和女皇告状了。

顾锦恪想了想,这逻辑链没问题,也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就放心睡吧,结果不过阖上眼酝酿了一下睡意,就直接睡不着了,反而突然清醒起来,甚至有些坐不住了。

顾锦恪:……果然是不该顾虑太多。

这椅子是坐不下去了,她决定起身出去逛逛。

桑宜见她要走,忙跟上前去。

顾锦恪止住他:在这待着,如果散宴了孤还没回来,你去马车那里再寻孤就是。

桑宜只能乖巧应诺,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

镇国公府不愧是大晋有名的世家,整个府邸建造的恢弘大气,但府内细节又处处精致,单单作为一个旅游景点都是够的。

顾锦恪漫无目的的走着,就看见前方一片小荷塘,岸边假山林立,还有小亭回廊,景色十分漂亮。

她正想上前欣赏一下荷塘景色,冷不防发现那岸边竟然还有两个熟人?顾锦恪眉梢动了动,闪身避在最近的假山后面。

这时候还是避开为妙,不然破坏了男女主角的感情进度,那就不好了。

站在岸边正是顾锦绣和江墨。

他们应当是刚刚遇上,两人互相见了礼,顾锦恪听见她们寒暄了一会儿,两人谈话才进入正题。

江公子……不知道可有收到消息,母皇要给未婚的皇女们择王君了。

三皇女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

祖母她老人家前两日有和我提过一次。

江墨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倒是很坦诚的回了。

那……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呢?你…你别误会…我是想提醒你,我是看今日办宴时太女殿下和大皇兄他们看了你们男宾那边好一会儿。

太女殿下恐是有意……顾锦绣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的意愿,见江墨抬头,一双墨色如玉石的眼睛清冷的看过来,又生怕他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

江墨就垂下眼去,摇摇头:自古婚嫁之事,都是母父之言,媒灼之约,还轮不到墨擅自决定。

顾锦绣蹙起眉头,不由劝诫他:可是太女殿下……我是说六皇妹,她近两年来,是愈发……未出口的话是质疑一国储君的,就不好说出来了。

顾锦绣只能给他分析其中利害,希望他离这个火坑远一些。

太傅大人桃李满天下,我担心太女殿下……。

江墨就点点头应了,谢过她:多谢三皇女指点,墨知晓了。

只是这件事最终拿主意的还是长辈,时辰也不早了,三皇女离席久了,恐遭闲言,快些回去吧。

顾锦绣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他关心自己,一时心口暖乎乎的。

加上离席时间确实不短了,她一向中规中矩,不出风头,当下也有些担心,只能感激又感动的看向江墨,施了一礼,一步三回头的回宴席了。

顾锦恪靠在假山后面,不由得摸摸鼻子,没想到两人讨论的主角竟然是她。

她在假山后面等了一会。

估摸着顾锦绣离开以后江墨也应该离开了,顾锦恪就惮惮衣摆,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哪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一双墨玉似的清冷眼睛,正定定看着她。

顾锦恪一时停住脚步,看着还没离开的江墨,心里升起懊悔,早知道就多检查一下了。

她刚才没有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就大意放松的认为是人走远了呢,哪想到人家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呢。

这样尴尬的场景,说什么都不合适,她只能冰冷着脸,对向她见礼的江墨淡淡颔首,然后想要快步离开,好远离这尴尬。

殿下!哪想到脚步刚动江墨就主动喊住了她。

顾锦恪只能停下脚步,抬头看他,声音冷淡道:有事?殿下刚才在假山之后……江墨迟疑了一下张口问道。

只是路过罢了,难道孤还要做那偷听之事?倒是你们二人,十分多虑了。

顾锦恪眸光一闪,忽然嘴角扯起一抹笑,有些不屑道。

江墨的脸色看着没什么表情变化,倒是长长的睫毛飞快的颤了颤,然后垂下去,覆住了眼睛,然后福身行礼:是江墨僭越了,请殿下责罚。

顾锦恪目光一扫而过,心想她的决心应当是表明了,至于责罚什么的,她也不是很敢。

当即装作懒得理会的模样,也不管江墨,甩袖离开了。

徒留站在原地的江墨,久久维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直到身体僵硬,才慢慢回过神来,站直了身体。

原来……是他多虑了吗?他用尽力气扯了扯唇角,也没能拉出个笑弧,想着前院宴席应该快到了尾声,也没了心力再回去应酬,只能站在原地,等麻木的手脚缓和些,慢慢向这处小院外去找自己的侍从回府。

待他走远后,假山后面竟然又转出两个人来。

脸圆圆的小公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阿辛,下次我们还是不要出来乱逛了。

竟然听到这么多东西,我娘可是说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唉,还好你刚才及时捂住我的嘴,不然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黎玉辛就放下心中的一点忧愁,忍不住笑:好吧,那你要记得听你娘的话,今天听到的事就烂在肚子里。

嗯嗯。

小公子点点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和好友八卦。

那阿辛,按太女刚才的意思就是她不是属意江公子做王君了,那她属意的是哪家公子啊?他皱了皱眉,眼睛圆圆,一片纯澈,烦恼疑惑的样子也十分可爱。

黎玉辛眨眨眼:太女殿下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她若有属意的,可能回去请旨,到时候看女皇的圣旨就应该知道了吧,不过你倒是可以回去以后把今日的事悄悄告诉薛大人。

好吧,不过连阿辛也猜不到啊。

那太女殿下的心思真是好难猜。

小公子故作深沉的叹息一声,然后点点头:我回去就告诉娘,顺便让娘也猜猜。

黎玉辛就满意的点点头,告诉薛大人,如果薛大人没那个心思,自然会让薛栾栾避开些的。

不过太女殿下的心思……他眼底划过沉思之色。

顾锦恪听了那么一番以她为主的谈话,也不太敢乱逛了,直接唤了荀己去同大皇子说一声,自己径直回马车了,没想到她过去时桑宜已经在马车那里等着了。

看来宴会应当是结束了,顾锦恪捏了马车上的果脯丢进嘴里,等着荀己回来,驾车返回太女府。

这次宴会来的也算不虚此行,至少看见男女主的互动和重要男配角。

这剧情果然已经开始了。

但是随便躲个假山还能被男主角发现这件事,也愈发让顾锦恪坚定了自己的摆烂行为。

她可不想卷进去。

因此第二天上值大理寺,顾锦恪还是快到正午才到的。

然后就听李大人难掩喜意的向她禀报,刑部尚书薛沧销假回来当值了。

顾锦恪就坐在她的圈椅里,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喜气洋洋的李大人傻眼,难道太女殿下不应该表现一下当朝储君礼贤下士的姿态,主动去见见薛沧大人吗?她疑惑的看向荀己,就见荀己板着一张脸,抱剑站在太女身后,难掩倨傲和冰冷,一下回过神来。

哦,是她忘记了,她们太女殿下怎么会礼贤下士呢?怕不是在这里等着薛大人主动来见她呢。

果然,人不经念,外面已经有侍卫进来通禀:殿下,刑部尚书薛大人在外求见。

顾锦恪就略微动了动身体,毫不意外,理所应当的样子:哦,薛大人啊,那就宣吧。

李大人嘴角抽了抽,垂下头去,退到一边。

薛沧就进来了。

她是一个十分严肃板正的人,一张脸也是方方正正的,进来先向顾锦恪行了礼:臣参见太女殿下。

起身吧。

顾锦恪点点头,让她起身,见了她这张方方正正脸,就不由得想起她家小公子白白圆圆的脸。

这一家人,反差还挺大。

不过顾锦恪还是严肃严肃表情,问她:薛大人来见孤是有什么事吗?臣是来告罪的,太女殿下受皇命来协管大理寺,臣本应当陪着殿下熟悉事务,但奈何身体不争气病倒了,没能尽臣之力,深感有愧有罪。

她说着,板正的脸上出现情真意切的愧疚。

这让顾锦恪都产生一种欺负老实人的错觉,不过不愧是做到尚书的,都一个个不简单啊,全都是些老狐狸。

顾锦恪手指敲击着桌案:确实有罪啊,不过孤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那就罚薛大人把孤今日要做的事都给做了吧。

孤就先回太女府休息了。

她说着,颇为满意的模样:正好,今日孤正发愁呢,母皇让本殿把陈将军军饷一案全部整理出来,该定罪的定罪。

明日呈递上去,大朝会上宣旨呢,孤又没甚经验,薛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啊,那就靠薛大人了,做好了折子直接递到太女府就是。

荀己,走,回府。

她话落,就直起身带着荀己大摇大摆下班了。

站在一旁的李大人:太女殿下也忒不讲究了些。

薛沧也是没想到这位太女殿下如此不客气,明明是场面话的请罪,她还非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么一会儿就给她丢了这么一大个烂摊子。

这可是陈将军军饷案啊!她抬头转身想拒绝,就见这大理寺哪里还有太女殿下的身影?她不由得甩袖,原本是想来侧面打探一下太女殿下对择王君的想法的,现在好了……人都不见踪影了,她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就是套个娃太女殿下:偷听抓包,社死现场,快来一个好的方式解救我的尴尬!!!周末愉快,小可爱们,嘻嘻。

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8、温泉顾锦恪走出大理寺,回头看看那森严的牌匾都忍不住笑了笑,人嘛,脸皮厚一点,这日子不就瞬间愉悦好过多了?这白捞了一天假期,就要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她心情愉悦的吩咐荀己:回府,你传个信。

让辛双准备着,孤今日要去泡温泉荀己应了声,驶着马车向太女府方向去了。

刚一回府,辛双就笑眯眯的迎上来:殿下,温泉池子那边已经齐备了,奴引殿下过去吧。

顾锦恪点点头,跟着辛双绕过太女府的回廊往温泉池子过去。

说起来她搬进太女府里也还不久,这还是第一次享受这府邸中的温泉池子呢。

太女府的建造是严格按照规制来建的,是仅逊色于皇宫的建筑。

但现在就顾锦恪一个主子,人员就显得特别少,太女府也大的十分空旷。

不过由于景色,建造等都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顾锦恪还是十分满意的。

比如现在这个温泉池子就是,太女府总的有两个,一个在室内,一个搭了亭子在室外。

两个温泉建造面积不小的情况下,还奢华的全部用了汉白玉阶,热气蒸腾氤氲,如置仙境。

今日天气不算冷,就用的是外间这个池子,因着辛双特地准备过,水面上已经漂浮着瓜果点心,还有各式酒水甜饮了。

顾锦恪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你们下去吧,不用守着了,孤独自泡泡。

辛双和荀己就应了声诺,退下去了。

顾锦恪脱下靴子,又伸手脱下飘逸的衣衫,解开腰带,慢慢顺着汉白玉的台阶往水下走去。

形制的衣服有好几层,平时有人服侍着还不觉得,今天自己来顾锦恪就只能耐着性子慢条斯理的把一个个结扣一一打开,慢慢把白皙修长的身体裸露出来。

因身体大部分已经浸入了水中,朦朦胧胧的水面上就只看的见少女清冷脱俗的容颜被热气蒸腾着染上了红霞,露出魅人心神的妖治来。

往下是修长白皙的天鹅颈,露出的肩膀和锁骨更是像极了精美的艺术品。

内衫包裹着的浑圆没了外衫遮掩,在水里勾出惊心动魄的起伏来。

少女美而不自知,漫不经心留下一件小衫,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只露出脖颈,倚靠在池子边。

她伸出手拉过最近的一个果盘,摘了一颗放在碎冰里的葡萄,仰头丢进嘴里。

池子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人的目光悄然暗了暗,手悄悄收紧。

殿下!侍桑宜可否进来为殿下加些果子?有温柔嗓音忽然响起。

池子里的目光警惕缩回。

顾锦恪看了一眼自己被水面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很好,看来不会被占便宜,她又看了看盘子里减少的瓜果,懒懒回应道:进来吧。

然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桑宜一身青衣秀丽温柔,端着盘子里盛好水果走到池边,把顾锦恪嚯嚯完的盘子拿出来放在一边,置换了新的进去。

他乖巧的没有抬头乱看,规规矩矩的收拾好东西,又同顾锦恪福了福身,拿起换下来的果盘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他蹲在水边台阶上,那台阶上湿气加上零零散散的水迹,最是湿滑不过。

他刚刚起身,转身离开步伐才落下,就原地打了个滑,往后仰倒。

啊!桑宜发出短促的尖叫,顾锦恪顺着声音回头去望,就见头顶倒下来一个秀丽单薄的身影。

顾锦恪忙退开一步,避免自己被砸到,然后伸手去抓那人衣衫。

险之又险的抓住了人的领口,让桑宜虽然整个都落了水,但没有直接砸进水中。

不过桑宜不会水,水里的浮力让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落了水又惊慌失措,只能顺着抓着自己领子的手抓上了顾锦恪,一时也忘了尊卑恐惧,八爪鱼似的缠在她身上。

顾锦恪没想到随手一拉还被缠上了,感受着贴上来的温软躯体,她不由得闭了闭眼,平复呼吸:桑——宜!殿——殿下,侍不会水——这冷冷的一声桑宜可把桑宜的理智给叫唤回来了,当即又是害怕水,又是惶恐自己主子的脾气,只是求生的本能也让他不敢放手,因此回话的声音都吓得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

顾锦恪伸手去扒拉开他缠上来的手,冷笑:不会水,我看你是想勾引孤吧,这温泉池子里的水不过等人高,又淹不死人!桑宜听她这样说,就用脚试探了一下池底,只是他又完全不会水,这脚尖刚触底就被顺着水的浮力推上来了,吓得他脚立马又缠上了顾锦恪,手上也搂的更紧了些。

顾锦恪:……这就是勾引吧!当她没见识过吗?她在宫中时,君后安排的那些男子就是如此的。

她感受着男子贴上来的触感,冷笑一声,也不客气了,手掌掐住男子的细腰,往池边一按:勾引?真是贼心不死。

桑宜一时瞪大了眼,眸子因害怕而显的水盈盈的,泫然欲泣的看着她:侍没有,侍不敢。

顾锦恪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慢慢俯下身去,凑近他的面颊,呼吸也打在上面:没有?不敢?清冷脱俗的面容染了红霞,十分妖治,顾锦恪的气息也暧昧温热的洒在他面颊上,桑宜的眸子里闪过惊艳,怔怔呆住了。

只是下一秒又被顾锦恪声音里的冷意激回了理智。

马上闪躲着避开了那双清冷的眼和倾世的容颜。

眼睛也不敢抬起来了。

这次的回答就略有些底气不足了:侍……没有。

哼!顾锦恪清哼一声,看他垂下眼的模样,十分乖巧。

但是,她唇角勾了勾,冷声道:就你刚才的样子,也敢说这话。

桑宜勉强弯了弯唇,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说他一时被色所迷吗?只垂下眼请罪:侍不敢。

只是没想到他回着话,目光又怔住了,水面波纹起伏,少女和他挨的很近,他一低头回话,目光就不可避免的撞上在水面上绰绰约约的弧度。

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他们虽然是宫中培养给皇女教导人事的,学的东西挺多,可也没有见过真人,他来到太女府第一天就被顾锦恪让人带了出去,后面能在顾锦恪身边服侍也不过是因为乖巧听话。

可即使这样也从来没有近过身,忽然这样的刺激,让他回想起教导公公教授的东西,一时呼吸急促起来。

顾锦恪见他又呆呆的,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去,当即气不打一出来,退开一步,手上掐着的腰一推:滚出去!这猛的一推让桑宜回过神来。

当即诺诺,也没胆子招惹了,正好扒着边沿往上爬去。

顾锦恪一掌拍在水面上:可恶!她想了想,朝池子里面游过去,哪想到刚一动,她就敏锐的发现了危险,一个旋身转了方向。

冒出水面大喊荀己:荀己!有刺客!只是手臂上刚才主动送上去,已经被划伤了,血色晕染开来。

水面上同她一起浮起来的还有一个黑衣刺客,完全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仇视憎恶的看着她:淫贼!狗太女!受死吧。

说着,手中长剑再次刺过来。

顾锦恪向后退着躲开,只是对方不依不饶的又追上来。

你是谁?顾锦恪眉头紧锁。

还淫贼,狗太女,骂她狗太女就算了,淫贼从何说起?那刺客理也不理,又挥剑冲过来。

刚刚爬到岸上的桑宜听到响动回过头来,被吓得发抖,声音尖锐急促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他说着,护主的本能还在,湿着衣裳就去捡水边的空果盘,往刺客那里砸过去。

只是准头差了许多,没砸中人,倒是激起的水花淋了水中两人一头一脸。

顾锦恪:……她忙趁此机会又游开一些。

只是刺客也不赖,立即追了上来。

还好荀己很快赶到,看见这场景,目光一利,提着剑就冲上去。

那人大约是认出了荀己,自知不敌,立马退开些,往回就跑,还吹响口哨。

这是有里应外合的人!果然。

院子里齐刷刷出现三四道身影,飞奔过去,一人挟着一边那刺客的手。

护持着她,也不恋战,开始奔逃。

荀己立即召唤府中侍卫追了上去。

顾锦恪在水中捂住自己的手臂,皱了皱眉。

桑宜已经小脸惊惶,满脸泪水的凑过来了:殿下,您没事儿吧。

辛双也赶过来了:殿下。

她见顾锦恪受了伤,眉头紧皱,心疼一闪而过,立即吩咐手下的女仆和桑宜:还不服侍殿下穿衣上药?受凉了怎么办?快去寻女医过来。

那女仆诺了一声,匆匆去了。

桑宜环顾四周,还没找到衣服,就见辛双已经等不及从一旁拿了一件大大的浴袍,率先把刚从浴池里走出的太女殿下裹住了,只露出一张清冷脱俗的绝色容颜。

顾锦恪微微点头冲辛双颔首:孤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辛双愧疚难当:是奴失职,竟然不知府中混入了刺客,还埋伏在这里。

平日里殿下去哪里都把荀己带着,她就忽略了这个问题,温泉边是府中防守最少最薄弱的地方,顾锦恪在这里也最为放松,荀己又离得远,这些刺客倒是会挑好地方。

若太女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万死难辞其咎。

女医很快赶来给顾锦恪上药包扎,荀己也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了,正在廊下通传。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一个爆笑。

但是我好想让她亲上去……我们太女殿下:他又在勾引我,还好我意志坚定,慧眼金睛!!还不为所动……捂脸……昨天还祝大家周末快乐,今天忽然想起来五一调休……我还去搬了个砖,不过,嘿嘿,期待五一……好了,睡了~晚安或者早安啊小可爱们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

最后惯例求收藏~求评论~9、救人顾锦恪就让她进来:怎么样?荀己跪下去请罪:有一小队人马,里应外合共有十人,都拼命护持着那个刺客一路逃了,荀己没能让他们都留下来,只截杀六个。

身后服侍的桑宜脸色都白了,来了十个,突袭之下也才只逃了四个出去?还只是荀己一个人追出去的?顾锦恪好的那只手敲了敲扶手:截杀的有线索吗?都是死士,只在后背印了一个圆点,不知是哪一方的。

顾锦恪就皱了皱眉,圆点?都不是她熟知的势力啊。

她只能暂时放下这一点,考虑另外的方面。

见手臂上的伤包扎好了,她立即吩咐身后的桑宜:伺候笔墨!桑宜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忙去把笔墨纸砚备齐了。

顾锦恪提笔沉默了一下,用完好的右手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张长长的折子。

折子声泪俱下的哭诉了顾锦恪在太女府再次遭遇刺杀的悲惨事件。

也向女皇描述了她从刺客手中艰难逃命的狼狈与努力。

然后控诉了宗人府在太女建府时给的禁卫军和侍卫暗卫迟迟不到位,间接导致了一国储君因防备力量不足遭遇刺杀。

然后又控诉了京兆府尹办事不力,京城治安差到当朝皇女也每天生活在防备和提心吊胆之中。

最后告假因伤要在府中或去别庄修养至伤好为止,才能继续为国效力。

并自夸平日里待人和善,不知是得罪了哪一方人物,请求女皇快快派出人力,捉拿刺客归案,给她报仇。

正好,薛沧的陈将军军饷案罪折也加急送了过来。

顾锦恪掂掂手里两封厚厚的奏折,递给荀己:加急送到皇宫,然后闭门养伤。

荀己应声,拿着两封奏折出去了。

顾锦恪看看外间悄然而至的清凉月色:好了,就寝吧。

她要休养生息了,睡不着的只能是别人。

皇宫,女皇还在伏案批阅奏折,就收到了太女加急递上来的两份折子。

她率先看了陈将军军饷案的所有罗列的证据和每个人签字画押的口供,威严眉宇间怒气攒聚。

不过之前已经大概看了一遍,现下是把疏漏堵上,她勉强克制了自己怒气,打开太女送来的折子。

待看清折子上写的是什么事情以后,攒聚的怒气可算有了发泄的地方:方芮!回陛下,奴在!去,给我宣宗人府,六部尚书,京兆伊前来觐见!朕倒要好好问问,她们是干什么吃的!方芮领命就要退下,又听女皇补了一句:把太傅和丞相也叫上,就说朕有要事相商!方芮领命退了下去,随着皇宫中一道道手令发下去,陷入夜色中的京城又热闹起来。

刚给太女殿下送完折子的薛沧刚回府休息,就见下人前来通传:大人,女皇召见。

嗯?什么事?薛沧又赶忙披上外衫,向外走去。

听说太女殿下递了两本折子上去,太女殿下府中今日遭了刺客。

薛沧就皱了一下眉,匆匆走了,后院里前来迎接妻主的薛夫郎就扑了空,不由得抱怨一声。

太傅府,太傅也在仆人伺候下穿上外衫,匆匆向外走去,来送夜宵的江墨愣了一下:是宫中有什么急事么?要祖母深夜进宫?是太女,她今日在府中遇刺了。

太傅一向宠爱他,又喜欢他聪慧,这样明天就能全城皆知的秘密她都不会瞒着他的。

说完叮嘱了一句:时辰不早了,小墨就早些回去休息吧,祖母今晚应当很难回来了。

她说着,由侍女提着灯笼匆匆出去了,就没看见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的江墨。

……京城的几个大员都匆匆赶向皇宫,灯火通明议事到天明,顾锦恪倒是好好休息了一晚,一夜无梦到天明。

不过不负所望,她还在吃早膳,太女府应当配备的禁卫军,普通侍卫,还有一支皇女的特别保护暗卫,都一一到齐了。

满城更是下了通缉令,搜捕捉拿刺杀太女殿下的刺客。

女皇陛下和君后以示关心和宠爱,送来不少珍贵的补品,并给了养伤的假期。

其他贵君们也为了表示对一国储君的关怀,更想在女皇陛下面前讨个巧。

补品流水似的送入太女府。

出宫建府的皇子和皇女也想要上门探望,哪知道提前送去的口信无一例外遭到了拒绝。

表明太女府闭门谢客,要太女一心养伤,不便见客。

几个皇子皇女都有些愤愤,真闭门谢客,怎么补品礼品都哗啦啦的进去了?只是拦住了人呢?不由得私下嘀咕两句:太女殿下/六皇妹真是……伴随着太女府遇刺的还有一条消息,女皇陛下对张将军军饷案的最终结果在大朝会上宣布了。

依照大晋律法,对涉及军饷贪污亏空的,俱都抄没所有家产,填充亏空。

金额巨大的,主事人绞刑,家族女丁皆斩,男丁流放三千里,沦为奴籍。

金额稍小附庸的,主事人斩,家族女丁男丁流放三千里。

女皇圣旨一下,京城里又浩浩荡荡的动起来,对漏网之鱼抄没家产的,规整核对名册户籍准备流放的,听闻大理寺哭声一片。

顾锦恪坐在太女府的小院里,听着荀己禀报,吃着桑宜喂来的果子,轻轻嗤笑:之前靠贪污的军饷过的有多奢侈,今日就都要还回去罢了。

荀己颔首应是,桑宜也悄悄抬眼打量顾锦恪,无论宫中和外界都对这位太女殿下有着诸多传言,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当然褒奖大多来源于容貌,其余的则是贬,可从他贴身服侍到现在来说,这位太女殿下做的事矛盾的很,顾锦恪似乎和传言里是不太一样的。

许是他的打量引发了顾锦恪的注意,顾锦恪低头望他,漂亮的眉头一皱:走神?桑宜,若不是你那日忠心护主,你以为你觊觎孤妄图攀附这件事就能过了?果然是孤太纵容你了。

桑宜忙跪下请罪:好吧,他要收回他想的话,太女殿下明明就是传言里的样子。

顾锦恪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不要想有第二次。

桑宜的思绪就莫名飘到那个温泉池子里,雾气氤氲,若隐若现的弧度,温热滑腻的肌肤~桑宜身体里涌上一股燥热,他悄悄掐了一下自己,冷静下来,乖巧应声。

为了更好的养伤,顾锦恪带着太女府众人,护卫开道,禁卫军陪护,浩浩荡荡去了皇庄。

这奢侈且声势浩大的去了别庄,女皇听闻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看了眼堆在桌上永远高高的折子。

皇庄是皇家别庄,是平日里皇家子弟度假玩乐最喜欢来的地方了,京中勋贵大臣跟风,也在不远处建造了一些庄园,使得这附近倒是打造的十分好,不仅圈了一片林子以做狩猎之用,还在附近兴修了马场,蹴鞠场等各种玩乐设施。

这日天气晴好,顾锦恪一大早就就兴致勃勃的带着荀己上山了。

前几日她闲极无聊在山上设了几个陷阱玩玩,后来几日天气不怎么好她就窝在别庄打发时间,今日见太阳高悬,忽的又想起自己设下的陷阱,一时就心痒痒要去看看有没有收获了。

荀己一向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两人当即自己上了山,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样,两人沿着山上去,倒是好运的都零零碎碎发现了些小东西,比如小兔子,偶尔一只野鸡。

若是开始没寻找到啥也就算了,结果开盲盒般发现了小东西,顾锦恪就高兴了,带着荀己继续去看,只是走到半途,她忽然皱眉:怎么总觉得今日这片林子有些喧闹?荀己看她一眼:殿下忘了么?辛双说最近别庄附近有勋贵之家和其他皇室宗亲过来玩耍,今日应当是上山狩猎了。

顾锦恪过耳不过心,别庄又舒适,倒真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她也不想和这些人碰面,当即蹙眉询问:你听听声音,孤下个要去的陷进,那边人多吗?如果人少,孤走一趟,最后看一下那陷阱,就回别庄吧。

荀己无有不应的,仔细听听音,确实没什么声响,就和顾锦恪一道儿过去。

两个人又行进些路程,一路上果然没什么人气的模样,很快根据标记确定找到了这个陷进。

远远的,就看见周遭十分凌乱,陷阱已经被破坏了,顾锦恪就是一喜,这很大概率有猎物,还是大型猎物。

她当即招呼荀己上前查看,因怕附近有其他猎物,两人还检查了一番才过去,从枯枝落叶的缝隙里隐隐约约看见影子,顾锦恪就是一喜。

但是等到她扒开陷阱附近的枯枝落叶,看清里面的东西以后,顾锦恪就十分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些走掉了。

那挖好的深坑里躺了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满身脏污狼狈也掩不住他的灼灼风华,只是有些凄惨的是身上伤口还在缓慢流着血,呼吸也愈发微弱了。

妖娆妩媚的面容上混着些泥和血污,也挡不住苍白的脸色。

顾锦恪陷入了救与不救的纠结中,道德和理智不断拉扯。

理智告诉她这人作为原书男配必定不能扯上关系,离得越远越好,尤其是这样受伤和救命之恩的场景。

道德却让她看见男子渐渐微弱的呼吸生出责任感,不能漠视性命。

顾锦恪拍拍额头:荀己,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若有人就通知他们过来救人。

她是真的不想沾染这些东西。

可惜十分遗憾,这片山林十分大,当荀己告诉她方圆无人,顾锦恪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而此人性命又耽搁不起。

顾锦恪咬咬牙,跳下坑底,暗暗磨牙:我真是欠了你们原著的……她摘下自己束袖的绑带。

作者有话说:太女殿下:我真是欠了你们原著的,不仅要当炮灰,还要奔忙一线救人~请叫太女殿下为雷·顾锦恪·锋求收藏求评论~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么么10、找到顾锦恪拿着束袖的绑带蹲下身,先托起这位男配角的脑袋,把他眼睛蒙上了,在后脑勺系了一个死结。

荀己投来奇怪的视线。

顾锦恪系完死结才去检查他的伤口,一脸警惕的同荀己解释:孤怕他中途醒来,迷迷蒙蒙看见孤的脸,一见钟情,非要以身相许,赖上孤怎么办?好了,过来帮把手,拿金疮药来,给他先止血。

顾锦恪仔细看了一下,这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落入陷阱里去的,估计应该在这里躺了很久了,身上冰冰凉凉的。

身体上手上全是擦伤。

伤口大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背部的一大块刀伤,还在不断流血,一处是脚踝处,应当是逃跑时慌不择路,不仅扭了脚还撞上的尖锐的碎石,从小腿一路划伤上去,腿已经肿的不能看了。

顾锦恪眼角抽了抽:这家伙可真会受伤。

不是脚,就是背!都是女人不能看的地方!!这要清醒着被非大夫人员治伤或碰一碰,一定会被以身相许一辈子的。

没看见荀己已经自觉的背过身去了吗?顾锦恪心里念念叨叨,还是把人身上的大片脏污用身上的干净帕子混着水囊的水给他擦干净了,秉承着非礼勿视,她坚决不看伤口以外的地方,把金疮药撒了上去。

男子被金疮药激的闷哼一声,顾锦恪以为他醒了,吓得手一抖,好险没把药给甩出去。

不过见这个男子只是闷哼一声,明显没有清醒,她又放下心来,继续撒药。

撒药后还要包裹上呢。

顾锦恪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衣衫,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绝世好料子,也不是贡品,更没什么特殊的标记,只是新的罢了。

她脱了外衫,把里面的新夹层脱下来撕开给人缠上,竟然也还不错。

顾锦恪勾勾唇。

处理完背上的伤口,剩下的就是腿上的了。

荀己的声音响起:殿下,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顾锦恪点点头,拉开已经划破的裤腿,先给他上药止血,然后把布条严严实实缠了。

最后才捏捏他的脚踝。

好在虽然肿胀的厉害,这人的脚踝仍然属于纤细玲珑的,一手就能圈住,按上去就知道扭伤的地方了。

顾锦恪确认只是扭伤,也不客气。

一手固定住,一手试探活动,快准狠的正了一下,虽然让男子发出一声沙哑磁性的痛哼,但是效果也十分明显,位置正了回来,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无大碍了。

不错,不错!顾锦恪满意的收回手,以后干不成太女,她做个正骨大夫也不是不行。

荀己已经贴心的送上一个干净的素帕,顾锦恪接过来擦了擦手。

来的人应该快到了?是的,就是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的,还一路上都在呼喊名字,应该是在寻人。

荀己应声。

啊,既然如此,带孤离开吧。

荀己点点头,正要行动,就见顾锦恪又跑了回去,扯了一个布条唰唰唰写了一行字,胡乱团了团,塞进男子袖口的衣襟。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见那男子裹得严实,一丝不露,不由得点点头:可以,就这样吧,报恩不要来找孤哦。

荀己带着她很快消失在这里,没注意到地上的男子手指微微动了动。

顾锦恪走后没多久,这里率先出现一个乘着良驹的锦衣女子并几个侍卫,锦衣女子翻身下马确认了一下人。

因着女男大防,她发现人后也不擅动,只微微靠近了一些,见地上的男子虽然狼狈又虚弱,但确实还是活着的,悄悄松了口气,只是声音温和又担忧的回身吩咐道:去通知薛公子,人找到了!其中一个侍卫就回头边跑边喊,前去通知其他人了。

:找到了,找到了,黎公子找到了!其他人则握刀把这里围起来。

找到了?一个哭哑了的嗓子问道,声音的主人提着衣摆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侍从也是担忧又着急。

看到地上的人,他的眼泪又哗啦啦的落下来,是高兴兴奋的,蹲下身就凑过去,也不在乎这里的脏乱:阿辛!阿辛!你醒一下!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

医者呢?快来医者!他偏头看向那个避嫌站在一旁的女子,声音带着祈求:三皇女殿下,能麻烦你把阿辛带回去吗?……顾锦恪拿着自己的猎物回到别庄没多久,就听到管家辛双来禀报了。

殿下,处理完了。

外面传来消息,今日狩猎的林子里,贵女公子们遭遇了刺杀,听说黎家公子为了保护薛家公子,诱敌深入,受了重伤,是考察民情的三皇女恰巧到这边,发现并救治的。

薛尚书和黎尚书已经向陛下上了折子了。

哦!顾锦恪点点头表示知道,往后靠在躺椅上,指挥着桑宜烤今日收获的兔子:再转一圈,烤的均匀些。

桑宜转了一大圈,顾锦恪眉梢挑起,十分嫌弃不满:皇宫到底教了你什么,烤个兔子都烤不好!桑宜有些委屈,皇宫教的东西,他学的很好的,好吗?只是他也不敢在太女殿下这里用啊,他悄悄看了一眼嘴上说着嫌弃的绝色少女,抿了抿唇。

她已经坐起身来,完全没察觉到桑宜的眼神。

挥手示意桑宜靠边,自己接过穿过兔子的木枝:你过去,让孤来,你好好学着点!辛双看的失笑,行了个礼,退下了。

看来当时挑选桑宜来给殿下做小侍这件事,是选对了,殿下好像又多了一个能说话逗趣的人。

桑宜是男子,观察的比较仔细,等到顾锦恪凑近了,他就发现了不对:殿下?你衣裳呢?怎么好似少了一件?你看错了,哪里少了?难道还会凭空消失?别找借口,认真学!她抬手就敲了一下桑宜的额头。

桑宜只能乖巧的转回头来,唇角却不自觉的弯起了弧度,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过遇刺这件事情显然不会就这样过去,第二日顾锦恪就接到了女皇的口谕,宣她回京议事。

顶头上司是得罪不起的,顾锦恪只能让人收拾收拾东西,乘车回京。

保和殿内,顾锦恪进去的时候已经站着几个人了。

刑部尚书薛沧,户部尚书黎启,三皇女顾锦绣。

难得的,几个人都目光热切的望着她。

顾锦恪环视一圈,恍若未觉,上前行礼。

平身吧,太女,你上次上折子说刺杀你的刺客是个男子,背上有圆点标记?女皇问道。

回母皇,是的。

只是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从她遇刺以来,京城里可没人给她递过任何关于刺客的消息,每次的回复都是还在查。

旁边的三皇女就上前解释了一下。

顾锦恪才知道,刺杀贵女公子的人留下的两具尸体上也有圆形图案,但都是女子。

他们似乎有明确的目标,就是薛尚书的儿子薛栾。

这次刺杀中黎公子大义,舍身救人,这才让被刺杀的薛栾毫发无损,黎玉辛自己却受了伤。

两个公子情谊动人,但这事就牵涉到当朝两大尚书。

因为发现的证据又和太女遇刺相同,大家都怀疑是同一批人,加上人又是三皇女救的。

种种条件综合在一起,立即就引起了朝野上下的重视。

因此才宣了养伤的太女殿下顾锦恪前来询问。

京兆伊这些日子一点线索也没有吗?顾锦恪立即问,竟然还能让人堂而皇之的跑出去郊野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俱都沉默了。

三皇女面色有些微不可查的僵硬。

京兆伊好像就是什么都没查到,所以现在大家在议事,她还在京城郊外亲自搜集线索。

顾锦恪就想了一下这位倒霉的京兆伊是谁,目光不由得奇怪了一下,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疑问了。

现任京兆伊冉均就是顾锦绣的的一颗暗棋。

也是文中女主角事业线的一个重要配角。

两人相逢于微末之时,顾锦绣出宫游历,遇到了怀才不遇的冉均,与她结成好友,给她鼓励,给她关心,给她认可。

冉均重新奋进崛起科考为官后知道了顾锦绣的真实身份,感激又感动,发誓士为知己者死,誓死效忠顾锦绣。

原文中太女黑化谋反时,就是这位冉大人坐在京兆伊的位置上提前查觉到的风吹草动,提前告知了三皇女和女皇陛下,规避了一场祸事。

顾锦恪想到这里就不说话了。

等到商议完事出来,她转身就想离开,结果没走多远,就被薛尚书拦住了。

太女殿下留步。

老臣有些私事请教殿下。

其余两人看了一眼,不好留下,只能先离开。

顾锦恪抬眸:说吧。

薛尚书有些犹豫:殿下,黎公子遇刺那日,不知殿下在别庄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有。

顾锦恪拉平袖口的皱褶,漫不经心。

哦。

薛沧就遗憾的叹口气。

当时发现黎玉辛的地方离皇家别庄那一片可是最近的呢,黎玉辛又是为了就自己的儿子受的伤,薛沧便来打探,想要了解些消息,早日把刺客捉拿归案,也算是还些恩情了。

没想到顾锦恪这里也没什么消息,她皱起眉头来,有些忧虑的同太女殿下告辞回了府。

只是刚踏入府门,就看见小儿子一脸期盼的跑过来。

薛沧的方正的面容褪去严肃刻板,面上拉出一个笑来。

作者有话说:太女殿下:这些人都好会受伤哦黎玉辛:????太女殿下:你在皇宫到底学了什么?桑宜:????桑宜应该说点啥?黎玉辛该说点啥?欢迎替他们怼一下……做了个梦,梦见高温之下手机融化成了一滩水,但是更新还没有发出去……只能临时求助好心人,找了个冰箱,把手机放进去,左捏捏,右捏捏。

冻回原来的样子,然后上来发布新章节……感谢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11、探望顾锦恪前脚刚回到府邸,后脚就收到了女皇的私下传来的口谕。

是让太女代表天家去探望一下刚刚重伤醒来黎玉辛。

顾锦恪看了看来传话的方应,面上有些好奇:这份口谕是只给孤一个人传的吗?方应的师傅是女皇身边随侍的方芮,她记得师傅提醒过,千万不要随意得罪皇太女,想了想,如实道:出宫的时候,还有几个朝其他皇女府去了。

顾锦恪就点点头,明白了。

第二日,她按照口谕,带了荀己她们就直接去了户部尚书黎启的府邸。

户部尚书黎启的府邸这两日可算是门庭若市,因着她家名列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黎玉辛黎公子为救薛家公子,竟然孤身诱敌,受了重伤,幸得三皇女及时发现救了,才保住一条小命。

这样危难之际还能两肋插刀,舍身救人的娇弱公子,完全可以看出其品格高尚了。

京中的消息向来灵通,早有才女写诗写赋歌颂两位公子之间的深厚情谊。

更有人专门夸赞黎玉辛有不输女子胆气和品德,传唱他救人的故事。

听了此事的人纷纷感念赞美黎公子,自发上门送些礼物,身份贵重的,有些情谊的贵客们,小公子们则纷纷上门探望。

顾锦恪的马车到的时候,眼尖的仆从早早向主家报了信,户部尚书黎启匆匆来迎,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四皇女同三皇女。

臣见过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

顾锦恪颔首,看了一眼黎启后目光就落在了三皇女四皇女身上:两位皇姐也来了?不过到的真早。

她想到昨天方应同她回的话,目光略过皇宫的方向,微不可察的闪过些笑意。

顾锦绣温和的笑笑:黎公子品德高尚,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不过还是二皇姐到的更早,我和老四到的时候她已经探望完回去了。

顾锦书则看了看快到晌午的太阳,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哪里是她们来的早呢,明明就是六皇妹自己来的太晚。

但顾锦绣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想到眼前这人还是太女,她就只能把口中的数落吞了回去。

黎启垂着头悄悄打量了一下才到的太女殿下同温和的三皇女,心底下悄悄思量。

顾锦恪对众人的不满和思量恍若未见:哦,那二皇姐确实挺早的,看来是孤和三皇姐四皇姐都晚了。

既然如此,孤同皇姐们还是早些探望完比较好。

她这样反把顾锦绣同顾锦书都拉下了水,顾锦绣脸上的笑意就僵了一下,但还是再次弯着嘴角温和笑道:太女殿下说的是。

顾锦书则是愤愤的,想说话,又被顾锦绣私底下的拉住的衣袖克制住。

黎启就颔首做辑,在前面带路引了他们进去府邸。

顾锦恪见两位皇姐脾气都甚好,完全没什么火气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暗摇头,率先走了进去。

顾锦绣和顾锦书紧随其后。

因着近日黎玉辛醒了以后府邸访客越来越多,有些访客身份贵重,且都要亲/自/慰/问/一下黎玉辛本人。

所以黎玉辛今日也早早醒了,因着养伤和不能移动,就在他养伤的床榻上衣着整齐的待客。

薛栾今日也是一早就到了黎府,现下就坐在他身旁陪着他,照顾他。

他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小侍刚送出去的身份贵重的宾客们,又看看半侧身坐着的脸色苍白的好友,又是心疼,又是无力,不由得眼里都带上了恶狠狠的杀气。

这些人是来探病吗?确定不是来折磨人的?黎玉辛看着好友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又是暖心,又是担忧,及时拉了拉他的手,狭长的凤眼慵懒的朝他弯了弯。

阿辛?薛栾目光一下温和下来,明亮亮的回首看他。

黎玉辛苍白的脸就笑了笑,薄唇扬起:给我递杯茶可以吗?有些口渴。

嗯。

只是你还带着伤不能喝茶,我给你倒杯温水吧。

薛栾说完立马起身去倒水了。

肯定是刚才阿辛应酬宾客嗓子都说干了,不舒服了。

他抽空看看天色,暗暗祈祷,这都快到晌午了,可千万别再有宾客来访了。

不过很快门外的通传声就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

太女殿下到……后面的唱喏禀报薛栾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磨了磨牙,赶紧先把水递给好友,让他润润嗓子,然后起身去迎。

臣子见过太女殿下,见过三皇女,四皇女,侄儿见过黎伯母。

他一一见礼,即使很努力的克制情绪了,声音仍然硬邦邦的,还好他平时声线本就绵软些,互相遮掩,也没有十分突兀。

其他几个人都没听出什么不对,免了礼,要同他进屋去见黎玉辛。

顾锦恪却眼尾轻挑,感觉到了他的不满。

不过在看到榻上端正坐着,脸色苍白,泛白的唇角还微有些水渍的病弱微笑美人时,顾锦恪瞬间就了解了这位一脸单纯的小公子在不满什么了。

她打量了一眼明显匆促搁置在床头小桌上的茶杯,再看看这十分精致的养伤之地,目光略过黎尚书,颜色微微深了一下。

黎玉辛坐在床上,就要同她们一一行礼,忙被制止了,四皇女对这样有情有义男子还是十分尊重欣赏的,当即面带笑容引经据典的夸赞了一遍黎玉辛。

往上把他类比成先贤俊杰,往下夸他当代男子之翘楚。

三皇女十分赞同的在一旁附和点头。

温和的笑着同四皇女补充一些当日找到黎玉辛时的震撼,跟着夸赞了他。

顾锦恪就见这位黎公子从头到尾露出恭谨的笑容,羞涩又略带些愧不敢当的谦虚惶恐,神色表情丰富的听着三皇女和四皇女夸赞他,即使额头微见汗意,神色苍白,身形依然一动不动。

抛却那一张过分妩媚妖娆的面容来说,倒是十分符合一个单纯的,家教森严的闺阁公子形象。

不过当初为这位黎公子看过身上伤势的顾锦恪:如此隐忍之功,果然是个狠角色。

他的密友薛栾小公子也被四皇女文采所惊,眼泪汪汪一脸感动的看向黎玉辛,然后立即发现了他额头露出的汗意,感动霎时转化为心疼担忧,但看了看一脸真心诚意的两位皇女,又化成了为难踌躇。

他动了动唇想要开口,黎玉辛已经眼疾手快的在被子下拉住了他的手。

薛栾小公子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把嘴闭上了。

四皇女情绪兴奋,毫无察觉。

平日里女皇夸她文采斐然,口若悬河倒是没有夸错的,顾锦恪估摸着她还能滔滔不绝讲至少半个时辰。

至于附和的三皇女么,顾锦恪看了看一旁跟着三皇女话语情绪走,表现的十分为儿子骄傲的黎尚书,唇角轻勾。

不过她并不想作陪。

她敲了敲桌子:好了,看也看过了,黎尚书,孤就告辞了,三皇姐,四皇姐,孤就先走一步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薛栾的目光一下子就毫不掩饰的亮起来,但随即想到什么,担忧的朝黎玉辛望过去。

黎玉辛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的诧异。

至于四皇女则十分意犹未尽的样子,脸上还带着被打断的恼怒。

三皇女上前半遮住她,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同黎尚书和两位小公子露出抱歉的神色,然后一脸感激的回应顾锦恪:还是殿下想的周到,我和四妹一说起来就忘了时辰,黎公子还受着伤呢,是该多多休息。

我们就不多久留了,同殿下一起回去。

但是在场的都知道,太女殿下进来以后一言不发,是直接坐在椅子上的,说是探望,不过稍稍待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这哪里是顾虑黎玉辛的伤势呢,怕是不耐烦待不住了。

三皇女这样说,大家就都明白了,这是三皇女再给太女殿下圆场呢。

顾锦恪不置可否,步子一迈,出了院子。

三皇女拉着四皇女连忙跟上。

黎尚书目光微闪,看了一眼黎玉辛,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连忙跟上几个皇女的脚步,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太女殿下,三皇女殿下,四皇女殿下,且留步用膳……黎玉辛听见脚步声远去,忽然脱力的倒在榻上,薛栾一惊:阿辛!他就要喊医者,黎玉辛制止了他:不必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脱力。

他甚至就着倒在榻上的姿势,唇角慵懒的弯起:薛栾栾,你有没有找到那个为我包扎的日行一善的医者啊?当时他被救回来后由医者医治,慌乱的薛栾才知道已经提前有人为他止过血,上过药了。

后来两个公子还在黎玉辛的袖口里发现了这位好心人的踪迹,是一张留了字的布条,上面龙飞凤舞的留了话。

日行一善,功满三千,今日一善已完成,留此为凭,无名神医说到这个,又见好友故作轻松,一脸担忧的薛栾只能顺着他的话叹了口气:我发动了人去找,可是好像没有人发现过这位神医的踪迹。

这位神医可真是高风亮节,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呢,也不图回报。

他说着,看了黎玉辛一眼:就同你是一样的。

黎玉辛的眉眼轻挑了一下:一样么?薛栾肯定的点点头:一样啊!黎辛玉想起被所有人忽视了的缠在他眼睛上的绑带,微微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真忍者黎玉辛公子四皇女才学还是很不错的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12、拨款朝阳初升,顾锦恪早早的就被辛双支使着桑宜给她拉了起来,穿戴整齐去上大朝会。

从遇刺请假到现在,断断续续顾锦恪悠闲了半个月,刺杀的调查也没什么进展,京兆伊冉均每天都焦头烂额的。

顾锦恪原本想继续休假的,但听说伤势更重的黎玉辛小公子已经能下地走路待客了。

如此内卷……只伤了一条胳膊的顾锦恪就只能选择上朝了。

只是大朝会还是一样的枯燥乏味,女皇高高坐在凤椅上,神情严肃。

底下的大臣们例行禀报和互相争论,而争论事情竟然还停留在顾锦恪请假之前的修固水坝的款项应不应该批这个问题上。

大晋国土地肥沃,民生富饶,得益于有一条大河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大晋,支脉更是四处蔓延,哺育了万万晋国子民,被晋国子民称为晋河。

但遇上汛期时,周边多有损伤,甚至常有民众因汛期流离失所,人员伤亡,使晋国民不聊生。

晋国前几代女皇为此花费大量财力,人力,物力。

集几代之力治理河道,修筑堤坝,总算有了些成效,当代女皇元庆帝在这上面投入也不少,去年更是投入一大笔银子对堤坝进行加固修护。

前些日子下面递了折子上来说晋河中游今年多雨,女皇当即提起了心,正好朝中重臣丞相大人公仲华要回乡祭祖,女皇就让她顺势到那边巡查一下。

然后朝中就要不要今年给晋河拨款加固吵了起来。

一拨认为去年才加固的堤坝,至少也能管三五年,不必再花费这些银子。

另一波认为今年既然上了折子多雨,就更要提早防范,再次加固,而且即使今年没用上,这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女皇本人原本是偏向加固的,毕竟一旦真的出了事冲垮堤坝,一定会影响当地甚至附近郡县或者晋国的兴盛发展。

但是好巧不巧,太女殿下一道折子捅了一个军饷亏空案出来,从陈将军家和其他同伙家抄家出来的银子却远远不够补齐亏空,大批银子早已挥霍一空,甚至流向不明,几个主事人也说不清银子去向,无法追缴。

女皇原计划今年修固堤坝的银子就得挪用到军饷上面,以防军队哗变。

如果再掏银子修固堤坝,那国库的银子又要少一层了。

为此此事一直争执不下,女皇也十分烦恼,犹豫不决,而丞相大人公仲华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顾锦恪听的昏昏欲睡,她身旁的几个皇女也俱都沉默,前排的几个重臣也恍若未闻,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女皇从众人身上巡视一圈,凤眼威严犀利,忽然点名开口问:太女,有何建议?顾锦恪的睡意一下被激灵醒了,立马回忆刚才议论的什么事:拨款?女皇想想白花花的银子,就静默了一下,目光看向其他皇女。

二皇女向来不管事,朝中政事一向不通,女皇就略过她,目光颇有深意的看向三皇女:老三,你说呢?三皇女受宠若惊,毕竟女皇一直忽视她,这样的事情更是从来不会询问她的。

她纵使有满腹才学,也深觉无用武之地。

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让母皇看到她的优秀,看清顾锦恪的平庸与无能。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迈出一步,昂首挺胸的立于殿中,做了个稽,朗声回答:回禀母皇,儿臣认为应当拨款,但拨款的款项就不必从国库中出了。

朝中有人目光亮了,也有人皱眉。

女皇也看着她,沉吟了一下,她敲击着凤椅的扶手:你仔细说说。

顾锦绣就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这笔款项,儿臣以为……她侃侃而谈,随着她说话,朝中众臣就开始了小声的窃窃私语。

顾锦恪听了一耳朵,眼底似笑非笑。

不得不说,三皇姐还是有些想法在身上的,这办法也并非不可行。

三皇女的说法就是募捐,她也没有朝朝中大臣下手,而是将目光投向晋河沿岸的豪门世家,和商人乡绅。

她提议让这些家族募捐后,为他们在晋河立碑刻字,代代扬名。

这些家族常年盘踞晋河边,赚的盆满钵满,日子豪奢,也不怪顾锦绣将注意打在他们身上了。

三皇女顾锦绣是想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过用了募捐的方式,让这些豪门世家买一个立碑的机会,让世人世世代代传颂她们。

女皇的目光有些闪烁,谁没打过这些豪门世家的注意呢?只是,不好打啊,她目光看向朝中窃窃私语的众臣。

顾锦绣还是青涩稚嫩了些,只想着空手套白狼,但没有细思,有钱就有权,这殿上站着的不少人,可就出自那些豪门世家,不是直系,也有沾亲带故的,毕竟山灵水秀出人才。

不过,女皇看了看顾锦绣,目光又略过一旁漫不经心的皇太女,女皇目光闪烁,心中决断下来:好,老三,既然如此,那你就领旨去督办这件事情吧。

众臣有些哗然,没想到女皇竟然同意了,只是一时又想不到驳斥的理由。

倒是顾锦绣喜出望外,一双遗传于生父的杏仁眼亮晶晶的,满是濡慕的看向了女皇。

女皇的眸子有片刻恍惚。

她怔了下,回过神来,忽然又吩咐道:黎尚书,你是户部尚书,此事,你也一起跟进吧。

黎启眼底诧异,不过也没有多话,上前应了声。

其他人的目光就隐隐落在顾锦恪身上,目光奇异,这种事情虽然难缠难做,但只要做好了,那肯定也是一份政绩,但是女皇竟然没有吩咐给太女殿下,而是给了三皇女……女皇的目光也移向太女,高兴的三皇女也把目光移向太女。

哪知太女殿下一点儿别的反应也无,甚至还浅浅打了个呵欠。

女皇:……众臣子:……三皇女:……一时都有些心情复杂。

大朝会一散,顾锦恪只觉得神清气爽,大步流星的朝殿外去了,三皇女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转向女皇:母皇,要不要让太女殿下…六皇妹同我们一块议事?女皇特意把三皇女,户部尚书等留下来具体商议募捐之事。

女皇的目光在顾锦恪背影上一转,然后收回来看向三皇女,平淡道:不必了,太女前些日子遇刺受了伤,让她好好修养吧。

三皇女目光一黯,原来指派这个差事是因为顾锦恪受了伤吗?而不是因为母皇终于看见了她的才华?……三皇女和黎尚书要一起负责筹募修筑晋河堤岸的银子之事,一下朝宫内宫外就都知道了。

自然有人喜乐有人忧。

平日里沉默温和的三皇女竟然是除了太女殿下和五皇女以外第一个接触朝政之事的皇女。

太女殿下接触那是明正言顺的,五皇女是从小骁勇,又加上外家就是军队起家,从小又受女皇宠溺,才到边疆的。

三皇女呢?她可是什么也没占,虽然父君是四大贵君之一的贤贵君,可是平日里也太不起眼了。

顾锦恪可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因为她已经销了假到大理寺继续当值了。

薛沧似乎十分认可她的残忍暴戾的名声。

然后也听说太女殿下不过当值几日,就已经在大理寺的牢狱里闯下赫赫声名。

当即把牢里几个死不交代的重案要犯都移交给了她,希冀她尽早查出真相,拿下这些硬骨头的口供。

顾锦恪:……!因此当顾锦恪一身银边白色锦服走进大理寺阴暗的牢狱时,不少消息灵通的犯人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减少存在感,生怕顾锦恪第一个就拿她们开刀。

她们可是听了外面送饭的狱卒闲聊的,说经过太女殿下之手的犯人,哀嚎之声绕梁三日不绝,更是有人当场就疯了。

太女殿下来大理寺也不过三日,抄家的数目就超过了十指之数。

若不是因为遇刺,可能还要继续增加。

李大人看着牢中这些畏畏缩缩的犯人,腰板不由得直了直,心里轻唾,看见太女殿下就怕成这样,看见她们就嘴硬!真是欺软怕硬!李大人。

太女殿下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李大人一个激灵,连忙收拢了发散的思维。

弯下腰来应诺:太女殿下,有何吩咐?顾锦恪挑眉看她:有何吩咐?不是要审犯人吗?怎么,还要孤亲自去她们的牢房里面看她们不成?当然是不成的,哪敢让太女殿下亲自去那些污秽之地呢?李大人忙小跑着吩咐人去提溜犯人出来,然后找了干净的地方给太女殿下布置好,让她舒舒服服审问了。

不过最后也轮不到顾锦恪亲自来审,她不过是坐在圈椅里,拿着一本画本看的津津有味,桌子上甚至闲情逸致的放了一个滴漏听水滴慢慢落下的声音。

荀己则尽职尽责在她面前给这些案犯上着各种酷刑大礼包。

水滴声混着案犯的惨叫,时间仿佛悠长又折磨,李大人在一旁看的冷汗直流,都为这位案犯疼了。

但太女殿下嘴边竟然还露出笑意,凤眸微弯,唇边似乎还有浅浅的笑涡。

她似乎听不见耳边犯人凄惨的哀嚎,也看不见前方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受刑现场。

不过效果也十分显著,不过一会儿,刑架上的犯人就奄奄一息又迫切恳求::我招……我招,太女……殿下,求您饶命!饶命!顾锦恪好似没听见,又翻了一页书,仿佛才渐渐回过神来,懒懒道:哦,愿意招了啊?孤还以为多硬的骨头呢。

荀己适时的发出一声冷笑,配合的十分到位。

李大人听的一阵牙疼。

隔壁暗室,薛沧收回目光,浅浅叹息一声,太女殿下这个性子,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单纯的儿子同她有什么接触了。

玩不过的,以后她自己也要更小心些,千万不能得罪了。

作者有话说:啦啦啦……薛沧:太女殿下,千万千万……不要祸害我儿子!绕路走,绕路走,惹不起,哈哈看到这里,点个收藏,点个评论再走吧~么么哒^3^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提前预祝大家五一快乐,哈哈哈~么么哒^3^超爱你们13、路遇皇太女殿下在大理寺闯下赫赫声名,让人提起皆惧,能止小儿夜啼。

三皇女则接下了女皇的旨意,为筹措晋河修固堤坝之事而忙碌于募捐。

她向各大世家率先发出了修固晋河,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家家募捐,后世传颂的口号,并且纡尊降贵的上门拜访了这些世家在京城的代言人。

这些各大世家的代言人俱都表示十分的赞同,并且也十分支持三皇女的公事,纷纷表示愿意拿出银子募捐。

双方相谈甚欢,然后世家好吃好喝的款待了三皇女。

并且席间向三皇女哭诉了一番近年来的生存不易,又着重夸赞了三皇女平易近人,十分温和,人品十分令她们折服,所以即使家中困难,也愿意为加固晋河堤坝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席间更是让姿容出众的小侍前来献舞又献酒。

顾锦绣饮了一杯娇柔貌美的小侍递过来的酒,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果然是以前女皇没有看到她的才华,这不是她一出手,就马到功成了?只是等到回府把账目一对,她就忍不住把手中的茶杯给砸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老匹妇!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到是管家辛多稍微胆子大些,劝慰道:主子息怒,不值当为这些满身铜臭味的人伤了贵体。

这位管家是贤贵君指派的,从小就跟着三皇女了,只对她一人忠心耿耿又亲密。

顾锦绣对她是有些宽容尊敬的,只是依然愤愤不平。

这些豪奢世家,就是嘴上说的好听,竟然每家都只捐了一小笔银子,这些银子放在平时可能还能看,但对拿来修固堤坝的目标来说,也不知能不能在晋河里砸个响。

辛多目光微微一转,计上心来,劝慰道:主子,您就是太良善了,这差事又不是您一个人的,陛下不是还指派了户部尚书大人同您一起督办?你让黎大人去对付这些人就是了。

而且,殿下不是对黎家公子还有救命之恩?他现在在京城中人人称颂,殿下可以让他帮您号召号召?顾锦绣有些犹豫:可是当时我只是发现了黎公子……他还是男子。

辛多劝道:主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于是这日顾锦恪回府路上就听到了不少京城民众议论声,十分热闹。

听说了吗?三皇女和黎尚书邀请了不少世家游园,为修固晋河堤坝募捐银子呢。

听说啦,听说黎家公子也参与了,还邀请了不少名门公子一起呢,说要起好表率。

三皇女和黎公子良善大义啊!是啊,是啊,三皇女和黎公子真是好人啊。

顾锦恪撩了撩马车帘子,就看见路边的行人三三两两都在议论这件事,脸上都带着些笑意。

她想起前两日辛双禀报的晋河沿边世家捐的银两数额,眼底闪过了然。

这是加了人手还找到了人背书了。

不过也好,募捐成功,三皇女名声越来越响,也说明女皇的第一步塑造声名已经取得初步成效了。

她放下帘子,靠回车厢,没想到拐角处就和几个人狭路相逢了。

马车忽然停下来,顾锦恪就听见荀己低声禀报:殿下,我们的马车在巷口同几辆马车堵上了,为首的是三皇女的马车。

顾锦恪扬眉,就听见外面响起三皇女温和的声音:是太女殿下的马车吗?荀己就是顾锦恪最大的标志了,顾锦恪懒洋洋回话,明知故问:三皇姐?顾锦绣看见连敷衍都不愿意挑起的马车帘子,心底似乎就要窜起一团火,只是她很快克制住,脸上还扬起笑意:是我,我和黎尚书并几位小公子路上遇到,正要去牡丹园呢,在那边设宴为晋河堤坝募捐。

太女殿下要不一起?顾锦恪自然是不想去的,不过念头一转,她答应道:好啊。

她这样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倒是十分出乎意料。

顾锦绣反而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

她们停在这里交谈,三皇女马车后面的马车里就悄悄议论开了。

薛栾撩开帘子确认后,转回头来对坐在他身旁的几位小公子道:是遇上太女殿下的马车了,三皇女正在邀请她同我们一起去牡丹园呢。

啊?马车里就有两个小公子当即掩住嘴惊呼,脸上露出些害怕来。

太女殿下的威名他们在闺阁之中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这两个小公子是薛沧同僚家的一对兄弟,姓李,这次路上遇到,几位小公子就相约坐到了一起。

这马车里除了薛栾,李家的两位小公子,还有江太傅家的江公子还有黎玉辛。

不同于两位小公子的大惊失色,两位公子恍若未闻,还在烹茶。

薛栾就好奇的问:你们怎么那么怕太女殿下啊?上次太女殿下来探望黎玉辛,他也在场,他觉得太女殿下这个人无非就是过于好看了些,冰冷了些,还有猖狂肆意,目中无人了些啊,也没有像外界传扬的那样可怕啊。

两个小公子就惊奇又敬佩的看着马车中另外三位公子,竟然这样谈论起太女殿下也能面不改色。

太女殿下啊,不说远的,就近些日子,她抄了多少大官之家了,行侠仗义的刺客都没能刺杀了她呢。

这些日子听说她在大理寺用刑,那些犯人的惨叫都让附近的小孩不敢哭了。

不是抄家就是用刑。

两位小公子自己说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啊?!薛沧从来不同薛栾说这些事,他乍一听见,也不由得惊叹和好奇,太女殿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啊,他就想撩起帘子再去看,然后等回去再问问母亲。

没想到沉默清冷的江墨说话了:不是的,太女殿下是个很良善的储君。

这下,几个公子的目光都惊诧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句话,是认真的吗?良善?黎玉辛的目光也追过来,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这位和他齐名的公子身上。

这些日子,他因为救命之恩,被黎启隐晦的提醒过多多亲近三皇女,因此答应参与募捐之事,开始和三皇女顾锦绣接触,男子心思敏感细腻,就今日马车相遇,三皇女面见江墨时的表情,黎玉辛就好好琢磨了一下。

没想到,现在江墨竟然是为太女殿下顾锦恪说话的。

他眉宇间流转出些兴味,看了过去。

只是江墨已经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口茶了,好似没发现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

另一边,顾锦恪已经掀开车帘,似笑非笑的问:三皇姐,还不走吗?她们不让开,顾锦恪的马车也过不去,就被几个人的马车堵在了巷子里,她要是倒回去,还要多走出半个时辰的路。

既然如此,不去白吃白喝一顿,都有些不好意思呢,顺便也看一下三皇姐的进度?而且,牡丹园的牡丹也开的正好呢。

顾锦绣回过神来,不过答应的正好,她要让顾锦恪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她眉宇间闪过些孤傲,上了自己的马车,看见荀己驾着马车掉头,往牡丹园去了。

牡丹园以牡丹命名,就是因为园中牡丹负有盛名,现在正是花期,无论是真心喜爱还是附庸风雅,京中有钱有势的人都喜欢来这里逛一圈,今日被三皇女和黎尚书包下来做募捐,自然也十分热闹。

只是看见门口缓缓驶来的太女马车和唱喏,大家都睁大眼,不是三皇女主办的宴会吗?怎么太女殿下也来了。

大家战战兢兢来迎,顾锦恪也不客气,下了马车一路走到宴会中心,在主座上坐下来了。

按照尊卑落后一步的三皇女……那是她的位置!她压住心中的无名火,转身回去,如沐春风的等待后面马车里的小公子们下来。

她要忍住,现在等一等这些小公子下马车,不仅她的声名会更好,在小公子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到时候小公子们带头募捐,那些世家还好意思只捐一些银子?几个同行的公子下来,看见还在等候的三皇女,果不其然目光亮了亮。

三皇女的目光也亮了亮,他看见了最后下来的江墨,一袭白衣,容颜倾城,神色清冷。

正抬头看三皇女的黎玉辛目光一闪。

想到什么,忽然身子一歪,哎呦一声。

三皇女的目光立即紧张的落在他身上,都顾不上去看江墨了:黎公子怎么了?他可是今日小公子里面捐钱捐物的方向标,万万不能出什么事儿。

同行的几个小公子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黎玉辛凤眼弯起,有些歉疚道:刚才落地触碰了脚上的伤,我们进去吧。

他的面容妖娆,眉头微蹙,此时歉疚的表情就让人十分心怜又心痒。

顾锦绣不自觉的放低声音:那黎公子慢一些,我们进去吧。

几个人簇拥着黎辛玉走进去,三皇女走在他旁边,担忧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好像对他十分上心。

正在园中和几个世家家主说话的黎启投来目光,看见这一幕,眼里闪过满意。

黎玉辛看见她眼里的满意,也状若羞涩的垂下头。

园子里其他人也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若有所思。

是啊,选王君的关键时刻了,竟然让黎启这个老狐狸抢了先,那她们要不要搏一搏呢?众人的目光隐晦的落在高坐在上的顾锦恪身上,又看看温和且风姿俊秀的三皇女,陷入了考虑之中。

顾锦恪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不由得兴味的在几个公子身上慢慢扫过。

率先看到的就是李家两个小公子,这两个小公子胆子小的厉害,立马畏惧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旁的薛栾却抬起头好奇的迎上的她的目光。

顾锦恪挑挑眉,好奇?她看向一边的江墨,江墨的目光沉静平稳的落在她身上,她看过去,他的目光也畏避的闪了一下,微微侧开。

顾锦恪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像薛栾小公子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敢好奇的人还是少数。

没看见不止那两位小公子,就连江墨也很怕她?她最后的目光百无聊赖的落在三皇女和黎玉辛身上,就看见黎玉辛抬头,目光同他撞上,顾锦恪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见黎公子率先弯唇一笑,同她微不可察的行了个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顾锦恪目光一闪,也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笑了。

这位男二号黎公子,不仅人狠,也很有意思啊!作者有话说:有意思有意思,你们都挺有意思的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期待下一章吧~如果明天忍不住,下一章就提前发~能就留五一零点,嘿嘿。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啦啊啊啊解放啦。

五一快乐!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谢谢大家!感谢在2022-04-27 23:08:11~2022-04-29 15:3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哥白尼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4、哭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就都若无其事的撇开目光。

十分默契。

募捐会很快开始了。

前面的内容十分轻松,既然来了牡丹园,自然是要赏牡丹,一盆盆盛开的牡丹被抱上来,姹紫嫣红,形态各异,俱都十分美丽。

在场的众人连声赞叹,咏诗的咏诗,画画的画画,很是歌颂了一番牡丹的美丽。

三皇女顾锦绣看着在主位上慵懒靠着,目光淡淡的顾锦恪问道:太女殿下不下去看看吗?顾锦恪摇头:你直接把上好的那几盆送入孤的府邸就好,孤自会观赏。

她的目光嫌弃的从一堆人身上略过。

顾锦绣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不仅嫌挤,还要白吃白喝,最后再蹭一些名贵的牡丹走?无耻之尤!不过想到什么,她目光一闪,应了下来。

没事,这样把顾锦恪留下来也好!赏花总结时,顾锦绣在众人面前就着盛开的牡丹,赞叹不绝,然后由牡丹盛景感叹了大晋的国泰民安,并感激称赞了女皇的贤明。

又从国泰民安的盛世居安思危的联想到了以前大晋遭受自然灾害时因堤坝溃烂,无处逃生的民众。

她的情绪不由得慷慨激昂起来,感染人心。

最后诚恳的希望大家都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募捐银子,为长远计,修筑加固堤坝,使得国泰民安之景长存,明年才能再次相约,共赏这国色天香的牡丹。

她词藻丰富,语言表情都诚挚恳切,说到动情处,自己都红了眼眶,几个听的专心致志的小公子更是啪嗒啪嗒落下来泪来,忙拿帕子擦了。

黎玉辛也是眼眶微红,这让他颜色更甚一筹。

他当先站起身来,做出了表率:三皇女殿下说的好,居安思危,小男儿不才,愿尽绵薄之力,愿晋河沿岸,不再有流离失所的百姓!来的小公子家世都不差,自然也不会缺银子,本来就听的十分感动,也想尽自己一份力了。

而且最近人人称赞的黎公子都率先表示了要捐,自然更是没了顾虑,纷纷响应: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募捐的箱子放在三皇女旁边的台子上,黎玉辛拿着红封率先走过来放进去,他拿着帕子抿了抿眼角,轻轻抽噎一声:愿,国泰民安!薛栾紧随其后,把红封放进去,然后跟上去搀扶黎玉辛。

其他几个公子也纷纷把红封放进去。

江墨也在后面放了一个红封进去,他的眼底闪过悲悯和希冀。

他是见过因为暴雨泄洪流离失所的人的。

顾锦绣的目光从几个小公子身上一一略过,致谢,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江墨身上。

语气又赞扬又温和的说:我大晋男儿有大爱,大德啊!男儿尚且如此,女人家呢?她的目光转向世家这边。

一句话,就立即激起了女子的攀比之心。

反正多多少少都要捐,绝不能捐的还比不上这些小公子。

当即就有世家之人拿着厚厚的红封蜂拥过来。

三皇女被围在中间,眼底不由得闪过笑意,志得意满。

她下意识抬头就想去看顾锦恪,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哪想到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人竟已经不在原位了,高位上的座椅空空如也,哪还有半点影子?被顾锦绣惦念的顾锦恪此时正在牡丹园的一个拐角隐蔽处听荀己禀报事情。

殿下,五皇女回京途中遇刺了,被刺客一剑挑下马,不仅受了伤,还昏迷了。

多亏随行的副官眼疾手快,拼死相护,才保住一条命,只是现在还在官道驿站未醒。

荀己说完话,顾锦恪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确认了?荀己点点头:我们的人都已经确认过了。

顾锦恪皱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再派人去跟着,有什么异常速速来禀。

宫里大概会什么时候收到消息?两日后,他们已经八百里加急送急信进京了。

顾锦恪沉吟了下:两日吗?那就看后续吧,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五皇女武艺不差,怎么会被刺客一剑就挑下马来呢?甚至还直接昏迷未醒?她还要沉思,就见荀己身形一动,消失了。

顾锦恪就收回困惑的表情,脸色变淡。

拐角处走过来一个人,白衣飘飘,清冷出尘。

竟然是江墨。

江墨看见她似乎也很诧异。

福了福身行了个礼:墨见过殿下。

他眼角微红,似乎刚才的顾锦绣的讲话十分触动他,这个清冷如仙的人便也动了情,动了心,沾染上了人间烟火。

顾锦恪点点头:免礼吧,江公子自便就是。

她说着,负手就要离开。

殿下!江墨喊住她。

有事?顾锦恪转回头来望他。

江墨抿抿唇:听说您接了大理寺的差事,又在宫外建了府,墨还没有恭喜您。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出宫建府代表顾锦恪成年了,可以婚嫁,领了差事说明太女之位,开始历练了。

虽然道贺的时间有些晚,顾锦恪也点点头,收下了。

毕竟还有小时候长大的情谊在那里。

小时候的江墨还没成为小冰块的时候,还是十分可爱的。

那时候不识尊卑,追在她身后妹妹长,妹妹短的照顾了她好几年,她还是承情的。

多谢。

她话落见他也不再说话,也不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江墨站在原地,自责的咬咬唇。

眼神黯淡下来。

好像,难得的一次机会,又被他搞砸了呢!明明已经很难见到她了,但每次这样可贵的见面机会,鼓起勇气的一句话后,他又无措的接不下来,不知道做什么,说什么。

他如此蠢笨,总是搞砸一切,连让她多留下一刻都做不到。

他攥紧了袖子,眼睫颤了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助的砸了下来,打落在小院的青石板上。

江墨急忙眨了眨眼睛,指腹擦过眼尾,留下一条薄红的痕迹。

他下意识的挺了挺背,不能失态,她不会喜欢的。

嗯?你怎么了?少女的声音惊讶又迟疑。

江墨身子颤了一下。

下意识的侧过身去躲避她的目光,也藏匿自己的狼狈。

顾锦恪是倒回来找玉佩的。

刚往前走了几步,她就发现腰间缀着的玉佩不见了,刚才又在这里停留,就倒回来寻找了,哪想到就看见江墨一个人在这里。

是在哭?这可是平日里清冷矜贵的江墨,他似乎永远清冷似仙,优雅得体,也淡然的处变不惊。

所以刚才她才在惊讶之下问出了声。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干净的素帕递给他:喏。

江墨低垂的视线里递过来一方帕子,他指尖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身体比脑子更快,已经接了过来,忙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锦恪鼻间冷淡的嗯了一声,在刚才站的位置发现了落在草上的玉佩,捡起来,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递帕子给他已经是心软感激了,越界了。

不管有什么事也不是她顾锦恪应当管的。

这本书的男主既然当初已经莫名其妙的冷淡下来了,现在她也不准备重新接触,亲密起来。

尤其是这样的时候。

江墨看着少女匆匆而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刚才黯然的心却像被火炉烘烤,一瞬间燥热的蠢蠢欲动。

……顾锦恪刚转出去,就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墙的另一边露出一袭袍角。

她眉眼一利,如浸冰雪:谁在那里鬼鬼祟祟?滚出来!那袍角似乎被吓的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缩到墙后面。

顾锦恪冷笑一声,冥顽不灵:荀己!风声一动,荀己剑出,那边蓦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别,你不能杀我。

你敢杀我,我就告诉我娘!人却已经被荀己的剑架在脖子上,战战兢兢的逼着走出来了,顾锦恪冷眼看过去,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诧异。

是薛沧的儿子薛栾。

只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此时已经被荀己吓得脸色苍白,脸上健康的红晕一点儿不见,圆圆的脸颊皱在一起,眼泪如瀑布簌簌而下,哭的好不可怜又伤心。

顾锦恪看着那眼泪就想摁眉头,不禁沉思今日过来看顾锦绣的募捐进度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一会儿撞上这个哭,一会儿撞上那个哭的。

虽然后面这个好像是被她们吓哭的。

她不自觉的拧着眉,绝色精致的面容冷若冰霜,还残存着些刚才说话时的冷厉。

薛栾泪眼朦胧的一看,马车上那两位小公子说的关于她的事就开始在耳边嗡嗡盘旋了。

加上架在脖子上的剑冰冰凉凉,似乎随时都能划破他的脖颈,一时绝望:看来今日是活不成了!娘说的好奇心害死猫是真的!他悲从中来,自暴自弃,想着既然都要死了,不如痛痛快快的哭着死去。

顿时也不压抑了,张开嘴,嚎啕大哭,一张白皙的圆脸都因为情绪激动染上了浅粉。

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更是泪水盈盈。

哭声炸耳。

顾锦恪深吸一口气才忍住磨牙的冲动,冷声道:没学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么?怎么现在好意思在这里哭?大概恐惧到破罐子破摔了,薛栾也毫不犹豫的呛声道:我哪知道你在这儿啊!嗝,我本来就是来找江公子的。

他打了个哭嗝,一下子恶狠狠呛声的气势就没了,声音仿佛稚子撒娇。

他说完不由得瘪瘪嘴,更委屈了!临死前吵架都没气势!要是重来一次……他一定凶死她!可惜不能重来了,他想到这儿哇…的一声又开始哭起来。

顾锦恪:……竟然有一瞬间要被气笑了。

她忍不住了,只能顶顶腮帮子掩饰住冷厉的表情。

我可以不杀你。

她说。

薛栾目光一亮,盈满泪水的眸子看过来,伴随着抑制不住的抽噎。

他还不想死,还想吃好多好多东西,还想陪陪母亲父亲,也想陪陪黎玉辛,以后还要嫁一个对他最好的妻主,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但是今日之事……他看见太女殿下的一双凤眼淡漠的看过来。

我懂!嗝~我懂!他狠狠点头。

我什么也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如有泄露,天打五雷轰!这个他懂,画本里都说了,要学会装聋作哑,忘记今天的一切。

顾锦恪:懂就好。

正好不用她多费口舌。

他这么上道,顾锦恪就给荀己使了个眼色,荀己把剑抽回来,薛栾紧绷的心弦一松,腿就发软,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直直朝顾锦恪怀里倒去。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戏份轮到其他小公子了~要不要让太女殿下抱住?还是推开他?这波站谁?看到大家的留言了,男主~买股,所以未定!!大家都来坚定的选一股?因为男主最后是谁,看你们选择~我当然是每个都心水啊!!!!想开后宫又一天~每天都在每个小公子之间反复横跳!!啊啊啊啊!!看到这里了,给个收藏吧~求收藏求评论,来pick你喜欢的小公子吧~15、画像他倒得猝不及防,顾锦恪还没来得及避退,这位小公子就直直扑在了她身上,力道大的把顾锦恪撞了个踉跄不说,脸更是直接砸在了顾锦恪胸前。

顾锦恪疼的瞳孔一缩:荀己!荀己已经及时反应过来。

她拎起小公子后颈的衣领,把他转了个方向放在一边的青石板上,拯救自家殿下于水火之中。

然后她的目光担忧的看向顾锦恪胸前起伏。

殿下……没被撞坏吧?顾锦恪撞上荀己担忧的目光,不由得看了一眼被荀己拎开跌坐在一边,明显还撞得懵懵的小公子,闭了闭眼,大庭广众之下撞到了就是撞到了!难道她还能揉一揉?她只能一甩袖子,冷着脸转身离开。

尚且坐在青石板上薛栾还有些懵,哭声都不由得止住了。

刚才……他好像撞到太女殿下了?好像……撞得还不怎么疼?反而……软绵绵的?太女殿下是……软绵绵的?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撞到了哪里,耳朵乍红,很快整个人都红了起来。

……顾锦恪一肚子闷气,回到了主位上坐下,端起一杯酒横在身前,借着宽袖遮掩,趁机揉了揉胸口。

正在四处找她的顾锦绣目光一亮,从包围的人群里脱身而出:殿下,刚才募捐正是盛况,您去哪里了?许是刚才募捐情况不错,她这句话语气藏不住的质询。

怎么,净手孤还要汇报?顾锦恪正生气呢,悄悄揉个胸口还要被打扰。

当即不客气的怼回去。

顾锦绣神色一僵,然后笑起来:太女殿下说笑了,皇姐就是想让殿下做个见证而已。

顾锦恪目光略过台下正火热的募捐:这不是看过了?她没有预想中的反应。

既不嫉妒,也无不屑,平平淡淡的。

顾锦绣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行了个礼:那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着躬身退下。

顾锦恪颔首:别忘了我的牡丹就行。

三皇女顾锦绣的步伐就是一顿,心里郁愤更深。

但她仍然温声应了是。

顾锦恪轻笑一声,晃了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皇女的这次募捐无疑是成功的,女皇在朝会上,难得的夸奖了平时毫不起眼的三皇女顾锦绣,并赏了不少御赐之物。

顾锦绣也大大方方出来认了赏,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众位大臣才发现这位三皇女已经成长的温和俊秀,颇有皇家气度。

如果不是太女已经定了六皇女……下了朝以后顾锦恪原本想直接走的,被君后派来等候的内监一眼就看见了。

太女殿下!殿下!顾锦恪回头去望,一个清秀的小侍上来行礼:奴见过太女殿下。

奴奉君后口谕,请殿下至景仁宫。

顾锦恪捻了一下手指,应了,转道向景仁宫而去。

作为君后的殿宇,自然大气精美,仆从来往俨然。

顾锦恪走到殿宇门前,就见守着门的两个小侍蹲身行礼,然后给顾锦恪掀开帘子。

顾锦恪跨步走进去,刚绕过价值连城的屏风,还没抬眼,耳边就传来唰的风声。

她身形轻晃一下,很快,一个茶杯擦着她的肩膀的锦袍边缘摔落过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顾锦恪微微垂头:见过君父。

君父?君后轻嗤一声,倚在榻上的眸子轻眯,一派慵懒华贵。

都敢躲了,太女果然是长大了,出宫建了府,翅膀也硬了。

本君以为太女已经不记得自己有个君父了呢。

顾锦恪沉默着没说话,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个做她君父的男人了。

果然她沉默着君后也没有追究的心思。

大殿里静了好一会儿,君后好像自己过了这一茬,又想起她来:过来。

顾锦恪往前走几步,到他的塌前站定。

君后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问道:募捐之事怎么由老三负责?三皇姐毛遂自荐,母皇亲自吩咐下来的。

呵…君后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王君人选……你考虑好了吗?………贤贵君的昭贤宫,贤贵君也正在询问三皇女顾锦绣:你这次募捐的事宜办的很好,得了陛下的夸赞和奖赏,对你的声名也好,马上就要择王君了,借着这次声名,你母皇也定会为你择一个贤淑貌美的小公子的。

我收集了京城中颇有声名的小公子画像,你来看看,有没有特别中意的,我私下同你母皇提一提,让她许给你。

顾锦绣拳头握了一下,心底颇为忐忑,跟着贤贵君走到桌子前,打开了那一卷卷画像。

按捺着激动期待的心情,她想,她待会儿一定要装作无意的把心仪的公子的画像挑出来。

到时候,让父君去求了母皇。

让她得偿所愿。

贤贵君的手细白修长,他本来出身就是贵族世家,这些年里在宫里更是养尊处优,不过打开一幅画,也是温柔矜贵的。

顾锦绣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慢慢看向画像上的公子。

画像上的公子面容清秀,神情温柔,却不是她心底那个,她的眼睛就暗了一下,只是看着目光征询的贤贵君,她克制的摇摇头。

贤贵君就温柔一笑,拿起另一副画像,缓缓展开给她看。

顾锦绣目光再次黯然下来。

如此几次,桌面上的卷轴看完,竟是一个挑中的也没有,贤贵君的眉间微蹙,温柔的面容有些苦恼:我儿没有中意的么。

顾锦绣抿抿唇,摇头,勉强笑道:大约是没有眼缘吧,也可能是太陌生了,儿臣想找个熟悉些的小公子也可。

看了半日卷轴,她敏锐的发现了,贤贵君给她圈定的择偶范围内,并不包含江家,或者说,并不包含朝中这几个肱骨重臣的儿子。

她想,也许是父君疏忽了,所以只能这样旁敲侧击的提醒他。

毕竟她能熟悉的贵公子,江墨就是其中之一。

贤贵君果然目光一亮:哎呀,是父君忘了!顾锦绣眼眸一亮,期待的看着他。

就见贤贵君一拍手:还有我的母家的小公子呢。

顾锦绣眼底的光乍然熄灭,抑制不住的喊了一声:父君!她这样异常的举动让贤贵君一愣,毕竟是他亲自教养的皇女。

平日里十分温和,今日怎么如此失态?他毕竟是在这后宫倾轧之下稳坐四君之一的男子,当即反应过来:你已经有中意的人了?是哪家公子?顾锦绣嘴唇蠕动了一下,吐出一个名字。

就见贤贵君一下的面容一下从温和到严厉:不行!顾锦绣怔怔。

她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哪里是忘了呢?是不行!她的脑海里不期然的浮现一个人,她永远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永远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如果是她,是不是就什么都可以了?可是,凭什么呢?她垂下眼睛,眼底闪过同温和截然相反的狠厉。

……顾锦恪回府以后,洗漱沐浴完穿着寝衣趴在榻上同辛双说话,桑宜跪坐在床沿正给她按摩。

她的肌肤瓷白细腻,因着刚才沐浴过,又泛着些粉色,十分漂亮惑人。

只是现在她面色太冷太淡,凤眼轻眯的样子凛然生威,让人生不出一丝轻浮的念头。

辛双半躬着身,听她吩咐。

明日五皇姐的消息就要到京中了,你去私底下传些消息,把五皇姐的伤势再渲染的重一些。

然后……她顿了一下,凤眼里划过冷厉:孤不是还有有一个好表姐?把她平日里做的事捅一捅。

辛双一愣:殿下?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意图在哪里。

五皇女且不说,甚至还要让君后的母家出些事?顾锦恪趴在软枕上阖上眼,君后一切尽在掌握的面容就浮现在她眼前。

他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似乎是轻佻玩味的,又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苦恼。

江家公子,公仲家的公子,黎家公子……这么多漂亮小公子,本君的女儿会中意哪一个呢?顾锦恪心底闪过嘲讽和恶心,她睁开眼,眼神清明又坚定,还有些锋锐:照孤说的去做就行。

就该让君后的母家痛一痛,收收他那些龌龊的见不得人心思还有多余的无处安放的精力。

辛双抬头一触到她的眼神,神色一凛:是。

然后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背上被桑宜的双手揉捏的舒适极了,顾锦恪说完正事就松下来,身体略放松了些,面上绷着的神色也缓和多了。

她看了一眼身侧听话乖巧,温柔小意的桑宜,突然轻笑一声:长进多了。

一个月前,桑宜刚入府,可是吓得哭哭啼啼的,今日还能面不改色,力度妥当的伺候人。

桑宜抿唇,福身笑了笑:殿下教导有方。

其实并不是,开始因为宫中和外界传言,他是真的害怕。

可这些日子服侍下来,除了日常太女殿下吹毛求疵一些,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很难过,反而比预想的好上太多了,毕竟贵人吹毛求疵,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在宫里接受教导,又在那么多侍人里脱颖而出,他什么苦头和刁难没有吃过。

导致他越来越放松,伺候的自然也愈发得心应手了。

他乌发顺滑的披散在身后,愈发衬得他骨架小巧,温柔秀丽的面容上双瞳剪水,粉润的唇弯起,笑起来难得有些明媚肆意。

顾锦恪眸子一闪,忽然问他:如果不在宫中长大,也不在太女府中服侍,你想要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桑宜一愣,如果?作者有话说:太女殿下:说出你的梦想~薛栾:软绵绵的地方再撞一次~桑宜:……顾锦绣:你下去,我上来,黑化进度ing……哈哈哈~晚安么么哒求收藏,求评论~爱你们,么么哒^3^16、接人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他会有好多好多愿望的,毕竟人总是有无止境的欲望,但是……顾锦恪等了半天,只听见桑宜含笑的温柔声音:殿下,没有如果的。

顾锦恪偏头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了。

……第二日朝会,殿上的大臣们照例正在为一些利益不断扯皮时,外间快马送来一份消息,手持皇女印,直达天听。

报,五皇女殿下归京途中遇袭,至今昏迷未醒。

刚刚吵的欢腾的臣子们立刻沉默的像群鹌鹑。

女皇手扶着凤椅腾地站起来,神色阴沉,眼如利剑:你说什么?下面通禀的侍人打了一个冷颤,再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磕跘道:五皇女…殿下归京途中……遇袭,至今昏迷未醒。

女皇怒气更甚,还夹杂着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老五啊,她勇猛且武艺卓绝的老五!她虽然因为军饷之事恼她,但那毕竟是她的女儿。

怎么会?怎么会因为区区刺客就昏迷?又怎么有人敢刺杀她,让她昏迷不醒?顾锦恪看着她着急愤怒的模样,眼睫颤了颤,微微垂下。

这才是孩子遭遇刺杀应该有的模样吧。

女皇愤怒的欲要发火斥责,却已经有人先出来制止她了。

是三皇女顾锦绣,她容色担忧焦虑,但仍然理智的提醒女皇:母皇息怒,五皇妹情况不明。

当务之急是派了御医前去诊治,然后把五皇妹接回京城修养。

其他延后再问不迟。

四皇女也面露担忧的站出来:是啊,五皇妹那边只说是昏迷未醒,也没说是个什么情况,母皇先派御医去看看吧。

两个皇女劝诫,让女皇冷静了一下。

对!当务之急是老五!她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几个皇女。

见几个皇女都目露担忧,不由得欣慰了一下,心中的焦虑担忧都缓和了一些。

看来几个皇女感情都甚好,所以能首先互相忧虑,继续如此,姐妹齐心,大晋何愁不能更进一步?既然如此,太女,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带着御医,再点一千军士,去看看老五那边是怎么回事,然后把她接回来。

如果遇到刺客,查清原因,格杀勿论!二皇女愣愣:母皇,我也要去?因为她从小老实憨厚,女皇可从来没有给她安排过任何差事,相比较下来,她也算一个透明人。

女皇凤目一瞪,对她的木讷和疑惑十分不喜:怎么,不想去接你五皇妹?二皇女一惊,额头冒汗,连忙认错。

事情就定下来,几个皇女当即就回府收拾行李,约定城门口一个时辰以后相聚出发。

几个皇女出行,又点了军士,动静不小,京城里本就议论纷纷。

再加上下了朝消息扩散,不一会儿,整个京城上下都知道了,五皇女归京遇刺,重伤昏迷不醒。

百姓们不知道五皇女为什么归京。

但不同于皇城中的几个皇女,五皇女父君德贵君出自京中武将世家祁家,代代为朝廷守边关,忠勇是晋国百姓公认的,大家就都对五皇女有天然的好感,五皇女长大以后,也自请守边,更是让百姓们交相称颂。

现下五皇女竟然遇刺昏迷,民众哗然一片,都十分担忧,加上有人传言,宫中的贵人德贵君听后就晕过去了,更是让人伤感,街头巷尾就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这样互相忧虑的情绪是会互相传染的,外间如此,宫中也是上下担忧。

女皇下朝后本就十分忧心,方芮那边就接到消息说德贵君听闻消息后昏迷了,女皇虽然疲惫,仍然匆匆摆驾到昭德宫。

那里,君后和其他几个贵君都已经先到了。

正围在德贵君身边。

听到女皇过来,就出来一一见了礼。

女皇摆摆手,径直入了室内。

德贵君出身武将世家,不仅貌美,眉宇间还有一股英武之气,为人处事也十分爽利。

在女皇的后宫里一向独树一帜。

女皇也颇为喜欢他英气的模样。

只是今日,他难得脆弱的倚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担忧,见了女皇过来,眼泪就哗哗往下掉:陛下,……我们的女儿……女皇心里一恸,缓缓握住他手:你放心,会没事的,我已经派了皇女带着御医去接老五了。

德贵君就点头:好好好……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好好的。

其他贵君就站在床榻边,跟着落了几滴泪表示担忧和伤心。

女皇看见他们落泪的脸,却只觉得烦躁,德贵君哭就算了,他们不劝着点,还要一起哭,是嫌她不够心烦吗?只是她又不适合开口斥责。

这时,君后款款走过来,在女皇旁边坐下,伸手拍了拍女皇和德贵君交握的手:放心吧,陛下,弟弟,吉人自有天相,老五保家卫国,又是皇女之身,受上天庇佑,会好的,说不定已经醒了,只是消息还没传来。

他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位贵君:你们也别哭了,剩的惹了德贵君伤怀。

女皇和德贵君的目光都看着他,有了些安慰,燥郁的情绪都好了些。

女皇赞同道:是啊!德贵君也点点头,几个贵君哪个不会看眼色呢,当即附和起君后的话来。

室内气氛正好,就听见方芮禀报:陛下,京兆伊有急事求见。

女皇有些不悦,京兆伊是有多大的事,现在竟然匆匆来禀?不过她一向勤政爱民,只能安慰的拍拍德贵君的手,摆驾回正殿去见京兆伊了。

几位后宫贵君却仍然留下来陪伴德贵君。

只是女皇都走了,室内氛围就有些变化,大家都坐在待客的椅子上一人一句轮流说着关心的话,面色真切的很。

君后眼底闪过嘲讽,低着头看起今日新修指甲来。

但没多久,外间侍人接到通传,来见君后:拜见君后,陛下宣召。

君后眉头一蹙,但仍然优雅起身:那几位弟弟继续聊,陛下宣召,本君先走一步。

他匆匆摆驾离开,室内几人自然各有猜测,都向身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

便有侍者悄悄出去打探消息了。

君后也正在问通传的人:陛下何事宣召本君。

那侍者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回道:京兆伊来禀,君后母家国公府的小姐在街市之上大放厥词言道五皇女已……逝,被百姓驳斥时被人群里浑浑噩噩的一个举子认出来了,说小姐调戏她的儿子,还致使她的儿子自缢而亡,现在那个举子敲了登闻鼓。

君后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把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女一刀杀了。

现在这种时刻,竟然给他惹祸!要知道陛下最是爱重读书人,最讨厌不成器的纨绔,今日又担忧五皇女安危,她还敢诅咒五皇女!他都能想到待会儿面见陛下时要承受的怒火了!……皇宫里的事顾锦恪听辛双禀报了一耳朵,不由得笑笑:很好!君后就焦头烂额吧!她可不止准备了这一点小惊喜等着他呢。

也该让君后尝尝失控的滋味儿了。

桑宜正在一旁给她收拾行李。

他装了好几身衣服,仍觉不够,又往里添了好几件,厚薄皆有,常用的瓶瓶罐罐药丸药粉更是装了一大堆。

顾锦恪看他的架势,恨不得把整个太女府搬空让她带着去。

她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孤是出去接人的,轻装简行要跑马,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不说衣物,就那些瓶瓶罐罐的药物,御医自然会配备齐全。

要知道,她甚至都觉得带上御医多此一举。

因为就她所知,她的五皇姐身边可是有好几个医术一等一的军医随侍呢,最是精通医毒,对于坠马,受伤更是经验丰富,那几个军医都搞不定的事,这些御医恐怕也悬。

所以她最开始接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并不担忧,只觉得奇怪,被副将拼死相护,并没有受多严重伤势的五皇女,还有如此能干的军医,她为什么一直昏迷?桑宜可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一一罗列道:这几身是给殿下天冷时穿的,这几身是路上天热时穿的,这些都是必备药物,这个是可以驱蚊驱虫的,这个是消食的,这是金疮药……谨防殿下突然需要,自然要随身携带。

还有这些干粮,因时间紧,厨房只来得及做出几个,殿下先带着。

如果路上遇到有人在卖,就多备一些……顾锦恪听的难得有些恍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同她絮絮叨叨叮嘱过了。

上一次这样的叮嘱是在什么时候呢?她没再做声,沉默下来让桑宜给她打包了一大堆行李。

时间压的很紧。

东西收拾好以后,荀己就牵着两匹马儿在府门口侯着了。

顾锦恪身后跟着的辛双和桑宜一块儿出来送她们。

顾锦恪就匆匆同辛双交代了些事,到了府门口从荀己手中接过保暖的披风展开,正想穿戴上,桑宜已经沉默的上前来接过给她系紧披风了。

顾锦恪垂头去看,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并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只是细白的手指翻飞,他很快给她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披风系好,顾锦恪就冲两人点点头,翻身上马,荀己紧随其后,她抖抖缰绳,骏马口中喷出两口热气,小跑起来。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小小声唤了声殿下。

她回头望去,只见桑宜和辛双站在府门口,都微微笑着,但似乎并没有开口喊她。

不过她还是在马背上回头问了一句:你们唤孤?桑宜福身行了个礼,一袭青衣,秀丽温婉:是侍身,侍身愿殿下出入平安,早日归府。

顾锦恪凤眼弯了一下,她坐在马上,身姿秀挺,披风随风飘扬,美好的仿佛是天上仙人,让桑宜为之目眩神迷,甘心情愿,奉若神明。

如你所愿!他听见她说。

马儿疾驰起来,她伏低身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桑宜的视线里。

桑宜仍然保持着福身行礼的动作,有些愣怔。

她回答他了?辛双已经笑眯眯的拍了拍他:桑宜?桑宜?桑宜回过神来:辛管家?作者有话说:今天是桑宜,猜猜明天出场的是谁?在已出现的公子里选~猜中的第一个人4号更新发个小红包?嘿嘿然后猜猜五皇女啥情况?为啥昏迷不醒?哈哈哈…不知不觉,假期就过去了一半……大家假期快乐~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还有投霸王票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感谢在2022-05-01 22:50:56~2022-05-02 17:2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呜,又炸毛了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7、你说不要就不要?顾锦恪带着荀己赶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千军士已经集结完毕了,几位皇女也都到齐了。

宫中御医院院首郭大人带了三个各有专长御医,然后整理了一些贵重的稀有的药材,让军士们保管好,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考虑到几个御医年纪都年长了些,马车的速度又跟不上,特意匹配了马术好的军士轮流来带几个御医。

只是顾锦恪看了一眼几个御医参差斑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又看了看她们或瘦削或圆润但都十分细嫩的皮肤。

不由得皱了皱眉。

此次负责跟随出行的是羽林军中的一支,领头的是个身形十分魁梧,个头高大的校尉,叫贺昌的。

她也同顾锦恪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几个御医,眉头就皱的能夹死苍蝇了,几个御医被她盯得十分不自在,她们平日里在宫里,除了顾好那几位尊贵的主子以外,在其他地方身价还是很高的,哪里受过这等打量?其中胖胖的那位杨御医就笑了一下:不知校尉盯着我们是……贺昌摸了摸下巴:我看几位御医平日里没怎么跑过马吧。

这肯定的,日日出入自有马车,偶尔去骑马那是闲情逸致。

几位御医点点头,贺昌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那几位大人还是在腿上穿厚些,柔软一点吧,此行路程,可是到盐城呢。

快马加鞭也要近四日呢?盐城,就是五皇女昏迷所在的地方。

几个御医神色一恼,这是嘲讽她们体力跟不上了?当即就要驳斥,被郭院首一下按住了。

这位院首大人笑了一下,很是慈和:多谢校尉提醒了,我们几个一把老骨头,确实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还指望你们多多关照一下,别让我们耽搁了救治五皇女的时间。

毕竟我们接的都是……女皇陛下的命令。

贺昌眼睛一闪:自然。

郭院首就点点头,他们这边几人对峙的形式,让几位皇女的目光都投过来了。

三皇女和四皇女还驾着马走近些,听清了她们的对话。

见她们没因此吵起来,四皇女十分欣慰的笑笑:对嘛,大家就要齐心协力,我们好快些赶到,看看五皇妹那边的情况。

三皇女也点点头附和:对,齐心协力!贺昌和郭院首就行礼应了。

顾锦恪坐在马上,也远远的看完了这短暂的小对峙,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说起来,这一支队伍里,她可是身份最高的人,默认的指挥权也是她的,如果这两方人吵起来……几个御医虽然羞窘,仍然听了郭院首的话,在大腿内侧临时加了柔软的细布缠绕上。

顾锦恪见几人整装完毕,当即挥手,让贺昌她们在前方领路,急行出发。

因为五皇女停留的盐城也是一个大城池,修建的有官道,她们一行人大部分可以一路沿着相对平坦官道跑。

但即使如此,不过到了下午,几个御医的脸色仍然被疾行的快马颠簸的不太好了。

几个皇女的脸色也不算好。

不过如果再撑着跑下去,御医可能要率先倒在半路上。

顾锦恪不得不停下来拿着舆图,点了点官道上最近的驿站:今日目标就先到这里,修整一天,郭御医,你们配药或者休整一下,明日天亮就得赶路,把今日的行程补上。

郭御医面色苍白,点了点头:老臣知道了,谨听殿下吩咐。

她们放慢速度,最后在夜色里抵达了驿站。

其他几个御医看着驿站十分庆幸,也很感激郭院首,若是早上没拦住和羽林军的贺昌吵了起来,现在就要被看笑话了。

一行人停下来,军士在外扎营,有些品级的自然是入住驿站。

大家都累的很,勉强用了些饭食,几个御医同郭院首拱手行礼表示感谢,各自回房休息了。

郭院首走在最后,再三吩咐了军士把格外重要的几份药材单独看守,才扶着梯子上楼回了房。

顾锦恪也早早回房了,她倒不是有多累,而是在官道上跑了一天,尘土飞扬加上汗水混杂,自己有些忍受不了,提早回来沐浴的。

驿站的驿卒早给备上了热水,顾锦恪交代了荀己不用守,让她回去休息,荀己还是认真的检查了一下门窗才离开。

等荀己走了,顾锦恪这才解开衣襟跨进浴桶洗漱。

热气蒸腾,水气缭绕,顾锦恪觉得浑身都为之一松,若有若无的疲惫也全然消失不见。

这样舒适!她靠在浴桶边缘,微微仰着头,懒洋洋的阖上眸子准备多泡一会儿,也多享受一会儿。

屋内一时安静的很,外间的风却似乎大的很,窗户好像被吹开了缝隙,能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顾锦恪都能想象到风打着卷吹起落叶和尘土,穿过树梢的画面了。

顾锦恪勾了勾嘴角,静静听了会儿风声,察觉水已经慢慢变凉,就从浴桶里起身跨步出来,用干的细布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然后取下备好的寝衣披在身上,系带懒懒打了个结,向床榻而去。

她走动间,寝衣宽宽松松,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寝衣衣摆也随她而动,一双笔直的玉腿若隐若现,活色生香。

嘭。

有细微的撞击声出现。

顾锦恪轻笑一声,转身坐在了床榻上,手指拉着两边的领子拢了拢衣襟:哟,是个男刺客,不会是上次的老熟人吧?就这么馋孤的身子?老来看孤沐浴?唰!破风声响起,来者似乎忍受不了她这样的挑衅,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剑尖直指顾锦恪心脏。

顾锦恪眼神冰冷,面上却还带着笑,顺势一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将将避过剑尖,剑尖则带着主人一往无前的怒气,半截插进了铺好的棉絮,又订在床板上,入木三分。

哎呦,孤好怕怕!顾锦恪拍拍胸口,嘴角笑意戏谑。

黑衣刺客眼神都能杀人了,剑都顾不上拔。

带着些薄茧的手成爪状,带起风声,向顾锦恪的脖子扣去。

心底不禁冷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生死攸关都还先想着调笑,不会现在都忘不了自己的太女身份吧。

却没想到,面前的人比他速度更快,后发先制,出手带风,扣住他的手腕往前用力一带,直直将他摔落在床榻上,然后利落翻身压住了他的腿。

黑衣刺客一时惊骇,连她把他压住的事情都短暂忘却了:你会武!不是一个只依仗着太女身份高高在上,残忍暴戾,指点江山的人?她竟然会武?嘘!顾锦恪中指相隔着接连快速扣住他另一只手,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把剑□□丢过去一边,才慢悠悠的竖起食指在唇前,丹凤眼一弯。

呀,一个小秘密呢。

得到确认,黑衣刺客瞳孔缩紧,那上一次在温泉……顾锦恪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底闪过笑意:人太多,想休假了,每天当值好累的。

让孤看看,你是谁?黑衣刺客瞳孔一缩,奋力挣扎,不同于之前的形势,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顾锦恪却折磨人似的,慢慢俯下身,慢慢伸手去扯他蒙的严严实实的面巾。

不要!黑衣刺客心惊胆战,一双漂亮的眼睛圆睁着,下意识喊道。

语气竟然十分惊惶无助。

你说不要就不要?顾锦恪低声回他,声调里还带了些笑意,手却不见停,继续慢慢向前。

从背影上来看,倒是很像正在强迫良家男子做些什么。

唰!窗口一下被推开,呼啦啦大风一下灌满整个室内,直接吹熄了火烛。

有人顺着风的方向跃进来:人家不要,还是不要用强的好。

特意变了的声调,粗葛难听。

竟然还有路过的正义路人。

顾锦恪低声笑喃一句。

快速一掌劈向黑衣刺客的脖颈,让他昏过去,同时回头去看。

窗口跑进来的朦胧月色下,来者从头到脚罩的严严实实,仍然难掩身量高挑纤细。

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

只是他投来的视线顾锦恪都能感受到明显的厌恶和不可置信。

风吹的哗哗作响,有些泛凉,顾锦恪扯过床头备好的明日穿的衣裳,搭在身上,挡了些寒风,却遮掩不住曲线起伏。

公子是?她问。

那男子微微偏过头去,避开了看向她的目光偶然路过。

他们这边动静终究是有些声响了,让人察觉到了不对,窗户下面开始有惊疑不定的喧哗声。

那男子应该是皱了一下眉,手一扬,粉尘顺着风直吹向顾锦恪。

顾锦恪呛的咳嗽一声,吸入了些药粉,然后软绵绵的倒下来,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男子快速过来给她转了个方向,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往她嘴里塞了一丸药,然后他快速捞过床榻上的男子离开。

临走前,他冷声道:这是一种刚刚研制出来的天下奇毒,解药的主药只有我有。

若是想活命,就不要派人来追捕,明日夜晚自会给你送解药来。

不要试图自己解,她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会让你命丧黄泉说完带着人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里。

顾锦恪微楞,回味了一下嘴里微微回甘的味道,还有几种浅淡的药味,忍不住扬了扬眉,眼底闪过笑意。

她抿抿唇角,最后还是克制不住,抬起手遮住双眼,躺在床上,低低笑出声来。

这是……书铺里那些胡编乱造的话本子还没有更新吗?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所以,小说情节不要运用于现实!然后你们都猜阿辛?嘿嘿,沾了点边~阿辛今天是客串,不过还是发红包吧~因为有个小可爱的答案只有后台能看见,所以今天猜的两个小可爱我就都发了~明天阿辛上?感谢今天点击收藏评论的小伙伴,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继续求收藏求评论吧~18、喜欢男子带着人一路远离了驿站,没发现身后有追来的人,终于松了口气,在林子里停了下来。

好了,安全了。

往前走半个时辰,有个破庙,你先去那里避避风头,等她们走了,再自行归家。

他的声音仍然粗噶难听,但是仍然细细叮嘱了。

被他救出来的男子一言不发,可他记得路上就感觉到人醒了呀。

别被吓坏了吧?他就疑惑的揉揉发酸的手臂,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仔细一打量,隔着面纱透出的隐约轮廓,他才发现面前的男子打扮与他何其相似?他是黑纱从头罩着,面前这人是黑布蒙面。

隐约露出来的漂亮眼睛还十分眼熟。

你是?他疑惑着上前一步,一把扯开男子蒙面的黑布。

黑衣刺客的男子头晕晕的,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就被他一把把面巾扯了下来。

五官暴露在人前。

那黑衣男子急忙掩面,扭头就跑。

原地留下的黑纱男子眼睛一眯,手里还拿着扯下来的黑布,即使惊鸿一瞥,他也认出他来了,忍不住失声:是你!?他提气追去。

不同于男子的惊讶,顾锦恪笑了一会儿,起身去点燃了蜡烛,捡起被丢在一边的佩剑。

荀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走到了光影下。

顾锦恪看她一眼,然后握住剑柄上下打量一番,吩咐道:去查查陈家的男丁。

这人两次出手,一次是她,一次是薛栾,后来抓了黎玉辛却也让他活着回来了。

而她最近新增的,恨不得杀了她的人,第一个当属陈家,并且男子两次出手,一些刻板的痕迹是属于武将的,比如……都是直来直往当头就刺,隐匿的功夫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还没什么经验。

所以她总是能早早发现。

荀己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后面那个男子……?说道这个,顾锦恪眼底划过兴味:不急,明日他不是还要来送解药?而且,她总觉得这人她认识。

即使不来,她也有预感,她们总有相见之日。

处理完事情,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睡觉,顾锦恪一夜到天明,醒来时神清气爽。

几个御医就不怎么好了,是扶着楼梯横着下来的,但昨夜睡得好,精神也尚可。

几个皇女也不怎么好,虽然皇室教导每个皇女都要求文武各方面能全面发展,但成功者寥寥。

大家还是各有偏重,二皇女三皇女四皇女就属于文弱那一类,像五皇女又要更侧重武艺一些,至于文采……不过好处是大家都比几个御医年轻,板着一张脸,从楼上毫无波澜的走下来了。

几个人用完早膳,天色都还没十分亮,就又开始赶路。

中午也只停下来吃了一点干粮,又继续往前走。

直到了天边夕阳欲落之时,才寻了平坦之地,下来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贺昌带着人先把几个皇女的营帐扎好,又带着人去帮御医们扎营。

这次几个御医背靠着坐在草地上,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只有郭院首勉强抬起头来,冲着贺昌笑了笑,微微颔首:感谢校尉大人为我们操劳。

上下打量一遍,正准备开口说话的贺昌就一时哑口,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她冷哼一身,把几个人的营帐搭了起来,然后快速离开了。

其他几个御医已经累的狠了,看见营帐搭好,瞬间来了劲儿,站起身来进去了。

郭院首一个人在原地坐了会儿,笑了一下,低下头,就要撑起身子进帐篷,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莹润修长,白皙细腻:借你使把劲儿。

郭院首一愣。

垂着的眼睛倒是借着昏暗的天色清晰看见了面前人靴子上锈的金线,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越矩的把手放了上去,借着面前人的力道起来了。

然后立即缩回手,行了个礼:老臣拜见殿下。

顾锦恪把手背到背后,笑了一下:这么多年,郭御医还是一样的脾气好。

郭御医心里涌上一股热潮,眼眶也热热的,她躬身下去,轻唤了一声:殿下。

她在皇宫里当御医很多年了,脾气好,为人和善,医术也不差,这么多年也平平稳稳的当上了院首。

说起来这么多年,女皇和女皇的孩子哪个她没经受医治过呢?她大概也是了解这些贵人的脾气和态度的。

没想到往日里一向待她冷冷淡淡的太女殿下,今日竟还笑了,一时就把郭院首的记忆带到她四五岁时瘦弱却爱笑的回忆里。

顾锦恪微微拉了拉嘴角,让面色严肃冰冷些:这两日,多谢郭御医了。

郭御医一瞬间就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感谢她没有和领头的贺昌互生龌龊,让整只队伍冰冷下来或者产生矛盾,影响进度耽搁皇命。

只是她原本大概就是这样脾气的人,殿下大可不必如此。

况且,她俯身又行了一礼:这一路上,多谢殿下照顾周全。

她们一路行来确实辛苦,但郭御医知道,如不是太女殿下调度,这支队伍她和贺昌即使没有吵起来也不会如此平稳。

顾锦恪摆摆手:郭御医早些休息吧。

话落,也不多留,负手走了,仿佛刚才只是偶然路过。

郭御医看了她的背影笑了一下,所以太女殿下这么多年是没变过的吧。

月亮高悬,夜色深重。

顾锦恪在营帐里面坐了许久,也没等到说要给她送解药的人,她只能颇为失望的叹口气,看来是察觉到不对了?不敢来了?感觉少了些乐趣呢,她只能熄了烛火休息。

第三日继续赶路。

京城,黎府。

黎启的书房内,黎玉辛垂手站着,黎启在桌案后面负手踱步,她的脚步很慢,黎玉辛还是感觉到了不同往常的焦虑和犹豫。

他慢慢放轻了呼吸,尽量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黎启思虑半响,目光渐渐沉静下来,她转过身来,打量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眼,见他出落的愈发绝色妖娆,即使一件朴素的衣衫,也遮不住他的光华和风流,眼底不由得闪过满意。

我近日……得到了消息,一直有些犹豫,不过以后你务必接近三皇女,最好能在宫中定下皇女们婚事时,我希望三王君是你。

黎玉辛垂着的眼睛有一瞬间诧异,之前不是还没有定吗?怎么忽然选了三皇女?即使不是太女,那也应当是兵权在手的五皇女啊?难道是要相助于微末之时?但是黎启不像这样的人。

虽然黎启说的客气,但黎玉辛很清楚,最好和希望都是要替换成必须的。

他的诧异没有遮掩,黎启自然能察觉到,她看了这个儿子一眼,现阶段,她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满意的,也不介意多说两句。

她敲敲桌子,眼底是野心,抬起来的嘴角是得意:我觉得,可能是所有人都被圣上所蒙骗了圣心真正的所在……啊!?黎玉辛低低惊呼。

黎启就得意的短促的笑了一声,她看了一眼黎玉辛一眼,眼睛一眯:当然,如果你有能力,能把几个皇女……她平摊出手掌,缓缓一握,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

黎玉辛眼睫颤了颤:尽我所能。

黎启就满意笑了一声:你等会去库房里给你父亲拿些东西。

黎玉辛从书房里退出来,慢慢吐出一口浊气,黎启最后的话他明白了,去库房里拿着东西给父亲,未来半个月内,父亲也会是府中独一份的宠爱,谁都越不过去。

他眼底闪过嘲讽,慢慢向自己的小院走去,才到半路,遇上了来寻他的贴身小侍文心。

公子,薛公子来寻你了。

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黎玉辛点点头,没什么情绪眼睛终于闪过些轻松和真挚,他加快了些步伐向小院赶去,才到门口,就看见冲过来的薛栾,他一把搂住他,开心叫道:阿辛!黎玉辛被他冲的一个趄趔,腿一时无力,差点软下去。

他快速皱了一下眉头,站稳了,才无奈道:都是要议亲的小公子了,你稳重些。

说到这个,薛栾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看了四周一眼,拉着黎玉辛进了房间,还不让人进来服侍,明显要讲悄悄话了。

黎玉辛看着他蹬了鞋上榻,自己也缓慢脱了鞋,然后动作平缓的上了榻,难得不讲礼节的踞坐下来。

薛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阿辛,你怎么了?黎玉辛大腿内侧刚才被撞了摩擦,现在火辣辣的疼,但他仍然不动声色的笑笑:上次的腿上医者说这样养的快一些。

薛栾就不问了,了然的点点头。

黎玉辛看他一眼,笑道:好吧,现在没有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薛栾脸上漫上浅淡的粉色,难得忸怩。

黎玉辛眉梢一挑,妖娆丛生:薛栾栾,你不会忽然有了心上人吧?啊!?绝对不可能!薛栾立马急声反驳,涨红了脸。

他的心上人一定会是天底下最温柔,待他最好的人的。

那你脸红什么?黎玉辛问。

薛栾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凑到黎玉辛耳边,吞吞吐吐把他募捐那日同顾锦恪的见面说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去以后就反反复复想起那天撞的软软的地方,还做了一个羞人的梦,简直快烦死了,可阿辛前两日在家中祈福,他不能过来,可是好不容易憋到今天,才能对阿辛不吐不快的。

黎玉辛眉头轻蹙了一下,他看着薛栾粉色的圆脸上有些苦恼,还是十分单纯天真的样子,又想起黎启在书房说的话。

他眼底暗光一闪,要早点掐灭这个火星子啊。

他故作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薛栾栾啊,这事是因为你母亲父亲想为你择妻主,你着急之下,才胡思乱想的,你可别跑偏。

你还是快想想对你天下第一好的妻主是哪个吧。

薛栾一愣,他最信服的除了母亲父亲就是黎玉辛了:是这样啊?原来是他太着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阿辛说的对,太女可是和他想要的妻主南辕北辙,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他想起荀己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害怕的抖了一下,果然是他疯魔了。

黎玉辛点点头,然后歪过身子凑近他,眸子闪了闪,小小声的: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发现……我喜欢太女殿下。

作者有话说:太女殿下:你说什么?黎玉辛:我喜欢太女殿下~真的吗?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3^原本只想发两千的,良心好痛,发了3400,哈哈哈还是求点击评论收藏~爱你们,比心明天收假了,啊啊啊啊尖叫!!弱弱问:明天发两千可以吗?19、回程薛栾一愣,抬头看他。

就见好友的脸上漫上令人心动的粉色,妖娆美丽,惊心动魄。

黎玉辛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薛栾栾……记得帮我保密哦。

他心里闪过莫名的情绪,但他本能的忽略了,并且第一时间猛点头应了下来:好。

只是他有些疑惑:上次我们参加大皇子的宴会,你不是还说不能喜欢上她?警告言犹在耳,怎么忽然就喜欢上了?黎玉辛凤眼微微眯起:因为呀……她长得太好看了,你知道,我最喜欢好看的东西。

这倒是真的,薛栾面前掠过太女殿下清冷脱俗的绝色容颜,认同的点点头,丢了心里的疑惑。

……顾锦恪这边一路奔波,终于在第四日的下午赶到了盐城,五皇女就被安置在盐城的县衙里。

当地县令接到五皇女身边亲卫的讯息,验过令牌,当即就诚惶诚恐的腾了县衙后院,把五皇女移过去了。

估摸着这两日朝廷就会派人过来,亲卫和县令更是提前在城外带人等着了。

顾锦恪她们一到,荀己拿出令牌,前面就去哗啦啦都跪下了。

五皇女的亲卫冯右这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眶血丝遍布,嘴唇干燥的裂开几大道口子,正跪在首列。

臣见过太女殿下,二皇女,三皇女,四皇女。

出口的声音也是嘶哑干巴巴的。

顾锦恪从分开的队伍里驾着马出来,看到的她的样子眉头一紧:好了,带我们直接去见五皇姐。

她们快速到了县衙后院,那里,五皇女手底下的人密密麻麻的围城了铁桶。

顾锦恪带着几个皇女和御医走进室内,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五皇女躺在正中的大床上,盖着锦被,面目平和,呼吸平缓,除了有些消瘦,就和睡着了一样。

周围围着两个她自己随身带的军医,面容愁苦。

冯右在顾锦恪身后低身禀报:……那日遇刺,那刺客剑尖一挑,我们主子就摔落下了马,昏迷不醒了,等我们解决完刺客,请军医过来检查,以为是摔伤了头。

但检查后军医也说没有什么大的伤痕,更是没有查出中毒的迹象,但殿下从那一日起到现在,就是一直昏睡着的状态了。

顾锦恪就偏头看了看几个御医。

以郭院首为首,四个御医一一上去听脉。

但每个人退下来时都是眉头紧蹙,一脸疑惑,顾锦恪负着手,当先看向郭院首:怎么样?郭院首语气有些迟疑:从五皇女殿下的脉象来看,不浮不沉,从容和缓,十分正常。

这昏睡……就像睡着了一样。

其他几个医者忙点头,他们号出来的也是这个脉象。

无法究其病因,更无从谈治疗之法了。

气氛一时沉默。

冯右的眼神都有些绝望了。

顾锦恪走上前,在床侧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五皇女,她长得十分英气俊美,可能常在边关,肤色微黑,面容棱角分明,脸上的神色确实如同睡着了一般。

但顾锦恪记得原书里是没有这一出的,原书的皇太女殿下正直热血,接到军饷案的证据怒不可遏,也把军饷案办了,赢的朝野上下一片赞誉。

五皇女也受诏回京,可她是平平安安回了京城,因着德贵君求情,五皇女表面上与军饷之事也没有牵扯,最终也只是受了女皇一顿斥责。

二皇女,三皇女和四皇女也围上来。

每个人都是神色担忧的。

二皇女挠挠头:那……现在怎么办啊?顾锦恪摇摇头:启程回京吧,医者们都翻翻典籍,再找找病因,我们带着五皇姐回京,京城多能人异士,许是有法子。

三皇女顾锦绣点点头:对,母皇君父他们也应当担忧的很。

商量定了,也就没有停留,不同于来时,五皇女昏迷着,必须要用马车,顾锦恪就挥手,让多准备几辆,几个御医和皇女的神色都是一松。

比来时速度慢了很多,她们第六日中午才回到京城。

五皇女的昏迷仍然让大家一筹莫展,只每日给她喂些清清淡淡的粥粥水水,但她仍然是瘦了许多。

女皇和德贵君早早收到消息,她们一到,五皇女就被送进了德贵君的昭德宫,几个皇女和医者自然跟着去了。

德贵君一见着由几个宫人用软榻抬进来的五皇女,当即就绷不住了,哭着奔过去,声音都是抖的:云儿!女皇也往前走了几步,过来查看,凌厉的黑眸里也是担忧。

她拍拍德贵君的肩膀:把老五挪进殿内。

宫人们动起来。

女皇的目光看向御医和军医们:还没有进展吗?几个御医和军医都跪了下来,场面沉默。

女皇的拳头慢慢握紧,眼睛微眯,积攒着的都是担忧和怒气。

母皇。

三皇女握了握手里的纸条,硬着头皮出列。

女皇的目光一下看向她,眼底有些情绪莫名:嗯?顾锦绣只觉得泰山压顶,呼吸都有些滞涩了,只是想到纸条上的内容和内心的野望,她低头垂首回话。

母皇,我曾偶然之下读过一本野史,上有记述失魂之症,言人有三魂七魄,失魂离体,肉身尚存无异,若要痊愈,只要使魂魄归体即可。

女皇目光盯了三皇女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开眼睛:方芮!去传钦天监和几位大师来。

方芮应了喏,下去传话去了,女皇就从几个皇女身上略过,淡淡道:好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三皇女顾锦绣有些迟疑:母皇……我……女皇淡淡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还会招魂?回去!三皇女抿抿唇。

垂下头来和几个皇女一起退下了。

顾锦恪若有所思,出了宫门,带着荀己回府。

桑宜和辛双从她们进城时就在府门口翘首以盼了。

只是她们径直入了宫,两人又等了许久,才看见打马而来的两人,当即都兴奋的往前跨了一步,眼神亮亮的盯着为首那人身上。

顾锦恪翻身下马,她一路上风尘仆仆,此时下了马到了太女府门口才颇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辛双和桑宜已经带着几个小仆在行礼了。

恭迎殿下回府!顾锦恪挥了挥手让她们免礼,缰绳直接抛给候在一旁的马奴,解着披风的系绳就大跨步往里走,顺道吩咐荀己:荀己,你也先去休息。

荀己应了一声,其他人则跟在大步流星的殿下身后回府。

桑宜目光克制的跟着她,她腿长,脚步迈的大,平日被《男训》束缚着,走路向来步子轻而稳,也迈步小,现在要跟上顾锦恪,她只能小碎步跑着。

顾锦恪没察觉,解开的披风从背上滑下来,她伸手准备拉到前面臂弯挽着,已经有人快她一步一步接了过来:殿下,桑宜来吧。

桑宜接过来挂在臂弯上,仰着头冲她笑了一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顾锦恪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已经在温泉房里为殿下准备好了,殿下现在过去就可沐浴,桑宜还给殿下备了些小食。

桑宜见她没有拒绝,眸子一弯,笑意倾泻而出,在她身旁小声说话。

顾锦恪微微颔首,原想先回小院沐浴的,没想到府中人如此贴心,准备的如此周全。

她脚步一转,向温泉池子那边去了。

辛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果然以前没有男子在身边服侍,她们就是没有如此周全,委屈殿下了,当即十分赞许的看了桑宜一眼。

桑宜一愣,辛双管家怎么忽然赞许起他来了。

到了温泉,顾锦恪就不让人跟了:好了,你们在外面守着,不用跟进来服侍了。

桑宜往前迈了一小步,声音犹带欢快,还有些试探:殿下……?顾锦恪往里走的脚步顿住,偏过头来:止步!她明明说话的语气温和,神色也是淡淡的,桑宜迈出的脚步却僵住了。

这是拒绝。

他刚刚尚且雀跃的心一下跌到谷底,不自觉的咬了咬唇,丰润的唇一下被咬出了整齐的齿痕。

辛双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消失的背影,无声的拍拍桑宜的肩膀:殿下从小都是这个性子,别太沮丧。

她从殿下尚在蹒跚学步就跟在殿下身边了。

殿下从小就不是亲近人的性子,那么多年,只有她们几个陪在殿下身边的人勉强算是走进了殿下心里。

桑宜不过短短时日而已,更何况,还是让殿下戒备的男子呢。

桑宜抱着披风,慢慢垂下头来,轻轻嗯了一声,耳边蓦然想起自己承诺顾锦恪的话:……侍只想活命……是他太贪心了吧。

他就是这样贪婪的人,开始一心不情愿,那时候只想在太女府里活下来。

后来活下来了,被口硬心软的殿下和太女府娇纵着,看见了殿下的好,又在心底生了不该有的新的野望。

他握了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沉淀下来。

见辛双还担心的看着他,他抬起头一笑:辛管家,我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趁殿下沐浴休息,侍身再去给殿下做些滋补,容易克化的东西,让殿下随便吃些再休息,养养精神。

辛双就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批侍人里的第一果然不错,心里抗压能力强,细心体贴,学会的东西也多,服侍殿下还不错。

桑宜行了个礼退下了。

温泉里的顾锦恪却提气唤了一声辛双。

辛双神色一凛,眼里精光闪烁,哪里还有半点温和?她躬身快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嘿嘿,宫里出来的桑宜~难道还真能是朵小白花?至于黎玉辛~现在口快一时爽~哈哈哈哈,说好只发两千的~我又带着三千来了~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哈哈哈,第二瓶营养液了!么么哒爱你们!!还是求收藏,求评论呀~快快收藏我吧~么一个感谢在2022-05-04 22:03:08~2022-05-05 20:4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颜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0、自荐顾锦恪靠在温泉池边,温泉的雾气腾腾,视线朦胧。

辛双隔着雾气躬身行了个礼:殿下。

顾锦恪淡淡应了一声,丹凤眼阖上:君后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辛双据实回禀了:赵小姐的事情捅出来,陛下怒不可挡,殿下走后就将人抓紧去监牢里关着了。

君后被圣上宣去私下训斥了一顿。

别的没罚什么?看来母皇对他果然还是很信任的。

顾锦恪的指尖一点一点,只是为何她今日没有在昭德宫看见君后呢?原本是没罚什么的,后来当初那失了小公子的举子又找到了几个受了赵小姐残害的家里人来,联合起来状告赵小姐。

加上京兆伊这次查的透彻,又翻出些赵小姐以前做的龌龊事一起呈递了上去,陛下看完以后痛骂了声‘混账‘,在殿内摔了折子,让下面的人按照律法从严处置了。

她顿了一下:君后在宫中收到消息后,素衣去见了陛下,哭着自陈其罪,说对母家管教不力,愧当一国君后,请陛下严惩母家,自请禁足。

陛下原先是生气责怪的,君后十分恳切愧疚,陛下后来感动于君后大义,便只让赵家小姐从严判了,赵家削了三年俸禄。

原本没罚君后的,君后却自己封殿,言要在宫里吃斋念佛半月,以此警醒,也为无辜受害的几个男子祈福。

顾锦恪听的津津有味,满意点头。

君后不愧是君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话应用的十分拿手。

干脆利落的在女皇那里来了一个大义灭亲不说,还塑造了一下他的善良悲悯人设呢。

一国君后的责任与担当拿捏的死死的。

她满意的笑了一下:你准备一下吧,准备一下第二个‘赵表姐‘,等君父出来,再陪他玩玩,可不能让孤的好君父无聊寂寞啊!辛双垂头应声。

顾锦恪沐浴后睡了一觉,感觉没睡多久,就又被叫醒了。

外面正值黑夜。

桑宜给她打了热水敷敷脸,让她清醒了些,然后同她说:陛下召见了。

顾锦恪自己拿着帕子捂在脸上,听见桑宜温温和和的声音:陛下召见了几个大师,商讨以后决定给五皇女殿下招魂,大师们提出了两个法子并用。

一是以至亲之血为引,为殿下做法招魂,二是娶一个命格八字符合的小公子冲喜,接引归来魂魄。

顾锦恪捂在帕子底下的眉毛一挑,有些惊讶。

只是惊讶却不是为了皇宫里的事,而是桑宜。

桑宜怎么感觉不一样了?不同于以前只安静服侍的样子了?惊讶不过一闪而逝,她的思绪很快回到五皇女身上。

听到三皇女提出来的失魂症时,顾锦恪是知道有后面这一遭的,但没想到还要冲喜?她赶紧洗漱后去了皇宫。

皇宫里灯火通明,女皇召了几个大师入宫,商讨至今,又连夜宣了几个皇女。

那么大的动静,不少人家都暗暗疑惑这五皇女伤的到底有多重。

有些人的敏锐直觉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悄悄使了金银和人脉打探消息去了。

空旷的殿内,女皇还没睡,她坐在凤椅上揉了揉额头,平日里严肃的冰冷的面容露出些疲态,还掩饰不住的捂嘴咳嗽了几声。

除了五皇女以外,几个皇女都到了。

这时目光都担忧的看向她,三皇女四皇女更是往前一步:母皇!女皇挥挥手:几位大师的法子你们看看,怎么样?三皇女顾锦绣当即表态:母皇,如果要用至亲之血,那就用我的吧,只要五皇妹能醒!用我的!四皇女也踏前一步。

二皇女左右看了看,脚犹豫的试探着要不要往前跨一步。

女皇的目光扫过来,她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就迈了出去。

只是脚刚踩在地上就涌起后悔。

要血呢,还不知道要多少,她已经能想象到失血的恐怖和取血的痛苦了。

只是她也没有胆子退回去,当即站在原地垂下了头。

女皇的目光又落在了太女身上。

顾锦恪却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才开口。

大师们的把握有多少?冲喜呢?又选定的是哪家公子?女皇目光深了一下,定定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其他几个皇女。

几个皇女都垂下了眼。

殿内沉默了一下,女皇沉吟了一下,也不瞒她们:一两成把握,大师们说失魂的时间太长了。

一两成,这个概率太低了!顾锦恪却估摸着这还是几个大师为了宽女皇的心往高了说。

毕竟这种情况下一二成约等于没啥希望了,但也总比说一成也没有好。

毕竟直接说没希望女皇会不会当场落罪给她们呢?还要寻一个八字符合且和老五契合的男子,所以此事宜早不宜迟。

只是这人要去哪里找呢?广发告示?或者动用皇家力量搜罗?顾锦恪都能想到百姓们两级分化的情绪了,自有想攀高枝欣喜若狂前来赌博的,也会有人惊慌失措避开的。

前者还好,遇上后者,皇室经营的好名声不知要遭受多少批判谩骂。

朝堂上的老臣们的折子可能更是高高堆起。

女皇陛下辛辛苦苦经营了那多年的好名声也许还会黏上昏庸等一些负面词。

难怪女皇揉额头,应当是在两难之间进退不得了。

不救也是不行的,德贵君的母家在边关手握军权,名声极好,五皇女自身也有忠心耿耿的下属拥垒,更是女皇宠爱的孩子。

所以女皇她现在需要一个靶子!三皇女再次往前走了一步,义无反顾的掀袍跪了下来:母皇,失魂症是女儿提出来的,五皇妹乃我姐妹至亲,不能不救,锦绣愿意以身献血,再为五皇姐搜罗命格匹配的男子。

顾锦恪垂下眼,女皇的目光也复杂的落在了顾锦绣身上,这是要一力担了所有名声了,定会有人赞她情义无双,也会有人骂她怪力乱神,肆意妄为等。

但是如果五皇女真的治好了,五皇女的救命恩人就是她,她会多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即使救不好,她对五皇女一脉的人来说,也始终不一样了。

这是一场带些赌博性质的利益置换,想要这些,只需要她牺牲一些名声。

顾锦恪看的很清,所以她沉默的看了一眼顾锦绣。

原书里,难怪即使太女殿下民心所向,也一步一步败给了顾锦绣,除了一些客观上的原因,还因为她的对手顾锦绣是一个□□裸的野心家。

机会是要让给有需要的人的,这事毫无疑问能给顾锦绣未来问鼎皇位添砖加瓦,也能让她在女皇心中增加筹码。

女皇是会答应的。

第二日,消息果然就先传遍了京城,京城上下议论纷纷。

但该做的事还是有条不紊的动起来了,京城上下发了布告,搜罗命格八字匹配的男子,三皇女顾锦绣则开始跟着几个大师放血,布置道场。

…………顾锦恪回了大理寺当值。

她下衙的时候刚出大理寺门槛就遇到了也下衙出来的薛沧。

这位严正板肃的大人见了顾锦恪先行了礼,顾锦恪微微颔首,错身后就想离开。

殿下留步!薛沧唤停了她的脚步。

顾锦恪便偏头去望她。

薛沧也难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素来秉公严明,对付起犯人舌灿莲花,在大晋也是出了名的,但现在想说的事,就难得让她有些窘迫了。

来由是最近薛沧妻夫发现了她们宝贝儿子的不对劲。

先是儿子身边服侍的小侍来说公子最近睡得有些不安稳,白日里也常常走神。

薛沧女儿生了好几个,都外出放出去读书的读书,为官的为官,打理家业的打理家业,管教的十分严苛。

只有和正夫生的这个儿子宠的如珠如宝,难得的孩子性格也没有养歪,最是单纯天真,也热烈活泼。

薛沧和她夫郎哪里听过小儿子睡得不好还时常走神的情况?当然仔细留心了,然后过了两日就听见贴身小侍前来禀报,说公子梦呓时唤的是太女殿下,白日里还曾问过家中母亲父亲为他择选的未来妻主是哪一些。

前后一联想,妻夫两人就着急起来了,难道是儿子单相思了太女殿下?还是在两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太女殿下私下有了情愫?她们妻夫二人以前可没有妄想着儿子做王君,做君后的,更何况孩子性格也不合适。

这下吓得不轻,薛沧的夫郎当即就催着自家妻主悄悄打听一下,然后拿个章程。

薛沧自己的想法上次见顾锦恪刑讯就很坚定了,那肯定是不可以的!但是儿子的喜欢明显更重要,她只能硬着头皮来试探了。

殿下,……殿下认识小儿吧? 薛沧犹豫了一下,也找到什么好的理由,直接开门见山了。

不过也有多年为官识人的反应和潜意识,让她面对这位殿下直觉的选择了开诚公布,而不是弯弯绕绕。

顾锦恪的凤眼看向她,点点头:薛栾小公子,认识,宴会上碰见过。

这个薛沧自然是知道的,她也打听过,现在见顾锦恪并不避忌这个问题,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而且看殿下坦坦荡荡的样子,那就是没什么了,她松了口气,余光悄悄看向了身侧路口。

那里,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在意料之中的缓缓驶来。

她便微微弯下腰,靠近了顾锦恪一些,压低了些声音道:前些日子,陛下还关切过薛某和几位同僚家中小儿女的婚事呢。

小儿也到年纪了,幸得陛下垂怜关切,薛某惶恐,来同殿下请教陛下的意思。

顾锦恪上下打量了靠近下薛沧,只觉得莫名,她和薛沧的关系没有好到交换这种信息吧?怎么薛沧表现得很熟的样子?不过她也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想问女皇为几位皇女择君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女皇陛下已经私底下开始询问几个大臣了,她掩下眼底的思量。

又看见面前明明板着脸也能看出些恳切的母亲。

她不由得想了一下原书里的薛栾。

作为男反派的闺中密友,这位小公子和黎玉辛相比较几乎是两个极端,天真单纯的很,两个人好像是对比鲜明的黑白两色。

但是在黎玉辛一心勾引三皇女顾锦绣,一片骂声的时候,也只有这位薛栾小公子坚定的选择安慰他并劝诫好友。

只是一个人是不能为另一个人做出决定的。

黎玉辛义无反顾的一条路走到黑,薛栾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在父母安排下嫁给了一个温文尔雅,前途无限的女子,有了一门人人称赞的好婚事。

原书中的黎玉辛在三皇女府后宅听到这个消息还久违的笑了笑。

只是这位小公子出嫁后就和黎玉辛断了联系,戏份围绕几个主角,内容自然就没有了,他再次出场,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素衣为黎玉辛收敛尸体,立碑。

在黎玉辛的坟前哭的泣不成声。

那时候三皇女权柄在握,一切尘埃落定,失败者的结局着墨不多,现在的顾锦恪也没办法细究孤零零的他到底过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码字码的好饿,先出去吃东西了,馋死了,嘶哈~嘶哈!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我吃好吃的东西的用意念分大家一份,哈哈哈。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看到这里了,记得收藏我,评论我~感谢在2022-05-05 20:44:59~2022-05-06 17:2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从今天开始攒文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1、争她正想着原书里的薛栾,就听见现实里小公子欢喜跳脱的声音:母亲!顾锦恪回过神来,就看见前方台阶下,兴冲冲跑过来的锦衣小公子。

一身鹅黄色衣裳鲜嫩明亮,面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皙滑嫩,圆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唇角高高弯起,满是纯粹和天真。

活泼朝气惹人注目的很。

薛沧的刻板严肃的面容一下子就保持不住了,唇角咧出一个笑容,跨出脚步迎了上去:栾儿。

薛栾亲昵的跑到她身边,甜甜的又唤了一声:娘亲。

顾锦恪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一闪而逝的笑意。

无论原书如何,现在的薛小公子无疑是幸福的。

家人宠若明珠,好友相伴,无忧无虑。

薛沧上下打量儿子一眼,突然回过神来,肃了肃神色,转向顾锦恪:太女殿下,薛某失仪了,栾儿,来拜见太女殿下。

薛栾从母亲的身侧悄悄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顾锦恪,眼睛圆溜溜的,情绪却有些复杂。

他不经意对上顾锦恪投来的视线,那双印象里清冷漂亮的凤眼打量的看了他一眼,却好像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他眼睫下意识的一颤,很快垂下去了。

喜怒忧思悲恐惊,面对太女殿下,七情他现在就能集齐怒忧恐惊四情了。

自己残存的怒气和惊恐,还有因为好友黎玉辛喜欢她后产生的好奇和担忧。

上次冰凉的剑贴在脖子上触感还在,他视线极快的避开,身体却条件反射性的从母亲身侧站了出来,躬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拜见太女殿下。

顾锦恪手指微动,这是上次吓的过份了?怕成这样。

薛沧投来打量的视线,见两人神色有异,当即眼底闪过了然:这两个人,果然有猫腻!亏他刚才还那么信任太女殿下!觉得太女殿下坦坦荡荡,应当是没什么。

哼哼!顾锦恪自然察觉了薛沧的打量,以为她是还在为女皇的问话担忧。

看看现在的单纯天真的薛小公子,又想起原书里一身素衣孤零零在黎玉辛墓前泣不成声的人,她便难得多管闲事说了句。

薛大人多为小公子把把关便是,其余的随小公子心意就好,不要一叶蔽目或是病急乱投医就好。

原书里薛沧没有把薛栾嫁进皇室的心思,只要现下不要一叶障目,或者病急乱投医,以薛沧的眼力,再让薛栾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凭着薛家的地位,薛栾日子应当不会太差。

原书里薛栾的婚事是由薛家妻夫全权定下的,对方名声虽好,但按照她今日看到的薛沧对薛栾掩不住的宠爱来说,隐约间还是有些仓促了。

也许原书里的选择也受了皇室斗争白热化,还有和黎玉辛的复杂关系的权衡。

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薛沧能早日准备,应当会更好。

她的话说完,微微颔首,负手径直离开了。

前面,荀己驾着的马车旁边,桑宜已经蹲身向她含笑行了一礼。

殿下。

青衣温柔婉约,如濯濯清莲。

目光原本悄悄偷偷打量顾锦恪的薛栾顿时把视线移了过去。

他记得这个人,是上次陪太女殿下参加大皇子宴的那个侍者。

自从黎玉辛说了喜欢太女殿下以后,他就在内心下了决定了,要帮助黎玉辛的。

当下目光就紧紧盯着桑宜去了,目光难掩打量。

他还记得太女殿下搂着他旁若无人在太女府走过的模样!这是太女殿下很宠爱的小侍!小侍!他瞪大眼。

她都有宠爱的小侍了,连下衙也要小侍来接!他是不是应当劝劝阿辛,不要只是看脸就决定喜欢太女殿下?薛栾陷入沉思,那边桑宜察觉他的视线,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温柔的看向了顾锦恪。

留在原地还在思索顾锦恪意思的薛沧,也难得有些糊涂。

不过她看了一眼现在儿子不自觉跟随的视线和多变的情绪,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儿子和太女殿下的视线相触,联系太女殿下留下的话,终于恍然大悟。

太女殿下不会是在暗示她自己吧!让她不要一叶蔽目,是说让她不要因为太女殿下在外残忍暴戾的名声所迷惑而因此否认她?要透过外界的声音去发掘不一样的真实的太女殿下?不要病急乱投医,是让她不要避开皇室选王君之事,匆匆把薛栾嫁了?还要随栾儿的心意?她看着身侧儿子还落在顾锦恪那边直勾勾的视线,心内长叹。

这简直就是明示了。

薛沧都忍不住想伸手挠头了,不过想想她的形象,他只能拍拍小儿子肩膀:好了,栾儿,我们该回去了。

要赶快回去和夫郎通通消息,细细商量!!……顾锦恪上了马车,懒懒散散的靠在马车壁上。

桑宜笑着跪坐在一边,给她斟了一杯茶:殿下请用。

顾锦恪接过来润了润嗓子,桑宜在她停顿下来后,及时接过来放好,然后用温水净了净手。

殿下,一日当值劳累了。

桑宜为殿下按按?顾锦恪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不是错觉,桑宜——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太过于殷勤体贴的不一样了,似乎在试探着。

越——线?她的眼神危险起来,丹凤眼眼尾微扬,唇角也有些邪肆的勾起。

桑宜在她的视线打量下,一瞬间不自觉的崩紧了身体。

不过他很快垂下眸子,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松弛下来,桑宜,要镇定!他恍若未觉,甚至还动了动,身姿更自然了些,笑着道:殿下?顾锦恪蓦地收回视线,懒懒嗯了一声。

桑宜浑身骤然一松,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落了下来,他再次净手,擦干,才给顾锦恪按揉放松起来。

顾锦恪阖上了眸子,桑宜终于敢抬起眼来悄悄瞧她。

刚才的太女殿下,是她未曾见过的,不是他在太女府见到的那个表面冷硬,内里温和纵容的主人,刚才的样子,反而是更接近那个传言里的太女殿下!这——才是真正的她吗?他心尖颤栗了一下,却莫名兴奋了起来。

马车行至太女府停下,顾锦恪睁开了眸子,忽然道:桑宜,还记得孤留你的时候,你的要求吗?桑宜一怔,怎么会不记得呢,是身如浮萍的人想要一隅安身之地,苟且偷生。

顾锦恪没看他,却似乎能猜到他的思绪:这个,是孤应承过的,孤能给你的。

即使不做太女了,也会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桑宜垂下眸子:侍知道。

知道她会给的,上次出发前,顾锦恪问他的愿望,他就猜到了。

可是不过几日离别,他尝了其中滋味,就忍不住生了贪妄。

顾锦恪轻笑一声:知道就好。

别的她什么也给不了。

话落,她下了马车,身姿秀挺,气质清冷矜贵。

桑宜垂下眼,笑了一下,太女殿下真是无情呢。

可是,他桑宜也只能知道了。

人的贪欲是克制不住的,既然有了,他就要为此而努力。

就像在宫里从一群侍人里脱颖而出那样。

他细致的收拾了马车内的东西,然后下了马车,小跑着追上顾锦恪,行了个礼,然后在她身后温柔跟随。

宫里为五皇女的招魂仪式热火朝天的做着准备。

顾锦绣在贤贵君的昭贤宫里,刚刚饮下一碗珍贵的补血汤药。

昨日还白皙透红的脸颊已经失了血色,手腕上更是厚厚缠着白纱。

贤贵君又怒又心疼的看着她:谁让你去接这个活的?自家孩子自己知道心疼,他从一个小小的襁褓里将她养成如今这般大,不知花了多少心力,虽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

顾锦绣垂下眸子温和的笑笑:是女儿自请的,五皇妹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忍心。

贤贵君却不会信,五皇女受女皇骄纵,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和被忽视的顾锦绣有多好的感情?更何况,两人一人从文,一人从武,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能有的不过是年少时一起在尚书房听太傅讲课的交情和同为皇室皇女的交情罢了。

他看着面前温柔笑着的孩子,多年相处,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凛道:你想争?顾锦绣并不意外,能稳坐四君的都不会没有脑子,更何况,她故意露出来,就是想要他的帮助。

贤贵君出身不低,还是她名义上的父君,很得皇上宠爱,是她最好不过的助力了。

她笑容苦涩了一下:请父君助我。

我想要母皇……多看看我。

贤贵君原本是想斥责她的,可是看着她苦涩的笑容,想到女皇对这个孩子的忽视,眼眶一热,为她心疼,只能恨恨一甩袖,转身走了:不可能!太女已定,即使名声不好,又哪里是这么容易换的?争那个位置,一将功成万骨枯,又要承担多少痛苦危险?他转身离开,顾锦绣看着他的背影却温和的笑了一下,笑容笃定。

贤贵君一定会帮她的,她是贤贵君的孩子,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他那么宠她。

大师们除了布置道场,还根据五皇女的生辰八字测算了和宜的男方生辰八字,让皇室的力量下去搜寻了。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没人发现,昭德宫里,五皇女盖在锦被下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顾锦恪第二日下了朝,被女皇身边大总管方芮使人留下了:殿下,陛下找您有事商议。

顾锦恪挑了挑眉,跟着去了。

宫殿里,御桌上高高的奏折堆叠,女皇就坐在奏折之后,揉了揉眉心。

这几日,她的神色都有些疲惫。

顾锦恪行了个礼,女皇这才放下手来打量了一下她,语气没什么波澜的吩咐:太女,布置道场还需要一些至亲之血,你去取些吧。

作者有话说:聪明人就是容易脑补太多,哈哈哈~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啊,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吧,谢谢~感谢在2022-05-06 17:20:29~2022-05-07 23: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妄安 2瓶;深、石溪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2、殿下!顾锦恪一愣,抬头看她。

女皇坐在桌案后面,正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不容拒绝。

因为近几日的忙碌与担忧,她状态算不上好,但那双和顾锦恪极度相似的凤眼仍然威严凌厉,精光闪烁,幽深似海。

陛下,三皇女求见。

大总管方芮的小徒弟方应的声音响起,忽然通禀道。

一下打破了室内冷凝的氛围,女皇皱了下眉,还是道:宣!方应推开殿门让顾锦绣走了进来。

她穿着蓝色锦袍,头发束的整齐,嘴唇弯着些笑意,似乎竭力想要显的精神些。

但是苍白的脸色还有手腕上厚厚裹着的白纱,都显示了她的虚弱无力。

她似乎来的有些匆忙,额头鼻尖还沁着些细汗,一双杏仁眼里的满是焦急。

她躬身行了个礼,声音也有些孱弱无力:母皇,太女殿下乃一国社稷的未来,不可做这些伤身体的事,女儿还可以继续的。

更何况,殿下自小身子就要弱一些……女皇看着她的状态狠狠了皱一下眉头,随即看向顾锦恪:她身为太女,更应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来,姊妹需要,更应当挺身而出。

自小身体弱?这些年不是没生过什么病吗?顾锦恪垂下眸子,无声的笑了一下,忽然觉得可笑。

她忽然跨前一步:母皇说的对。

女儿就先下去取血了。

话落行了个礼,转身离开,顾锦绣愣了一下,如此大胆,母皇不会落罪吗?就见女皇看着顾锦恪的背影一拍桌子,已经怒而起身了:孽障!还是这样…还是……对上顾锦绣好奇望过来的眼神,她一下哑了口。

身子一僵,坐了回去,朝她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看了眼她苍白的面色,女皇忍了忍还是吩咐了方芮:再备些补血的药材,膳食送去昭贤宫。

顾锦绣并没有顾锦恪的胆子敢于挑衅女皇的威严,虽然疑惑顾锦恪的大胆和女皇的怒气,仍然是行礼退下了。

反正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女皇甚至主动提出给她送份例之外的补品。

顾锦绣离开,殿门被阖上,室内才传来女皇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一直如个隐形人的方芮这才赶忙上前去,给女皇拍背顺气,只是也不大敢说话。

女皇咳嗽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方芮及时斟了茶给她润润嗓子。

女皇舒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靠在凤椅上,闭了闭眼睛:方芮,你说她刚才是不是怨朕?还是心性凉薄了些,连自己的姐姐也不愿救?方芮一惊,随即声音和缓的安慰:陛下胡思乱想什么呢?女皇哼笑了一下:不是怨,不是凉薄,她刚才甩袖就走,还敢落朕的面子?她难道没看到老三的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老四见不得丁点儿血腥,老二从盐城回来就病倒了,你说这时候朕不找她,找谁?她眸光幽幽的:以前勤学上进,自律严明,聪颖好问,皇女里没人赶得上她的,是最让人省心的了。

没想到长大了慢慢的就懒散了,现在胆子愈发的大,还敢甩手就走?名声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荒唐的很。

莫不是想让朕立马废了她?方芮勉强扯了一抹笑:陛下多虑了。

听说呀,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就会玩闹些时日,再长大些,懂事了就好了,殿下正到了这样的年纪呢,正是别扭的时候。

五皇女殿下遇刺的消息一传来,太女殿下可是风尘仆仆奔波去把五皇女殿下接了回来的。

她顿了一下,看着女皇和缓些的面色,继续道。

比太女殿下大的五皇女殿下当年不也是这样吗?当时非和陛下闹着要去边疆,您看现在也建功立业,朝野上下哪一个提起来不夸两句的。

提到五皇女,想到五皇女现在还在昭德宫里人事不知,女皇面色柔和了些。

是啊,大概就像方芮说的,到了一定年纪,孩子大约都会放肆些。

老二老四似乎都有这样的时候,只是胆子没这两个孩子大罢了。

至于老三,她眸子一闪,眼底欣慰,是所有孩子里最乖巧的,温和不争,最是像……他。

倒是近日行事,颇有些改变,初露峥嵘。

顾锦恪踏出宫殿原是想直接去昭德宫那边道场的,早些把放血这事了结了,省的她心口莫名堵得慌。

后来的顾锦绣已经追上了她。

殿下……殿下!……六皇妹!顾锦恪转身看她,目光淡淡的,现下的顾锦绣虽然还面色略有些苍白,一双杏仁眼却十分明亮,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意。

看见顾锦恪看她,忙肃了肃神色,温和亲切起来:殿下,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我们一起吧。

顾锦恪随意点点头,顾锦绣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没什么心力同她计较争夺。

顾锦绣见她答应了,当即笑笑,落后她小半步走在她身侧。

两人之间其实没什么话说,断断续续沉默着到了昭德宫。

一个十分朴素清瘦的尼姑来接待了她们,顾锦绣介绍道:殿下,这是静安大师。

静安同顾锦恪行了一礼,目光平和:贫尼见过殿下,其他师傅在店内布置,不宜打扰,不知殿下是来?献些至亲之血。

顾锦恪眉梢一挑,撸起袖子来,露出白皙纤瘦的手臂来,莹白的肌肤上还隐约能看见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禁欲又漂亮。

旁边伺候的几个小侍目光不禁闪了一下,忙垂下头去。

静安也是一怔:殿下来献吗?嗯。

顾锦恪鼻尖应了一声,抬抬下巴:快一点。

当下就有人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儿拿了一个瓷碗,一把匕首过来。

三皇女顾锦绣唇瓣微动,正想劝顾锦恪闭着眼睛不要看,没有多疼。

就见顾锦恪毫不犹豫,接了匕首,眼也不眨的一刀从自己左手臂上划下,汩汩鲜血沿着刀痕滑下,滴在了瓷碗里。

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急声道:殿下?三皇女也一时哑然。

她们原本是准备让医者来轻轻划破,放些血的,哪想到太女殿下如此干脆利落的自己上了手,还如此狠?一碗血很快滴满,伤口的口子划的长而深,没有主动止住,还在不断溢血。

顾锦恪扬了扬眉:换碗?下面的几个人当即摇头,叠声道:够了够了。

这可是一国储君。

放多了有个好歹怎么办?即使是三皇女,她们放的也差不多是这些。

既然不需要了,自然很快有候命的医者上来,给顾锦恪撒上金疮药,顾锦恪看着那金疮药,眼神闪了闪,还是任由医者包扎了起来。

她动了动手臂,并没什么问题,便把衣袖放了下来。

德贵君刚从五皇女病榻前过来,见了这一幕,眼眶热了热,躬身给顾锦恪行了个礼:谢殿下。

顾锦恪往旁边移开,避过了:孤想单独看看五皇姐。

德贵君立即点了点头,带着她朝前殿走去,刚才惊讶之下没说话的三皇女下意识要跟上,顾锦恪已经摆手拒绝了。

三皇姐不必跟上来,孤只是单独见见五皇姐。

五皇女被安置在昭德宫通风阳光最好的室内,盖着锦被,仍然如之前一样一动未动,室内只有顾锦恪和她。

其他人都被撤出守在殿外了。

顾锦恪打量了一下她:失魂之症吗?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又不是十分明晰,只好给五皇女掖了掖被子:真是……有些期待你醒来啊。

不过你醒来可最好记住,是用了孤的一碗血,以前欠你的一次保护,这次就算就清了账。

幼时还算高傲正义又自大的家伙,也算误打误撞的保护过她,这一次,就当还了。

她收回手,隐约觉得手臂内侧有些隐隐的潮湿,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五皇女,起身离开。

辞别德贵君,离开昭德宫,三皇女仍然追上来和她并行:殿下,要不先煮些补血的药膳喝了,再出宫?顾锦恪摇头拒绝,她现在只想快一点离开出宫,手臂上她感觉似乎湿乎乎的更厉害了,当即步伐都快了一些。

那我和殿下一起出宫吧。

顾锦绣温和笑笑,她在宫里献血都是住在昭贤宫的,毕竟是成年的皇女,皇宫内院也并不好久待。

出宫的宫道漫长,景色又单调,顾锦恪步伐加快,顾锦绣跟着她,步伐不自觉也快了一些,没想到加快的速度竟然让她们在这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顾锦恪步伐微顿,顾锦绣面色却是面色惊喜,步伐一快:江墨公子!前方由几个小宫侍引着路簇拥着的两个公子便俱都回头来。

一人如天边月,清冷白衣,出尘脱俗。

一人如富贵花,灼灼红衣,妩媚妖娆。

两个公子应声看向三皇女顾锦绣,被两双漂亮又各具风情的眼睛盯着,顾锦绣才察觉刚刚急急出声唤住江墨属实有些失态了。

她的目光从江墨身上依依不舍的移开,颇为歉意的冲黎玉辛笑了一下:黎公子。

上次黎玉辛还帮她募捐了呢。

两个公子这时也看见了被顾锦绣遮了半个身子的人,眼睫微颤,蹲身优雅的行了礼:江墨,黎玉辛见过太女殿下,见过三皇女。

顾锦恪礼节性的点点头,三皇女顾锦绣更是挥手让她们直接免礼了,好奇问道:两位公子怎么在这里?虽然问的是两位公子,目光却直直落在江墨身上。

江墨不得不开口:八皇子有些事情有惑,贵君就召了墨和黎公子进宫询问。

顾锦绣目光一亮,八皇子能有什么疑惑?平时也不见召见啊,这个档口,大约不过是贤贵君找的借口罢了,父君这是愿意为她考虑江家了?她当即一喜,直接转向顾锦恪:殿下,那我们同两位小公子一起出去吧。

顾锦恪看见她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喜意,若有所思,只是手臂湿湿的,她只想早些出宫,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她尽量保持受伤的手臂不动,左手便略有些僵直的垂在身侧,越过了两位公子朝前。

表现的有些冷漠。

顾锦绣笑笑,微落后她一步,冲身后的小公子脾气很好的笑笑:走吧。

江墨目光一闪,看了前方的背影一眼,当即跟了上去。

黎玉辛也不出声,目光微微流转在几人之间,眉眼含笑的跟了上去。

只是走动间难免发现些端倪,虽然顾锦绣仍然温和的同两位公子说着话,江墨的视线还是渐渐落在了顾锦恪垂直不动的左手上,目光疑惑。

直至那宽袖的掩映下,血滴垂直坠落,砸在宫道上,散开一朵小小的花。

殿下!作者有话说:嘿嘿……关于放血这种事~大家不要考究啊,更不要模仿!一切为剧情服务,都是剧情需要~嘿嘿!!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呀。

真的好喜欢你们唉~23、看你演技了殿下!男子的声音不复平日里清冷优雅,急促的甚至有些破音。

他疾行两步,有些惊慌失礼的拦在了顾锦恪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左手:殿下!你的手!你受伤了?他声线低下来,哑哑的,有些颤,却很急。

他的反应不小,一向什么都淡淡的人,忽然惊慌失措,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顾锦恪的身上,顺着江墨的视线看去。

顾锦恪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心内微叹,目光也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里,新鲜的血滴再次从袍袖里垂直坠落,砸在地上。

江墨的视线在坠落的血滴上停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抬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碰碰顾锦恪,最好是能抓住她的手,看看是怎么回事。

顾锦恪却自己抬了抬手,不经意避开了,江墨的视线就跟随她的动作移动,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却只见锦衣少女眼尾微扬:一个小伤口罢了,正准备出了宫门撒一点金疮药。

顾锦恪没敢抬高,就怕缠绕的白纱上贴上袖口宽大的锦袍,上面湿润的血又洇湿衣裳,回去被辛双念叨。

可是…血都止不住啊!御医呢?江墨目光落在顺着她修长指尖流下的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底却悄悄聚起了水雾。

顾锦恪看了他一眼,内心微讶又担忧:现在的小公子胆子也太小了吧,只是血止不住而已,不会内心已经脑补到她失血过多而亡了吧?还竟然吓得要掉眼泪了!而且看着这个小公子,原书结局就自动在她脑海里滚动,她余光不自觉的去瞥一旁的三皇女顾锦绣,见她面色,忍不住内心扶额。

果然如此!果然是欠了原著的,这下跳进晋河也洗不清了!顾锦绣的目光可没有落在她身上,她的面色极度震惊又不可置信,目光悲伤失措的看向了快落泪的江墨。

素来温和的面皮都在微微抽动颤抖。

可见内心情绪精彩纷呈的厉害。

顾锦恪内心也正精彩纷呈的厉害。

顾锦恪可是知道的,原书里两人天缘命定,最终会跨过重重阻碍在一起。

而江墨这个人在原书里,就是一个表面清冷矜贵,实则善良温柔十分照顾人的人设,不然不可能救赎年幼时不受宠的三皇女顾锦绣,并成为顾锦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就是她顾锦绣本人,小时候也受过江墨照顾呢。

可现在倒好,表面清冷,内心温柔的江墨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衬得双眼晶莹剔透,仿佛是仙子落凡尘,破碎清冷,让人心生怜惜。

她的命定妻主三皇女顾锦绣脸色苍白阴沉,温和笑意不在,目光沉沉盯着两人。

这可真是误会大了!她一心一意的摆烂事业,大概受到了阻碍。

顾锦恪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有些郁郁,目光不经意就对上另一个人妖娆含笑的凤眼。

目光饶有兴致,还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热闹看的正起劲呢,许是没想到忽然遇上顾锦恪的目光,他微微一怔,睫毛微颤,目光微动,随即面色无缝切换到了恭谨担忧,还有些惶恐不安的模样,再次看向了顾锦恪。

来回不过一瞬,十分顺畅自然。

若不是顾锦恪对自己颇有自信,都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对于一眼看清他情绪,又知道他是原书里不怎么让人省心的男二,顾锦恪感觉就有些不怎么美妙了。

她头疼的收回视线,目光淡淡的看向顾锦绣和江墨:三皇姐,那就劳烦你照顾下两位公子了,孤先行一步,去换换药。

让她早点远离原书里的三大主角吧。

她大跨步离开,江墨脚步下意识的跟上,就听到了身后顾锦绣莫名温和的声音:江公子。

江墨脚步一顿,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跨出去的步子不得不顿住,他……越矩了。

一旁的黎玉辛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冲着顾锦绣微微笑道:闺阁男儿没怎么见过血腥,太女殿下又是千金之躯,江墨公子应当是吓着了,有些失措。

玉辛见三皇女殿下脸色也有些苍白,手上绑着白纱,可是受伤了?他握了握江墨冰冷的手,目光却微微流转,担忧的看向顾锦绣。

江墨本就是灵心慧性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失态,他失态没什么,但是自己失态可万万不能牵累家族。

当即垂下眸子收敛情绪,目光落在了三皇女顾锦绣身上。

三皇女顾锦绣也受伤了,那她应当知道顾锦恪为什么受伤。

对上江墨清冷的凤目,且目光还落在她受伤的手上,顾锦绣蓬勃的怒气一滞。

大约是人在受到伤害以后会自动规避,自我欺骗。

她抬起自己的手来,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厚厚缠绕的白纱漏了出来,目光紧紧盯着江墨。

江墨果然不自觉的瞳孔一缩,目光专注的落在她受伤的手上。

她便略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回答黎玉辛:五皇妹受伤未醒,需要至亲之血,我只略略献了些。

三皇女顾锦绣为五皇女自愿取血的事早就朝野上下传遍了,江墨只是关心则乱才没有第一时间把顾锦恪受伤的事同这事联系起来。

顾锦绣一说,再看她略略苍白的脸色,还有刚才的两人同行,江墨立刻反应过来顾锦恪应当也是献了至亲之血的人。

只是……他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眼睫颤了颤,泪盈于睫:皇室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让顾锦恪去取血呢!难道……难道她们不知道殿下根本不能轻易受伤吗?皇室那么多人呢!黎玉辛目光从江墨脸上一扫而过,双眼亮晶晶的对顾锦绣笑的一脸敬佩:三皇女殿下与五皇女殿下手足之情令人感动,不仅陛下会记得,五皇女殿下会记得,晋国上下,也是十分称赞敬佩的。

江墨恍惚只听到最后两句,附和着点点头。

对,殿下付出至此,大家都应该记住的。

顾锦绣先是见他泪盈于睫的心疼,又是赞同附和的点头,加上黎玉辛的崇拜称赞,心头乌云慢慢散开,终于高兴一些。

她甚至多看了黎玉辛一眼,妩媚妖娆的美人含笑称赞,目光崇拜,她心头一荡,腰背不由得微微挺直,谦虚温和笑道:姊妹之义,是应当的,不值得称颂。

我送两位公子。

黎玉辛眸子闪了闪,笑道:好啊!多谢殿下了。

江墨也赶快点了点头,顾锦恪刚刚可是先走了呢。

三人并行刚出宫门,没想到很快就看见了顾锦恪,她还没有离开。

只是见到的场景,让几个人神色各异。

顾锦恪也有些头疼。

她原本以为出宫门就能上了荀己驾的马车,上车就能换了被血浸透的白纱,然后早些回府休息。

哪里想到事实不如人所愿,跟着来服侍的桑宜一见她手臂不断滴落的血滴就目光紧张:殿下,您怎么受伤了?荀己也是一惊,目光一缩:殿下!顾锦恪看了她一眼:无妨,只是取了一碗血,取些金疮药来。

荀己立即点头,钻进马车从暗格里取出金疮药来:殿下。

桑宜朝顾锦恪行礼:侍身来吧。

荀己有些犹豫的看向顾锦恪,男子确实更心细小心些。

顾锦恪点点头,上了马车坐好,把左手伸了出来。

怕采光不好,马车敞着,两边的帘子也拉起来,怕颠簸到,荀己也没驾马车,就停在原地。

桑宜跪坐在她小腿旁边,给她撸起袖子,就见被血洇湿的白纱,正往外沁着血。

他心尖颤了一下,手指竭力稳当的解开了宫中御医打的结,一层一层绕开。

他唇齿间含着话,很想问问为什么包扎过的伤口没有止住血。

只是看着目光闲适,懒懒靠着车壁的漂亮人儿,想起她之前目光淡漠的警告,他又不敢开口了。

只能咬了咬舌尖,止住话,低着头认真做事。

因为血沁的厉害,之前太医上的金疮药已经冲散开了,只零星几点纱布上的凝固能看出来,纱布彻底解开,被自己划的狰狞伤口也露出来。

桑宜轻轻吸气,晶莹眼泪还是圆滚滚砸落下来,砸落在马车上绒绒的地毯上,消失不见。

他忙眨眨眼,不敢让顾锦恪发现。

顾锦恪也回头看了一眼狰狞伤口上的血迹斑斑,忍不住嫌弃的轻啧一声。

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受伤了,或者随身带瓶金疮药?她这具身体,凝血功能极差。

因为当年大皇女突然逝去,君后为了巩固地位,也为了保住太女之位,不得不急召了家族旁支的貌美男子进宫邀宠,为了让他们一举得女,更是使用了秘传的违禁药物。

他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顾锦恪的亲生父亲一举得女,只是烈药伤身,顾锦恪早产,父亲也被去父留女。

留下来的顾锦恪身体也并不好,君后用了大量珍贵药物,虽然让顾锦恪健健康康长大了,但是长大的顾锦恪却发现自己的凝血功能极差,所以她很少让自己受伤。

她所用的止血的金疮药也必须是特制的,一般金疮药根本对她没有效果。

桑宜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她伤痕附近的血迹擦干净,拔开金疮药的木塞,给她沿着伤口把金疮药全部撒了上去。

伤口被药剧烈刺激的厉害,顾锦恪掀了掀眼皮,目光就看见宫门处若隐若现的三道身影,她眼睛微微眯起,顾锦绣阴沉的面色略过记忆。

她忽然揽住桑宜,将他扑至榻上。

桑宜猝不及防,倒在不高的矮榻上,手里的金疮药被他握的紧,只撒出些药粉,他惶惶抬头,秀丽的眸子疑惑担忧:殿下?您的伤。

顾锦恪看了伤口一眼,特制的金疮药效果不错,血迹已经微凝。

她笑了一下,从背后的暗格里抽出备着的布条,单手松松绕了一圈,唇角微扬:不妨事。

看你演技了。

她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道。

热气喷洒在脖颈耳后,桑宜眸子一闪,克制住身体本能的战栗,秀唇微启,轻吟一声,声音温柔娇怯又隐含媚意:殿下~您轻点……嗯~殿下!手更是穿过顾锦恪,环抱住她。

附在她脖颈处的顾锦恪眸子微垂,目光一顿,随即眼底划过笑意,手温柔穿过他的后腰,单手将他搂起来。

作者有话说:我承认了,我是土狗……大家早点睡~下次有错字努力一起改了,哈哈~不给大家错误提示了,么么~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么么哒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啦~24、神药这一幕落在从皇宫里走出来的三人眼里,简直与当街荒淫无异。

顾锦绣几乎要克制不住从心底涌上的喜意和鄙薄。

一朝太女如此荒唐,她似乎都能看到顾锦恪未来的末路了,母皇英明勤勉,怎么容得下如此继任者。

更何况,如此荒□□荡,又有哪家小公子还会倾心于她?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去看身侧的两个公子。

两个小公子都目露震惊,眉头紧皱,脸色惨白的厉害,似乎都吓得不轻。

顾锦绣忍了忍,唇角还是好心情的勾了一下。

如此这般,便是江墨有什么心思,都会烟消云散的。

江墨不可置信的看着马车里暧昧丛生的人,心尖如同被人紧紧掐住一样,让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明明知道女子三夫四侍不可避免,也知道她是太女殿下,未来必定后宫三千,但是骤然见到她与人这般亲密无间,他还是没有想象当中的从容淡定。

她应当是很喜欢身边那个叫桑宜的男子的,至少他从没见过她和别的男子这般耳鬓厮磨的亲密,甚至不顾手上的伤就如此迫不及待。

上次是大皇子府,这次是马车。

只是桑宜怎么能容许她乱来?她还受着伤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马车,手却不自觉握紧。

旁边的黎玉辛忍不住皱眉,看了一眼马车里两人,然后看一眼目不转睛的江墨,眼底划过无奈。

这江公子莫不是忘了,他们两手握在一起,他加大力度握紧手,遭罪的其实是他黎玉辛?他动动两人交握的手,无声提醒,江墨倏然回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歉意的看向黎玉辛,脸却窘迫的通红,呐呐道:殿下手臂还受着伤呢,怎么能……怎么能……后面的话说不出来,旁边两人却都听懂了,只是意思各有不同。

黎玉辛凤眼眼尾微翘,凭添风流,心中到对江墨的对太女殿下的爱慕有个初步了解了。

是真爱无异!见了心爱之人与旁的男子亲近,不仅不吃味,还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手臂上的伤。

顾锦绣就更满意了,江墨果然是不喜欢太女的。

她当即压下唇角的笑意,故作震惊和痛心:太女殿下怎能如此?马车里合宜的飘来桑宜柔媚的声音:嗯……殿下…您轻点…隐约还有顾锦恪懒洋洋的笑声:好。

顾锦绣当即掩面,一幅此情此景不堪入目的模样:两位公子,我先送你们回去吧,这…这…哎!她跺脚叹气,似乎左右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先劝两位公子回去。

这样的场面确实并不适宜两个未出阁的男子观看。

即使还在担忧顾锦恪的伤势,江墨也只能随着黎玉辛点点头。

他们两家的马车仆人早在一旁侯着了。

这会见主子示意,忙上来搀扶着两个公子各上了自家马车。

顾锦绣也乘上自己的车马,慢慢远去。

车架里,江墨手紧攥着,还是掀起马车车帷回头去看。

远远的,那辆马车还在那里停着,许是两个人的嬉闹亲昵还未结束。

江墨掩下心中酸涩,从马车里取出一个漂亮的细瓷瓶,在手里轻轻摩挲一下,唤来身边随侍的侍人,郑重将瓷瓶给他,吩咐道:送去给太女殿下,让她……让她多多保重身体。

记得避开三皇女殿下。

自家公子温柔良善,细心体贴又热心,侍人没想太多,只是药是送给凶名赫赫的太女殿下,他脸都有些白了。

只是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侍人应了一声诺,退下往回去了。

顾锦恪听着几辆马车渐渐走远,脸上的神色便淡了一些,浅笑着直起身来,桑宜在她怀中,便被她顺手给捞了起来。

只是方才一番胡闹,两人衣襟都有些散乱,桑宜外衫松开,肌肤白的晃眼,偏又染了点动人绯色,露出来的肩上能看见细细的锁骨,上面一点红痣妖娆惑人。

许是方才全情投入的配合,他眼含水波,媚意横生,双颊粉红,娇软无力柔若无骨的倒在顾锦恪怀里。

他仰着小脸看她,声音仍然如方才一般,娇软带点喘息:殿下…粉红的舌尖隐隐冒了个尖儿。

这会儿哪里像濯濯清莲呢,更似一条妖娆青蛇。

顾锦恪眸光一闪,掀起马车里闲置的薄被,握着他细瘦的肩,将他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红唇微阖,面上轻笑:好了,桑桑……演技不错。

桑宜似乎是有些羞意,垂下眼睛,靠在顾锦恪腿上。

声音竭力平稳了些:桑宜,幸不辱命。

顾锦恪听出他克制的气息,满意一笑,揉了揉他有些散乱的发:记你一功。

好了,荀己,走吧。

马车门落下,荀己驾着的马车小跑起来。

桑宜怔了一下,头上的触感还未远去,刚才耳鬓厮磨费力表演引起的情潮也还未褪下,可他现在心里却又翻涌起了新的情潮,鼓噪着喧嚣着在他心底横冲直撞。

他抿了一下唇,在薄被里略略整理散乱的衣襟,顺了顺青丝,松开薄被,规矩的跪坐在地毯上,一下又变成温婉得宜的侍者桑宜。

殿下,我继续为您包扎吧。

顾锦恪衣衫不整,她也未理,领口松松贴在柔软的曲线上,一片旖旎,她懒懒伸出手来。

桑宜忙垂下头去接过她递来的手外间却有人很快叫停了马车,荀己低声通禀:殿下,江公子送来了金疮药,还叮嘱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嗯?顾锦恪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可置信,让荀己递了药进来。

细细的漂亮小瓷瓶,小巧玲珑。

顾锦恪拔开木塞看了看又轻嗅,是同她的金疮药如出一辙的样式与味道。

她甚至往手上的伤口撒了一些。

桑宜微微皱眉:殿下。

聪明如他,自然看出来了,别的金疮药对顾锦恪并没有效果。

他自然不想别的金疮药耽搁顾锦恪止血。

尤其还是对殿下别有用心的男子赠予的,他刚才在马车里可是也感受了那灼灼视线。

哪想到那药撒上去效果立竿见影,简直和他手上拿的一模一样。

桑宜眸光微变。

殿下和这位江墨公子……顾锦恪也是一愣,恍然回过神来。

其实年幼的她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算不上好的。

君后需要一个太女稳固地位,只要她好好活着,胜过所有皇女。

女皇也需要一个宠爱的太女转移视线,不能是兵权在握的德贵君一方,也不能是颇有感情的二皇女和四皇女,被去父留女的现太女正正好。

她也只需要她活着,受她荣宠。

但这些荣宠是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虚浮的很,她学业规矩稍有不如,是君后殿门后不为人知的责罚,是女皇虚假关心宠爱引来的加倍嫉妒和陷害。

君后年幼时的惩罚,多有受伤,召了御医来看,也只说是孩子玩闹,因着身体问题,当时的太医院院首就为顾锦恪专门研制了这剂金疮药。

顾锦恪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独有的金疮药同江墨的交集。

当年君后长召江墨入宫,只是为了名声罢了,对这个孩子并算不得有多上心。

说是大皇子的玩伴,偏大皇子和他年纪相差大,也是不耐烦带小孩玩的。

因此这个被以荣宠领进宫来的小孩前期大部分时候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皇宫里,等着落了朝再送回府邸,还不能表露什么异样。

于是顾锦恪经常撞见他一个人在角落安安静静的看书,看花看草,看天空,从不哭闹,遇见她了就仰起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软乎乎的冲她笑。

这样乖巧的孩子,很难让人对他起坏感。

即使他是未来与她站在对立面的男主。

他自淡然的态度,让顾锦恪因成为太女这个挡箭牌的一些负面情绪都稍有疏解,她远远看着软乎乎冲她笑的江墨,甚至想要搏一搏改变书中结局,不想做这皇宫中的困兽。

只是两人正式有交集还是因为金疮药。

一次大皇子带着江墨和几个侍者玩闹摔碎了殿中花瓶,导致自己和殿中人都被碎瓷划伤,哭闹着去寻了宫中御医。

伺候的侍者害怕被责罚,十分紧张,呼啦啦的也跟着围了上去,不出意外的又把混在其中被牵连受伤的小江墨落在了原地。

顾锦恪下学回来才在一片狼藉的碎瓷里看见他。

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抱着划伤流血的胳膊大滴大滴掉眼泪,眼圈红红,偏偏还没哭出声来。

见了顾锦恪,仰着一张狼狈的小脸哽咽问他:殿下,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流了好多好多血。

祖母说过,人的血流干就会死的,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是不是就快要死了?小小的孩子迫切需要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求助。

见了平日被祖母夸的太女殿下,当即问了。

顾锦恪原本对大皇子十分生气的,当时却忍不住笑了:不会,孤有神药。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晃了晃,江墨的眼睛就是一亮,盛满渴盼。

他常来君后宫里,撞见过顾锦恪上药,那漂亮的瓷瓶里的药粉细细一撒,殿下身上的伤口就不会流血了。

顾锦恪也不逗他,牵着他从满地碎瓷里出来,拿了帕子洗干净伤口,给他藕节似的胳膊上了药,那血果然止住了。

江墨目光亮晶晶的,眼睛就盯着她手里的瓷瓶。

顾锦恪忍住笑意,没告诉他即使不上药,他身体里的凝血功能也已经止住血了。

她认认真真的给江墨系了一个漂亮的结,然后笑着晃了晃金疮药:想要?江墨点头,他如果以后有了神药,受伤就不会死了。

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孤一件事。

她眉眼含笑,像是诱哄,又像玩闹。

作者有话说:江墨:假青梅竹马,也是防不胜防桑宜:双面桑宜,工作好搭档黎玉辛:工具人的一天~留言看到啦~殿下是慢慢成长的,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太女殿下~具体往后看,每个人的故事线都会尽量完善的,做到有因有果,嘿嘿。

感谢今天点击收藏评论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

晚安,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25、五王君顾锦恪回府不意外遭遇了辛双的念叨,她不得不承诺以后去皇宫自己会随身携带一瓶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

桑宜在一旁抿着唇脸色严肃,但顾锦恪已经看出他眼底克制不住的笑意了。

顾锦恪轻飘飘的看他一眼。

桑宜忙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笑意。

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殿下,而不是马车里拿着细瓷瓶陷入与别人的回忆的殿下。

那是……没有他参与的过去。

小事念叨完,自然要回归正事,顾锦恪靠在软榻上,听辛双说话:宫中派出去找的生辰八字与五皇女相合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顾锦恪坐起身来:是谁?原书里,五皇女是个风流人物,身边夫侍成群,还尤其偏爱娇小美人。

偏偏她的王君虽然是文官家的公子,并且出身不错,文采等也出众,但是由于体型高挑,并不是娇小美人,并不得五皇女喜爱。

最后与三皇女的争斗中,五皇女也是因为偏爱娇小美人,而中了美人计一败涂地的。

这次五皇女昏迷不醒是原书中没发生过的事,那五皇女的命运轨迹会随之改变吗?辛双看了她一眼:是谭家公子,谭昔。

前两日主子曾吩咐注意过的。

顾锦恪垂下眼,捻了捻手指,情绪有些莫名。

原书里的五王君也是这位谭家公子,所以她让人提前留意了一下。

果然剧情即使不小心走岔了,最终也会回到原轨上来,例如她最后被圈禁,例如五皇女昏迷后八字相合来寻的王君。

她笑了一下,早就察觉了不是吗?还抱有什么希冀呢?辛双和桑宜都敏锐的察觉了她情绪有些不对,试探道:殿下?顾锦恪抬起头来,情绪已经一如往常了,甚至有些散漫的倒回榻上,懒洋洋笑道:噢,是国子监祭酒谭家啊,那到时候还要多备一份礼,谭祭酒也给孤授过课的嘛。

辛双嘴角一抽,谭祭酒是给殿下上过课没错,可端正严肃的老古板谭祭酒最看不惯的就是殿下这种散漫不上进的人了。

哪次教导殿下不是气急败坏,拂袖而去的?殿下还去送礼,这不是纯添堵?顾锦恪笑了笑,她还差这一桩堵吗?要知道今日虽然取了血,但她的态度必定是惹怒了唯我独尊的女皇的。

宫门口和两位公子相遇,又触了女主角那些隐秘的心思的雷点。

虽然最后拉着桑宜演了一场戏,但是呢,就女主角对男主角的占有欲来说,对与男主角表示过关心的人物,下场只有惨一点或者更惨一点罢了。

她演这场戏的目的就是断绝一下那些可能存在或者不存在的情愫,如果能让江墨以后的日子不会因为她而被顾锦绣时刻疑神疑鬼,也是挺好的。

至于女皇和顾锦绣发泄的怒气,希望能够给力一些,能让她早点去皇陵。

桑宜见她没事,笑了一下,回禀了一声退下去准备晚膳了。

顾锦恪看着她退下去的纤细背影,忽然问辛双:最近南方那边怎么样了?辛双看了一眼顾锦恪手上重新缠绕的厚厚白纱,对女皇也不是不失望的,对顾锦恪提起的南方,也多了些笑意:很不错,朝廷开放海禁以后,他们掺了其中一股出海去了,最近回来,收获颇丰。

顾锦恪笑了一下,当初暗中促使海禁打开果然是对的,她眼里亮亮的:多安排几组出去,到时候,专门打造一支商队,做大做强。

以后就自己出海,换个地方定居也不错。

辛双就忍不住笑了:好!她们在议事的档口,谭昔被选中成为给五皇女冲喜为五王君的事也朝野上下传开了。

谭祭酒虽然是个老古板,君为臣纲也被她刻在心里,但是对于小儿子被选为冲喜的人也不是不心疼的,生怕孩子伤心,她特意去后院看孩子,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哪想到面对上的是儿子的笑颜,她愣了一下:你这是……她不是让夫郎传了话,怎么这孩子还在傻乐?不会是难过疯了吧。

谭昔一笑:娘,大事既已定,那儿子就说一件事,娘可不要生气。

谭祭酒一愣,已经见谭昔笑着,眼底却含了些泪:孩儿倾慕五皇女殿下已久,能冲喜救她,孩儿很高兴。

若是……若是冲喜没成功,孩儿也认了。

谭祭酒不由得叹气,这下可是知道前两日为何夫郎说这孩子郁郁了。

冲喜安排的时间很紧,道场布置好以后就要立即冲喜了。

听闻了消息的有交情的小公子不免要上门看望一下谭公子,按着关系亲近与地位分别,大致分了两类宴会,临近冲喜这天办的,就是同谭公子有交情亲近些且有地位的小公子了。

江墨,黎玉辛和薛栾都在这场小宴里。

小宴按规矩办的挑不错什么错来,宴席散尾后其他小公子和谭昔一一道别。

离开时去检查车马的仆人却来说黎玉辛马车轴承坏了,因此和他同乘马车的薛栾便只能同他一起留在谭家等马车修好。

因着长辈的关系,谭昔同江墨关系要好,江墨便也没离开,几个小公子便在池塘上伫立的小亭倚栏而坐,手里捧了罐鱼食,时不时撒一把喂鱼,消磨时间。

愈发临近婚期,谭昔的心情也愈发又欢喜又忐忑,靠在栏杆边喂鱼也喂的心不在焉。

鱼食握在手里偶尔才能漏一两颗下去,引得下面的鱼儿争的厉害,水花四处扑腾。

薛栾看了看鱼,又好奇的打量他:谭昔哥哥,你有心事吗?谭昔欲言又止,他以前和黎玉辛薛栾其实不算十分熟,这次过来发现两人同好友江墨亲近不少,他也才开始同两人亲近些,也意外发现和这两人性子莫名有些合拍,黎玉辛聪敏照顾人,薛栾单纯又热烈,倒是有些人相见恨晚的意思。

几人相谈甚欢,只是关于自己的小男儿心事,他垂了垂眼睛,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江墨握了握他的手,对好友对婚事的矛盾心思,他自然知道,但不能分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给予安慰了。

谭昔被他握着手,看见好友无声的安慰和陪伴,倒是豁然开朗,都是自己认可的朋友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他笑了笑:只是临近婚期,又欢喜又忐忑罢了。

薛栾点点头,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呀。

我还以为你在难过,那没事的,我爹说他要嫁给我娘的时候也是这个心情。

嫁完以后就全是欢喜了。

谭昔就笑了一下,目光有些憧憬。

薛大人和她夫郎的感情在京城中还是十分有声名的,不少人甚至都有些羡慕薛主夫,就因为薛沧后院只他一人,妻夫恩爱,传为美谈。

他冲着薛栾笑了笑:我不难过的,这桩婚事我心甘情愿,甚至觉得幸运,所以借你吉言。

希望他嫁过去以后,五皇女能够顺顺利利醒来,他能和心爱之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薛栾睁大眼睛,有些惊讶:你喜欢五皇女殿下吗?谭昔含笑点点头,面颊也腾的一下红了。

薛栾就撑着下巴,更高兴了些:那你放心吧,你以后一定欢欢喜喜的,我爹说,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日日都是高兴的。

不知为何,最近他爹就开始和他说些感情的事了,薛栾最近对这个最近十分有心得,当即兴致勃勃的和谭昔分享。

不过一会儿,谭昔就眉开眼笑了,似乎都能看见未来和五皇女的恩爱生活,黎玉辛看的失笑,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食,引得鱼儿哄抢。

江墨看着好友脸上的笑意,也不自觉露出些笑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得偿所愿了,真好。

不像他走的路,他爱的人,遥远的看不到尽头,渺茫的看不到希望。

黎玉辛看他一眼,和他目光对视一下,垂下了眼睛。

没想到耳尖的谭昔听到了,他正是信心满满的时候,当即一拍他的肩膀:阿墨,你也会得偿所愿的。

嫁给你喜欢的人。

他知道江墨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只是江墨藏的深,他不知道是谁,但他觉得,凭江墨人品才貌,就没有会不喜欢他的女郎。

江墨就笑了一下,但愿吧。

薛栾看看几人,反应过来,一愣:阿?意思是你们都有喜欢的女郎吗?就我没有吗?上次阿辛同她说喜欢太女殿下,现在知道谭昔喜欢五皇女殿下,江墨这意思也是有喜欢的人了,那就他没有喜欢的人了,现在他简直和他们格格不入。

几个人都被薛栾诧异逗笑了,谭昔打趣道:那你快寻个女郎喜欢就是。

提到这个,薛栾就有些苦恼了,最近爹给他寻摸了好多女郎的信息和画像来。

就问他感不感兴趣,想不想见一面。

可他看画像看帖子里的信息有什么用?就跟看画本似的,过脑不过心,没一个印象深刻的。

他当即向几个人认真取经:你们都怎么找到喜欢的女郎啊?他们教教他,说不定回去以后,他能挑出一两个人来。

这果然是个没经验的,不然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三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笑了,谭昔兴致不错,当先好为人师:我去城外上香,偶遇五皇女殿下带兵出城。

她当先一人,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只一眼,我便入了心。

薛栾眨眨眼,有些懵懂,这是偶遇,然后一见钟情?他也不能对画像一见钟情啊。

谭昔却随着自己的述说安静下来,眸光飘远,明显陷入回忆里了,唇角都染上些笑意。

薛栾不好打扰,只好把目光移向了江墨,许是氛围太好,江墨的眼神看着湖面,也有些幽远:我吗?他笑了一下:我没有找,她就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何时喜欢上的,回过神来,就已经满心满眼全是她了。

薛栾更懵了,江墨回头看他单纯的样子,笑了一下,想了想,同他道:等你有喜欢的女郎,你就明白了。

小时候,深深宫闱,他不是不害怕的,但是祖母教过他,要笑,不能哭,不然就漏了胆怯。

他便总是乖乖巧巧的笑。

他那时候还不会看太阳计时,但他知道,那个最漂亮的,经常被祖母夸奖的太女殿下回来的时候,就离他能回家不远了。

所以他一天中总是格外期盼太女殿下回来的,每次她一回来,他就忍不住高兴的冲她笑,那时候,除了祖母,他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后来他被碎瓷划伤,被人遗忘,看着自己血流的厉害,又是悲伤又是恐惧,陷入绝望的时候,也是等到了她回来,牵着他的手,走出那堆碎瓷片,给他上了药,给了他安定与希望的。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哪一时哪一刻喜欢上的,但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底或者回忆里也只有她。

大概是书里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薛栾疑惑的瞪圆眼睛,完全不解其意,黎玉辛给了他一个弹额:别打听了,每个人都不一样的,等你遇上你喜欢的,不就知道了?薛栾只能嘟了嘟嘴,好吧,他还想问问黎玉辛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看大家的样子,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呢,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等我以后有喜欢的人,我再来同你们讲!他握了握拳头,信誓旦旦。

作者有话说:少年情怀总是诗~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出自李白《侠客行》明天五皇女就醒来啦,剧情进入不一样的时刻或者转折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爱你们,么么哒^3^26、又做梦了为五皇女招魂的准备在各方努力之下终于完成了。

这天按着大师们测算的吉时,宫中众人都聚到了昭德宫来。

正是午间,烈日炎炎似火烧,五皇女的寝居之处却被围的严严实实,只能隐约听见殿内传来的一些声响。

后宫其他君侍早被女皇下了命令,不得进出昭德宫。

因此,这大日子里只有几个皇女结伴过来,可五皇女的父君德贵君却并没有露面,只派了身边的得力人迎谷来接待几个皇女。

这是有些失礼的。

几个皇女还没皱眉,迎谷就抹了抹眼泪同几位主子解释一番因由。

原来从昨日起,德贵君就已经在殿宇内请来的神佛面前长跪不起了,只求今日顺顺利利,上天让五皇女醒过来。

大家便都想到自从五皇女出事的消息传来后,德贵君的日益消瘦憔悴,内心便都有些戚戚。

可怜天下母父心罢了,有了孩子的二皇女甚至感同身受的落了两滴泪。

三皇女则是同德贵君的寝殿行了一礼:德父君如此诚心,上感天地,五皇妹一定会醒来的。

迎谷便含着泪笑着点头应承。

几个皇女被安排在昭德宫的侧殿里休息等待,小侍上了糕点茶水,只是殿内几人都不怎么有心情享用。

心情具都焦灼在五皇女的寝殿。

三皇女负手在殿内走来走去,面色虽然平静无波,但顾锦恪还是感受到了她隐藏的焦虑,毕竟法子是她推荐的,她也是真切的盼望着五皇女醒来,能带给她助力。

四皇女则是时不时就要从座椅上起身,探头去朝外间看一眼,只是外间只能对上女卫严肃的脸,便只能无趣的收回来。

二皇女则是坐在圈椅里,拿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了。

见几个姐妹疑惑的看着她,她就笑一声:为五皇妹祈祈福,多尽一份力。

顾锦恪坐在对面看了几个皇女神态一眼,才收回视线阖上双目,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前慢慢等待。

时间过得似乎有些漫长,室内的燥热似乎是因为宫侍来加了冰盆,慢慢消退下去,渐渐也终于能感受到一丝沁凉。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成不变的寂静才被打破,顾锦恪听到了一点别的声响。

有喜乐吹吹打打着由远及近,是迎娶五王君的仪仗进到宫里了。

顾锦恪睁眼一看,外间竟已是天色昏黄了,五皇女寝居内的动静已经小了下来。

静安大师出来亲自迎下五王君,引着五王君按照她们的需求进到室内配合完成法事。

女皇也已经从前朝处理完政务赶了过来,此时就负着手立在廊下,目光幽深的望着五皇女的寝居。

几个皇女纷纷出来见礼,女皇却只是淡淡颔首。

几人站在这里,约摸着时间又漫长的过了半个时辰,天色黑了下来,才看见几个大师带着弟子从殿内鱼贯而出,见了女皇皆是一脸疲累的过来行礼。

如何?女皇问。

静安大师摩挲着手里的佛珠:贫尼已按照先师们留下来的方法完成了魂魄牵引,若是顺利,明日之前,可醒。

若是不顺利……没有人敢做这个设想,女皇挥了挥手让她们先退下了。

她看了看陪着站在这里的几个皇女,也让她们先散了,剩余的事,留在这里也是无甚用处。

见几个皇女都一一离开以后,女皇才往德贵君的寝居去。

方芮为她推开门,女皇就看见直挺挺跪着的消瘦背影,听到声响,那背影僵了僵,才回过头来望她,目光充满希冀:陛下?女皇跨进殿去。

方芮便把门又带上,自己在外间守着。

室内暗了一些,女皇却步伐稳健的走了过去,到德贵君身前,她弯下腰伸手去扶他:阿宵,起来吧。

阿宵是德贵君闺中时的小名,他身居高位多时,女皇这样亲昵的唤他的小名,可以追溯到他刚入宫时两人情浓的时候了。

德贵君看着面前女皇,有些恍惚。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他刚进宫时女皇还是个丰神俊朗爱笑的女郎,她朝他伸出手,就让他一眼就倾了心,想要依靠余生。

这些年宫廷倾轧,他以为不会有当初那样的纯粹了。

可当女皇朝他伸出手,唤他阿宵的时候,他看着面前这个发丝掺了些白,和他有一个孩子,面容也愈发威严的女皇,当年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这是他心底沉默却一直存在大山,也是他这辈子的倚靠,只要她动一动,就能让他心海地动山摇。

他急急膝行两步,像年轻时候那样莽撞的要去抱她,久跪的身体却僵硬不听指挥,让他直直扑进女皇怀里,他克制强忍的情绪终于管控不住,喷薄而出:陛下,我们的孩子……看着她躺在那里,阿宵心里痛啊!女皇的手收回来,转而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阿宵,会醒的,她可是朕和你的孩子。

德贵君在她怀里放声哭了起来,自从接了五皇女回来,他就不敢哭了,生怕散了孩子的福气。

一直隐忍着,现在在自己的妻主面前,才终于找到了宣泄点,那些不安,惶恐,担忧,随着哭泣倾泻而出。

女皇眼睛垂下,拍了拍他的背。

……另一处寝殿,值夜的人也都撤了下去,只剩红烛的的噼啪声在殿内炸开。

谭昔两手纠结的绞在一起,犹豫不决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自己半掀开了盖头。

几个大师说了,他和五皇女的八字最是合宜,今晚他只能独自一人陪伴在五皇女身边。

因此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四周,果然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殿宇内布置的很是堂皇富丽,还随处可见一些婚宴的喜庆装扮,只是门窗上贴着不少符纸,才能让人确认,不久前这里确实举办了一场法事。

谭昔动了动身子,皇家规矩严苛,一路上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自己的仪态,生怕哪里不得体。

现在才敢稍稍活动手脚,然后借着活动手脚的借口回头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因着今日新婚,她梳洗一新后换上了红色的喜袍,现在静静躺在床上。

五官似乎比印象里更硬朗一些,许是近些日子都在室内养着,皮肤也白皙起来,眼睛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和他见过的她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在谭昔的印象里,一向是神采飞扬,桀骜不驯的。

谭昔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再次环顾一圈确定四周都没有人后,才忍住内心隐秘的羞涩和喜悦,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想要碰碰她的脸。

他手还没落到五皇女脸上,就被一只大手带着风声钳制住了,连带着拽着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喜床上。

啊…!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本能的就要呼救了,却有另一只手死死蒙住了他的嘴。

谭昔惊惶的瞪大眼,目光下意识的想侧身去看床榻上的五皇女:她可还没醒呢,若是这贼子……!他想也不想的奋力挣扎起来,就听到耳边一身冷喝:谁派你来的。

这声音清朗,只是透着一股虚弱,却像极了谭昔午夜梦回时脑海里的声音。

谭昔倏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

他的上方,刚才还安静躺着的人,两只手死死禁锢着他,凤眸半眯着,还有些迷蒙,似乎是头疼昏沉,她猛的甩了甩脑袋,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清明。

她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身下一声红妆的小公子,瞳孔一缩,低喃道:是你?又做梦了,是吗?谭昔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疑惑的呜呜两声,挣扎了一下。

却见身上的女子仿佛被激发了什么凶性一样,那丝清明消失,眼底闪过赤红,目光虽然还看着他,却已经迷离了。

但是即使如此,她手上的力量还是大的不可思议,甚至迅疾。

因为就在谭昔的愣神里,她已经单手扣住小公子两只细瘦的手腕举过头顶,俯下身改用唇代替另一只手堵住了小公子的惊愕张大的唇。

唇上的触感濡湿又温凉,谭昔惊的还没来得及反抗,身上的喜服就嘶啦一声,在空出来的手里化为凌乱碎布。

烛光下,红被里,却忽然白的晃了眼儿。

五皇女眼底血丝遍布,她俯下身,空旷的殿宇里,慢慢响起难耐的,高高低低起伏的低泣声。

似乎有女子恍惚的呢喃:这梦……越来越真了…………这注定是一些人难眠的夜。

顾锦恪却歇息的挺好,一夜无梦到天明。

只是刚起身,还靠在床头醒神呢,宫里的方应就急急来太女府传信了,辛双过来转述:殿下,五皇女醒了!醒了?顾锦恪眉梢挑起,她抬了抬下巴:桑宜,过来伺候穿衣。

她现在倒是好奇的很,十分想见见醒了的五皇姐。

五皇女现在也十分想见见她们。

她昨日发泄一番,后来到底是久卧虚弱,控制不住就歇息了,以为会继续陷入循环往复的梦境里,哪想到一醒来迎接她的就是初升的有些刺目的朝阳。

她很久没看过朝阳了,导致她应激的眯了眯眼。

她的身侧传来温热平缓的呼吸,她侧了侧头看过去,是不陌生的一张脸。

只是现在红唇,眼睛都肿着,窝在她怀里睡得正香。

他有温度,有气息,再不是一团虚幻,也不是一身红衣拔刀自刎,毫无声息倒在血泊里来葬她的谭昔,更不是她在牢狱里时日日困住她的梦魇。

阳光照耀的空气里,尘埃漂浮,室内熟悉的陈设,躺在身边的人,脑海里翻涌不断的回忆。

让她浑身都在细细战栗。

半响,她终于颤抖着抬起了手,盖住了眼睛,无声泪水从眼角滑落,声音低低的,却是狰狞又咬牙切齿:顾……锦………绣!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对比一下,太女殿下真的不行啊!!!她娘,她姐都比她会啊!(指指点点bushi)好了,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吧~感谢在2022-05-11 23:55:49~2022-05-12 23:1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菲比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7、烈女怕缠郎顾锦恪赶到昭德宫的时候,女皇和德贵君已经先一步喜气洋洋的离开了。

殿内坐着的是几个皇女,她来的反倒是最晚的。

外间的侍者一通禀,殿内的几个皇女都纷纷站起来朝她行礼:见过太女殿下!顾锦恪挥了挥手让他们免礼,她的目光落在五皇女顾瑾云身上,笑着道:五皇姐可算醒来了。

五皇女抬头看她,目光一时复杂,见她笑着一脸纯粹欣喜的模样,敛了敛复杂的情绪,也拱手笑了笑:多谢皇妹为我献血。

她醒来后,自有身边服侍的人把昏迷期间发生的事通通同她说了,她便知道了三皇女顾锦绣和太女顾锦恪都为她醒来出了一份力。

顾锦绣如何暂且不提,顾锦恪……她想了想她上辈子记忆中这位前太女殿下的结局,目光里就含着些了然一切的悲悯与叹息。

她和顾锦绣后期尚且能算成王败寇,太女殿下顾锦恪却只能说是一块早早堙灭于记忆的踏脚石了。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按照她这辈子的记忆,顾锦恪似乎和上辈子有了一些不一样。

比如她记忆里兢兢业业,温良谦恭,朝野上下称颂的太女竟然现在竟然恶名昭著,让朝野上下十分失望。

但偏偏大事又没有任何改变,她还是因为陈将军案回了京,虽然因为冲喜提前了一些,谭昔仍然是她的王君,顾锦绣也在这一年开始渐渐展露头角。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她顾锦云有幸回到最初的时候,那么无论是为了避免上辈子的结局,报仇,还是为了那个位置……她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顾锦绣和顾锦恪,还有殿宇内其乐融融的其他皇女,目光渐渐冷淡下来,手放在圈椅上,握紧了把手。

顾锦恪余光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内心的猜测慢慢得到了证实。

看来五皇姐,果然是有一番奇遇呢。

原书前期顾锦恪是顾锦绣的挡箭牌,也是成就顾锦绣的踏脚石。

可是后期顾锦恪被圈禁以后,和顾锦绣打擂台的就是这位手握兵权的五皇女了,虽然后期仍然惨烈的以失败告终,但她确实是几个皇女中给顾锦恪造成很大麻烦的人。

既然这位回来了,顾锦恪敲敲手心,心底生出一簇小小的火苗,眼底也染上期待。

她倒要看看,在注定不会安生的五皇女风云搅弄下,局势是不是会有变化呢?也不知五皇女顾锦云能不能打破书中原有的轨迹,成为破局的那个人?几个皇女不过互相寒暄一圈,顾锦云就手撑着圈椅揉了揉眉心。

毕竟刚醒,精力不济,几人不过谈了一会儿,她眉眼间就是一片疲惫了。

几个皇女面面相觑一眼,识趣的纷纷准备告辞离开。

顾锦绣率先起身笑道:那就不打扰五皇妹休息了,五皇妹刚刚醒来,又恰逢新婚之囍,可要好好享受,待过了这些日子,我们姐妹几个有的是时间再聚。

她说着,冲着五皇女调侃的眨了眨眼睛,亲近又体贴。

四皇女点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五皇妹可要多多休息。

之前顾锦绣在她面前安静坐着还好,现在顾锦云看着顾锦绣故意显示的亲昵,内心的恶心感和恨意却是都快要止不住了。

可是现在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甚至顾锦绣前两日还为她献了血,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露出异样来。

只能用力的捏紧了圈椅扶手,整个人虚弱的往后靠:多谢皇姐们体贴关心了,只是……云还不能起身送送皇姐皇妹们。

体贴姐妹的人怎么会强迫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来送呢,大家都笑着推辞,几个人一起踏出殿外。

顾锦云看着她们渐渐走远的背影,慢慢收回视线,她松了松手,那之前握住的圈椅,手柄处随着她放开,竟然化成了碎屑纷纷扬扬的撒下。

五王君谭昔听到动静从后殿里走出来,见到这一幕,原先脸上的羞涩与不自在一下消失,惊讶又担忧的看着她:殿下?你的手……可有受伤?顾锦云看着他担忧的模样,目光里涌上愧疚和爱怜:昔儿,过来。

谭昔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心爱的妻主满含爱意的喊他,就够他迷糊听话了,当即乖乖的走上前去。

才到近前,就被顾锦云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搂住。

她的下巴搁在他的发顶轻轻摩挲,手用力箍着他:昔儿……对这个上辈子最后仍然对她痴心不改的,慨然赴死的王君,上辈子欠他的,她这辈子来还。

谭昔缩在她的怀抱里,虽然被箍的有些疼,也有些不理解自家妻主的情绪,但眨眨眼,还是忍不住弯着唇笑了起来。

荀己接到顾锦恪的时候,虽然顾锦恪一如既往的肃着脸,但是她仍然感受到了殿下轻松且十分愉悦的情绪。

她困惑的抓抓头发,五皇女殿下醒来,她们殿下这么高兴的吗?顾锦恪当然高兴,而且是十分高兴,五皇女的重生,到底能不能造成轨迹的改变,她可是太期待了!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如果真的能够改变书中轨迹,顾锦恪目光虚虚扫过身前的皇城,悠悠笑了笑。

可惜的是五皇女还在修养,暂时也不能出来搞事。

她的高兴又无法同人分享,只能自己暗暗回味,她需要一些排遣方式:荀己,去酒楼。

她要好好庆祝一下。

荀己虽然不清楚顾锦恪的高兴来由,但是殿下开怀她自然也是开怀的,当即也不多问,驾着马车朝最近京中极负盛名的酒楼醉仙居去了。

因着没想着清场,荀己是使了令牌让掌柜的安排了马车从后院进去的,然后和顾锦恪去了二楼包厢。

掌柜的上了几道招牌菜,又上了醉仙居的醉仙酒,才恭谨的退了下去。

荀己抱着剑守在门口,一脸严谨。

这时候就颇有些想念贴心的桑宜了,顾锦恪摇头失笑,只能自斟自饮了。

醉仙居的招牌醉仙酒果然不愧是招牌。

入得杯中,酒色清亮透明,酒香芬芳馥郁,顾锦恪浅嗅一口酒香,目光亮了亮,才一口饮尽。

这酒不仅闻着香,喝着也香,入口绵甜纯正,后味怡畅,不知不觉,顾锦恪就饮了一坛。

晃晃手中的空酒坛,她不满的蹙了蹙眉:荀己,再去要几坛酒上来。

因沾着些酒液,她的唇瓣粉粉嫩嫩,亮津津的,脸上因为喝了酒也飞了些绯色,此时可谓是艳而不自知了。

荀己有些犹豫,这样的殿下她可不敢把她一人留在这里。

只是打开包厢门巡视一周,附近竟然没有小二姐,整个二楼好像是空荡荡。

荀己这才懊恼的想起,刚才她们吩咐过不让人来打扰的。

现在还没到用膳的点,二楼包厢没什么人也正常。

顾锦恪见她犹犹豫豫的,不由得再次催促了一声。

荀己看了顾锦恪一眼,见她眼神还算清明,只带了点微醺,又想想自家殿下隐藏的武力值,终于放心许多,朝楼下找掌柜的去了。

见她离开,顾锦恪才满意的点点头,她手拄着下巴,懒懒靠在椅上,透过包厢半开的窗打量天子脚下人来人往的市井气息。

醉仙居坐落在京城有名繁华的街坊里,这里来往的,要么不缺身份,要么不缺钱。

路上的摊子笑脸相迎,行走穿梭的女挑郎高声吆喝,来来往往高谈阔论的百姓,还有时不时驶过的车马,都代表着京城的繁荣与安定。

顾锦恪看着,忍不住笑了笑,大约原书里的太女殿下,深深宫闱里,让她能坚持不断努力挣扎的,也不断奋起反抗的原因,大概就是想要守护这样安宁的大晋吧。

她摇了摇杯子里的残酒,看着外间街市,神色渐渐迷蒙起来。

外间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便懒懒回眸看去,可惜包厢门敞着,正对的外间空空荡荡。

她摇摇头,收回眸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藏在门侧的两个小公子却都是心脏怦怦跳,有些惊艳,又有些心有余悸。

两个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带着不明所以的贴身侍者退回了隔壁包厢。

薛栾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还有些绯红,眼底惊艳残存:那是……殿下!?她也……太好看了吧!他现在都还能清晰回想起刚才殿下漫不经心回眸的那一眼,眼尾微红,微挑的凤眼妖气横生,一双眼睛睥睨一切,含着些笑意。

要不是他们退的快,平日又见多了阿辛这样的美人,薛栾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殿下一眼摄住,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他看了一眼黎玉辛,目光是十分的认同和理解:阿辛,你说得对。

太女殿下实在长得太好看了,无怪阿辛这样的美人也会沉迷她的美色,喜欢上她。

黎玉辛平复了一下刚才一眼惊艳的心跳,就听闻薛栾的话,两人本是多年好友,他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说的颇有道理。

他只能含笑点点头。

只是没想到会在醉仙居遇到太女殿下。

五殿下醒来的消息一大早便扩散开来,薛栾十分为新交的好友谭昔高兴。

毕竟五殿下一醒来,谭昔的冲喜就是成功的,也算是谭昔的得偿所愿了。

因此他早早就邀约了黎玉辛出来庆祝。

选的地点就是京城盛名的醉仙居,薛栾可是向往这里许久了。

两人在这品了美食美酒,心满意足,正出门准备离开呢,没想到就看到太女殿下顾锦恪在这里,对她还残留着些惊恐的薛栾就不小心弄出了些声响,才引来顾锦恪的回眸。

只是现在两人退回包厢,不用直接面对顾锦恪,薛栾这些年被娇养纵出来的胆子便又回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友,果然不愧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无论何时容颜都是夺人心魄的,他当即放心的推了推好友,目光往旁边的包厢示意。

黎玉辛一愣。

薛栾已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了,环顾一下左右侍者,他把他们打发开一些,凑近黎玉辛耳朵道:你不是喜欢太女殿下吗?现在可是好机会,你去打个招呼,多在太女殿下跟前走动走动。

最近他可是仔细听了他爹的教导了。

烈女怕缠郎。

对待喜欢的女子一定是要主动的,让人家先注意到你,注意到了,就有希望了。

更何况凭借阿辛的容貌,就没有哪个女子不折服的。

而且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他也是看清了的,太女殿下孤身一人,碗筷杯具都只有一份,看来既没谈公事,也不是私人宴饮,正是好时机。

喜欢顾锦恪本就是假的,黎玉辛当即就想要拒绝这个提议,只是还没出口,就听见薛栾给他举例:你看,谭昔哥哥不就是得偿所愿了,勇敢一些,阿辛你也会得偿所愿的。

提起谭昔,黎玉辛目光就闪了一下,脑海里一瞬过了五皇女,三皇女,太女殿下几个人,最后定格的是他母亲黎启笑眯眯那张脸。

他握了握拳头,脸上却露出些羞涩和忐忑,顺着应承了下来薛栾的话:好,我去。

顾锦恪的包厢门被轻轻敲响,她偏头去望,面容妖娆妩媚的公子带着贴身侍人,在外含笑行礼:玉辛见过殿下。

作者有话说:啾啾啾~烈女怕缠郎~感谢今天点击收藏评论灌溉营养液还有投霸王票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

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感谢在2022-05-12 23:10:23~2022-05-13 22:4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9461459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8、这可是……黎玉辛啊!顾锦恪捏着酒杯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酒杯壁,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外间的美人。

她不说话,黎玉辛就得保持行礼的姿势蹲着身,维持着笑颜。

但他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蹲身在那里,仪态优雅端方,一双含情目却亮晶晶的看着她,欲语还休,有些惊艳好奇,也有一些见到上位者的敬畏崇拜。

好像只是个胆子颇大的外向的贵公子。

如果结合之前勇救薛家小公子的事迹和带头为晋河募捐的事迹来看,这样的公子有情有义,有仁有勇,又家室清贵,大胆外向一些并没有什么。

可……这是黎玉辛啊。

顾锦恪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柔和含笑,含着酒意,更是朦胧慵懒:免礼吧,公子有事可以进来说。

黎玉辛目光亮了一下,直起身,带着贴身侍人步步生莲的走到近前。

待闻见四周残存的酒香,才仿佛明白打扰到了什么,当即歉意道:玉辛打搅殿下饮酒的雅兴了。

他眉目微垂,凤眼耷拉下去,咬了一下唇角,歉意的样子十分无措可怜,手指还不自觉的摩挲了下袖扣,很是忐忑的样子。

美人无措的样子让人心尖生怜,即使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了,恨不得把他捧到掌心细细哄着宠着,让他眉眼灿灿,展露笑颜。

谁会忍心责怪他呢?顾锦恪清冷的眉眼都和缓下来,温声安慰他:不曾的,孤才使了荀己下去拿酒呢。

公子且落座吧,不知可吃过些东西了,孤让他们重新上些菜?对面公子的面色就像被忽然点亮一样,灼灼生辉,他压抑了些喜悦,抬起眼睛看她,眼尾和唇角都因为高兴微微上翘:殿下,不用了,我已经用过膳了,冒昧来打扰殿下,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顾锦恪目光落在他身上,很体贴的接上话:是因为什么呢?黎玉辛犹豫了一下,解下身前垂挂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来,在手里握紧。

他看了一眼顾锦恪之前因献血受伤的手臂,目光真切担忧:之前在宫里见到殿下为五殿下献血,姐妹情深义重,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让玉辛十分敬佩。

只是在宫道上……见殿下用了金疮药还未止住血,想是金疮药并不合宜。

玉辛上次受伤有幸得到一种金疮药,止血之效用极好,今日得见殿下,就想献给殿下,希望于殿下合宜,也盼望殿下保重贵体,岁岁安康。

他抬眼定定看了顾锦恪一眼,双手捧着瓷瓶往前献礼,眉目却渐渐从小男儿的妩媚羞涩变得肃然下来:只有殿下贵体安康,才能更安心专于政事,让军饷案那样的案子水落石出,以后也才能为我大晋万万百姓谋求更多福祉。

顾锦恪一愣,随即十分惊讶感动的笑了起来,她看着黎玉辛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知己。

她珍重的伸手去接黎玉辛掌中的瓷瓶,手指蜻蜓点水一般的在黎玉辛掌心略过,一触即离。

就连有些朦胧迷离的酒意都消散了一些:多谢黎公子。

黎玉辛弯着唇笑了一下,再次福身行礼:那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玉辛先走一步。

顾锦恪有些犹豫的微微颔首,面色都有些遗憾起来,她现在好像找不到让他留下来的合宜借口。

黎玉辛便如释重负的退出去,步伐轻快,他唇角挂着轻松满足的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影踪蹁跹,带着贴身侍人很快消失在包厢门口。

芳踪难觅,顾锦恪眉目微敛,收回注意力打量着手中的细瓷瓶,许是刚才被黎玉辛紧紧攥着,表面竟还是温温的。

她拔开塞子看了一眼,又轻嗅一下,慢慢的,终于忍不住摇头,无声的轻笑一下:黎玉辛啊!随着掌柜绕远,取了两坛好酒回来给殿下的荀己一愣,看着顾锦恪含笑的面容迟疑道:殿下?为什么殿下对着一个瓷瓶也能笑的这么开心?今日的殿下好像心情越来越好了?嗯?顾锦恪回头,目光落在荀己手上的两坛酒上,目光一亮:上酒。

荀己便抱着两坛酒过来给顾锦恪斟满,想到什么,她问道:殿下,刚才没发生什么吧?顾锦恪嗅着馥郁的酒香,把细瓷瓶收了起来,想了想,笑道:唔,见到了一只漂亮又贴心的小狐狸。

荀己立即巡视了一下四周,诧异道:这里还有狐狸?顾锦恪但笑不语。

黎玉辛离开后快速回了自己的包厢,他揉了揉脸,就见到一脸崇拜的薛栾冲他伸出了大拇指:阿辛,你可太厉害了。

他刚才可就蹲在门侧,可是看见太女殿下最后的感动和珍重。

原来凶凶又冷清的殿下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想必他对阿辛肯定有了别样的印象,这好印象日积月累……黎玉辛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时间太晚,府里该着急了。

他这样要快速离开,薛栾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打趣的看他一眼:好啊。

他挽上黎玉辛的手臂,两人相携着下楼:阿辛,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好,殿下一定会喜欢你的。

黎玉辛任由他挽着,唇角不好意思的弯起,垂下的眼睫遮挡的目光却一片淡然,无波无澜。

会喜欢他吗?他并不觉得呢。

他见过太多女子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大概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位太女殿下……他微微笑了一下。

……顾锦恪高兴的饮酒自乐,顾锦绣却有些不得劲。

在她的设想里,五皇女顾锦云醒了以后,如果听闻是她献了方法又献了血救了自己,对她应当是十分感激的,今日的见面也应当十分亲热才是。

毕竟以她对五皇女顾锦云平日的了解,这个人虽然傲气些,但也沾染了武将的习气,就是有恩必报,有情有义。

但是今日她去见到的顾锦云却只是轻描淡写带过了这一点。

嘴头的感恩是有,可离她想象中的亲热和许诺可差了太多。

事情进展的不顺,让她忍不住有些愤懑。

到了她的三皇女府邸,她也是眉头紧锁。

皇宫里前两年在她建府时自然也是按例分配了初侍的,还经过贤贵君的手仔细挑选过。

是一个十分温顺体贴的美人,叫青夏。

平日里就负责伺候她的起居,为她疏解。

此时见自家主子愁眉不展,眉间也染了些担忧,当即伏上她膝头,解开一头青丝,任由他顺滑而下,他怯怯抬头看她:主人是有什么烦心事么?他知道,自家主人最喜欢自己这个模样了。

美人青丝蜿蜒,眉眼温顺娇怯,又满心满眼的只有她一人,顾锦绣眼底染上欲望,终于笑了一下,她松松衣襟:青夏这样体贴主人心意,什么烦心事都会被忘却大半的。

青夏温柔一笑,眸若春水,芊芊素手体贴的去帮主人解衣,柔韧的身躯也懒懒靠在主人身上轻轻碰触,若即若离。

顾锦绣眼底兴味升腾,也伸出了手。

……屋内云销雨霁,青夏含着些泪靠在顾锦绣身上,细细喘息,顾锦绣手穿梭在他发间,眉眼餍足,胸口的郁气都消了一大半:果然还是青夏最贴心。

青夏一脸仰慕的看着她:是殿下英明神武才是。

顾锦绣被夸的心满意足,只是想着五皇女的事不顺,便又冷淡下来,青夏很快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试探道:殿下是朝中之事不顺心吗?何不寻个谋士为殿下一解忧愁?顾锦绣一愣。

她这些年低调隐忍,从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别说蓄养谋士,便是结交友人或者朝中官员也是私下隐秘的很。

虽然功课学的不错,但是无人周全参谋,确实力有不逮。

青夏这话当即点醒了她,即使母皇也有那么多朝臣为她出力呢。

她若是有别的打算,除了私下结交的那些人脉,确实也需要只属于她的,只忠心于她的班底了。

这在大晋是合理合法的,每个皇女都可自己蓄养谋士,只是不得品阶而已,若以后分封为王,带入封地,就可以封个一官半职了。

顾锦绣眼底亮起来,而现在,正是蓄养谋士的最好时机,京城的秋闱刚刚过去没多久,现在早早寻摸,无论是谋士还是未来朝堂上的人脉,她都会大有可为!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青夏,好!好!好!她搂着伏在身上的男子,兴致又起,当即翻身将人压了下去。

青夏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搂着她的脖颈,也忍不住笑起来。

顾锦恪最后是喝醉了睡着由荀己带回去的,辛双和桑宜接了人都忍不住担忧:怎么殿下喝酒,你也不劝着些。

荀己背着顾锦恪,将她放到了寝殿的塌上,闷声道:今日殿下高兴。

辛双当即就哑了口,顾锦恪平日里或笑或冰冷,但他们在身边朝夕相处的人最明白,她真正高兴的时刻屈指可数,更何况高兴的饮酒?既然今日如此高兴,那且就随她吧。

顾锦恪醉酒睡着以后十分安静,除了两腮有些浅红,和平日里正常睡着没什么两样,桑宜去打了水来,拧干帕子要给她擦脸,荀己还来不及制止,睡梦中的顾锦恪已经钳住他的手了。

殿下!荀己当即唤了一声。

顾锦恪的动作顿了顿,松开手。

桑宜才试探着把脸给她擦干净了,好在顾锦恪闭着眼睛没有反抗。

只是她衣裳完整的穿在身上,喝了酒发汗,额尖就冒出些汗意。

桑宜看了一会儿,蹙了蹙眉:殿下的衣裳?荀己和辛双都摇了摇头,擦脸已经是顾锦恪能容忍的极限了。

桑宜却不忍心她难受,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襟,不出所料,又被顾锦恪一把拿住了,并且她警惕的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谁在占孤便宜?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今日kpi,互相演戏,达成……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么么哒然后求收藏求评论~撒花感谢小可爱们,爱你们29、梦殿下,桑宜给你更衣呢,更衣后再歇下好吗?顾锦恪一脸警惕防备的看着所有人,让桑宜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些诱哄。

哪想到非但没有让顾锦恪放松警惕,她反而眼睛一利,愈发防备了:不必,你们都给孤退下,孤自己长手了。

桑宜还想说话,顾锦恪已经一把甩开他的手,迫使他只能往后退了两步。

辛双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

桑宜未出口的话就咽在嗓子里。

喏!三人朝顾锦恪行了一礼,慢慢退下。

顾锦恪目光紧紧落在他们身上,见几个人乖乖退下,又听见外间的声音果然渐渐远去,当即心神一松,倒在了榻上。

外间桑宜蹙着眉,语气担忧:可是殿下这样睡得不舒服。

荀己摇摇头:不行的,醉酒以后殿下不会让人碰她的,如果不舒服了,殿下会自己处理的。

辛双点点头,殿下的习惯,他们这些老人再明白不过了。

桑宜只能放下内心的担忧:好,那各自回去休息吧,我来给殿下守夜。

若是殿下夜间要茶要水,他觉浅,醒的灵敏些,好照顾她。

辛双笑了一下:不必,有人值夜的,桑宜你回去给手腕上些药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桑宜袖子遮住的手腕上,笑了一下,带着荀己离开了。

桑宜一愣,等她们走远,他稍稍撸起袖子,刚才被顾锦恪禁锢住的手上,已经是一圈红痕了。

桑宜低头沉思了一下,目光看了一眼顾锦恪的寝殿,沉默着离开了。

顾锦恪躺下去以后就沉睡了过去,只是睡着睡着,她慢慢察觉自己仿佛被裹挟禁锢起来,连喘息都觉得愈发艰难了,她试着挣扎一下,浑身却沉重无比,如陷泥泞。

顾锦恪最厌恶的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了。

她蓦地睁开眼,面前却不是熟悉的太女府,只有一片黑暗,可是即使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因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她还是本能的挣扎反抗起来。

这黑暗沉寂的世界里,所有的反抗的却都显得无力可笑,顾锦恪挣扎的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也没有让身上的沉重感少一丝,禁锢感松懈一分。

怎么,就这么想要一个提线木偶?黑暗里,她忽然冷冷哼笑一声,即使声音还带着疲累,也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嘲讽和不屑。

黑暗仍然是安静的,顾锦恪却仿佛对面有人似的,轻嗤一声,然后绷紧浑身力道猛的往前撞去。

这一次,仿佛有什么禁受不住,咔嚓一声碎掉了,顾锦恪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脸。

仍然是清冷脱俗的容颜,眉宇间带着哀愁和天生的温和。

这不是她顾锦恪,而是那个原书里的皇太女。

她在一间极清简的屋子里,穿了一身素色布衣,头发规整的束着,手臂上绑着黑纱,跪坐着腰背挺直的在抄一卷经文。

外间啪啪的响起敲门声,急促用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板拍个对穿,粗噶难听的声音唤她:出来吃饭了!原太女的笔顿了一下,外间的敲门声没停,仍在继续,她知道,如不是顾忌着她身上皇室的血脉,这些人肯定早已不分尊卑的冲了上来。

只是新帝吩咐过,要善待她,这些人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再做着,不敢过分到底。

她拿起笔挂在笔架上,把桌面上的纸张墨迹干涸的一一归拢,这才起身理理身上的布衣,让它尽量整洁一些,然后到门口打开了门。

外间还在敲门的巴掌猛的一停,颇有余悸的缩了回去,把手上拎着的食盒放进门槛后,硬邦邦的:午膳!话落,人转身就离开了,只是她明显没有多远就遇到了人,原太女很快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你送饭回来了?是啊,沾上这么个倒霉差事!竟然要给这等谋逆贼子,妄想弑母的人送饭!我看啊,她就合该早早饿死,省的每日还见她假惺惺的为先皇戴孝。

原太女的眼睫快速颤了颤,垂下眼来。

唉!你可管管你这张嘴吧,这是我们卑贱人能议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她以前也还算做了些好事,我们当好差就是。

在这里能当什么好差啊,这可是皇陵!若是……能调到京城去……嘿嘿,听说现在的女皇陛下和君后都可温善了……原太女彻底垂下眼睛,拎起食盒,掩上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谈话的人约摸下了一跳,一阵急匆匆的声音过后,外间彻底就没了声音。

原太女也不见多余的情绪,把食盒里的两小叠素菜取出来,一一摆放整齐,开始吃饭,她吃的慢条斯理,也看不出喜不喜欢,仿佛只是木然的进行着进食的动作,某一刻,仿佛突然忍不住,她冲着一边的痰盂盒,把刚才吃的东西一点儿不剩的吐了出来。

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掩嘴的帕子上很快沾满血丝,她反而释然一笑:终于……快到死期了么?这皮影人似的一生啊!终于快要结束了!她高兴的笑起来,眼角甚至兴奋的溢出些泪花。

她仿佛看见了影子似的顾锦恪,温和一笑:不做被冥冥中的存在操控的皮影人,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不会所有努力都没有用的人生,你也很想有的,是不是?若有来生……不,不要有来生了……眼前的画面从原太女似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慢慢扭曲,慢慢消散,最后,顾锦恪只看见她脸上解脱的笑容。

顾锦恪意识倏的回笼,她睁开眼睛,外间的天才蒙蒙亮,清晨的雾气湿湿润润,小鸟已经在叽叽喳喳的叫闹了,这是富有生机的太女府。

她伸出手,微微握了握拳,垂下眸子微微一笑:她回来了,所以你……也来暗示我了是吗?被冥冥操控的人生啊……不得反抗……她淡淡一笑,清冷脱俗的容颜上,染上不相符的冷厉。

如果有机会……轰隆隆……轰隆!外间一阵响雷,猝不及防的炸响开来。

顾锦恪垂下眸子:来人,伺候洗漱。

桑宜推开门端着热水进来:殿下!顾锦恪轻轻应了一身,把衣襟解开,听见桑宜小声嘟囔: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打了雷,是不是要变天了,殿下要不要穿厚一些?不少人都察觉了这突然的变天,黎辛玉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炸醒了。

他蹙了蹙眉,很快拿衣裳披上穿好,往另一个小院跑去,身后的侍者忙追上来:公子,恐怕是要下雨了,您慢一些。

黎玉辛并不敢慢,他快速跑到黎家主夫的小院里,那里的两三个侍者都有些惶急,见了黎玉辛过来,很快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急急道:公子,主夫他……黎玉辛只微微冲他们一颔首,推门进去走很快掩上。

屋内传来闷闷的咳嗽声,他转过屏风,走进内室,那里的床上,笼了一个小包,闷闷的咳嗽声隔着被子一声声传出来,刺的黎玉辛心口一缩。

他走上前去,顺着被子的轮廓摸索,寻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爹,是我。

被子里身躯瑟缩了一下,在他话语声落下时终于得到确认一样,往他身边蹭了蹭,窝的紧紧的,但仍然不敢出来:阿辛,打……咳咳……打雷了!唔,不怕不怕,我在!他素来艳丽妖娆的眉眼现在一片沉寂,丹凤眼清澈透亮。

被子里的身影就慢慢安静一下,不一会儿,才悄悄的传出声音,怯怯的,还带着害怕的颤抖:你娘亲呢?黎玉辛失望的垂下眼睛,语气却熟稔的平淡:娘亲官居要职,公务在身,忙得很!哦!被子里的声音就委委屈屈的应下来,彻底安静了,雷声过去,慢慢下起大雨,伴着雨声,被子里的声音渐渐平缓起来,是又睡着了。

黎玉辛又拍了一会儿他的背安抚他,才慢慢收回手,步伐轻轻的退了出来,沉默无声的和门口的两个小侍颔首,才往回走。

刚出了小院没多久,就遇上另一个岔道上缓缓走来的眉眼餍足黎启。

黎启的身后,通往的是她刚带进府的一个舞姬的住处。

两人迎面相遇,黎启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打量他的来时路一眼,笑道:你倒是孝顺。

黎玉辛垂下眼,没有说话。

黎启却是有事问他的:昨日你们遇到太女殿下了?怎么样?黎玉辛冲她请了个安,想起身后的小院,唇齿间犹豫了一下,斟酌答道:一般,昨日见到时,喝酒被扰了雅兴,三两句就打发了。

黎启没怀疑他的话,虽说近日听闻太女待身边的初侍很不一般,但就她以前对待男子的态度来讲,黎玉辛说的可信度反而更高一些。

所以,她点点头:三皇女呢?你的主要目标,是她。

黎玉辛一顿,颔首低眉应了:儿子知道了,母亲,父亲他……黎启已经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他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有时间再去。

说着,匆匆离开了。

黎玉辛看着她的背影,半响,忍不住低下头嘲讽一笑。

作者有话说: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还有投霸王票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感谢名单出不来了……明天我在试试,今天实在出不来的话,那就看看明日的章节~◉ 30、皇陵京城的大雨在雷声轰隆隆响遍以后, 倾盆而来。

顾锦恪沐浴以后一身轻松,穿着一身雪白亵衣躺在小榻上, 慢慢烘干头发。

桑宜坐在一侧, 纤细的手指穿梭发间,给她细细按摩头皮。

殿下昨日睡得不好么?只是看着顾锦恪眉眼间若隐若现的疲惫,他忍不住轻蹙着眉头担忧的寻问。

顾锦恪想到昨日离奇的梦境, 阖上眸子,唇角戏谑的笑了一下。

大约是在梦里好生辛苦了一番。

她道。

挣脱那些挣扎束缚,可是让人辛苦的很呢。

桑宜却明显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疑惑的轻轻嗯?了一声。

顾锦恪却不准备详细解释了,她曲起腿, 手指在膝盖上轻扣,慢慢回想梦里的细节,梳理起自己纷乱的思绪。

桑宜见她不再多说,只能自己猜测, 刚刚成年不久的皇女, 大约会做什么梦呢?殿下身份高贵, 衣食无忧,平日里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什么梦会让她疲累?他一一列举, 又一一排除,都觉着不像, 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古怪的变了变, 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

顾锦恪敏锐的察觉到, 睁开眼看他:怎么了?没!桑宜仓促的回一声, 对上她的视线,忙低下头避开了顾锦恪清凌凌的凤眼,垂下了头,耳根微微红,殿下的眼睛神色,也不像啊!顾锦恪见他脸上的心虚,只当他当值还开小差被逮了个猝不及防呢,平日里伺候仔细,一次两次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便也放纵了,懒懒收回了视线。

留下桑宜耳根微红,心里也乱成一锅粥。

如果真的是,他要不要…………顾锦恪烘干头发后,又由着桑宜服侍着穿好衣裳束好发,沿着廊檐去了书房,使人喊了辛双过来说话。

她心里有些东西,正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呢。

辛双匆匆的赶到书房,还有些奇怪:殿下?顾锦恪从书架上的箱阁里取出一块令牌丢给她:唔,你让人动起来,最近三皇姐和五皇姐想要做什么事,都务必让她们事半功倍。

辛双诧异的睁大眼:殿下!?顾锦恪安抚的冲她笑了一下:放心。

还能怎么样呢,辛双诧异过后居然很快接受了顾锦恪的命令,大约是最近两年殿下太安分了,让她都有些不习惯了,忘了殿下自来稀奇古怪的主意多的是。

大约是一时兴起了。

做完这件事,顾锦恪就让辛双下去套好马车。

辛双看了看外间越下越大,丝毫不见停的雨:殿下还要出去吗?今天的殿下兴致真是很高呢,这么大的雨也要出门?要知道平日里遇到这样的天气,殿下最喜欢的就是懒洋洋的窝在府里,整治些美食吃了。

顾锦恪思绪转动,闻言应了一声:嗯。

辛双只能照办。

事情吩咐完,顾锦恪在书房兀自坐了一会儿,才回到寝殿,就见桑宜把她的衣笼拿出来,把今年新添置的厚衣裳拿出来,仔细熨平整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这还没到冬日啊。

桑宜本来听到她的动静,就赶忙起身福了一礼,脚步原本是有些慌乱的。

结果听闻她这句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调侃了。

他看了看归置好的新衣,又看了看外间阴沉的天色,眉眼间有些不赞同,但多年来的习惯又让他克制的不敢完全表露出来,只能小声嘟囔:古话常说呢,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秋雨已经来了,吹着的风都带着不可忽视凉意,殿下的衣裳不早早添置,着凉怎么办?他想着,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顾锦恪病恹恹的脸,当即眉头就拧死了。

他这样郑重的关切担忧,反倒让顾锦恪有些不好意思。

她摸了摸鼻尖,也不管他了。

跨进室内把桁架上的披风取下来系好。

桑宜想过来帮忙,也被她制止了:不必了。

她匆匆系好,跨出房门,取下立在廊檐下的伞,撑开往外院去了。

桑宜不自觉跟着她往外跨的脚步仓促停住,斜飞的雨打在脸上,凉意激的他回了神。

他便立在廊下,默默目送着顾锦恪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刚才顾锦恪去了书房,他按照自己的猜想,匆匆去给殿下换了床褥,只是床褥被子只有一些用过的皱褶,其他的痕迹是丝毫也无的。

因此方才见了顾锦恪,行礼时步伐才有些慌乱窘迫,只是现在看着殿下潇洒离开的背影。

他不由得暗自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殿下若不是完全没开窍,那便是对男色一点儿兴趣也无了。

桑宜的内心如何纠结起落,顾锦恪并不知道,辛双安排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院等候了。

见她来,荀己躬身行了礼,便接了她驶着朝大理寺去了。

因此薛沧在大理寺廊檐下看见顾锦恪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望暗沉沉的天色。

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这位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今日可是要往京郊去查一个案子的,她记起当时她说起这桩公事时,殿下也懒洋洋的没吱声,她还以为是默认不去了呢,就没敢多问,没想到今日却突兀的来了。

不过今日的雨倒是下的反常的大,大约是因为这个?她胡思乱想着,就见撑着伞拾阶而上的顾锦恪淡淡睨她一眼:怎么?薛大人十分欣赏今日的雨景?雨景,这么大的雨,哪里有雨景哦!薛沧和这次要一同去李大人嘴角在廊檐下齐齐一抽。

薛沧前些日子定下出发就是见近两日天气晴好,往京郊跑一趟最多费一些路上功夫,可今日一早,天色说变就变,雷声轰隆隆过去,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现下这个时辰了,竟然也不见停。

公务是早早安排好的,她性子又素来板正,律己严明。

自然不会因一场大雨耽搁公务,因此今日还是在这里齐聚了,准备出发。

可遇上这样的天气,虽然是为了公务,却不见得能心情愉悦,怎么还可能有心情欣赏景色?顾锦恪见她们表情,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

雨下的很大,顺着房檐落下的雨水形成了一道雨幕。

几个人在廊下互相一见礼的功夫,就觉着雨水溅起来的水气把衣摆都染湿了。

薛沧伸手想请顾锦恪往屋里去,就见顾锦恪摆摆手拒了她,也说出了此来的目的:孤记得薛大人今日要去京郊大常村?孤被母皇派来大理寺学习,就和薛大人一道吧。

薛沧犹豫了一下,最后看见顾锦恪停在外间的马车,宽敞豪奢,原本要委婉劝她留下的话就吞了回去,应承下来。

大理寺的侍卫手脚还算麻利,加上之前又准备了一会儿,因此不一会就添加好因着这场雨临时要多带的器具。

例如雨天出行常要用的雨具,干粮,热水等等,复又检查了一遍马车,马匹等,才把顾锦恪和两个大人一一请了进去。

侍卫身着蓑衣骑马开道,顾锦恪她们的马车被侍卫护在中间,一行人划开雨幕,朝京郊驶去了。

这次薛沧她们要去的犯官家姓常,名涟,以前是京郊常家村的一个农户,后来科考授官以后去了偏远的安义县做县令。

这位常县令在安义一呆三年,到了升迁考核之际,原本凭她递上来的政绩,是可以升迁或平调到其他稍富裕一些的县的。

只是这时被同属官员递了证据举报贪赃,经当地初步核实后就押解回京城由大理寺给出判定了。

只是薛沧为人仔细,翻阅卷宗时发现这位常县令贪赃的一些账目对不上,为了不做冤假错案,根据线索,薛沧就决定亲自来常家村走一趟,找找可能是藏在原籍的其他罪证账目。

马车出了大理寺的地界,又穿过这一片的京城富饶的青石板路面后,速度慢了下来,一是因为雨越下越大,二则是泥泞的路面上马走起来也吃力。

为了避免赶马太快,导致马打滑伤到人,大家都默契的放慢了速度,慢慢往京郊去。

时间慢腾腾的过去,马车驶出城门以后不久,正在伏案看卷宗的薛沧神色一动,安静的车厢里马车的小窗晃动了一下,像是被风雨吹开,露出一点窄缝。

一缕凉气吹进来。

薛沧眉眼一动,把窗户推开,外间马车绕着官道正在转弯,雨水被风裹着狠狠打在车璧上,路两旁高高的野草也被吹弯折了。

她阖上车窗,目光收了回来,捡起马车上的突兀多出来木丸。

木丸微微旋开,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她展开看完内容,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笑了笑。

将纸条放进马车的暖炉里,看着火舌吞卷,纸条一下变成灰屑。

薛沧静静坐了一会儿,才敲敲车门,门外的侍卫低声回应她:薛大人。

薛沧摸着卷宗的页脚,吩咐道:从现在起,不得让任何人去打扰殿下了,我们毕竟是去查案的,露了殿下身份,恐有人冲撞。

待会儿到了我会和殿下单独说说。

她语气里思虑颇多,侍卫想起薛大人素来的的习惯,也不觉得奇怪,有时候,大人自己也是微服私访呢。

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嘛!这个她懂!她马上应了声,把命令传了下去。

后面的马车里,收到命令的李大人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自己的侍卫道:还好还好!不然殿下这肆意妄为的性子……还是薛大人厉害,不愧是我崇敬的大人。

她竖了竖大拇指,满脸尊崇与佩服,薛大人果然厉害,竟然对太女殿下也敢做出要求。

一行人彻底通过弯道,远去了,风雨里被摧折的杂草挺过这一阵劲风,又反弹回来,挺直了茎杆。

荀己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低声问:殿下,薛大人会帮我们打好掩护吗?顾锦恪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笑道:薛大人虽然在某些地方刻板严明,但是总体来说,能坐稳六部尚书之位的,没有真傻子。

孤这一走,还是帮了她一个忙呢,她说不定还更高兴一些呢。

不然大概薛大人的烦恼大概就是太女殿下肆意妄为或者瞎指挥打扰她办案应该怎么办了。

她弯了弯唇:好了,走吧,去找两匹马或者搭个车?毕竟赶路还是很累的,尤其是这么大的雨并且放弃了舒适的马车的时候,对比就尤为明显了。

听着她的提议,荀己不自觉扯了一下唇角,笑了一下。

两个人的身影迅疾掠过,在雾蒙蒙的雨天里,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三皇女顾锦绣看着窗外的大雨心情有些不虞。

经身边侍人青夏的提醒,她猛然惊觉自己的不足,今日正踌躇满志要亲自去寻摸一下千里马的,哪想到迎头一阵大雨。

青夏拿着一件外披给她披上:主人,添件衣裳吧,天气转凉了。

顾锦绣搂着他柔弱无骨的手把外披披上,又把玩一会儿,却仍然眉眼郁郁,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这些年的她常在这样郁郁的情绪里,想了想,对昨日稍稍放下的五皇女之事内心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不肯放弃。

甚至因此想到了因上次展露野心后就和她一直默默冷战的贤贵君。

她仔细思索一番,拿定主意,唤了管家来:取准备些精巧的玩意和街上的吃食,我要进宫见父君。

管家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昭贤宫内。

贤贵君跪坐在榻上正拿着针线摆弄,就听到下面的侍人禀报:贵君,五皇女殿下进宫来请安了。

他手里拿的针就戳歪了一下,差点扎到自己。

心底却不可抑制的生出些欢喜,心里暖融融的。

前些日子因为发现了顾锦绣露出的野心,他生了好大一场气,身子都有些不爽利,这些日子也是情绪恹恹的,和顾锦绣陷入莫名的僵持里。

毕竟朝野里太女已定,现太女身后更是有着君后支应,一群老臣应和,明正言顺的。

虽然近两年太女名声不好,也肆意妄为了些,可女皇也不曾透露过要换太女的意思,这毕竟是动摇朝纲的大事。

因此今日一早起来见了雨,想起顾锦绣来。

他更是触景伤情,这才拿了针线出来打发时间的,没想到顾锦绣竟然先一步进宫来请安了。

他收拾好针线,整理了下情绪,板着脸出去见顾锦绣。

只是没想到第一眼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顾锦绣是冒着大雨进宫来的,虽有伞有马车,但这一路过来,穿过宫道,斜飞雨飘卷,她的衣裳鞋子还是不可避免都湿了。

但即使这样,她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甚至还有一个珍之重之的直接拢在胸前。

你这是做什么?宫侍们呢?挡雨挡不好,连帮主子拿东西也不会吗?贤贵君眉宇间攒聚了些怒气,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宫侍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他素来重规矩,以为是这些宫侍偷懒怠慢了顾锦绣。

跟着顾锦绣来的宫侍因此都瑟缩了一下。

顾锦绣略抱歉冲他们一笑,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宫侍,然后向贤贵君解释:父君,不关他们事儿的,是女儿着急见你,跑的快了些。

这些东西也是女儿不让他们拿的。

听闻此言,贤贵君的眉头果然立刻软下来,刻意板着的脸也松了一些,但还是斥责她道:那么大雨呢,进宫来做什么?等日头晴好了,你再来便是,你看衣裳都潮了。

况且有什么东西珍贵的非要这样护着,你快下去换身暖和的,小心着凉了。

顾锦绣温柔一笑,凑近一些亲昵道:想父君了嘛,女儿好几日没见到父君了。

以为父君还在生女儿的气呢。

恰好昨日在京城看见些精巧玩意,就想到父君喜欢,给父君买了些,今日就迫不及待送来了。

结果来的路上又见了好吃的小食,热气腾腾,实在馋人,便也买了些拿来同父君分享,风大雨急,我怕宫侍不仔细,便放在自己怀里捂着,这会儿应当还是热的,父君可以尝尝。

贤贵君的脸色完全板不住了,不自觉的笑的眉眼都弯起来。

当年久不得孕,抱了刚失父的三皇女来养时,她可没有想到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会这样贴心,尤甚是儿子的八皇子,可算是值当了。

所以即使后来自己承宠生了八皇子,她对三皇女仍然一如既往的疼爱,如同亲女。

三皇女见他笑了,也不好意思的笑笑,笑容里还带了些忐忑:这么大了,父君可不要笑我,我还给八弟带了些新玩意呢。

父君不要生女儿的气了。

贤贵君正是舒心呢。

他刚发现的那日确实生气,只是这么几日,那些生气也被渐渐消磨没了。

现在见着孩子,冒雨也要来看他,心心念念都是他喜欢,弟弟喜欢,还一脸忐忑,他又不免心疼起她来。

想着这孩子这些年早早失父,陛下也不算宠爱她,平日里才华才智也因不好夺了其他皇女的风头狠狠压抑着,不知心里多苦多累。

难怪面对那个位置,会忍不住生出些野心的。

更何况,都是陛下的女儿,太女也不是君后亲生,顾锦绣她本来也是同顾锦恪一般名正言顺的皇家血脉!生出些野心也是合该的!想到这里,他想到顾锦绣求的婚事,眸光动了动,软下心来。

他拍拍她的肩膀,同她道:你的婚事,我会和你母皇提一提的,勉力一试,你别抱太大希望。

顾锦绣忙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欣喜若狂,生怕失了态。

江!墨!虽然贤贵君只说是勉力一试,但顾锦绣清楚的很,贤贵君很少问女皇要东西,性子淡泊,女皇对他宠爱又亏欠,很大可能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

只要考虑了……她笑了笑,眼底是势在必得。

她退下去换了干爽的衣裳鞋子,在贤贵君这里陪了贤贵君一会儿,又吃了些东西,把贤贵君哄得眉开眼笑了,看着时辰差不多,她才提出告辞。

只是,她吞吐犹豫了一下,还是同贤贵君坦诚道:父君,我……我待会儿要去看看五皇妹。

贤贵君愣了一下,明知道她去看望五皇女并不只是因为担忧,但看着她脸上真切的神情,还是软下心来。

更何况,她还这样坦坦荡荡同他说清楚了,没有欺瞒,也没有躲闪。

他想到刚才答应过顾锦绣的事儿,抬头看了看顾锦绣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杏仁眼黑白分明的看着他,让他这么些年都已经习惯了心软和妥协。

他想……如果……以后大晋以后有一个有仁有义的女皇,也会更好一些吧。

他的女儿又比顾锦恪差在哪里了呢。

贤贵君没有再阻拦顾锦绣,只是也没有开口支持。

但顾锦绣一出昭贤宫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贤贵君不出她所料,心软了!只要他心软了,顾锦绣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最大的助力。

她太了解这个父君了。

这可是一个深受女皇宠爱的四大贵君之一啊!可偏偏最是心软,也最是宠爱她。

初战告捷,让她对接下来与五皇女的见面都充满信心,步伐轻快的往昭德宫去了。

……另一面,顾锦恪和荀己也来到了城郊外的皇陵,这里被一支禁卫军严密看守着。

皇陵建造的富丽堂皇,毕竟这里是大多数皇族的埋骨之地。

因此就连附近方圆都大手笔的铺了石板,远远延伸出去。

顾锦恪和荀己远远的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来,荀己环顾四周,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伸手给顾锦恪指了一个位置。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一眼,俱都点点头,借着雨势和周围地形的遮挡,往荀己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那是皇陵岗亭位的视线距离之外,和守卫离的远,却也没出皇陵的青石板照拂的范围。

只是这里明显疏于打理,靠着山壁,杂草丛生。

荀己听了听四周声音,才放心在山壁上摸索一阵,然后找到一个天然绿植掩映的洞口,伸进手去微微转动。

然后对顾锦恪微微颔首,两人又前行了一个弯折,又向着山壁摸索了一阵,这次竟然朝山壁里推进去了一块契合的严丝合缝的石头,然后仍是伸手进去轻轻转动。

这次,她们脚下的石板便分开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荀己脸上轻松了些,当先跳下去了,顾锦恪紧随其后,待两人都落入洞口,这里的青石板复又合上,上面推进去的石块还原。

雨水一冲刷,连浮尘也不见半点了。

上面窄小,下面却宽敞,顾锦恪和荀己在弯弯绕绕的地道里脱了蓑衣,然后目标明确的朝着地道深处去了。

她们再出来时,已经在一个无人荒败的屋子里了。

荀己同她小声说话:殿下,按照您当年的要求,这个口就重新多开了一个在这边院子里。

顾锦恪点点头,环视一周,这里面的摆设已经很接近梦里的太女殿下被圈禁的屋子了,看来她当年选的位置没有错。

这里确实是她们皇室嫡系历来圈禁人用的院子。

只是女皇那一辈的姐妹们死的死,乖巧的乖巧,因此这一片皇陵里的院子这些年是很荒败的,完全没有人气,只是看起来还算整洁,竟没有什么灰尘。

外间经荀己仔细确认过没有人,顾锦恪才吱呀一身推开老旧的门。

她站在廊下寻着当时太女的视角环视四周,最终才确定了原太女住的那间屋子的位置。

她阖上门,顺着廊檐带着荀己往那边去。

荀己虽然不知道殿下今日怎么忽然兴起要借着薛大人的掩护来皇陵,但她素来对顾锦恪从不质疑,因此很快让疑惑消散,抓抓头发,跟着顾锦恪去了另一扇门前。

顾锦恪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忽然退了一步。

这扇木门和刚才乍一看没什么区别,但顾锦恪记忆向来好,她凑近了一些,仔细看那花纹,略略一皱眉,这扇门上的花纹篆刻是……杏花?而刚才另一扇门上的是……梅花?她往后退了几步,看下隔壁的屋子的门,确认上面确实是梅花。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眉眼萦绕着疑惑,难不成是这院子里门还有人单独来换过不成?还换成了最不常用的杏花?只是这些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只好掩下疑惑,推开门走进去。

荀己在她身后踏进来,然后把门轻轻带上了。

这边的布局和方位就和梦中太女的一模一样了。

轻简朴实的很,顾锦恪走到梦里太女抄经的桌前,跪坐下去。

如果书里的轨迹永远不能改变,她也无知无觉,那么她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被圈禁到这里。

也许会同梦中的太女一样,某时某刻在这里抄写经文,为自己的罪责忏悔,为先祖祈福。

可现在不同的是,她提前很多年知道了结局,因此很快发现不对,然后在冥冥不可操控的时候,在可选择的范围内瞒天过海给自己准备了后路。

那当时一无所知的太女呢?她抬起头直视对面的空荡荡的墙壁,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看见了原太女的眼睛。

那是她最熟悉的丹凤眼,但和她平日里的散漫淡漠不同,那双眼睛平静却温和,甚至露出了些释然解脱的笑意,直直的注视着她。

顾锦恪便也坦然的回望过去。

如果书里太女一生奋力挣扎,努力上进,仍然抵抗不过冥冥中的命运。

她前期的风光无限也只是为了更好的衬托主角,甚至当要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反击时,却像皮影人一样被操控着做出了完全违背自己意志的事。

然后她的努力,她的愿景最终都成为了别人向上攀爬对照的踏脚石。

她曾善待的子民谩骂她,对她寄予厚望支持者们失望的看着她。

众叛亲离,甚至还要在史书里永远背负罪名。

那她……真的能释然,能解脱吗?对面太女的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清尘脱俗的容颜竟然微微有些妖异起来。

殿下,有人!荀己的声音低而短促,带着顾锦恪就地一滚,滚到了屋内唯一被帳幔遮挡住的床底下。

顾锦恪眼里的恍惚消退,从复杂的情绪里走出来。

眼前黑压压一片,只有床上的帳幔垂落下来,微微晃动。

顾锦恪和荀己一起垂下视线,屏住了呼吸。

不过一会儿,这间屋门再次被推开。

一道脚步声踏了进来,另一道停驻在门口,在先前的人进来后拉上了门。

顾锦恪他们不敢抬头去看,生怕她们的注视也会被五感敏锐的人察觉,只能慢慢揣测进来人的身份。

不过屋内的人很快开口了,让她们对这个问题免于思索。

朕来看看你,阿元。

荀己不自觉的瞪大眼。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用这个自称。

顾锦恪垂下眼,眼底也划过诧异,甚至唇角嘲讽的勾了勾,原来女皇都是来这里缅怀元侍人的吗?亦或者,元侍人品阶不够入皇陵中心,所以女皇另辟蹊径,将他先葬在了这里?顾锦恪几乎一瞬间就想起让自己觉得疑惑的门上篆刻的杏花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还真是有缘呢!那边女皇应当是寻了个地方席地坐下来,闲聊一般的时不时说三两句话,语气比起平日来温和的多。

老五前些日子受了伤,昨日总算大好,醒了。

朕之前来求过,应当是先皇祖们显灵保佑了,因此今日大雨,便特来还愿。

本是要走的,又不知不觉来了这里。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

老三长大了许多,这孩子像你,这次在办她五皇妹和募捐的事上,都表现不错,胆子大了些,也敢出来说话了,只是手段尚且稚嫩。

又是长久的停顿,她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屋外雨声不停,屋内没点火,也没有任何人气,寒意很快袭身,她便咳嗽了几声,待咳嗽见停,她才又道:几个孩子都到了择王君的时候了。

老五阴差阳错选了谭祭酒家儿子冲喜,昨日朕看了,心在老五身上。

现在就剩老三,老四,还有……老六。

老四朕心里已经有了选择,老三的王君……她又长久的顿了一下,叹息一声:朕再看一看,看一看……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岳家。

她似乎很矛盾,很犹豫,不知怎的,也许是情绪激动起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外间的人担忧着急,来回走了两三步,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门:陛下!?是方芮的声音。

不准进来。

女皇上强忍着喉间痒意,落地有声的吩咐她。

待方芮安静下来。

女皇便又克制不住,捂着嘴闷闷的咳嗽了一会儿才停下。

地上太凉了,她似乎是站起身来了,在房间里慢悠悠的踱步:孩子们啊……都长大了啊,朕心里有两个人选……只是……容朕再看看,再犹豫一下吧。

顾锦恪趴在地上,慢慢握紧了拳头。

女皇是私下来的,她说完这句,似乎也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拉开门出去了。

方芮紧张给她顺背:陛下?拿一丸药来服下就是。

女皇的声音再次威严冷漠下来,温和不再。

方芮大约是随身带了药的,顾锦恪听见瓷瓶相击的清脆声,随后女皇应该服下了药:回宫吧,时间再长一些,容易被宫里人和大臣们发现了。

方芮应诺,和女皇的脚步声很快一并消失在了这里。

荀己待她们走远,才放开呼吸:殿下,她们走远了。

两个人从床底下出来,顾锦恪环视一周,屋里任何陈设都没有改变,若不是她们真真切切的亲耳听到了,谁也不会想到,女皇陛下会来这里缅怀一个故人。

甚至也可能谁都不知道,女皇陛下今日私下出了宫。

荀己看向情绪忽然冷沉下来的顾锦恪:殿下?顾锦恪再次环视了一遍四周,脚踩了踩脚下平整地面,敛了敛周身情绪:好了,走吧。

那这里……荀己微微皱着眉头,这可是女皇连方芮也不愿意放进来的地方。

她们要不要……顾锦恪轻笑一下,眸子微眯:走吧,还不到动的时候。

这一句话,荀己再多的探究和好奇便都只能压在了心底。

她们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穿上蓑衣去寻大常村的薛大人薛沧。

薛沧她们已经返程了,还是按照早上来时的队伍,在往回走。

两个人寻着时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马车上。

然后到达京城,若无其事的和薛沧她们告别。

薛沧微微一笑,拱了拱手,目送她们驾驶着马车离开。

李大人在她后面有些兴奋。

目光满是尊敬崇拜的看着薛沧。

薛大人真是太厉害了!今日她们办案,太女殿下竟然真的没有出过马车,打扰她们的办案进程。

虽说她可能因为懒或者嫌弃雨地赃污,是在马车里睡了一整日。

但李大人还是十分高兴的。

薛沧看着她高兴的眼神笑了一下,掩下心底的思绪:好了,既然今日的差事办完了,那大家就各归各家吧。

天气这样冷。

早些回去吃些热食才重要。

不要着凉。

李大人和侍卫们便都欢呼一声。

顾锦恪一回府,就进了寝殿,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桑宜就敏锐的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了。

他征询的看了看立在门外荀己,荀己只是微微摇头。

毕竟今日女皇的话,她听的一知半解不说,她今日和太女殿下去皇陵的事也是要保密的,不能说。

桑宜便只能在廊下干着急,只是顾锦恪应当很快就察觉了他的脚步声,吩咐道:好了,时间都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殿下,您要不要用点晚膳?桑宜连忙问。

不必,要了自会叫人。

几个人便只能担忧退下去。

顾锦恪情绪确实有些不对,她听懂了皇陵废苑里女皇说的话。

女皇思虑的不仅是几个皇女择王君,还思虑皇女们择选的王君身后的家族势力。

五皇女选的是谭祭酒家的,尽管这桩婚事是因为八字相合,冲喜而来,但女皇应当是满意的。

谭祭酒家室清贵,论起在文人里的地位,她比不上江太傅,五皇女选择的王君也不是武将中人。

如果不是执意造反,这对未来的储君是没有绝对的威胁力的。

四皇女从来不在女皇的储君的选择之中,因此她的婚事也很好定下。

那剩下的就是三皇女的了。

女皇犹豫的肯定是怎样给她选择一个背景强大,现在不会被人盯上,未来又不会喧宾夺主的岳家,因此十分烦恼。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让顾锦恪想到了梦境里的那个笑的一脸温和的太女,还有她自己。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心里实在烦闷,听着外间雨声慢慢停了,心里一动,拉开门往外去了。

荀己和桑宜听到动静,立马就要跟上来。

顾锦恪竖起手:荀己远远的跟着就行,桑宜,你歇下吧。

桑宜咬了咬唇,落寞的垂下眼睛,只能停下。

平日里还不觉得,可原来殿下心绪起伏波动,需要陪伴的时候,原来是不会选择他的吗?……顾锦恪漫无目的走着,一路走出了皇女府的范围,来到街市上,大约因为雨才停,房檐下甚至还成串滴着水,街市上人也只有稀稀疏疏几个,还都来去匆匆。

少了平日的喧闹,这里安静又祥和,顾锦恪纷乱的心绪都轻松了一些,她笑了一下,抬头一看四周,才恍然发现自己来到京城一条河边。

河两边的人家已经关门闭户了,只留下河边的灯笼映着水面,在夜色下竟然还有几分好看。

她便也不想走了,立在水边静静看水波粼粼,排遣心中的那些不忿,甚至是——怨恨。

身后有马车驶过的声音,不过一会儿,竟然倒了回来。

殿下?疑惑男声轻轻问。

顾锦恪抬头望去,马车旁,一身白衣的公子如月下仙人,清冷矜贵,目光惊讶担忧的看着她。

顾锦恪莫名的笑了一下:江公子?江墨慢慢朝她走近,行了一礼:墨见过殿下。

顾锦恪抬抬手免了他的礼,没说话,转回了身。

江墨站在她身后,摩挲了一下袖扣,还是问道:殿下深夜在此,是有什么烦心事吗?顾锦恪看着水面上晃动的灯影,目光微微闪烁,说话的声音里噙着些笑意:江公子对孤倒是十分关心,只是恐要辜负公子一番心意了。

孤的烦心事恐怕江公子没法解决。

江墨神色一动,他很熟悉顾锦恪,对她的情绪也足够敏锐,他很快看出了顾锦恪情绪的不对……他的心莫名的砰砰直跳,直觉和身体的本能促使着他往前跨了一步,只微微落后于顾锦恪,站在了她的身侧。

他偏头望过去,这个距离足够近了。

近的他能看见夜色下她微颤的眼睫,还有唇角眉眼的每一丝变化:如果可以说。

殿下可以同墨说说的,即使不能解决,心里也会舒服很多。

顾锦恪唇角微微弯起,也偏头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说:谢谢支持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3^还是求收藏求评论,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22-05-15 02:43:02~2022-05-16 23:4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F1、玥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 39瓶;cp大 18瓶;KeithSs 10瓶;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殿下心情好一些了吗?江墨的气质清冷矜贵, 眉眼更是如画一般,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身后的月色也偏爱的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河里的水波荡漾,风里灯影轻轻摇晃,在这一刻, 却都成了他的陪衬。

他仿佛是误入凡尘的神仙。

但现在,这个神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倒影的都是她,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沉溺。

顾锦恪对上他的眼睛, 也看清了他面上关切的神情。

她忽然俯身靠近他,近的两人能够呼吸相闻, 同他亲昵耳语:是吗?什么都可以和公子说吗?江墨垂在袖子里的手指忽然紧握成拳,浑身都细细战栗起来。

不过他克制住了欲往后退的脚步和羞耻心,故作淡定的微微偏头,避开了顾锦恪微微弯起的丹凤眼, 强作寻常道:只要殿下愿意。

顾锦恪微微扬眉:公子……可真是善解人意呢。

她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似乎有些嘲讽, 又有些感慨。

江墨微微一愣,听出他语气里的意思,眼底闪过无措受伤。

他握成拳的手忽然松开, 垂下眼睛, 低声道:这……不是殿下教我的吗?如果有不愉快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他声线低低,尽管克制了, 顾锦恪也听出来其中的委屈和无措。

她目光一怔,有些恍惚。

她和年幼的江墨关系开始悄悄好起来就是因为赠药事件。

后来江墨就有些黏她并且崇拜她, 每次她下学时看到的目光愈发亮晶晶了, 也笑的愈发灿烂。

并且因为比顾锦恪稍大一些, 他还喜欢自称哥哥,想要保护顾锦恪这个妹妹。

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尊卑观念,两个没什么人注视的孩子就走到了一起。

江墨开始习惯给她理理上骑射课乱了的衣襟,顺顺被风吹乱头发,因此顾锦恪自然把人划到自己的范围保护起来。

她开始教他怎样和大皇子他们玩起来,但当他在大皇子那里受了委屈难过的时候,她也会抱抱他,教他不动声色的反击,然后同他说如果有不愉快的事就要说出来,不然以后就会成为一个难看的小老头。

没有哪个漂亮可爱男孩子会想成为难看的小老头。

顾锦恪便成了江墨的小树洞。

后来,也不仅仅是江墨的小树洞了。

而这样的江墨,顾锦恪想到刚才自己的语气。

她倏然回神,退后一步,闭了闭眼,收敛了脸上笑意:抱歉。

她的不忿不平,不甘恨意是她自己的事,可她刚刚偏偏鬼迷了心窍,竟然想要拉着江墨一起沉沦。

可江墨有什么对不起她呢?顾锦恪恨不得自扇自己一个巴掌,若不是江墨的这一句话勾起她的回忆。

她若是一路错下去,成为一个被恨意操控的人,有意义吗?她再次退后一步,朝江墨拱手道歉:抱歉,是孤说话……殿下!江墨打断她未出口的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和顾锦恪的距离,又再往前走了一步,像刚才那样靠近顾锦恪:那殿下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他的眼睛是同小时候一般的黑白分明,赤然纯澈。

刚刚还站在上风的顾锦恪忽然狼狈的偏了偏头,往河边走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眼睛。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看他瞳孔里自己的样子。

没什么事,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对岸,视线却是散漫的。

身后的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渐渐远去,顾锦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忽然松了一口气,一时竟然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

她在原地站了小半响,品味了一下自己这复杂的情绪,忽然忍不住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一声。

矫情!话落,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情竟然也明朗了一些。

殿下,给!只是,身后又很快出现脚步声,清澈好听的声音微微喘息着,她的面前递过来一盏漂亮莲花灯。

江墨注视着她,脸上还有些潮红,他手里也拎着一盏一模一样的莲花灯,眼睛弯弯的笑意温柔:殿下既然不愿说,那墨陪你放一盏莲花灯吧。

顾锦恪看着自己身前的莲花灯,目光一闪,伸手接了过来。

荀己在阴影处站着,看见两个人的背影成双成对,在河岸边,一同提着衣摆蹲了下来。

她微微一愣,原本担忧的脸上露出些欣慰的笑意。

顾锦恪和江墨两个人蹲在河边看着莲花河灯晃晃悠悠的顺着水流慢慢飘走,直至看不见了,两个人才慢慢站起身来。

江墨偏过头来望她:那现在殿下心情好一些了吗?顾锦恪笑了一下,打量他一眼,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喏,擦擦吧。

江墨愣怔,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干净的白色衣摆上大约是因为刚才跑的太急了,路上的雨水又坑坑洼洼还没干,便被纷纷扬扬溅了一些泥点子。

他忽然窘迫的红了脸,德言容功,最是要求他们时时刻刻整洁得体,他平日里明明保持的很好的,可偏偏在她面前……顾锦恪见他羞的都快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笑了一下:擦一擦,天色不早了,孤送你回去,省的江太傅担忧。

江墨忙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弯下身来擦身上的泥点子,顾锦恪也蹲下身来,从河里掬了一捧水,递到他面前:嗯,用这个。

江墨飞快的抬起头看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去,敛住了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他用指尖带着帕子,在她手心捧起来的水中试探轻点,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便又不好意思的快速缩回去。

顾锦恪看着看着,眉眼一弯,江墨真是,这么多年了,还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江墨擦完泥点子,顾锦恪就看他一眼,催促他上马车,她送他到府邸门口。

江墨微微一愣:殿下是骑马出来的吗?可他没有在附近看到她的车马啊,如果要送他回去,那是不是要同乘马车?那他……他微微红了脸颊,孤男寡女同乘……顾锦恪自然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同乘一辆马车的,毕竟如果风声传出去,江墨的名声也就毁了。

顾锦恪原是想说马车自走,她自然跟得上,会在暗中护持的,只是想到自己堂堂太女之尊还要追着马车跑,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想换个好听的说法。

殿下,您的马。

荀己的声音适时响起。

顾锦恪抬头一望,目光亮了亮,赞许的看了一眼荀己。

荀己从阴影里牵出一匹白马来,那马儿悠悠闲闲的甩个尾巴,打了个响鼻,仿佛之前就一直在那里等待。

好了,你上马车吧,孤在你身后。

顾锦恪微微一笑。

江墨愣愣的看着忽然出现的马,迎上了荀己看顾锦恪微微邀功的眼神。

就这样,前面马车行走,顾锦恪骑着马在后面远远缀着,送他往太傅府的方向而去。

江墨坐在马车里,几次坐立不安的想掀开马车的帘子回望,但是都又克制住了。

他身边的贴身侍人思宁看的清楚,抿唇一笑:公子,您可以听听外面的马蹄声儿的。

江墨耳根和面上都泛上红霞,轻瞪了他一眼,但确实安静下来,耳朵也悄悄竖起来了。

街面空旷,并没有什么人,那马蹄声果然清晰可闻。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江墨都能想象出顾锦恪坐在马背上手握缰绳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时光难免短暂,江太傅府很快到了,江墨由着思宁扶着下了马车,往府邸而去,走进府邸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

巷口尽头,灯影昏暗,太女殿下的面容并看不清晰。

但知道是她骑着马,立在那里,江墨就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微微一福身,冲她行了个礼,才跨进府邸,微微站定。

巷口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江墨听见马蹄声响起,然后渐渐远去了。

直到马蹄声一点儿也听不到,他才同思宁道:走吧。

顾锦恪回府以后,也许是那盏莲花灯带走了所有坏情绪,她的心情也莫名沉淀下来,一夜好眠。

桑宜发现出去散散心果然是有用的,殿下的心情又恢复了,变成平日里散漫清冷的样子。

五皇女在昭德宫里住了两日,就同女皇和德贵君请旨,带着谭昔搬回了五皇女府继续养伤。

关于军饷的事,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关联到她,女皇便也没着急在她养身体期间说起这件事。

三皇女倒是十分体贴,自从五皇女搬回皇女府住着以后,每日必往五皇女跑一趟,探望五皇女,然后回程时再邀约四皇女参与一些京中文人墨客的诗会,结交不少文名斐然的有识之士。

一时朝野里便都感叹起来皇女之间的姐妹情深和三皇女好学上进的品德来。

顾锦恪听着外面的纷纷扰扰的传言,坐在躺椅里笑了一下,问辛双道:她有什么成果吗?辛双想了想:三皇女殿下在文人当中的名声还挺好的,都传她礼贤下士,文采斐然。

最近走的近的几个文人,都有依靠在三皇女门下的意思,大约是希望来年春试的时候造一波势。

文人自古相轻,科举考试又十分重要,很多举子若是有才或是有钱,都会在考试前为自己造一波势,作为投名状。

好一些的让考官听闻,潜意识里便有了偏好,若是再能让女皇陛下听闻,那就是鱼跃龙门了。

顾锦恪揉揉眉心,笑了一下:那五皇姐那边呢?她一揉眉心,一边的桑宜便看见了,默默走到她身后,帮忙揉捏起来。

顾锦恪便舒适的轻叹一口气,放下手来听辛双说:有些奇怪,五皇女府虽然每次都亲亲热热的把她迎了进去,但是每次出来,感觉三皇女殿下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顾锦恪便忍不住笑。

她记得五皇女原先是个暴脾气来着,没想到重生一回果然长进了,竟然能容忍前世的仇人每日进进出出,对她一脸关切。

顾锦恪能这样想,五皇女本人却不这么想。

连她的王君谭昔都敏锐的察觉到了五皇女深压在心底的暴躁了,这日三皇女一走,五皇女就起来在自家府邸里快速转悠了两圈,平复内心看到三皇女的燥郁,她不断在心里默念:忍!忍!忍!顾锦云,你要忍住!她前世就是吃亏在忍不住,脾气暴躁,急功近利了。

顾锦绣关押她的时候,还忍不住来她的牢房当面嘲讽了她一顿。

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情,顾锦云到现在还记得。

因此这事儿自此以后就深深镌刻在五皇女顾锦云心底了。

所以五王君谭昔带着侍人过来见她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妻主又在庭院里疾走了。

他躬身行礼,眸子里亮晶晶的:妻主。

他上次唤过五皇女殿下,只是当时的五皇女想到上辈子为她甘愿赴死的谭昔,眸色有些复杂,就让他不用这么生疏,可是谭昔也不敢直接唤她的名,只能折中喊了一声妻主。

五皇女顾锦云听见谭昔的声音这才停了步子,走过来问道:何事?谭昔微微一笑,拿着帕子小心仔细给她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才问到:我观妻主内心烦躁,可是有为难的事?无非是不耐烦和三皇女顾锦绣虚与委蛇罢了,只是这些是女人之间的事,不是男儿家该懂或者该管的事。

五皇女当即摇头:没什么事。

谭昔眸光一黯,只是想到妻主最近待他的温柔体贴和晚上的黏黏糊糊,又把这点黯然压在了心底。

他重新扬起笑意:那大约是在府邸养伤憋闷了,我记得殿下最喜欢打猎,要不我们去城郊住几日,出去打猎吧。

然后再邀上几个小姐公子,玩乐一番?顾锦云原本眉头一拧就想直接拒绝的,男儿家最是娇气了。

如果陪谭昔去打猎,那就是陪他去玩,要知道谭昔虽然个子高挑纤瘦,但是是实实在在的文官之女,去打猎就是打个兴致,是个花花架子。

陪他去,她内心暗自摇头。

只是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谭昔后面的内容她就感兴趣起来了,思绪跟着转动。

她回来一次,自然是不甘心让顾锦绣重复上一世的老路,登基为女皇的,那她从现在开始就要拉班底了,提早做准备了。

上一辈子她是完全靠着手里的兵权在和顾锦绣硬抗。

而顾锦绣呢,不仅接手了太女留下来的班底,后来女皇又给了她兵权,王君还是江家公子,在文官文人里都很有号召力,手里的人才可是样样不缺。

她重来一辈子,也应该全方面发展,而正好,她的王君还是祭酒家的公子呢,虽然比不上江太傅,也不差了。

她当即改变主意点点头:好,你嫁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和家人朋友聚一聚,你去发帖子请些人,我们去京郊的庄子狩猎。

她抬步欲走,顿了顿还是问道:你会发帖子请些什么人,我好做准备。

如果请的全是些花拳绣腿,她得先让亲兵去捉些肥肥胖胖跑的慢的小猎物,不然收成不好带累心情不好,大约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下次也不见得会出来了。

谭昔没发觉她来回之间转了那么多心思,只觉得欢喜。

殿下果然很重视他!当即想了想,扳着手指道:江太傅家的江墨公子,唔,黎尚书家的黎公子,薛尚书家的薛……原本以为只是些普通官家公子的五皇女顾锦云:……她眸光大亮,兴头也上来了,打断他问道:是江太傅家江墨,还有那个黎家那个黎玉辛?这可都是后来的名人啊,若不是谭昔提起来,他都快忘了,江墨和黎玉辛现在可还不是顾锦绣的男人呢。

既然现在不是,那她就要尽力让他们以后也不是了!谭昔奇怪的看她一眼:是啊。

京城也就只有一个江太傅家的江墨。

顾锦云一笑,收敛住眼底的野心,上一世她可没发现自家王君还和这几个公子有交情呢。

只是想到太女殿下顾锦恪有些不一样的事,她就又释怀了,大手一挥:好,你去发请帖吧。

她想了想,忽然意味深长笑道:我给皇姐们也去发发请帖。

她记得前一世,似乎太女对江墨有些心思?如果让这三个碰在一起,她再从中使些手段,她笑了一下。

谭昔只看见她笑的开心。

当即应了,吩咐人下去开始准备。

没过两天,顾锦恪就接到了五皇女府下的帖子。

她拿着烫金花纹的帖子翻了翻,桑宜正给她上了一盏热茶,寻问道:殿下,要去吗?顾锦恪拿着帖子敲了敲案几:都请了些什么人?这不是什么秘密。

不用问辛双,桑宜就能知道,她当即回了:几个皇女都收到了帖子,还请了不少五王君的闺中密友,江墨江公子,黎玉辛黎公子……他说了不少名字,想了想,总结道:大多都是文官家的小公子。

顾锦恪就点点头:那就给五皇女府回封帖子吧。

正好去看看热闹。

几个公子自然也答应了这次狩猎,纷纷回了帖子。

收到回帖,看到回帖上一个个皇女贵公子的名讳,五王君谭昔当即就郑重了许多。

谭昔也是第一次以王君的身份主持这样的狩猎,若是办的好了,他王君的身份自然稳当,京城里面美名传播,到时候五皇女也会受到赞誉。

但如果办的不好,名声传出去,谭昔都能想到以后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了。

当即事事亲力亲为,都没什么时间搭理五皇女了。

和五皇女府忙的热火朝天不同,顾锦恪十分悠闲,每日到点上朝,到点下朝,然后去大理寺坐坐,到点回府。

大理寺的李大人观察了两天她的日程,都忍不住反思,怎么她觉得,她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忙碌了?不过待她看到了每日严肃刻板的薛沧薛大人,马上要跑偏的思绪就被板正回来了。

绝不能堕落,不能向太女殿下看齐。

顾锦恪可不知道李大人私底下的吐槽,这天她回府后接到了一个消息。

殿下,丞相大人快要回京了!辛双同她禀报。

顾锦恪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回京了?公仲华老大人?辛双也有些诧异,不过她诧异的点和顾锦恪不一样。

顾锦恪的诧异是因为这位公仲华老大人的回乡祭祖不应该这么快回来的,原书里她可是在太女被废以后才被女皇召回支应朝廷的。

她虽然挂着丞相的名头,但年纪太大了,这次回乡祭祖,大家都默认她回去以后必定会向女皇乞骸骨的。

荀己诧异的点就是这个。

没想到公仲华竟然又回来了,上一次女皇提到公仲华,还是因为募捐的事,让她往晋河那边跑了一趟呢。

不过说到这个,顾锦恪敲了敲桌子,问辛双:她不是往晋河绕了一圈吗?按她的路程,应当还不到回京的时候啊。

这时候应当还在老家休息才是。

辛双摇摇头:这次赶路,公仲大人可是没有在路上停留的。

这虽然时间上符合了,但似乎更奇怪了。

顾锦恪摇摇头,有些想不明白。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

回了京,自然就知道了。

辛双点点头,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殿下,公仲小公子也一起回来了。

顾锦恪当即眉眼一抽,嘴角的笑都僵住了,辛双偷偷看她一眼,连忙垂下了头。

想到那位公仲小公子,顾锦恪只觉得有些牙酸:他回来做什么?凭他祖母对他宠爱,没在原籍给他找个知根知底的贵女嫁了?这刻薄话,辛双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不过想到那位完全没继承任何一点公仲家的家风,简直是公仲家的一个异类,被公仲家养的骄纵任性,肆意妄为的小公子,辛双心底也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

这位公仲公子也许回乡还要好嫁人一些,在京城,即使是冲着他的家室,敢娶他的大约也没几个,贵女对她向来是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的。

毕竟这位小公子脾气不好不说,还做过当街抢夺漂亮女子的事情。

但是他仍然能在京城风云纵横,自然也有底气,他的靠山十分强硬,除了公仲大人这位靠山以外,他还有一个靠山就是女皇。

想要娶他,不仅要不介意这位公子的种种黑历史不说,还要考虑哄着他喜怒多变的情绪。

若是能把他哄高兴了,大约是可以一飞冲天的,但是如若哄得不高兴了,不少妄想过的贵女都觉得脖子凉嗖嗖的。

顾锦恪脖子没什么感觉,就是头疼。

辛双见她的模样,小声提议:殿下……那以后我们绕开些走?作者有话说:荀己:殿下,你的马(求表扬)太女殿下:做的不错!赏!江墨:…………分割线……辛双:那殿下……我们绕着些走?太女殿下:……公仲公子:……哈哈哈,昨天和编编商量以后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仓促入v,感谢大家支持呀,爱你们,么么哒^3^因为日万太赶了,都没能和大家好好说谢谢~然后我发现前几天竟然有小可爱给我空投了月石,谢谢呀,还有忽然好多的营养液和地雷~感谢厚爱,爱你们,么么哒还是求收藏求评论吧~谢谢陪伴~感谢在2022-05-16 23:48:02~2022-05-17 23:4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风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头筹逃避虽然可耻, 但是有用。

顾锦恪微微颔首。

以后有他的地方,没有孤。

这位公仲小公子, 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她不想招惹麻烦。

……过了几日。

五皇女府办的狩猎宴会时间就很快到来了。

桑宜把顾锦恪的骑装归置好,一行人驾着马车往城郊而去。

这次狩猎的地点就是上次顾锦恪养伤的别庄后面那个山林的另一面。

因着这次来狩猎的公子和贵女们身份都不低,加上之前出了黎玉辛的事, 五王君谭昔吸取了教训,同五皇女顾锦云商量以后,顾锦云调了一批自己的侍卫和亲兵来, 把狩猎范围大约走了一遍,然后又做了严密的布防, 以防万无一失。

原本说起来,这样的布防最多能动用自家侍卫,是不能动用亲兵的,但是由于几个皇女并着太女都回了贴, 就达到了调拨亲兵的权限。

因此五皇女还暗自在内心感谢了顾锦恪一番呢。

亲兵出入, 就让她有了多放些憨憨笨笨小猎物的机会。

将这些小猎物放进山里, 五皇女已经可以预见几个不会狩猎的小公子们抓到猎物时脸上露出的欢欣笑容了。

五皇女对自己的英明机智简直十分满意。

她十分期盼的看向别苑外面。

最先到的是几个结伴而来的小公子。

接到侍人的禀报,五王君谭昔亲自迎了出去。

三个小公子被侍从从马车上一一扶了下来。

江墨白衣清冷,黎玉辛红衣妖娆, 薛栾鹅黄活泼, 三人站在一起,各有风姿, 让人惊艳。

谭昔的目光被眼前的美色一惊,目光都亮了一下, 赞叹道:你们几人一来, 我们这别苑都亮堂不少呢。

江墨看他一眼, 笑道:五王君出嫁以后不仅人愈发好看了,连话也愈发甜了。

但几个小公子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捂着唇笑起来。

年轻的公子,谁不喜欢被称赞夸耀呢。

几个人亲昵的挽着手臂,五王君谭昔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自己歇息的小院。

江墨同他最是要好亲热,在房间坐定了,率先开口关心的询问他:五皇女殿下待你如何?谭昔抿着唇笑了一下,脸上霎时红遍了。

在亲密的朋友面前,谈起五皇女,他仍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同于大婚前一腔孤勇的坦坦荡荡,现在他和五皇女做了妻夫,白日亲昵,晚上更是荒唐,只要和别人一提五皇女,首先想到的都是些没羞没燥的画面。

对上别人单纯的目光,再想到在自己脑海里翻滚的事,谭昔简直羞愤欲死。

难怪以前总说成了亲的公子和未成亲的公子是不一样的。

现在看着对面坐着的三个未成亲的小公子,看着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睛,谭昔可算是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只能低声道:挺好的,殿下待我很好。

几个小公子看着他脸上的红霞,微微一愣,随即都祝福的笑起来,看来是真的不错啊。

江墨也放下了心,原本他还担忧着呢。

谭昔一心爱慕,但是五皇女作为习武之人,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又是个暴脾气,她若是让谭昔受委屈怎么办呢。

没想到两人倒是和和美美的。

看来谭昔的一心倾慕也算是有了好的结局,江墨心里安慰不少,只是看看谭昔,又难免想到自己隐秘的心事。

那,他的呢?他想到那个夜晚送他回家的太女殿下,脸上也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些笑意,他……大约也是有希望的吧。

谭昔正上茶招待他们呢,就见江墨笑着笑着思绪便跑远了,只是观他脸上的神色,谭昔微微一怔,作为过来人,他脸上立即露出了调侃的笑意。

他拿着手在江墨面前晃一晃。

江墨一惊回神,就对上两个小公子或好奇或调侃的目光,倒是谭昔一脸了然的冲他笑道:在想你的心上女郎?被一口说中心事,江墨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本能脱口而出否认了:没有!江墨虽然嘴上否认了,但身体比较诚实,脸和耳朵脖颈都不自觉的红了。

哦~谭昔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旁边的薛栾和黎玉辛见他这样口是心非的反应,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即两个人对视一眼,也都跟着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哦~你们!江墨这下完全绷不住清冷贵公子的模样了,恼羞成怒的就要去捂谭昔的嘴唇。

谭昔哪里会让他捂到,侧身往榻上一躲,身体躲过了,嘴上还不忘挑衅:不是在想心上女郎,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谁想的一脸春心荡漾?薛栾和黎玉辛附和的点点头。

江墨:……他还是把这几个朋友的嘴堵上吧。

霎时,几个小公子在榻上闹做一团,欢声笑语,顺着小院飘散而出。

外面,几个皇女也陆续到了,二皇女带着自家王君和孩子,一来就找了个院子哄坐马车哭闹不止的孩子去了。

三皇女和四皇女是相约一起来的,作为女主人,还有妹妹,五皇女自然要亲自出来迎接她们。

几人互相见礼:三皇姐,四皇姐!四皇女颔首:五皇妹,还是你会享受,我们正在京城待的无聊呢,你就提出主意来打猎。

虽然这个建议是五王君提的,但是四皇女一夸赞,五皇女就愉悦一笑,默认了。

三皇女则关切的问她:五皇妹,你今日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顾锦绣的声音一响起来,五皇女虽然还笑着,目光却已经冷了,声音也淡淡的:宫中太医日日为我把脉,自然是极好的。

顾锦绣眉头一蹙,又来了!自从顾锦云受伤醒来以后她就敏锐的察觉了。

每次她只要和五皇女顾锦云一说话,顾锦云每次无论对别人是什么情绪,或者高兴,或者悲伤。

却最终都能用和现在相同的语气和她说话。

既不过分冷淡,也不过分的亲热,顾锦绣还隐隐约约有一种被对方阴阳怪气了的感觉。

可她可是顾锦云的救命恩人啊!以前也和五皇女没有什么矛盾啊!作为一个直来直去的武将,五皇女怎么可能阴阳怪气她呢?她就不明白了,难道一个人去边关成长两三年,就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性情?让她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想到这里,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不利于她的猜测甩出脑袋。

对面的五皇女眼睫垂下,眼底闪过冷笑,她自然看见了三皇女顾锦绣脸上的困惑。

前世太女被废之前,顾锦绣也和她亲亲热热的,甚至对她有些讨好。

后来她才明白,当时对方是借她的势去和皇太女打擂台。

可后来太女被废以后。

顾锦绣成了皇女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又接手了母皇给她的一小部分兵权开始,对她态度就变了。

从冷淡防备,到后面把她压的死死的,顾锦绣就开始用一些轻狂不屑的眼神看着她了。

所以看着她现在的神色,此刻的五皇女顾锦云只觉得痛快!她们之间暗潮汹涌。

四皇女没看明白,只是摇了摇扇子,有些困惑。

不过这样僵持的状态很快被打破了,外面有侍人通传:太女殿下到!院子里的人或远或近,纷纷起身去迎。

顾锦恪已经下了马车,带着桑宜荀己,缓缓走进院子里了。

她一袭白色锦袍,头发高高束起,袖扣衣领和衣摆都用银线绣了精致漂亮的暗纹。

此时随着她的走动,阳光照射下,暗纹反射出夺目的光辉,如漂亮的星河静静流淌。

衬着她清尘脱俗的容颜,不似凡间众人。

几个皇女目光皆是一闪,情绪各异,同她见礼:见过太女殿下。

顾锦恪抬手让她们免礼,一一唤了一遍,道:二皇姐,三皇姐,四皇姐,五皇姐,其实都是姐妹嘛,不必如此见外的。

如果真的不用如此见外,那顾锦恪应当一进来就要阻止她们行礼了,偏偏她等到众人都行完礼了,才来上这么一句,落在几个皇女眼里,简直十分虚伪。

三皇女和四皇女眼底都闪过莫名的光,五皇女看她现在的神色却觉得可悲。

一个正在走向末路的太女,现在即使我行我素的跋扈些,又有什么用呢?她摇摇头,眼里闪过可怜。

顾锦恪见她们各异的神色,却也只觉得好笑。

她看向后面赶来行礼的小公子们,抬手免了他们的礼:起身吧。

江墨和几个小公子站在一起,听到她的声音后,也跟着慢慢站直了身体,然后透过前方的几个皇女的缝隙,小心的抬起眼打量她。

见她仍然是散漫懒洋洋的模样,和那天夜里大不一样,应当是恢复过来了,便放下心来,想要收回视线。

只是顾锦恪目光淡淡逡巡过来,似是无意之间对上他的,然后隔着人群,冲他微不可见的颔首,眼里闪过零星笑意。

江墨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微微冲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眉眼流转间,两个人却像忽然有了小秘密。

江墨漂亮的眉眼一弯,眼底笑意倾泻而出,唇却克制的轻轻咬住,想要守住这个小秘密。

顾锦恪的目光移开后,一群人往小院里的屋子走进去。

几个小公子落在后面。

五王君谭昔以前可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太女殿下,今日一见,也被惊艳的一愣。

只是他回过神来,正想同几位好友分享他的惊艳呢,就见身旁的江墨眉眼舒展,眼底也是亮晶晶的,他奇怪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啊?你这么高兴?薛栾摇头,他们刚刚就行了个礼啊,没见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江墨为什么忽然这么高兴。

黎玉辛也跟着摇头,但他看了一眼江墨,眼底却是若有所思的。

江墨心里一惊,这么明显吗?他以为自己掩饰的的很好的。

他赶忙摸摸脸,收敛了一些,摇头道:没有啊。

谭昔刚才可就一直站在他旁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便只当他心情好,没有细究下去。

当即兴致勃勃的同他们悄悄感慨:太女殿下可真是好看啊。

他虽然私心里觉得他家五皇女是天下第一好看,可今日见了顾锦恪,却也是心甘情愿夸出这一声的。

这句话,大家倒是都很认同的,薛栾当即猛点头,立马找到了知己:我第一次见太女殿下,也觉得她太好看了!跟阿辛,跟江墨公子他们都一样好看!要知道,甚至连阿辛这么漂亮的人,也因为她好看喜欢她呢。

他悄悄看向黎玉辛,朝他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两人才懂的意思。

黎玉辛便冲他微微颔首,笑了一下。

几个人行进院中,歇息寒暄了一会儿,就决定各自换了骑装,拿着弓箭,要先去林子里试试水。

几个人再次在山脚齐聚,二皇女因为孩子哭闹不休,被绊住了脚,临时不来了,便只有五皇女妻夫和三个皇女并三个小公子。

五皇女顾锦云骑着她的大马越众而出。

她本来是武将,此时一身骑装,笔挺精神,手里握着马鞭的样子威风凛凛,意气风发,五王君谭昔的目光都看痴了。

今日狩猎,我们便讨个彩头,放松一下,女子一队,男子一队,以卯时为限,姐妹当中拔的头筹者,我便把这个别苑送她了,输得人,也送我差不多的别苑,如何?这个别苑寸土寸金,可是以前女皇见五皇女武艺超群,高兴之下才赏赐到她名下,任由她处置的。

如果从五皇女手里赢了这个别苑,平日里不仅摆着好看,名声好听,如果主人家不使用,可是也能赚不少银子的。

大家出宫立府,自然都有开支,虽有王女的俸禄,但谁会嫌银子多呢,当即目光一闪,都有些心动。

只是想到五皇女的武艺,大家就要有异议了,只是五皇女事先已经想过了:嘿嘿,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我若猎的猎物数是你们的两倍,才算赢,如何。

几个皇女目光一闪,估摸着以前顾锦云的实力,觉得差不多,便应了下来。

五皇女便看向小公子们,朝着谭昔微微一笑。

谭昔立即反应过来,微微思索,朝几个公子笑道:她们玩她们的,我们比我们的,这样,我也拿出一个彩头来,今日我们中若是谁拔得头筹……五皇女接过话头:我便送小公子们一个承诺,如何?以后若是自身有为难之事,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违背晋律常俗,在我顾锦云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应诺帮忙。

这个彩头有趣,让皇女们的目光都闪了一下,只是顾锦云不会傻到送她们承诺,便只能偃旗息鼓了。

几个小公子也是识货的,目光当即亮了起来,都有些跃跃欲试,黎玉辛更是不自觉的握紧了缰绳。

几个公子的水平都差不多,便互相看了一眼,点头应了下来。

谭昔有些不解,他原本想的彩头是一些首饰之类的,没想到妻主给出了一个承诺。

但是他自然不会拆自己妻主的台,更何况,几人都是自己的好友。

如果能得自己妻主的一个承诺,以后如果需要帮忙,也不错。

彩头定下,狩猎便开始了,公子贵女们对视一眼,各自驾着马朝着不同的方向冲进了密林。

顾锦恪懒洋洋的驭着马落在了后面,看着他们四散的方向,想了想,放开缰绳,让马儿自选了一个方向,驾着马跑出去了。

这片林子里本来猎物就不少,现在又是秋季,正是猎物最肥美的时候,又因为五皇女暗地里为了给小公子便利,动了不少手脚,顾锦恪稍走几步,就能发现笨笨的兔子窝在草丛里,红色的眼睛懵懵的看着她,见她骑马近了,才受惊的跑动起来避开,速度竟然还不怎么快。

和真正的野兔子可差的远了。

她看的忍俊不禁,其他几个皇女大约也是不会猎这样的猎物的。

一是丢不起那个人,二是如果猎这些小猎物,不如猎两三只大的,也足够了,还不必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凑数量。

不止顾锦恪,其他几个小公子也发现了这些小猎物。

不敏锐的小公子只当今日运气格外好,敏锐的小公子却已经有些猜疑了,但是既然猜到了,那么作为客人,还是知情识趣一些比较好。

便都只能故作不知,挽弓搭箭,射了出去。

跟着猎物转,速度差不多的情况下,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很容易碰到的。

骑马慢腾腾的顾锦恪很快碰上了人。

她正挽弓搭箭射向一头小鹿,另一只箭也带着风声射了过来,然后两个人的箭一前一后落在了那头小鹿身上。

顾锦恪在前,另一只箭在后。

顾锦恪收起手里的弓箭,抬头一看来人,微微一笑:黎公子。

黎玉辛一身红色的骑装坐在马上,手还保持着挽弓搭箭的姿势。

周身的气质和那日酒楼赠药的温柔娇怯不同,反而有些莫名的冷冽,配上他妖娆妩媚的面容,形成了奇异的反差,却异常吸睛。

和他弯弓射箭的手势搭配的,是他马后拖着的猎物。

顾锦恪目光微微一讶,看那数量,竟然也还不少。

黎玉辛见到是她,面上神色一动,冷冽消散,变得温柔下来:玉辛见过殿下。

只是虽然行着礼,面色也软下来,甚至还冲着顾锦恪笑了。

但顾锦恪多敏锐的人啊。

很快就发现他眼睛的余光却是紧紧盯着刚刚被射中,现在还在勉力挣扎的小鹿身上的。

现在在黎玉辛眼中,对她,大约是不崩人设的敷衍居多,现在她可没有那头挣扎的小鹿重要。

看来是很想拔得今日小公子里的头筹了。

也是,加上那么一头小鹿,在小公子里赢的概率不小。

顾锦恪微微一笑,驾着马捡起那头小鹿,果然见黎玉辛的目光更专注在她身上了。

哦,不,是她的手上,目光里甚至有微不可查的紧张,唇都不自觉抿了起来。

毕竟是两人一前一后射中的猎物。

顾锦恪觉得,若不是尊卑有别,或者怕崩人设,这位小公子大约已经上来强抢了。

他要拔的头筹的目的……顾锦恪想着原书里黎玉辛的身世和结局,目光微微一闪。

黎公子箭术不错。

黎玉辛勉强一笑:尚可,不及殿下。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当任由顾锦恪带着这头鹿离开,毕竟是顾锦恪先射中的,她还是太女殿下。

可他为了这头鹿也追了许久,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如果错过,不见得还会有这样的运气和时间给他猎上这样一头鹿了。

那头筹……黎玉辛的拳头悄然握紧,看见顾锦恪驾着马拎着那头鹿,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拒绝捕猎野生动物,也拒绝吃野生动物,小说归小说,显示归现实,哒咩~20号上夹子,20号的更新时间会晚,大家不要等哦,感谢今天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22-05-17 23:45:49~2022-05-18 21:3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ヾ(@^▽^@)ノ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狩猎殿下……他忽然握紧缰绳, 喊住了她。

语气轻柔,尾音缠绵旖旎。

仿佛是天生音质如此, 却又仿佛在撒娇。

顾锦恪缰绳一拉:吁~马儿倏地减速, 慢慢在黎玉辛前方停下来,顾锦恪便抬头看他:黎公子?黎玉辛脸上的笑意灿灿,红唇雪肤, 更是妩媚妖娆,魅惑人心。

他的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顾锦恪,眼底有些羞怯, 又有些跃跃欲试的大胆:殿下,那头鹿?他微微停顿, 没有明说,但一双天生含情眼睛里满是渴望的在小鹿身上转悠一圈,然后又水盈盈的看了看顾锦恪,眼里的渴求也多了些乖软的撒娇意味, 意思昭然若揭。

这样直面绝色小公子撒娇的渴望的眼神, 应当是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他的。

顾锦恪提着鹿的手微微举了举:这头鹿?黎玉辛克制住自己的视线, 尽量不紧紧看着小鹿,而是放回了顾锦恪身上,保持着笑容, 面容上的渴望愈盛。

但顾锦恪把手里的小鹿又放了下来。

黎玉辛微微一怔, 心底泛上失落和沮丧。

失败了吗?顾锦恪不吃这一套?那还有什么办法?他有些恍惚懊恼,脑海里飞快思索, 手紧紧攥起来。

公子拿去吧。

顾锦恪驱马走近两步,把小鹿直接放进黎玉辛那堆猎物里。

想到黎玉辛原来的处境和结局, 她原本就是要把这头鹿给他的, 并没想着与他为难。

毕竟她是一个好心人, 美人计虽然对她没用,但是为了能助力每一个梦想成真,只是赠送一头归属有争议小鹿而已,自然是十分划算的。

如果黎玉辛挣脱束缚,并且他对三皇女没有倾慕之心的话。

未来的三皇女相当于自断一臂!只是没想到黎玉辛心底如此迫切渴望,甚至还要对她使美人计。

既然如此,她想了想,淡淡补充一句:就当抵了酒楼的赠药之情了。

不然以这位小公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到时候难免做出些挟恩图报的事,她反倒为难。

难道这就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她暗自摇头,骑着马离开了:就此别过。

她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黎玉辛握了握手中的缰绳才从突如其来的惊喜里面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身后悬挂的猎物,唇角不可抑制的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肆意又开怀。

无论是赠药之情也好,还是美人计起了作用也罢,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他又离今日的头筹更近了一步。

不过……对于没有与他为难的太女殿下,他倒是印象又好了一些。

他凤眼弯起,抖抖缰绳,目光又在四处巡视起来,还是要多打一些猎物,以防意外呢。

……顾锦恪离开后也准备四处转悠一下,只是似乎林子太小了,没走多久,她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个人并排骑马而行。

突然,温和含笑的女子看见了什么,两匹马都微微一顿,随即女子抽出背后的弓箭,一箭身寸出,正中前方的猎物。

然后她含笑看了一眼身边清冷矜贵的小公子,动动唇说了什么。

小公子面色清冷,淡淡皱着眉摇了摇头,女子还想说话,就见小公子打断了她,微微拱手行礼,说了什么,调转马头离开了。

原本温和带笑的女子见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不见,眼里也多了几分阴郁。

她收回视线,手里挽弓搭箭。

唰唰唰。

箭矢连续不停的身寸在了刚才的猎物身上。

原本已经挣扎不动的猎物立马变成了一只刺猬,浑身插满箭矢,再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女子这才嫌恶的撇开眼,收回弓箭。

她骑着马犹豫了一下,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往和小公子相同的方向追去了。

面色也渐渐温和起来。

顾锦恪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她看了一眼两个人离开的方向,也犹豫了一下,缰绳抖了抖,还是纵马跟了上去。

……江墨觉得自己今日的运气好的过分,箭无虚发不说,猎物仿佛也往他面前送似的。

不过一会儿,他就猎了一堆小猎物,收也收下,不得不让在林子里巡守的五皇女家的侍卫帮他先把猎物带下去。

这让他马背后面空荡荡的,仿佛今日一无所获。

不过江墨也察觉到了今日的猎物似乎有些古怪,再加上五皇女那可大可小的一个承诺,让他也有些犹豫,便收了收手,准备在林子里面游荡一会儿,看看形式再说。

当然,如果能遇上那个人,也是很好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先遇到三皇女顾锦绣。

顾锦绣一见他就温和的笑了,见他身后没有猎物时就眸光一亮:江公子!江墨敛下眼睫,朝她行礼:江墨见过三皇女。

顾锦绣高兴的免了她的礼,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遇到一无所获的江墨,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机会,也说明她们有缘。

她温和一笑:若公子不介意,我们不妨同行?江墨拒绝:江墨微末技艺,不敢与三皇女殿下同行,若是耽搁了三皇女殿下竞争头筹,便是罪过了。

如此知进退,识大体,懂体贴。

顾锦绣心口一软:不妨事,头筹不头筹,也不过是玩个雅兴罢了。

只是心里想着寸土寸金的别苑,又有一些遗憾心痛。

但是对比起眼前雪一般清冷矜贵的公子,那些遗憾和心痛又不值一提了。

两人成功并行,江墨沉默着,听顾锦绣兴致勃勃的讲她的经历,或者拉着他探讨诗词歌赋。

他只觉得无趣,又找不到什么离开的理由,只能嗯嗯对的点头附和。

顾锦绣见他应和,脸色一震,愈发兴奋。

江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不由得有些后悔。

不过今日林子里的猎物果然颇多,眼前很快跑过来一只猎物,江墨和三皇女顾锦绣都看见了,江墨的手摸了一下弓。

顾锦绣立即想到五皇女给的头筹和江墨空空如也的战绩。

她立即来了兴致,觉得机会来了,当即准备好好露一手。

她挽弓搭箭,身姿笔挺,面容俊秀温和,对身旁的江墨自信笑道:你稍等。

她手中的弓蓄满力,满如弯月,嗖的一声,利箭直直对着还在跑动的猎物身寸了出去,一击直中要害。

顾锦绣眼底划过满意,偏头对江墨道:身寸了一只狍子,就赠与公子吧。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江墨却皱了皱眉摇头拒绝了:三皇女殿下,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拿取你的成果?顾锦绣一愣:这区区一两只猎物,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江墨打断她:三皇女殿下,无功不受禄!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拱手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江墨愧不敢受,也不敢再耽搁殿下狩猎,就此与殿下别过,愿殿下今日夺得头筹。

他说完拍拍身下的马,调转马头离开了。

直到跑的稍远了一些,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怕三皇女追上来,他甚至刻意拐了一个方向避开了。

顾锦恪悄悄缀在三皇女后面,见她追了一段路程,也没有追到江墨,最后只能调转马头,眉眼阴郁的朝来时的路回去了,她便没有再跟。

顾锦恪笑了一下,江墨倒是跑的挺快。

这片山林颇大,顾锦恪停留的地方甚至有一条小溪,正潺潺流水。

溪水清澈见底,看着沁凉怡人。

既然不用追人,顾锦恪将马拴在一小片灌木前的树上,在小溪里洗了洗手,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垫着,席地坐了下来靠着树干休息。

只是没一会儿,就听见周围混杂的声音,吵的人耳朵疼。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的抬头去看。

面前好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就见前面一只野鸡扑棱扑棱,振翅乱飞,带起了地上的沙石枯枝和杂叶,周围一时烟尘四起,枯叶四飞,配合着野鸡尖促的叫声,一时场面看起来十分混乱。

后面跑来的鹅黄色衣裳的小公子也狼狈的很,本来出行前干干净净的,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明亮俏丽又活泼,现在脸上却是黑一道灰一道的印子。

头发上和衣裳上也挂了不少枯枝落叶,袖口衣摆上也有了勾破的痕迹。

看的出来,为了追捕这只野鸡,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座下的马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正单枪匹马的凭着一双腿对前面的野鸡围追堵截。

手里也像模像样的挽弓搭箭,只是箭随着野鸡扑棱的方向不断晃动,就是/身寸/不出来,好不容易瞄准一放箭,野鸡已经先一步扑棱着飞开了,箭也软软落在地上。

他便只能再抽出一根箭矢,又摆好姿势追了上去。

那野鸡便又叫着扑棱起来,带起滚滚烟尘,重点是还离顾锦恪越来越近了。

顾锦恪:……她忙拿出干净的帕子捂住口鼻,扶着树干站起来,快速转身往旁边三两步避开了。

野鸡登时畅通无阻,奋力一飞,带着沙尘扑棱进了树后面的草丛,后面跟着一根箭矢半途无力摔落下来插进了草丛中。

灰尘扬起,顾锦恪看了看身上干净的骑装,再次往边缘退了几步,然后对上了薛小公子瞪的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里面全是控诉和倔强。

葡萄般的黑眼珠转了转,不自觉就沁了泪水,但是泪水的主人一抹眼睛,再快速的的眨了眨,怒声道:该死的野鸡!害我迷了眼!他眼眶还红着,却很快向顾锦恪行了个礼,只是声音硬邦邦的:薛栾见过太女殿下。

顾锦恪:……一种莫名的心虚感油然而生,她借着帕子遮掩,清咳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5.20带着我们太女殿下向大家表白,爱你们,么么哒^3^感谢今天点击收藏评论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然后卡一个520的点更新,蹭蹭,哈哈,爱你们~感谢在2022-05-18 21:32:35~2022-05-20 20:3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叶同学 43瓶;滴滴 29瓶;文靖 20瓶;小奶猫超凶 12瓶;芜 10瓶;同言无忌 6瓶;Lin-k 5瓶;寒山远上 3瓶;超高校级摆烂、52052175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挫败咳……免礼吧。

顾锦恪抬手示意他。

薛栾立即站直了身子, 嘴唇紧紧抿着,一脸严肃。

只是他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还一身狼狈, 现在故意严肃起来,反而萌的可爱。

他微微一拱手: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我去追捕猎物了。

顾锦恪点点头, 就看见小公子握起弓,又抽了一只箭,瞄准了刚才野鸡飞进去的方向, 继续前进。

只是顾锦恪看看他没拉满的弓,还有微微颤抖的手, 几乎可以预见结果了。

果然,箭身寸出去,不出意料的半空坠落,直直掉进灌木丛里。

不过也惊动了刚刚躲进去的野鸡。

顾锦恪转过头去, 正好见到野鸡翅膀扑腾起来, 高高飞起, 豆豆大的眼睛仿佛鄙夷的看了薛栾和顾锦恪两人一眼,然后扇扇翅膀,卷起一堆烟尘, 潇洒飞走了。

顾锦恪:……薛栾却是怒从心头起, 当即带着弓箭就要追上去,给这只野鸡一个好看, 他步子慌忙急促,顾锦恪皱了一下眉:慢点, 这里是溪……话还没说完, 薛栾已经踩上了一颗长满青苔的, 圆溜溜的鹅卵石,滑着出去,一个平沙落雁式狠狠的坐到了地上。

薛栾都摔懵了,一时睁着眼睛,看了看前方。

然后缓慢的看向了身下的泥土,最后,咔嚓卡擦的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顾锦恪。

顾锦恪:……噗嗤!她捂着唇,露出来的精致眉眼弯弯,眼底像是盛满了星河,即使还在懵然无知的薛栾眼底都闪过一瞬惊艳:她长得可真好看啊!笑起来最好看!只是回过神来,看见对方眼底笑意的源头,薛栾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心底也有些委屈挫败。

他狠狠偏头,赌气扭头看向一边的小溪,然后水面的轻晃的倒影上,他……模模糊糊看见了自己。

他一怔,随即不可置信的用手撑着去看水面。

头上枯枝落叶,脸上灰黑印子交错,衣裳上也是一片狼藉。

薛栾的手颤抖起来,跌坐回去,一时五味陈杂,羞愤有之,委屈有之,疲累有之,挫败亦有之。

想要刚才顾锦恪脸上的笑意,半空中摔落在地上的箭矢,自己追着一只野鸡的狼狈样子,还有刚刚踩滑摔倒的样子。

他越想越落寞伤心,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蓄满眼眶,只是这次再克制不住,哗哗掉了下来。

刚刚没忍住笑出来的时候顾锦恪就觉得有些抱歉了,小公子把头扭回去时她便赶忙捏了捏自己,克制住笑意,想道一声歉。

哪里想到小公子立马看见了水面上倒影的影子,然后跌坐回来?她心里暗道不好,果然见着前面的背影一抽一抽的耸动起来,小公子低声克制的抽噎声传来。

顾锦恪扶额叹息,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则精准的踩中了枯枝。

咔嚓。

清脆的枯枝折断声响起,哭的正伤心的小公子一手擦着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一边回过头来望,就看见了顾锦恪后退后踩中枯枝,便不敢妄动的脚。

薛栾不可置信的看着后退的顾锦恪,忽然捂上眼睛,哭出声来:呜呜~她不仅在嘲笑他,现在嘲笑完了还想跑。

顾锦恪僵住。

她捏了捏眉心,走上前蹲下,递给他一张帕子:别哭了,孤道歉。

薛栾捂着脸,只管哭自己的。

顾锦恪吸了一口气,微微弯唇:再哭下去,你是想用泪水洗脸?你若不哭,帮你收拾那只野鸡怎么样?薛栾手指微微分开一个缝隙,露出红彤彤的眼睛,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眼底泪水还在流淌:才不要你帮忙!他说完话,又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脸上彻底成了花猫,但是他浑然不觉,只是落寞的垂下眼。

我是不是……是不是很好笑。

连捉一只野鸡也……嗝……也捉不住。

以前阿辛在我旁边帮衬,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

可是阿辛一离开……今日黎玉辛和他说他想要拿头筹,加上始终是比赛,所以两人就分开走了。

薛栾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信心,开始时是骑着马走的,但是当他御马追逐猎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

没有黎玉辛在一旁指挥,马蹄声一响,猎物就被他的架势吓得四处乱窜。

没有黎玉辛在一旁帮忙堵截,他根本就追不上跑的迅疾的猎物,加上半途飞落和准头不够的箭矢,他奔忙了好一会,却是一事无成的。

难以言喻的挫败在他心头升起,但从小被娇宠出来的底气也让他很快重拾信心,甚至不认输起来。

他弃了马,然后就盯上了这只野鸡,一路追了过来。

箭矢每次都歪歪扭扭的落地,路旁的枝叶打在他脸上身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但即使这么努力了,野鸡仍然嚣张的从他面前飞走了。

薛栾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挫败过,被母亲父亲宠着,他从小衣食无忧,在家里受过的最大的委屈约摸是薛主夫克制了他的甜食糕点,不让他多吃罢了。

即使学业散漫,但因为聪颖,先生要考校时悄悄蹲在寝居里梳理一遍,他也能蒙混过关,母亲父亲不催着他拿事事第一,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无能为力。

只是现在。

我什么都做不好!他挫败的低声呐喊。

顾锦恪微微晃神,什么都做不好吗?她意识到自己穿书的时候已经在君后的宫里长到三四岁了,君后待她人前关心,人后冷漠。

宫里开始派先生教导她,为她开蒙。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和顾锦恪脑海里的东西差别甚大。

书和数顾锦恪能够领先一筹,其他的东西却都得从一个起点开始。

那时候的顾锦恪因为烈药伤了的身子三天两头生病。

君后有不如意的事情也喜欢找她发泄,常常高高在上的斜睨着她,语气鄙薄不屑:你的太女之位怎么来的,你可别忘了!若不是顶替了本君的女儿,哪里轮的到你这样的卑贱之人?若不是本君需要一个太女,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那时候顾锦恪她几乎天天生病,但是每天仍然要和比她大,比她身强力壮的姐姐们比武,比各类学业。

可是孱弱幼小的身体深深限制了她,她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事倍功半的。

宫闱深深,她没有信得住的人诉说苦闷和压力,就连求救的信号也发不出去。

这让身体,精神双重受压的顾锦恪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里。

我……什么也做不好吗?可是一无所有的为了活下去,是可以沉默的拼命的。

顾锦恪找到为她诊治,怜惜她的老太医,开始一顿一顿的喝药,其余的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了追赶其他姐妹。

君后察觉了她找老太医的事情,约摸也是怕她死掉,还要重新培养一个小孩,便也放纵了。

后来顾锦恪异军突起,成为了皇女里面最聪颖可爱的那一个,朝野上下都对她充满了希望。

就像书里的太女殿下一样。

此时看着面前哭的一脸挫败的小公子,顾锦恪微微一笑:不用孤帮你,那要不要起来,孤教你怎么用自己的力量收拾了它?薛栾一愣,迟疑道:我的力量吗?对!始终是被爱滋养出来的底气和自信。

薛栾略略收拾一下自己,手里握着弓箭:走!顾锦恪一笑,拿上自己的弓,掂了掂手中的箭筒:走吧。

她也没有骑马,把马仍然拴在了树上。

带着薛栾往灌木丛的方向去了。

嘘……小声,脚步放轻……看到这些痕迹了么?是刚才那只野鸡的活动留下来的痕迹,你顺着它找,仔细一些。

看见它了吗?喏,逃脱了危险,已经在享受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一击必中。

顾锦恪带着薛栾顺着野鸡活动的痕迹慢慢摸了过去,看见了逃脱危险后已经在悠哉悠哉漫步的野鸡了。

她蹲下身来,目光盯着那只野鸡:看见了吗?薛栾愣愣:看见了。

他不仅看见了目标猎物,也看见了顾锦恪专注认真的侧脸。

她脸上的神色从容笃定,下颌微微绷紧,一双平日里散漫淡漠的眼睛现在专注的盯着猎物,蓄势待发的模样。

似乎……比她刚才笑起来的时候又更迷人一些。

顾锦恪转过头来,只见薛栾还在微微愣神,她在他面前挥挥手,挑了一下眉:看见了还不拉弓,愣着做什么?哦……哦!他倏然回过神,眼睫快速颤了颤,慌忙拿起弓,搭箭就想身寸出去。

顾锦恪:……她一把摁住了他马上要脱弦而出的箭,低声道:弓拉满,瞄准,再身寸!薛栾被她握住的箭一抖,彻底回过身来,抿了抿唇角,回忆了一下家里武师傅教导身寸箭时的内容,没想到却是脑子空空。

不过看看顾锦恪的脸,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并不想展示自己的无知。

便寻着身体本能,往后使劲拉弓,想要将弓箭称满。

顾锦恪可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是学艺不精,连发力方式都是错的。

她摸了摸鼻子,拿出自己的弓箭:看着孤的动作,一起来。

薛栾不由得看向她,跟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把弓拉满,虽然仍然有些费力,但比起刚才死活拉不开的模样,已经好很多了。

瞄准。

他费力瞄准,但是野鸡动来动去,他的箭便也跟着大幅度的动来动去。

顾锦恪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放下自己的弓箭,走到他身后,微微拢住他,手搭上他的弓弦:冒犯了,看着!观察它的活动痕迹,估摸着它的下一个行动地点……然后,瞄准……身后女子淡淡的气息强势的笼罩过来,薛栾不知懂没懂,跟着她的动作慢慢移动。

视线里,周围一切都暂停了。

放!两人手里的箭带着破风声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治愈别人,也是在治愈自己~我们的太女殿下和每一个人都在不断成长。

也希望大家都有治愈的力量~每天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呜呜,很想加更的,可是今天周五唉,明天早起的话,就码字加更吧~爱你们,么么哒~这是5.21的更新,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哈哈。

嘿嘿谢谢大家的点击收藏评论营养液呀~感谢在2022-05-20 20:30:06~2022-05-20 23: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叶白 5瓶;Loalolla 4瓶;桃夭 2瓶;232X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结果(加更)风过林梢, 沙沙作响。

一只野兔嚼着面前的青草,时不时耳朵抖动, 谨慎的环视四周, 见无人,才复又低下头去,三瓣嘴蠕动, 将面前的青草继续嚯嚯。

远处,有声音低低道:放!嗤!一支箭破风而来。

野兔耳朵一抖,尖锐的发出嘶嘶声音, 它的后腿猛一发力,往前疯狂逃窜, 但是箭仍然直直身寸中了野兔的身体。

野兔哀鸣一声,带着箭跑了一小段,然后才直直倒地。

林子里慢慢跨出两个人来,鹅黄色衣裳的小公子脸上喜悦之意明显,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射中了!他说着, 邀功的看向身旁双手慵懒环胸的少女, 脸上就差写着快夸我了。

顾锦恪看看地上的野兔子,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薛栾:这个准头?你确定要孤夸你?薛栾想到太女殿下的要求,心头一梗, 他只能小声嘟囔一句:这……非一日之功便可速成。

顾锦恪点点头, 确实不是一日之功,只是小公子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自然是不能一味夸的,不然能飘到天上去。

薛栾见顾锦恪认同的点点头, 果然立即露出笑容, 洋洋得意。

虽然非一日之功, 但是你在孤所带的学生中,当属末尾。

薛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末尾?他还想说什么,顾锦恪已经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下山吧。

然后径直往前去了。

薛栾只能在她身后不忿的做个鬼脸,哪想到顾锦恪突然回头:你还不走?薛栾忙恢复正常表情,只是慌乱之下,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他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可他不敢表现出端倪,对着回头的顾锦恪,他急中生智,指了指身后的野兔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回身去收拾兔子了。

顾锦恪挑挑眉,小公子一脸心虚吃疼?她摇摇头失笑,往前去了。

她们两人是第二波到山下的。

顾锦恪让薛栾先回去,自己则慢悠悠的跟上。

山下别苑,五王君谭昔已经早早回来了,也吩咐了侍卫在门口守着,帮其他皇女和贵公子们清点猎物,自己则回屋梳洗。

薛栾一回来,立即将今日的战利品拿给侍卫一一清点,自己赶紧回房简单梳洗一下,然后去见五王君谭昔。

他刚跨进门,五王君谭昔也才刚刚收拾好,笑容满面的出来见他:阿栾,你回来了,今日收获如何。

薛栾大眼睛眨了眨:保密!等阿辛他们回来了我们再数。

谭昔自然是随他的,带着他到桌旁坐下,斟了一盏茶递给他,只是薛栾单纯归单纯,对人的情绪尚且敏锐,见他虽是笑着,却不见得怎么高兴。

当即问道:哥哥怎么了,为何不高兴。

五王君微微诧异,没想到自己掩饰下也被薛栾看出来了。

他确实是不高兴的,更准确的说是失落。

原本筹办这次狩猎,是想要五皇女顾锦云心情放松些。

虽然邀了人来玩,但在谭昔的设想里,应当是他和五皇女殿下共乘一骑,五皇女把他拢在怀里,你拉弓来我搭箭,偶尔对视一眼,妻夫甜甜蜜蜜,一起纵横山林。

哪里想到,事实大相径庭?五皇女安排了一个头筹以后,狩猎一开始,当先就骑着马纵入山林,谭昔在后面驾马去追。

只是他哪里追的上顾锦云?最后虽然是喊停了的,但是等到他上前,顾锦云便疑惑问他:喊我有什么事吗?谭昔笑容微微一滞:我和妻主一块儿狩猎吧,如果……哪想到五皇女上上下下一打量他,立即摇摇头:不行。

你去林子里猎些小猎物吧,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话落,也不停留,她夹夹马腹纵入林间。

徒留谭昔一人立在原地,满腔柔情蜜意,美好幻想,霎时烟消云散。

五皇女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裸打量的眼神已经告诉谭昔答案了。

五皇女就是嫌弃他弱,带上他就是拖后腿,因此不愿意带。

后来谭昔兴致怏怏的在林中转悠了一圈,他从小是文官家的小公子,自然不会精于骑射,勉力射了三两只常见的猎物,当即打道回府了。

只是这事也不好同薛栾说,他便只笑笑:是我的骑射功夫太弱了,我打算请个武师傅学习一下。

薛栾目光当即一亮:你要请武师傅学骑射?谭昔不明所以,点点头,就见薛栾笑道:我也要请一个。

想到顾锦恪说的最差的学生,他心里轻哼一声。

最差吗?他要偷偷练习,到时候让她大吃一惊,让她看看,他才是最厉害的。

既然目标一致,两个人就商量起来。

他们两人商讨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顾锦恪一回来,桑宜早就贴心的准备了热水,让顾锦恪沐浴一番,又准备了一些小食,给她填填肚子。

顾锦恪穿戴整齐由着桑宜给她顺头发,手里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香甜软糯,她便叹息一声:桑宜,果然是越来越贴心了。

桑宜抿着唇,眼底笑意倾泻而出。

外面开始闹闹哄哄的,桑宜便用发带给她微微束了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院里已经站了几个人了,五王君谭昔,薛栾,三皇女顾锦绣和黎玉辛。

原来是顾锦绣和黎玉辛一起结伴回来了,两人还带了数量颇多的猎物,这其中大部分猎物竟然都是黎玉辛的,几个侍卫正忙着在一边清点。

谭昔和薛栾都惊喜看了一眼黎玉辛:阿辛,你好厉害啊。

这么多猎物,头筹应当是预定了。

黎玉辛笑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三皇女,凤眼微弯,眼底感激真切还有点崇拜:这还要多谢三皇女援手呢。

别苑门口,江墨刚跨进门就听见了几人的说话声,他看了看那边被侍卫清点的猎物,收回目光时正好对上三皇女似有若无扫过来的一眼,他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疑惑。

这似乎只是顾锦绣的随意一眼,她的目光很快温和欣赏的落在黎玉辛脸上,下颌微抬,唇角含笑:是黎公子本身技艺了得。

我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还好黎公子不嫌弃。

虽然夸了黎玉辛,却也没有否认自己帮忙,两人对视,皆是一笑,仿佛自有默契。

谭昔的目光亮起来,莫非?知道黎玉辛秘密的薛栾登时一愣,然后目光快速一环视,果然见到了带着桑宜,松松束了发的顾锦恪正慢慢走来。

她目光正懒洋洋的打量那边的猎物和这边的几个人。

薛栾忙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众人都寻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刚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顿时消散一空,纷纷朝着顾锦恪行礼:见过殿下。

晚风吹起,撩起她未束紧的发丝飞舞,轻轻拂过她的侧脸,顾锦恪微微抬手:免礼吧。

众人都纷纷起身,顾锦绣颇有些咬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她侧头去看门口的江墨,江墨却已经没有站在原地了,他走近了一些,目光却没有如顾锦绣期盼的那般落在她身上。

反而似乎是落在顾锦恪身上?只是她一眨眼,江墨已经亲亲热热的和五王君谭昔他们打招呼了,刚才的那一眼仿佛是她的错觉。

顾锦绣却仍然垂下眼睫,握紧了拳,想起上一次顾锦恪流血时江墨的异常,还有今日的拒绝。

她下颌绷紧,目光里闪过阴郁。

几人看了一下黎玉辛的猎物,剩下的四皇女和五皇女便也到了。

这样正好,大家都在,便抖决定让侍卫把大家的数目都清点一遍,直接出个结果好了,因着顾锦恪他们回来的早,猎物早就清点归置了,主要数的就是后面的几人。

五皇女自信一笑:好,那就把我们几个今日所得,清点一番,和你们先回来的比较一下,看看谁拿了今日头筹。

她话落,目光里都是对自己的自信。

然后视线在几个公子里扫了一下,微微露出一些笑意。

黎玉辛没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盯着计数的的侍卫,看她清点,看她计数,看她比对,鼻尖都微微沁出一些汗意。

他虽然打的猎物够多,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林子里遇见神色郁郁的顾锦绣时原本是想三两句打发掉自己狩猎的。

不过没想到神色郁郁的三皇女看他一眼,忽然笑道:上次黎公子帮我募捐之情我一直记得,一心想要感谢一番,今日若黎公子想拿头筹,我可以帮公子狩猎。

白捡的劳力不要白不要,并且黎玉辛看的出来,顾锦绣眼底有些怨气,应当是在哪里受了气要来这边发泄对比一番。

拒绝了不说得不偿失,恐怕以后还要遭到记恨,他当即痛快点头应下了。

果然顾锦绣十分勤恳卖力的帮他狩猎了,虽然这位三皇女殿下运气属实不怎么样,实力也仅是平平,但毕竟是两个人,黎玉辛果然收获颇丰。

好了!侍卫的声音拉扯回黎玉辛的思绪,他看过去,见侍卫把计数的纸张递给了五皇女顾锦云。

黎玉辛隐隐约约听见交谈声里有自己的姓氏,他愈发迫切了一些,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前倾,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五皇女接过侍卫递来的详情,扫过上面的计数,然后看向她们,微微诧异:黎公子今日所获不小啊!黎玉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笑意,看向三皇女顾锦绣:要多谢三皇女殿下帮衬。

这下,人群中郁郁的顾锦绣倏然回神,在大家含笑的目光里忽然又得到了满足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再次看向黎玉辛,对上黎玉辛含笑的眼,妩媚的脸,忽然惊艳。

黎玉辛感激的目光更是让她心脏突然砰砰直跳。

那些在江墨那里受的挫好像忽然被抚平了。

如果……这样绝色的人永远这样仰慕的看着她……三皇女顾锦绣忽然对着黎玉辛温和一笑,眼底染上些温度和赞许,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意味。

黎玉辛没看懂,他也并不关心。

他很快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了五皇女顾锦云以及她手里那张纸。

五皇女哈哈一笑:黎公子不必谦虚,你本身也是十分优秀的。

不然即使三皇姐再怎么帮衬,也是无用。

黎玉谦虚恭谨,状似害羞的垂下头去,听见顾锦云道:今日女子里拔的头筹的是本殿,数目已经核实过了,看来别苑是送不出去了。

她哈哈哈一阵畅快大笑,大家也早有预料,纷纷客套两声。

五王君谭昔的目光顿时又亮晶晶起来,觉得今日妻主不带自己果然是有道理的。

薛栾却看了看站在一边百无聊赖的顾锦恪,眼底微微疑惑。

五皇女却已经接着说了:男宾这边,拔的头筹的是……黎玉辛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目光灼灼的望过去……作者有话说:虽迟但到~521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大家点击评论收藏灌溉营养液还有投的地雷,爱你们感谢在2022-05-20 23:55:40~2022-05-21 16:4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斘、桃夭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蕉牛奶 48瓶;谦谦子家的猫 21瓶;祁斘 5瓶;大润发十年杀鱼工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承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感兴趣的望了过去。

顾锦绣的目光也是胜券在握, 都有她加持了,难道黎玉辛还会拿不到头筹吗?顾锦恪撑着下巴也在微微思量:应当……是黎玉辛了?五皇女微微一笑, 将手里的白纸微微对折, 目光落在了几个小公子身上,一一掠过,然后停在了江墨那里:是……江墨公子。

江墨微微诧异, 抬起头看向五皇女。

他今天狩猎确实是运气好,猎物也多,但是竟然好到了这个程度?所有人目光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讶然的睁大眼睛,随即很快笑起来:恭喜恭喜, 江公子。

三皇女顾锦绣却是截然相反的,她十分诧异。

怎么可能是江墨?她和黎玉辛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打了那么多猎物,竟然比不上一个江墨?她想说话, 但是多年的忍耐习惯却让她克制住了自己质疑的声音。

区区一个黎玉辛而已。

还不值得她当众拆五皇女的台去质疑, 一是因为五皇女手握兵权, 二则是五皇女还是他要争取的助力。

更何况,五皇女这人,一般也不会拿既定事实造假。

她沉默了下去, 随着大流温和一笑, 朝江墨道贺:恭喜江墨公子。

五皇女也看着江墨,微微一笑:恭喜, 以后江公子自身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以内, 锦云一言九鼎, 必定应诺帮忙。

江墨一怔, 随即回头还礼应了下来,他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没想到头筹竟然是他。

五皇女很快使人拿了一张帖子上来,上面内容空白。

五皇女顾锦云微微一笑,结果身边侍卫递来的笔墨,她在末尾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加盖了皇女的亲印,并使了身边人递给江墨。

江公子收好就是,以后持贴找我。

她笑了笑看着江墨,唇角的笑意颇有些意味深长。

江墨虽然不解她为何说的如此笃定,还是点了点头,问道:是只有我自己可以使用吗?是的,如果江公子有什么为难的,不愿的,涉及自身的事情,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都可以。

江墨收下了,他虽然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事情来麻烦五皇女的。

但是出身大家的他太知道这种名帖的重要性了。

这封名帖可大可小,可以是一件事,是一个人情,也可以是一个危机关头求救的希望。

尤其这个希望,她——手握兵权。

没人会傻的把这样的机会往外推,他同五皇女郑重道了谢。

顾锦恪在一旁看的分明,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另一只手心敲击,目露思索。

随即,她侧头看向了自从江墨获得头筹以后,被大家下意识忽视的,刚刚大家猜测的另一个头筹——黎玉辛身上。

黎玉辛竟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五皇女的身上,甚至手仍然紧握着,只是目光里的神色没了迫切的渴望,空泛的过分。

所有人都笑笑闹闹的恭喜江墨,有纯粹为他欢喜的,有惊讶疑惑的,有从质疑到平淡的,也有目露艳羡的。

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每个人都生动活泼,唯独黎玉辛却忽然像是只剩了一个躯壳。

空洞洞的可怕。

顾锦恪皱了皱眉头。

既然头筹已定,今日又奔波了一日,大家便都朝顾锦恪一拱手,渐渐散了,回去洗漱休息。

江墨收好帖子,也先回房了,他有些小洁癖,今日在林子里不断穿梭,现在浑身都是不舒服的。

谭昔也跟着五皇女手挽手离开回房了。

之前薛栾一直被谭昔拉在中间,陪他一起看五皇女,现在五皇女和他走了,薛栾当即得了自由,本能的去找黎玉辛。

阿辛!阿辛,阿辛!他兴冲冲的跑过来,嘴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黎玉辛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眼珠艰涩的转动了一下,目光终于落在了跑过来的薛栾身上。

薛栾栾啊~他似乎倏然回过神,哑声唤了薛栾的名字。

薛栾眉头紧紧一皱:阿辛,你怎么了?他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皱了一下眉头,凑过去挨近他身边:没有拿到头筹,你是在为这个难受吗?阿辛的目标原来就是头筹,如今头筹却不是他……黎玉辛已经慢慢回过神来了,身体僵硬的动了动,是难受吗?似乎不是的,更多的是无力和不甘,是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希望你却永远也摸不到的不甘,是拼尽全力以后发现永远挣脱不出命运的无力。

他垂下眼,眨了眨眼睛,然后勾唇一笑,妩媚妖娆,好似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他拉上薛栾的手:没有,走了,回去洗漱吧,还没有问问你,今日的收获怎么样?薛栾却只担忧的摸摸他的脸:阿辛……很多事情阿辛虽然瞒着他,把他保护的好好的,但他知道的,现在阿辛在难受。

很难受很难受!黎玉辛捏捏他脸上的婴儿肥,眼底笑意明朗:走啦,边走边说,快和我说说我们的薛栾栾今日收获如何呀?薛栾鼓了鼓脸颊,但是黎玉辛笑着看他,他又生不起气来,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同他分享:说了不准叫我薛栾栾……唉,你知道吗?我今天追了一只野鸡,好狼狈的……两个人影相偕着慢慢走远。

晚风习习,院子里慢慢安静下来。

桑宜顺着顾锦恪的视线,目送着两个人的背影慢慢走远,才低声道:殿下。

顾锦恪紧皱着的眉头一松,掩唇轻咳一声:走吧,回去了。

她当先走,桑宜快步追了上去,语气有些担忧:殿下,把披风披上吧。

他把臂弯里提前准备好却一直半捧着的披风垫着脚给顾锦恪仔细披上。

顾锦恪伸手拢了拢,两个人也慢慢走远。

院子里的呜呜的风声又大了一些,落叶顺着风飘下来,天气果然已经渐渐凉了。

回了房,用了五皇女府下人送来的膳食,顾锦恪把荀己叫了过来。

殿下。

荀己微微拱手行了礼,也知道她要问什么,并不含糊,当即开始禀报。

殿下入林以后属下便去转了一圈,五皇女往狩猎场的范围内投放了不少小猎物,都是提前捉来驯养了几日又放回去的,攻击性并不强。

几个公子和皇女那边也都使人跟了,没什么异常。

只江公子运气特别好,他走的那一片就是猎物投放最多的一个点,加之骑□□湛,只要放箭,就无虚发,收获不菲。

后来似乎江公子自己觉得差不多够了。

就没再大肆狩猎了,只后来挑着些皮毛特别漂亮干净的留了几只。

顾锦恪敲着桌子若有所思:黎玉辛那边呢?黎公子的方向和江公子相反,那边投放的猎物是最少的。

他虽然骑身寸也不差,但收获比江公子就少很多了,后来三皇女殿下和他遇到,主动提出要帮忙,虽然渐渐缩小距离,但是仍有不及。

其他人呢。

其他人没有什么异常,五皇女自己看不上那些捉来又放生的小猎物,都是自己去追,去找的猎物。

顾锦恪明了了,五皇女就是光明正大的要送江墨一个机会。

而她送这个机会的原因……联想到她的上辈子,联想到江墨的祖母江太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送名帖,给机会,应该只是五皇女的一个开始而已,后面必定有其他安排。

五皇女毕竟是亲历了上一辈子的人,而顾锦恪只是从一本书概览全局。

从五皇女这么早就开始给江墨机会……那大约是顾锦绣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揉了揉眉心:最近派人盯一下贤贵君。

以她对顾锦绣温和谨慎的性格的了解,如果她现阶段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只会通过这个备受女皇宠爱的贤贵君出手。

她想了想:孤的君父应该也快要出来了?消息也透给他。

顾锦恪散漫的笑了一下,戏谑道:正好,后宫的人嘛,自然要后宫来克制。

五皇女虽然也准备了后招,但是顾锦恪看她今日重生一回也直来直往,胜券在握的性子,暗自摇了摇头。

还是暗地里帮她推波助澜一把好了。

不过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三皇女心思蠢蠢欲动,那总是防不胜防的。

顾锦恪想了想,让荀己过来,附耳说了一番。

荀己点点头,退了下去。

桑宜刚刚也出去了,房里便只剩下顾锦恪一个人,她盯着烛台上的烛火,不由得想到刚才那个空洞洞的黎玉辛。

他和原太女何其相似呢?都是拼尽了全力却永远触摸不到希望的人。

他们不是不够努力,只是成为了被选择的人,被选择后放弃了的那个人。

女皇选择了顾锦绣。

五皇女选择江墨。

那……她呢?顾锦恪微微一笑,眉眼肆意张扬起来,她不会是原太女,也不会成为被选择的人。

只要……给她看见一点点机会或者希望。

……薛栾在黎玉辛身边睡着了。

始终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今日奔波一整日,说了一会儿话,现在已经睡得沉沉的了。

黎玉辛给他掖好被子,再把衣裳一件一件穿好,小心推开门,往外去了。

他径直寻了一个幽静的偏僻的角落里,隐于黑暗中,抱着双腿坐下了。

他除了外貌像他的父亲,其他的地方从来不像。

他的父亲娇气又脆弱,怕虫怕黑怕雷声,似乎没有什么不怕的,不过也许就是这样娇娇怯怯的性子加上美貌和不错的家室,当年一个穷书生母亲才会在一众看好准备投资她的富商里选择了娶他。

不像他,小时候还有些怕,这些年却是什么也不怕了。

甚至,就连今天这样本该痛哭一场的事情也只是觉得有些烦闷的睡不着,想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待一待。

就像小时候那样,找个黑暗的,所有人都不会发现的地方,然后那里就会是彻彻底底的属于他的地盘了。

他拄着下巴,眼睛弯起来笑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没有了五皇女的这个承诺,他还有原本的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呢?唔……是先假装顺着黎启的话,让三皇女对他有好感,这能奠定他的地位,让死死掌控着黎家的黎启对父亲再好一些,不然他能被府上穷出不层的那些侧夫,侍人给欺负死。

黎启既然看好三皇女,那他应当发掘一下黎启看好三皇女的理由,然后……然后……黎玉辛微微蹙了蹙眉,一天奋尽全力奔波后的疲累涌来,他靠着角落的墙壁,缩了缩身子,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另一边的皇宫里,方芮轻声问女皇:陛下,今日是直接歇下,还是翻牌子?女皇揉了揉眉心,一天伏案看奏折,她疲惫的厉害,她想了,问道:朕有多久没留宿后宫了?方芮踌躇着怎么回答。

近日,宫中的贵君们可都来找她谈过话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黎宝~不要难过~谢谢今天点击收藏评论灌溉营养液的小伙伴~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22-05-21 16:41:52~2022-05-21 23:1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号、谛听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婳 7瓶;232X、桃夭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男德女皇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淡淡的。

方芮一个激灵:陛下,半月有余了。

从接到五皇女昏迷不醒的消息后, 陛下就不怎么往后宫去了。

大多时候都是保和殿处理政务, 然后直接歇息的。

陛下于男色上比较克制,后宫也一向是雨露均沾的。

因此这次半月多没有进入后宫,又见五皇女殿下已经大好了, 后宫贵君侍君们才壮着胆子来方芮这里打听说话。

女皇往凤椅后靠了靠:那就翻牌子吧。

方芮应诺一声,退了下去,取了牌子上来。

女皇看着盘子统一制式的木牌子, 手随意落在了其中一块上,正要翻面, 却忽然问道:老三,老五他们今日去狩猎了?方芮没想到一下跳到这个问题上,当即机敏的应了一声,把参加这次狩猎的几个小公子家室和参与狩猎的皇女说了, 还把传回来的头筹等消息一并说了。

女皇就收回手去, 轻哼了一声:那看来老五果然是大好了, 明日你就去传消息,让她们回来,朕倒要好好问问, 军饷的事情她是做什么去了!方芮垂下头, 端着牌子,应了一声喏。

女皇垂下眼, 轻声呢喃:黎启的儿子,江太傅的孙子, 薛沧的儿子……她仰了仰头:去贤贵君宫里。

贤贵君接到消息时还有些诧异, 随即而来的就是欢喜, 忙梳妆打扮去迎了女皇进来:陛下。

女皇笑了笑,揽住他的腰,带着人往殿内去了。

两人酣畅淋漓一番后。

女皇靠在床头把玩他的青丝,贤贵君则柔软的攀附在她怀里,慢慢平复呼吸,两人静静的享受着事后余韵。

贤贵君现在是有些纠结,他想起了答应顾锦绣的事,却不知道应不应该这个时候提出来。

女皇却似乎看出来他的犹豫,问道:在想什么呢?贤贵君便犹犹豫豫说了: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说要为皇女们择王君嘛,侍身正为锦绣的王君苦恼呢,不知道陛下心中是否拿定了主意?女皇眸子微眯,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笑起来:未曾。

你是她的父君,她自小在你身边长大,朕自然是不及你了解她的。

你觉得有哪家的小公子合适?贤贵君便笑着瞋她:陛下就爱打趣人,锦绣也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您岂会不了解她,陛下想听听侍身的意思才是真的吧。

女皇笑着没说话,贤贵君就扳着手指说了:侍身看了,京中的小公子自然都是极好的。

但是锦绣性子温和,现在又喜爱些诗书字画,所以,侍身想,也给锦绣找一个爱诗书字画的,再和她性子相似一些的小公子。

这样婚后两人也说的来话。

他看了一眼女皇,见女皇没有没什么别的情绪,放下心来,继续说:锦绣这孩子性子也慢热。

侍身就想着,要不要给她在这个条件以内找一个认识的,熟悉亲近一些的公子。

三皇女出宫立府前,能接触的小公子就有限。

出宫立府后,接触的小公子也并不多,这个范围当即就大大缩小了。

贤贵君试探的看向女皇。

女皇拍拍他的背:嗯,朕会考虑。

贤贵君就放下心来,过犹不及,他不能一下说出江墨的名字,那一定会被女皇拒绝的。

只能一步一步引导,多来上几次,女皇自然而然会想到江墨的,到时候他再提出来,事成的几率就很大了。

好了,睡吧。

女皇搂着他躺下。

贤贵君说完事,刚才又服侍了女皇一番,自然是疲累的。

现在放下心来,一会儿就睡熟了。

女皇却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陷入了思索。

……半夜,薛栾感觉身边似乎有声响,迷迷糊糊醒来,就看见身旁蜷缩着身子躺着的黎玉辛,他的被子正松松搭在他的腰间。

薛栾皱了一下眉,一边试探着伸手把被子给他拉上去盖到脖子,然后压的严严实实,一边忍不住嘟囔:天凉了,被子要盖好呀。

话落,手搭在黎玉辛的被子上,又忍不住睡意阖上眼睛睡着了。

等他呼吸再次绵长了,黎玉辛才睁开眼睛,笑了一下。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稍微暖和一点才伸手把薛栾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再搓了搓自己冰凉凉的身体,把被子盖好,阖上眼睛。

薛栾说的对,天凉了,被子要盖好,不能生病呢。

第二日大家原本还想再玩的,宫中私底下来给五皇女传话的人却到了。

五皇女接到消息后面色难看了一会儿,随即就出来向大家致歉,说是女皇召她回京商讨要事,让大家在别苑自己玩乐。

只是主人家都要离开了,大家怎么还好意思留下,便都纷纷说了要一块儿回京。

意见达成一致,便套了马车,往京中回赶了。

进了城门,五皇女匆匆进宫面见女皇。

顾锦恪知道她最多遭到一顿斥责,也并不忧心,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分道扬镳。

顾锦恪带着荀己和桑宜回了府邸,辛双就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殿下,昨夜陛下是在昭贤宫留宿的,今日贤贵君和其他宫中君侍小聚时,还不经意提起过,说江公子,公仲公子他们时常时常出入宫闱,和几位皇女也算青梅竹马。

顾锦恪笑了一下:他倒是聪明小心,就连这也要拉着公仲家下水。

这得亏公仲星不在京城。

不然这位要是知道有人算计还要带上他……顾锦恪摇摇头:那消息透了吗?君后已经知道了,今早就在殿里砸了一套上好的茶盏。

顾锦恪点点头,没再问了,辛双好奇问:殿下,你怎么不问问女皇陛下的反应。

顾锦恪怔了一下,女皇会有什么反应?小的时候要讨女皇关心,她仔仔细细研究过女皇的,可女皇藏的那么深,怎么可能现在就露出异样。

能让女皇有反应,便是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五皇女进宫后果然挨了一顿斥责,女皇还以她没有明察秋毫为理由,罚了五皇女一年的薪俸。

五皇女垂头认了罚,待女皇怒气过去。

她便同女皇请旨,留在京城一段时间,陪陪德贵君,也陪陪新婚的王君。

女皇看了她一眼,同意了。

谭昔听说了她留下的理由,更是情谊绵绵,决心以后妻主在哪他在哪。

贤贵君要扩散的消息也并不顺利。

他原是想宫中君侍或者侍从都潜意识觉得江墨和公仲星与几位皇女青梅竹马,如果有人不经意在女皇那里提起,旁敲侧击影响了女皇,女皇就会主动考虑的起这两个人的。

哪想命令散下去几日,和宫中其他君侍小聚时他自己也不经意提起好几次,宫中却好像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一样,竟然几日也毫无动静。

他不得不召了人来问询。

下面跪着的侍者战战兢兢:贵君。

贤贵君坐在贵妃榻上:怎么让你们做的事没有一点动静呢?那侍者冷汗都要滴下来了,看了一眼贤贵君,忙垂下了头:贵君,宫中近日都在随君后读《男德》呢。

贤贵君:……男子应具备四德:德,言,容,功。

难怪最近宫里安静的和什么似的,贤贵君挥退了人,写了好几张大字才平静下来心里的怒气,以寻他法。

且不说后宫,朝堂上也有了新的变化。

五皇女暂时留在京城,女皇也不可能让她完全沉迷于男色,于是把她放到兵部,跟在兵部尚书后面学些东西。

又不能厚此薄彼,女皇火速下旨把三皇女放在了和她合作过得户部尚书黎启手下。

四皇女去了礼部,二皇女原是要放到工部的,可二皇女主动来求,最后随四皇女一般去了礼部。

原本单独安排其他皇女入朝参政,这会威胁到太女地位,肯定是要受到正统一党说教的,但女皇似乎早有考虑,让顾锦恪不仅监管大理寺,朝廷六部,她都需得去轮值学习一番,以便以后执政。

这算是确立了太女的地位,古板的正统一党虽然有所不满,但也并没有闹腾。

五皇女顾锦云看着和上辈子相似的走向,慢悠悠的笑了笑。

几个皇女都开始了当值。

顾锦恪也不例外,女皇表现的很重视她,六部轮值,是确实把她当成了储君培养。

可顾锦恪并没有放松警惕,虽然她获得六部轮值的经验,可是同时,其他几个皇女也入朝了。

原书里,女皇就是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让顾锦绣走到了台前。

以前顾锦恪不能争就算了,可现在五皇女重生了!所以,顾锦恪也不介意让最后的结局换一个人,她的目标盯向了她即将轮值的六部——整个大晋的运转中心。

第一个有感觉的是薛沧。

太女殿下开始沉寂下来,她没有再懒洋洋的,花样繁多的在圈椅里看卷宗,她开始以一个掌控者的身份了解刑部的内外之事。

不过几日,薛沧就隐隐感觉到她的得心应手了。

这样的上手速度和天赋,薛沧握着卷宗,笑了一下,难怪以前江太傅如获至宝,频频夸赞。

只是不知道以前为何要如此放浪形骸,造作自己名声呢?不过想到以前皇家的腌臜事,薛沧聪明的止住了自己的思绪和嘴巴。

好奇心害死猫,作为刑部的人,这一点她再明白不过了。

她有这点闲心,还不如头疼头疼她的小儿子和夫郎呢。

自从和几个皇女从别苑狩猎归来以后,薛栾就缠着她重新找了一个骑身寸师傅,然后每天早早起来学习,就像换了个人。

不过她们家对孩子向来放的轻松,薛栾既然有兴趣,妻夫两个便也放他去学,更何况孩子难得这样上进,薛沧和薛主夫还是十分欣慰的。

不过一切止于薛主夫发现薛沧刻苦练习磨破的手和大腿。

他不得不制止孩子无度的练习,却发现平日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薛沧这次竟然很能坚持,不怕苦,也不怕累。

薛主夫不得不怀疑有了别的情况,难道孩子这次出去受了大挫折了?可也并不像啊。

追问薛栾自然是一句也问不出来的。

因此这两日薛沧和薛主夫都有些忧虑。

不过薛沧想想这次去的人里有太女殿下,凭着她敏锐的直觉,她又觉得和太女殿下有些关系,只是没有全凭猜测,她又不能上去质问,只能曲线救国了。

薛沧给薛主夫出了个主意,请了薛栾的密友黎玉辛上门,让他帮忙打探打探。

不愿意告诉母亲父亲的,总该告诉密友了吧。

薛主夫恍然大悟,当即给黎玉辛下了帖子。

黎玉辛这段时间也很忙。

三皇女跟在黎启这个户部尚书后面学东西,两人竟然性格投契,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俨然一对良师益友,关系在几日内火速升温,亲密无间。

三皇女甚至还登了黎府的门,虚心同黎启请教。

这期间,一到空闲,黎启自然让黎玉辛出来露露脸。

或是同三皇女园中偶遇,或是偶尔谈论诗词书画,或者是偶尔送些点心。

一来二往,黎玉辛竟然也和三皇女熟稔起来。

这日接了薛栾的帖子,当即便应了,赴约到了薛府。

他们自从上次狩猎归来以后就没见过,约摸有大半月了,以前可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见呢,当即薛栾从府里飞奔出来:阿辛!阿辛!你可算来了。

黎玉辛笑了一下,两个人手挽手进了薛栾的寝卧。

薛栾的寝卧没有十分奢华,但是十分舒适温暖,还有不少精巧的小玩意点缀,薛栾拉着他直接上了榻:这些日子,你怎么都不让我去找你啊?他也不是没发过帖子,都让黎玉辛给拒了。

黎玉辛垂下眼睛笑了一下:近日三皇女殿下经常来府上找母亲询问些问题,若是你来了,到时候若是遇见三皇女,你想和她聊聊诗词歌赋吗?薛栾立马摇了摇头:才不要,我都不想和夫子聊这个。

为什么还要想不开去找三皇女聊?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黎玉辛多了解他,当即笑了。

薛栾也立即理解了,阿辛这些都懂,他可不懂,难怪阿辛不叫他,他挽着黎玉辛的手,豪气云天:那以后三皇女还常去你们府里,你又不想和她谈诗词歌赋,那阿辛,你就来我这里。

黎玉辛笑着点头答应了,随即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了,那我们来谈谈你吧。

薛栾一个激灵,就想往后缩:谈什么?黎玉辛的视线落在他被纱布包裹的手上,凤眼微微一挑,笑道:来聊聊薛栾栾不怕辛劳,奋起学习骑身寸的事情。

有什么瞒着我的,就老实交代了吧。

薛栾:……他立即收了收自己的手。

黎玉辛凤眸一眯,他又怂了,期期艾艾的摸过来:好嘛,我讲,我讲。

黎玉辛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薛栾皱了皱鼻子,脸上的婴儿肥因为这几日的刻苦练习都小了一些,他轻哼一声:是为了一雪前耻和帮你拿第一。

黎玉辛微微一怔,听见他继续道:狩猎那晚上我不小心睡着了,都没和你讲完。

我不是追野鸡追的一身狼狈嘛,然后我遇上了太女殿下。

他撇撇嘴:她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嫌弃野鸡扑腾的灰脏,避开了,让野鸡从我眼皮子底下跑了,不仅如此,我不小心摔了,她竟然还笑了!笑了!薛栾愤愤握拳,现在他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委屈。

黎玉辛眉梢一扬,竟然还有太女殿下的事,他追问:然后呢。

说到这里,薛栾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羞窘的红了脸:我……哭了。

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多莫名的情绪,没克制就哭了出来,不过他很快解释:我没哭很久的,太女殿下说她教我打猎,我就跟她去学打猎了。

黎玉辛嘴角微微一抽,这也太好哄了吧。

结果,我成功猎了一只野兔子,她还嫌弃我,说我是她所有学生里最差的一个!哼!我就回来苦练了,我要让她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薛栾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然后,你那天没拿到头筹不是很难过嘛,我也想过了,如果我练的好了,下次我就能帮你了,绝对不给你拖后腿,我猎的东西都给你,你就是头筹啦!他说着,圆圆的眼睛亮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黎玉辛心底一震,长而翘的眼睫快速眨了几下,勉强掩住喉头的酸涩,笑道:那你练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薛栾得意一笑:武师傅夸我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定名震大晋。

到时候,别说太女教出来的人,阿辛你的头名也稳稳的。

黎玉辛:……竟然一时想哭一时想笑,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问他:你这么自信,你知道太女殿下教过哪些人骑身寸吗?薛栾一愣,这个他还真没注意过:哪些人?黎玉辛微微一笑:江墨江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而这次狩猎的头名,就是江墨。

薛栾诧异:怎么会?她们两个这么熟?黎玉辛也笑了一下,也是奇怪,这些年,两个人生疏的竟然让所有人都忘了,最开始,江墨可是在君后的殿宇里和几个皇女渐渐长大的啊。

她们怎么会不熟?甚至有一段时间,似乎还传过江墨会成为太女殿下的王君这件事。

只是似乎这个传言刚刚开始就消失了。

京城里,似乎所有人也都忘了。

知道了江墨曾经和顾锦恪一起学过骑身寸,薛栾不由得蔫巴了一下。

黎玉辛又不忍心打击他了:好了。

你赶快好好练习,我还等着你帮我呢。

只是要适度,不然以后……他摇了摇头。

薛栾给点希望立即又自信起来了:好!我一定好好练习,以后帮你。

黎玉辛看着他单纯的样子,垂头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薛栾这样一直单纯开心挺好的,至于他,那个夜晚他就已经明白了。

如果够不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也没办法等待谁的垂怜,他也会给自己挣出一条路来的。

用自己的力量。

这里和谐友爱,太女府则是尊师重道了。

顾锦恪下衙回来,就听辛双禀报:殿下,您的束脩到了。

顾锦恪疑惑:谁送的?她又没收学生,谁还能给她送束脩?辛双笑眯眯的:江墨公子。

顾锦恪挑了挑眉:拿上来看看。

辛双当即退下去了。

顾锦恪快速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

桑宜已经给她布好膳食等着了。

顾锦恪坐下来吃了些东西,桑宜在一旁服侍,就见辛双带着人捧了东西上来,应当是江墨给的束脩了。

顾锦恪吃的差不多,漱了漱口才起身去看,竟然是一些上好的皮毛制成的各式东西。

有帽子,有裘衣,有靴子,竟然还有手套,几乎是一套备齐了。

顾锦恪忍不住笑了一下,野生的师父竟然待遇这么优厚?她确实教过一段时间江墨的骑身寸,那时候江墨常常在宫殿里,闭塞的厉害。

她学业优秀,女皇表面上很宠爱她,她便也用了这份宠爱,天天把江墨带在身边行走,因为年纪不大,女皇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了。

只是带在身边也不能无所事事,文江墨可以和江太傅学,用不着她。

顾锦恪琢磨了一下,就决定教他骑身寸。

当时习武场上,前来考校的女皇还笑言:太女这是小小年纪就要带个徒弟了。

江墨懵懵懂懂拉着她的衣角,问她:妹妹,那我以后要唤你师父吗?一众人都在,还是小孩子的顾锦恪当即点点头。

江墨漂亮的黑眼睛就看着她笑,声音软糯的唤了一声:师父!在场人都觉得两个孩子天真可爱,随她们去了,也没纠正,女皇甚至对身边的江太傅打趣的笑了一下:江太傅,你的小孙子拜了师,以后可记得让江墨送束脩来啊。

江太傅也玩笑的应了下来,后来果然两个人玩闹一般的送过几次小孩子的玩意当节礼。

只是后来江墨懂了师父的意思就不愿喊了,换成以前的称呼喊她妹妹。

但后来疏远以后大家就都默契不提这些往事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收到了束脩。

顾锦恪伸手拿过那双靴子,是一双很漂亮的鹿皮靴子,针脚整齐,细细密密的。

顾锦恪愣了一下:用心了。

辛双一笑:可不是嘛,这还是江公子的战利品呢。

顾锦恪疑惑:战利品?身后的桑宜也把目光落在了那双鹿皮靴子上面。

作者有话说:5.23更新,请查收~然后说一下更新时间,和v前一样,一般是当天零点更新章节,平时因为上班和手速问题日三,有空的时候就给宝贝们加更,日六,或者(日万bushi)如果哪天更新有变动,都会和大家讲的,爱你们,如果零点过后好久都刷不出来,应当是晋江抽了。

可以第二天来看~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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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恪弯着眼镜, 笑意洋溢在眉梢眼角, 想要好的皮毛有时候确实需要看点运气。

江墨攒这一套东西确实很用心了。

她眉眼和软的看向桑宜:收起来吧,这马上快用的着了。

嗯,孤想想, 回个什么礼好呢。

这马上过了秋天就是冬天,天气越来越冷,确实很快用的上了。

桑宜垂下头去, 收敛了眼底情绪:是,殿下。

他捧着东西去了内室, 将它一样一样归纳在箱笼里挂起来。

手指轻轻拂过白狐裘衣撑开悬挂,上面的纯白色的绒毛颜色纯正漂亮,毫无瑕疵,手感更是柔软舒适的仿佛在云端上, 裁剪缝制的处理细密又精巧。

他在宫中这些都是学习过的, 这是上上等的裘衣了, 做一件不仅废材料,也废心力。

不止裘衣,帽子, 靴子, 做工用材都无一不精,用心可见一般。

桑宜一边收, 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看来上次在宫门口是没有看错了。

江公子一定很喜欢殿下吧, 这些用心和细密的针脚是瞒不过人的, 那……江公子以后会成为太女府的王君吗?他的手微微一滞, 随即抿了抿唇角再弯出一个笑意。

太女府迟早有王君的,不是江公子,也可能会是上次见过的黎公子,薛公子……可以是任何一个公子,但绝对不会是他,皇室规矩严苛,历来的皇室派给皇女们的初侍都是通房一般的存在,只是存在的时间长了,若讨了主子欢欣,或者作为初侍有了情谊,得主子主君怜惜,以后会成为侍君也说不定。

像殿下这样尊贵的人,以后为皇为帝,身边身份尊贵的小公子多了,那就更难了。

他垂下眼帘,听见外间殿下应当是在翻阅大理寺的一些日志了,忙揉了揉脸。

把自己的情绪收敛好,含笑出去奉茶。

殿下这些日子忽然用心起来,每日为公务忙得很,他不能让殿下伤了身体或者多耗废心力在其他琐碎的事情上。

夜色渐渐黑下来,太女府内,烛光摇曳,远远的能看见窗影上,两个人影一站一坐,坐着的身影静静翻书,偶尔提笔书写,站着的身影微微侧弯着腰在磨墨,两个人的影子互相依偎在一起,仿佛是在拥抱。

时间走过几日,这日,朝会末尾,大家都有些惫懒了,女皇忽然含笑在朝廷上宣布:公仲老爱卿归京了,昨日已经递了折子上来,待歇息几日,过几日就正式上朝了。

朝里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女皇心里高兴,也并不管,只吩咐身边的方芮。

选了些珍贵补气的药材赏赐下去给公仲宰相。

顾锦恪也微微诧异,不过她之前接到过消息了心里有数,只是没想到公仲宰相就这样低调的归京了,虽然公仲宰相自己低调,但和她一起回来的公仲小公子,可并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不过她看了看六部尚书的脸色,似乎是有些是心里有数?她压下内心思索。

女皇宣布完这件事情就退朝了,朝中大臣和皇女也纷纷出宫。

顾锦恪也上了荀己驾的马车,薛沧喊住了她:殿下!顾锦恪顿了一下,转身回头去看她:薛大人。

薛沧拱手又行了个礼,近前一些,眉目间有些犹豫。

宫门口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附近只有她们两个人。

顾锦恪笑道:薛大人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请说吧。

薛沧闻言,目光抬头望了望宫道一侧,示意顾锦恪:殿下看见了吗?顾锦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三皇女顾锦绣和户部尚书黎启相谈甚欢,正上了同一辆马车。

顾锦恪转回头来看薛沧,她提醒她这个,又是要做什么呢?薛沧可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薛沧也不多解释,只是道:殿下,公仲大人回京了,殿下小时候和公仲大人,江太傅都有师生之谊,可前去探望一下。

若殿下前去,薛沧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薛沧也曾蒙公仲大人提拔,只是现在同朝为官,却是不好再上门拜访了,还麻烦殿下帮我带一份节礼。

虽然两个重臣确实要避嫌,但是连节礼也要转送就言过其实了。

但顾锦恪微微颔首:薛大人说的有理。

薛沧便笑了一下,告辞离开,说节礼到时候给送到顾锦恪府上,顾锦恪自然含笑应下。

她只是想不通薛沧提点她的原因罢了,提醒她归拢公仲宰相和江太傅的心,让她提防三皇女?她想了想顾锦绣近期的所作所为,又有些释然。

顾锦绣太着急了。

女皇放权后她快速和黎启打的火热,虽然名曰学习,但大家都看的出来两人的投契。

外间甚至还有传言说,或许两府好事将近,毕竟黎家小公子最近也和三皇女走的挺近。

甚至三皇女开始网罗一些要科考的才女,赠药赠书,倾心相待,在暗地里顾锦恪的推波助澜之下,她甚至网罗了一批人才。

她之所以没有被盯上的原因的是不止她一个人在这样做。

留在京城的五皇女也和兵部尚书打的火热,甚至身边也有了一批人才。

因为她们网罗的人才没有官职,没有实权,说起来也可完全推脱给志趣相投或者门客,算不上结党营私,女皇也没有阻止,便也无人去管。

没想到是薛沧第一个来提醒她这件事。

她摇摇头,笑了一下。

薛沧也并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的,但她有一个儿子啊。

外面的传言甚嚣尘上,可薛栾怎么会认为黎玉辛想要嫁给顾锦绣呢?顾锦绣可没有太女殿下好看呢!阿辛也说过喜欢殿下的。

他隐隐约约能察觉黎启对阿辛不好。

但从前阿辛从来不对他说,也不让他管,平日里他就听阿辛的话了。

可是现在涉及到男子的婚事,薛栾就不由得上心了,他担心阿辛受到黎启逼迫,不得不这么做,可他们又不可能改变黎启的想法,薛栾只好来求助自己最厉害的母亲薛沧了。

薛沧原本是想当个糊涂鬼的,被儿子又给提溜清明了,想到黎玉辛这个孩子,薛沧为人母也有些心疼,只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插不上手,儿子现在来说了,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加上这些日子她近距离接触过太女,对太女真正的秉性也隐隐有几分了解,再加上如果真的换太女,朝野动荡,又岂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联系以前朝野上下对太女的评价,犹豫再三,薛沧便去提醒了一句。

这提醒完,心也安了,当即轻快回府。

顾锦恪坐在马车里向太女府驶去,也接受了这一份好意。

然后思虑下一步如何走,不过,她很快眉心蹙起,因为原书里,晋国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原书太女的命运也是在这里急转直下的,很多人的命运也会在这里发生改变。

这一年秋末,晋国的南方的清城府一带地动,山石滚落,房屋倾倒,清城府民众死的死,伤的伤。

朝廷派人救援时,天气寒冷,后面活下来也多有死伤。

当时原太女就是从京城赶至清城府安抚民心,救灾的主事人。

但是因为救灾不力,当地死伤太多,民怨沸腾,流民四溢,晋国一片混乱。

原太女第一次受到朝廷上下的弹劾,因为这次兹事体大,女皇勃然大怒。

原太女不仅遭受了女皇的斥责,更是被女皇鞭笞后禁足反省,太女威严荡然无存,之前累计的声名更是烟消云散。

但这也是有好处的,沸腾的民怨因为女皇对宠爱的太女严苛的惩罚暂且消停下来,民间又开始相信朝廷,寄托希望给朝廷。

女皇也不含糊,后来是朝廷换了当时的三皇女带人前去救灾的。

三皇女安抚流民,带领流民重建家园,和原太女一对比,民心所向,朝野上下更是一片夸赞,与当时的太女可谓两个极端。

现在么,顾锦恪敲了敲桌子,原书因为是以顾锦绣为主视角,对太女赈灾这件事没有任何过程描述,只是消息传来的时候,民怨沸腾,已经不可挽回了。

原书更详细的是描写了顾锦绣是如何临危受命,背负重重压力,前去救灾,并且力挽狂澜的。

顾锦恪不知道原书爱民如子的太女是如何败的。

但是现在,朝堂上的博弈归朝堂上的博弈,清城府的功劳她仍然要,但是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要发生的事,也绝对不会以清城府一带民众的性命来做她声名和功劳的踏脚石。

那么她……嘭!顾锦恪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撞,身体晃了晃,后脑勺直接咚的一声撞上车壁。

她连忙捂住后脑勺,轻轻吸口气。

这一撞可不怎么轻荀己已经喝停了马车,急急回身问道:殿下?您没事儿吧。

顾锦恪一手撑住马车里的桌角稳住身子,一手揉了揉后脑勺,她脑袋晕晕的,眼里也晕乎乎的: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事?荀己看了看眼前的人,眉心几不可查的一皱,转头就想同顾锦恪回禀说话。

就见面前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也手握缰绳快速勒停了马,那马儿嘶鸣一声,扬起的前蹄落在地上,听了主人吩咐,乖巧下来。

公子得意一笑,手中的马鞭一甩,缠在了手腕上,他摸了摸马的鬃毛,眉眼间飞扬肆意。

然后他抬头看向前方的马车,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马车,看清马车上标志的物件,再看见荀己,眼里的情绪很快闪过深刻的厌恶和嘲讽: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太女殿下!他的声音本来清脆明快,十分好听,可现在口气嘲讽,含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当即让街市上一众人都愣了愣。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嘲讽太女殿下,怕是嫌命不够长了!她们当即抬头去看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这是一个小公子,他骑着一匹女子常用的高头大马,鞍鞯等一看就是珍贵之物。

小公子本人穿着一身紫色骑装,五官深邃,轮廓漂亮,眉眼肆意骄纵又风流,现在薄唇轻撇,似笑非笑的讥嘲,手里的马鞭更是熟练的绕在手上。

这熟悉的张狂劲儿。

不少人心底隐有猜测。

马车里的顾锦恪也是一听声音就眉头皱的死紧了。

这会儿这人不在府里好好待着,怎么还有闲工夫到处跑?她推开马车门,眉头皱着看了那小公子一眼:孤不想和你争执,你让开,荀己,走吧!小公子眉眼一怒,抽出腰间的长鞭,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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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和辛双说要绕开这个家伙走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才回来就又撞上了!她都不想计较,放他一马了。

这家伙还在她面前扬鞭子!公仲星!让开!孤有要事她眉头紧皱, 喝止道。

她还想早些回去部署一下清城府的事情。

周围的民众一听, 却是恍然大悟,果然是公仲家的小公子,难怪敢和太女殿下呛声了, 也只有这一位,和太女殿下简直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无论每次两个人怎么闹, 女皇和宰相不管不说,少数几次闹过火了, 也是两人各打三十大板,交差了事。

呵!要事!公仲星冷哼一声,嘴角嘲讽愈发浓重。

你不是每日无所事事?你能有什么要事?这个家伙当太女当的舒适又自在,每天政务敷衍了事, 对太女之位完全不上心, 她能有什么要事!他就是不明白, 为什么顾锦恪不上进至此,她仍然还是太女,女皇陛下, 祖母和他仍然支持她。

换一个人来当太女, 爱护这天下黎民,不好吗?他想着, 手上也并不客气,鞭子一甩, 直逼车马而来。

顾锦恪简直心头厌烦:荀己!荀己看着飞来的鞭子, 目光一利, 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握住了鞭子尾端,两人一头一尾,鞭子在空中崩的笔直。

公仲星看了一眼荀己,荀己是皇家特训给皇女保命的侍卫,荀己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的,不过想到一回到京城就遇到顾锦恪,他心情属实很差。

现在这口恶气,因为顾锦恪让荀己动了手,他愈发憋不住了。

他身后的侍从见他动怒,本就惴惴不安,现在见公子眉宇间怒气更重,生怕他做出什么来,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一个扑上去跪下:公子,我们先回府吧,大人还在等着呢。

这可是当街和太女殿下动手,公子身份尊贵,女皇宠爱不会有事,他们跟着出来的人却是必定要遭殃的!顾锦恪也不准备和他纠缠,和公仲星纠缠是没有结果的,她看了荀己一眼。

荀己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手用巧劲,将鞭子一下挣脱公仲星的手,夺了过来,鞭子打造的很精巧美丽,一看就价值不菲,鞭子的手柄上甚至不相宜的悬挂了一块漂亮的玉葫芦。

荀己却拔出剑放在了鞭子旁边,威胁之意甚重。

公仲小公子素来爱惜漂亮的东西和武器,讨厌残缺和不完美,威胁他随身带着漂亮鞭子,应当是很有用的。

但没想到这次公仲小公子在东西脱手时不仅面色一下惊慌失措,甚至看到荀己的剑时一下紧张起来,厉声喝到:你敢!他立马掉头看向顾锦恪:让她把剑收起来!皇家的专属侍卫,生和死所有的命令都只忠于她们的主人,是不会听别人的命令的。

顾锦恪虽然诧异他今日格外过激的反应,但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当即随意点点头:你让开就行。

别在这里挡着她回府。

公仲星立即驾着马往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紧的盯着鞭子,他的马微微停顿,就见荀己的剑映着寒光,微微动了动。

顾锦恪!公仲星立即怒喝,他已经退了,荀己的剑竟然还在动。

不够。

顾锦恪说着话,眉眼漠然,这点距离就停,她和荀己恐怕还没走远,就要被这位卷土重来的逼停了。

公仲星狠狠咬牙,但是投鼠忌器,他只能一退再退,但是目光仍然是紧紧落在鞭子上的,甚至是……落在鞭子上的某一处的。

向来张狂的人今日竟然如此轻松克制,顾锦恪都难免心生好奇了。

克制他的法宝是什么?她顺着公仲星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追寻过去,然后缓缓落在了鞭子的手柄上。

那里,不相宜的悬挂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玉葫芦,玉色清透,十分漂亮,玉葫芦上面还打了一根络子,将它与手柄紧密相连。

那络子的结也很漂亮,竟然隐隐编制成一个星的模样。

顾锦恪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打量,目光却某一瞬忽然凝住了,脸色微微白了下来。

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拿,一直紧紧盯着公仲星却忽然炸起:顾锦恪!你不准碰!他说着话,脚尖一点,人已经借力马匹,急急向顾锦恪这边赶来了,手伸着,目标明确的指向鞭子。

只是怎么来得及呢,顾锦恪就在鞭子一旁,已经伸手握住了鞭炳,然后另一只修长的手微微颤抖的握住了那根络子和玉葫芦。

公仲星速度也快,已经到了,见了这一幕,一掌就拍向顾锦恪的肩膀,荀己怎么会让她打到顾锦恪,也并不客气,一掌就要派出击退他,却被顾锦恪低声唤住了:荀己。

荀己微微一愣,手停了下来,公仲星的掌势却不见停,仍然直逼而来。

顾锦恪一手握着络子和玉葫芦,另一只放开了鞭子手柄,随即扣住了公仲星手腕。

顾锦恪垂着头,没有看他,另一只手指腹却珍惜的摩挲过络子上的纹路,声音低低的:这是……他的东西。

公仲星被她扣住手腕,反而冷静下来,他脸上是明晃晃的嘲讽和厌恶,看了顾锦恪现在的模样一眼,语气尖锐厌恶:是又怎么样?你配拿他的东西吗?顾锦恪脸色倏地惨白,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东西,她低吼:公仲星!公仲星冷笑一声,装这个可怜样子想给谁看呢。

难道顾锦恪以为他是那个人,一点儿委屈也舍不得她受?还回来。

他也不客气,空着的手直接扳开顾锦恪紧握着顾锦恪拿玉和络子的手,顾锦恪明明有力量可以扣住他另一只手,此刻却没有力量保护住手心里的东西,和公仲星像小孩子抢玩具一样互相争夺,最后仍然无力被公仲星将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

公仲星看着抢回来的东西,再看看顾锦恪的脸色,倏然畅快的笑了一声。

他用劲挣脱了被顾锦恪扣住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将顾锦恪握住的玉葫芦和络子擦了一遍,然后当着顾锦恪的面将手里的帕子丢给身后脸色惨白跟来的侍从:回去以后把它烧了。

侍从颤颤巍巍,浑身瘫软的厉害,公子他……公子他怎么这样胆大包天!荀己脸色难看,手握的紧紧的,只要顾锦恪命令一下,她一定让这个人好看。

顾锦恪却失魂落魄的,目光紧紧盯着公仲星手里的东西。

公仲星擦完东西。

心情像是恢复过来,他看了顾锦恪一眼,也不理会,转身回去,翻身上马,马蹄声轻响,很快消失在街市尽头。

荀己微微低头:殿下。

顾锦恪闭上了眼睛:回府吧。

顾锦恪回府后直接把自己锁进了书房,说要办事。

不过她和公仲星在街市上冤家路窄,剑拔弩张的事情让京城民众津津乐道,很快整个京城上下都传遍了。

辛双自然也知道,要知道殿下要和公仲公子狭路相逢,她就应当提前和殿下报声信儿避开的,以免每次见到这个小公子都生气头疼。

她暗叹自己失误,却见荀己主动来找了她。

辛双诧异,荀己只听殿下命令,来找她做什么,荀己双手环胸,抱着她的剑,说话也直来直往:殿下今日在公仲星身上见到故人旧物了。

辛双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到地上去:你说什么?荀己皱眉:我已经说过一遍了,不想说第二遍!况且,殿下也不喜欢。

辛双也不是没有听清楚,他只是太诧异了,以至于怀疑听到的是假的:你确定?荀己点头,殿下的表情不会骗人,她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上一次,还是她们在皇陵遇见女皇呢。

公仲星的情绪也不对。

辛双头大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这几日殿下情绪可是好好的,却又忽然乱了,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微微叹息一声,算了,这事,只能看殿下自己。

不过荀己提起这件事,也让她想起了故人,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故人了。

可是面前的亭台楼阁精巧,故人似乎仍然站在那里,他一袭青衫,五官精巧又温和,眉目间永远含着浅浅笑意,温柔包容,睿智又平和……辛双管家,殿下唤你。

小侍人匆匆跑来,打断了辛双的思绪,她叹息一声,随即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以免顾锦恪发现什么,被她的情绪感染。

然后才匆匆朝着书房去了。

可是来到书房,一见到顾锦恪,辛双就忙收敛了眼中的诧异,殿下已经丝毫看不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了,她开始冷静的吩咐她办事。

顾锦恪拿出舆图:过几日,孤要去清城府一带,你调拨些人。

务必与孤保持联系。

她皱了皱眉,虽然不愿意以最恶的心思揣度人,但事关清城府一个府城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书中的原太女已经败了,她并不允许自己失误。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竹筒交给辛双:若孤去了清城府一带,事情如有不顺,你再打开竹筒查看。

辛双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顾锦恪又细细交代了一些其他安排。

辛双也一一应了下来。

她只觉得奇怪,这些事情,殿下可以过几天再交代不迟的。

事情交代完了,辛双照例要退下,她脚步刚动,低垂的眼角余光就看见顾锦恪手撑着书桌,背脊微微弯着,目光失了神,看着虚空。

辛双的脚步就停住,喉间一梗,心头酸涩,忍不住劝道:殿下,你可以去看看泽公子的。

◉ 40、试探顾锦恪却陡然回神, 面对辛双的建议,不知想明白了什么, 她忽然微微一笑:不必。

辛双微微错愕, 却见顾锦恪直起身,身上恍惚的情绪通通消散不见,刚才一切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若无其事的安排道:忘记了,你往宰相府递张拜贴,孤要见公仲大人一面。

辛双应了退下去, 书房里,顾锦恪笃笃敲着桌子, 把今日遇见公仲星的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然后忽的抿唇一笑。

真是,有意思极了。

……不止顾锦恪记得这场地动,五皇女顾锦云也记得。

印象里太女的赈灾大败而归, 反而让顾锦绣捡了便宜。

顾锦云这辈子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可是地动没有办法预测, 她虽然可以装作梦见这件事去找女皇, 可这么大的事,却也不知道女皇会不会相信她。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如果提醒了女皇这件事情, 女皇也相信了, 清城府一带避开了地动。

她虽然也会有功,也避免了顾锦绣声名鹊起, 但是她的功劳肯定是不如前世那样和顾锦绣一样大的。

作为一个将领在边关拼杀,她太明白危急关头生死之际的救援后别人迸发出来的对你的感激程度了。

她眉头紧锁, 举棋不定。

……顾锦恪在第二日收到了公仲府的回帖, 邀她随时登门。

昨日薛沧虽然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晚上倒是如约送来一份礼品,把事情做的有头有尾。

顾锦恪想了想,在第三日,带上薛沧的礼品,让辛双备了些东西,带着荀己往宰相府去了。

宰相府的管家早早就侯着了,见了顾锦恪,向她行礼,然后恭谨的把她领进门去见公仲宰相。

公仲宰相也一早就等着了,她被下人搀扶着走出来,见了顾锦恪就要跪下行礼:殿下。

公仲宰相年纪大了,一头银发,脸上皱纹横生,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

顾锦恪扶住了她:老师免礼吧。

公仲宰相听了眸子一闪,忍不住捂住嘴咳嗽一声,仍然结结实实拜了下去,行了全礼:星儿不懂事,前几日当街冒犯殿下,老臣已经惩罚他鞭笞后跪三天祠堂了。

殿下有所不满,可以加罚。

顾锦恪看着她的行为脸色淡了一下,声音也冷淡的应了一声:不必了。

她扶着公仲宰相往里走,公仲宰相见她面色,心里不可避免的轻叹一声,两人到屋子里坐下,简单寒暄一下,顾锦恪进入正题:实不相瞒,孤来见宰相,是有一事相求,关乎万万百姓的性命。

公仲脸色一肃,起来躬身行了个礼:殿下请讲。

她为官那么多年,让女皇陛下最放心的也最喜欢的,就是她的一颗为民请命的心,永远心系天下苍生。

所以清城府这件事,顾锦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公仲宰相,她一手握着茶杯轻轻转动:孤偶然窥见一个消息,不出一月之内,清城府一带必定发生地动。

地动!公仲宰相一震,她并不怀疑顾锦恪的话,她教过顾锦恪,知道这位太女的性子,从来都是有矢放地,所以即使是无人能预测的地动,她也选择相信她。

孤几日后会赶往清城府一带,如果灾后需要什么东西,需要老师为孤出把力,盯好朝中,不得有延误。

公仲宰相一口应了下来,就是顾锦恪不来找她,这样的天灾,她也不会允许有人从中作梗的。

只是:那陛下。

顾锦恪手中转着的杯子微顿:孤会和母皇说地动的事。

其余的,她不会多说,端看女皇怎么做。

这件事情,原书里太女的失败,让她并不完全信任女皇。

公仲宰相一愣,随即竟然静默下来。

顾锦恪看着她的神色,眼神深了一下。

又详细商量了些事宜,等到话说完,顾锦恪也不准备多留,起身告辞,公仲宰相想要送她,被顾锦恪留住了。

她带着荀己往外走去,只是没想到真的冤家路窄,遇见了刚从祠堂出来的公仲星。

他被人搀扶着。

前两日的不可一世仍然残存在眉眼间,只是虚弱狼狈的很,眼睛黯淡,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更显轮廓深邃,身形消瘦。

不过在看见顾锦恪的那一瞬,他的眸子里仍然燃起熊熊烈火,推开身旁搀扶的人,抽出鞭子就要抽过来。

顾锦恪冷笑一声,低声嘲讽:真是永远吃不到教训呢。

她出手比公仲星更快,手掐上他细弱白皙的脖颈,将人嘭的抵到了廊柱上,身体也随之靠近:公仲星,孤是不是给你脸了!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视太女尊严于不顾,肆意践踏,甚至当街出手。

以前她想女皇快些废掉她,当然是希望公仲星越闹越大才好,她并不在乎,反正伤不到她一点皮肉。

可是现在,她冷笑一声,手收紧。

公仲星被掐住脖子,脑袋被撞的晕晕的,也不能呼吸,不得不张开嘴拼命汲取空气。

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目光求助的放在其他人身上,却见扶着他的小侍,已经被荀己制住了。

偌大庭院,他的性命,就在顾锦恪一念之间。

这时,他的眼底才染上惊惧,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话。

顾锦恪看出来了,他在喊她放开,甚至两只手去扳开顾锦恪死死禁锢住他的手。

顾锦恪轻笑一声,凤眼上挑,嘲笑道:继续,手劲儿不是挺大的。

回来一次还越发变本加厉了,敢当街从她手上抢东西,还敢朝她挥鞭子。

公仲星愤怒的怒视着她,可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又让他本能的想要求救。

突然,他眼睛一亮,手上鞭炳露出来,那里,一个络子精巧悬挂,上面缀着一个玉葫芦。

顾锦恪目光一凝,目光怔怔的落在那上面,公仲星脸色一喜,却见顾锦恪看着看着,忽的一笑,眉眼弯弯。

公仲星寒从脚底起,直冲天灵盖。

顾锦恪笑什么?她怎么对着这个东西笑的出来!顾锦恪却凑近他耳边,仿佛亲密的爱人低语呢喃:怎么,你想提醒孤什么?公仲星一怔,他想要提醒顾锦恪什么,自然是想要顾锦恪记得公仲泽,永远活在歉疚之中。

顾锦恪仿佛知他所想,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凉薄到了极点:你可真够愚蠢的,不过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你认为孤会记他到几时?这些年对你的容忍,难道还不够?更何况,她看向公仲星手里的东西,眼底闪过莫名,这个死了的人,忽然还阴魂不散起来。

公仲星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望向顾锦恪,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小叔叔!怎么能凉薄至此!顾锦恪却一把丢开他,公仲星跌坐在地上,急促喘息,捂着脖颈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他鞭炳上的络子和玉葫芦也摔在地上,玉葫芦没碎,络子却已经脏了。

他看见顾锦恪掏出干净的手帕,仔仔细细将刚才掐着公仲星脖子的手每一个角落都擦干净,然后轻飘飘丢在公仲星身上,唇角微弯,淡淡道:脏了,记得烧掉。

话落,她带着荀己直接走出庭院。

跌坐在原地的公仲星看着身上的帕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公仲宰相被人扶着出来,看着顾锦恪远走的背影。

又看见眼前一幕,听着下人禀报事情经过,狠狠拍了拍栏杆,怒到:孽障啊孽障,带公子下去,禁足!公仲星抬头,目光是极致荒唐后的单纯疑惑,他望着公仲宰相:祖母,她怎么会不记得小叔叔?小叔叔可是为她而死的!她怎么如此……凉薄?啪公仲宰相一个巴掌打在了他脸上:公仲星,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公仲星捂着脸垂下头,他没忘,祖母说了这次回京不要和太女殿下起冲突,太女不欠她们的,也不要提起小叔叔。

但是他看见顾锦恪就忍不住。

而且他想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说这两句话。

明明……明明……公仲星被仆人带了下去,公仲宰相却站在那里,她痛惜的阖上了眼睛。

在这年若有若无的放纵里,她把公仲星养的太骄纵了。

明明是她们对不起太女殿下的,所以,她回来赎罪了。

顾锦恪出了公仲家也没停留,她径直回了府,吩咐桑宜和辛双收拾东西。

辛双小心翼翼看她脸色,殿下可是刚从公仲府回来呢。

顾锦恪很快察觉她小心翼翼的打量和关心,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她想了想,她把辛双和荀己喊道了书房,还是要提点一声,别让她们的善意被人利用了。

荀己和辛双虽然疑惑,还是乖乖进了书房。

顾锦恪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担心孤?辛双小心试探道:听说前两天公仲小公子手上有泽公子的遗物,辛双怕殿下触景伤情。

遗物,触景伤情。

顾锦恪敲了敲桌子,把这两个词念了一遍,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向辛双。

辛双,如果孤说孤不会触景伤情呢?辛双微微一愣,随即不假思索道:那再好不过。

荀己附和点头,在她眼里,谁都配不上让殿下伤怀。

殿下不会触景伤情,那就少些烦忧,她们殿下原本就该每日欢欢喜喜的,不会让人所累。

顾锦恪弯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有辛双和荀己这样的属下,她怎么会记得公仲泽呢。

她看着辛双:前些日子,孤还好奇公仲宰相怎么回京了呢,这两日隐约有些眉目了。

辛双和荀己脑子一动,都皱了皱眉,殿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不相干的事情,那意思是这眉目和公仲泽有关系。

顾锦恪也没准备让她们猜,直接道:公仲泽大约还活着,当年大概是假死。

辛双和荀己愣在原地。

公仲宰相可能察觉了什么,自觉亏欠,回来向我赎罪了。

她讥讽一笑。

她就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上辈子回乡后就再没回来的公仲家怎么突然回来了。

今日一进府邸,公仲宰相先向她行了大礼,后来她提出先斩后奏,不告诉女皇,一向忠心的人竟然也没有反驳,她临走还时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公仲星,她顺势以牙还牙,公仲宰相竟然也没有多言一句。

电光火石之间,顾锦恪联系自己这几年的疑惑和试探,终于能把心底隐隐约约的猜测坐实。

辛双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和被欺骗的愤怒:殿下,我要把他找出来吗?顾锦恪摇头:不用。

她现在的重点在清城府的地动上,至于公仲府,要赎罪就好好赎罪,如果……再动手也不迟。

公仲府,还用得着。

既然定下计划要去清城府,顾锦恪早就重点观察了一下重生知道这件事的五皇女府,看看五皇女的动静。

哪想到让人失望的是五皇女府只悄无声息的储备了些粮食,然后就没了动静。

顾锦恪不知道顾锦云到底是什么怎么想的,她只能进宫单独求见了女皇。

女皇在保和殿批奏折。

见了顾锦恪,淡淡问:你和公仲星又闹起来了?顾锦恪垂下眼:自从公仲泽为儿臣挡箭以后这不是常态了吗?女皇皱眉看她,总觉得她语气有些不对,不由道:公仲爱卿为皇室鞠躬尽瘁,高龄至此还在操劳,公仲星的母亲也是在边城之乱里为大晋捐躯了,公仲泽更是救你一命,因你而死。

公仲家只剩一个公仲星,其他都是不成器的。

你让着公仲星一些对你只有好处。

顾锦恪应了下来:母皇教训的是。

她原本存疑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所以还特意绕着公仲星走呢。

她答应的这样快,女皇要说教的话就不由自主咽了回去,憋的难受,她不由得有些生气:你来见朕什么事?顾锦恪神色严肃了一些:儿臣梦见,清城府一带一月之内必有地动,儿臣想去清城府一趟。

女皇狠狠皱眉:你说什么?地动?方芮也吓了一跳,地动啊!顾锦恪也不多言:是。

女皇定定看着她:太女,没有人能监测地动,这也不是儿戏。

这只是你做的一个梦。

她平日里出格的不像个太女的行径她可以放纵,可事关地动这样的大事不能开玩笑。

这是会引起朝野慌乱的。

顾锦恪抿唇:所以儿臣单独来找母皇,没有再朝会上提起此事。

儿臣不是小孩子了,母皇也应该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女皇不想信她的,但是如果真的地动了,作为女皇,她太知道后果了:朕会派人去查看。

然后让当地官员警醒一些,消息就不传播了。

若是真的,也算早有准备,若是假的,也不损皇室威严,让民众无端恐慌然后生出乱子。

儿臣也要去。

顾锦恪道。

女皇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是太女,不必以身涉险。

再怎么样,她是她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如果真的地动,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置身于危险里。

我是太女!所以才更要去。

那里都是我大晋子民,有我在,事急从权,我会调度。

顾锦恪弯身行礼。

女皇定定看着她,眼里神色莫测,良久,她道:好,你去。

顾锦恪松了口气,她告辞退下。

女皇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忽然问方芮:你觉得太女怎么样?方芮斟酌一下,道:太女殿下心有子民。

女皇沉默着没说话。

她忽然招了招手,让方芮过来:你去,找两个人到其他几个皇女府上把清城府可能地动的事说一说。

晚间朕要知道结果。

把太女来找朕的事捂严实了。

方芮浑身一凛,应了声退下去了。

这一天,几个皇女府都率先拿到了一个独家绝密的消息,清城府要地动了。

二皇女当即匆匆进宫把消息和女皇说了,让朝廷早做准备。

三皇女犹豫一下,把来报消息的人拿下,找了新网罗的幕僚前来商议,有信的,有不信的,犹犹豫豫讨论了一夜,终于拿定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四皇女则是根本不信,但看着来透消息的人说的信誓旦旦,也有些犹疑,她写了一本折子把这件事和女皇如实说了。

五皇女收到消息来回踱步,她以为的独家消息,竟然有能人知道了,那女皇会不会提前得到消息,提早做出应对呢。

她对来报消息的人仔细审问后,确定没有别人知道,又反复回忆了上辈子的事,也确定没人提前在京城传播过消息,就把人绑了关起来。

功劳,如果要,就要最大的。

女皇坐在保和殿里,听着方芮战战兢兢的回话,忽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第二日一早,大朝会上,女皇淡淡听完了其他人的禀报,终于见三皇女顾锦绣拿着折子跨步而出。

她的目光落了过去,看见熟悉的杏仁眼。

因着一夜未眠,顾锦绣眼下有些青黑,但是目光仍然亮亮的。

母皇,儿臣有事启奏。

三皇女顾锦绣道。

女皇颔首让她说,顾锦绣掩饰了一下眼底的兴奋,严肃道:母皇,儿臣昨日偶然得遇一个世外高人,她同儿臣道清城府一带恐有地动。

她话才落下,朝中一片哗然。

地动可不是小事,而且,地动没有人能监测。

五皇女也唰的抬头,目光如利刃一般看向三皇女。

她怎么会知道?但是事不宜迟,她跨前一步:母皇,儿臣也听闻了这个消息,请母皇早日做出安排,有备无患。

三皇女准备的好的说辞一下就卡在嗓子里,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五皇女,就见五皇女也看向她。

女皇高坐凤椅,目光也淡淡的落在两人身上。

三皇女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五皇妹说的是。

五皇女顾锦云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独家消息不独家了,她担心是有人设计陷害,现在情况不明多说多错,宁可不说。

她安静的垂下头去。

向过去那么多年一样,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五皇女见她不说了,自然更不会多嘴,毕竟她什么准备也没有,刚才冲动出来,只是想破坏顾锦绣的计划。

两个皇女陷入了沉默,朝中的大臣则炸开了锅,讨论此事该不该信。

女皇坐在高位上,将一切看的分明,她目光落在了讶异的二皇女和四皇女身上,停顿一瞬,看见了恍若未闻的太女身上。

她示意了方芮一眼,方芮喝了一声:肃静!朝中安静下来,女皇道:既然如此,朕也收到了消息,万事不可轻忽,太女,你带些人,往清城府走一趟,查探是否属实。

五皇女见还是安排的太女,虽然时间节点提前了,但她提起来的心落了下去。

太女接了旨意。

从工部和钦天监抽点了一些人,又带了一千兵马,往清城府去了。

三皇女恹恹的来到黎尚书府。

黎尚书和她交谈,黎玉辛因着平时才思敏捷,被允了在一旁奉茶。

黎启对今日的事并不太高兴,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这次的事情三皇女却并没有和她通气就上了。

三皇女只能赔了个不是,只解释道事急从权,也怕早早把黎启拖下水不妙。

鉴于这次的事情特殊,黎启也没有追究到底,和三皇女分析起来:你们应当是中了圈套了。

两个人同时跑上门说是独家消息,为什么不去告诉太女,告诉别人,偏偏选了三皇女府?说来说去,对自己太自信了些。

这样的分析让顾锦绣有些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黎启是对的。

她回去想要问问昨日送消息的人,见到的已经是服毒而亡的尸体了。

对此,黎启嘱咐她,无论以后收到什么消息,必须两人一起商量。

三皇女心有余悸,点头应了下来,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黎玉辛在一旁看的分明。

五皇女也意识到被人耍了,她在府中气不过,对三皇女迁怒不已,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点子。

她召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冯右过来单独吩咐:冯右,你去办件事情。

冯右拱手应了,听她吩咐。

五皇女顾锦云就道:三皇姐有一个初侍,我记得颇受宠爱,你去把他的避女汤药换了。

冯右虽然皱了皱眉,还是应了。

五皇女就畅快一笑。

上辈子,顾锦绣坐拥江墨,黎玉辛两大美人后,就不再宠爱其他男子了。

虽然黎玉辛后来死了,她改为独宠江墨一人,但确实享受足了两个美人身后家族带给她的助力。

这一辈子,她先让顾锦绣整出一个侍生子或者侍生女出来。

她倒要看看,两个美人还能不能心甘情愿的嫁给她,甚至让黎玉辛自荐枕席。

京城的人各有各的想法,顾锦恪带着人却一路奔向了清城府。

清城府地处南方,这里气候温和,因为地势之便,每年产粮数量十分可观,因此当地民众也是安居乐业,生活尚且富足。

顾锦恪接了朝廷圣旨而来,清城府当即就轰动了,知道她是为即将可能发生的地动而来,更是议论纷纷。

嘿嘿,我老婆子在清城府一辈子了,就没听说过我们清城府还会地动。

清城府,地动?祖母,祖母,什么是地动啊?太女殿下哎,她们怎么知道会地动?别信,根本就没有听谁说过能这么早就知道会地动的。

对对对,怕不是……太女殿下长什么样啊,她真是凤凰吗?京城在哪里?不是说京城传出来的消息都是真的?那我们这里真的会地动吗?呸呸呸!乌鸦嘴!闭嘴,不准妄议。

但是民众的口根本堵不住,就连当地官员也是大多半信半疑的,她们读了书,识了字,更清楚没人会监测地动。

至少现在没有。

不过她们都听过太女的名声,对她畏惧的很,当即由知府吴连带着来到城门口迎接顾锦恪和顾锦恪带来的人。

顾锦恪一下马车就看见前面乌泱泱跪了一大群人,头颅低垂着,乖顺的很,齐声道:臣等见过太女殿下。

顾锦恪时间紧迫,这些日子她详细翻阅了当地的地理志,发现这里之前没有过地动的历史记录,而且清城府因为土地肥沃,民众也并不少,因此算下来通知和疏散都需要不少时间。

她风尘仆仆赶来,路上过去十多日了,时间禁不起耽搁。

因此也并不想和她们寒暄,直来直去问道:主事人是谁。

吴连再次拜下:清城府知府吴连见过殿下。

顾锦恪淡淡颔首。

孤此来是奉皇命而来。

帮助清城府度过这一次地动的,希望吴大人和各位大人能好好配合孤的命令。

她声音淡淡,明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身上的威压浓郁,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都忍不住心生压力。

原本跟随而来的钦天监的人和工部的人想反驳一下她,圣旨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圣旨明明说的是让他们先查探有无事实,再做决定的,哪里想到顾锦恪直接跳过了前面的步骤。

不过看着顾锦恪的背影,所有人敏锐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都一瞬间不敢冒头了。

京城来的大人们只能在心底默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一众人纷纷沉默下来,只能听见猎猎风声,随即地上的官员齐声回答:谨遵殿下令。

吴连悄悄抬头,看见顾锦恪负手而立,满意颔首。

她身后京城的官员们穿着官袍垂头而立,脸色肃然。

一千余的士兵列队整齐,毫无杂声,旌旗高高飘扬。

顾锦恪站在众人之首,她穿着太女金黄色的凤袍,外面罩了一件同色披风。

身姿笔挺,脸如传言里一样清冷脱俗。

风吹过,她的斗篷和衣摆随风飞扬,猎猎作响,身上金线刺绣的凤凰好像活了过来,高高飞向天际。

整个人是年轻朝气,意气风发的,但对上她脸上的淡漠和目光,却又让人矛盾的感觉从容笃定又沉稳。

吴连不由得再次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先弱弱解释,我们宝贝女儿没有家暴倾向!!!(不接受本段断章取义。

)女主没有白月光啦~这位泽公子么——看完今天的更新大概大家都有判断啦,就是来送宰相的,其余就不多说了,嘿嘿!公仲星【请看文名。

】然后这本小说的脑洞真的很早很早啦,是上本完结文提到的心血来潮翻到的以前读书时候的脑洞。

真的是古早狗血无脑恋爱文,原本所有男主都是宝贝女儿的,宝贝女儿一个个收到府里,一起为女儿争风吃醋真的好香啊,原谅我,我真的是土狗!!所以在我心里这几个股都是男主~没有高下之分,但是我们有缘相聚在晋江。

结局必须1v1,所以诚邀宝贝们来买股。

感谢在2022-05-24 04:54:13~2022-05-24 20:4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nk 5瓶;lyapril、曼珠沙華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救援顾锦恪到了以后, 以清城府为中心,圈定了一个大致范围, 然后安排吴连通过治下收税的划分, 详尽的通知到每一村每一户每一个人即将地动的消息。

由于所见的所有房屋都达不到在地动中留存的要求,重新建造新的房屋也并不现实。

所以同时下发的还有地动时消息的传播和逃生方式训练。

顾锦恪要求每三户,每一村在地动发生时有人敲响锣鼓, 能让每一个人听到,然后安排人下去,旁每一个民众学会有序逃生, 并且留出逃生的空地。

因为原书里没有说具体的地动时间,只给了暴雨夜的提示。

顾锦恪只能让钦天监的人跟着当地的老农一起看天气, 推算哪一天夜里会有大暴雨。

为了保证灾后的食物用水,保暖卫生,顾锦恪也调集了当地药房药农备好可能用到的药材,然后尽量多储存一些, 进行了管控, 更是接管了当地的几大粮仓。

防止药材和食物被哄抢以及坐地起价, 发灾难财。

至于当地的用水和御寒衣物,也开始提前储备。

当地的民众自然是有不愿意配合的,认为清城府从来没有发生过地动, 所以这一次也是危言耸听。

也有将信将疑害怕恐惧的, 看顾锦恪的架势和动静已经准备带着夫郎老小逃跑了。

地动的消息因为三皇女上朝一说,早就散播开来, 根本瞒不住,这些反应都是不可避免的。

顾锦恪只能严厉镇压, 从上到下, 动用了当地府军和侍卫, 她带来的一千兵马自然也是物尽其用。

一时间民间对她敬畏有加,暗地里对她怨声载道,但是随着钦天监和当地老农的探查,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地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民众更多的态度变得将信将疑起来,精神也紧绷起来。

顾锦恪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地动就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落下,这让周围的人慢慢焦躁起来,无形之间也影响到了她,把她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也勾了出来。

她能确定原本的轨迹全部是按照原书在走的,一些微小的改变是有,但是从来没有影响到主线的进行,比如三皇女原先的一举一动。

但是五皇女的重生让她意识到了书中轨迹的改变,公仲宰相归朝,这让顾锦恪深夜其实也在怀疑,地动真的会如原书中一样到来吗?但她放心不下这里的子民,只怕万一,所以仍然像女皇说起了地动,背负压力,主动请缨来到这里。

钦天监和当地的人发现异常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外面的星空黑漆漆的,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外面的风声呼啸,夜色深重,顾锦恪却根本睡不着,她穿了衣裳准备到街上走走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这次坚持跟来的桑宜和荀己陪着走在她身后。

街上的侍卫还在巡逻,来往之间偶尔能遇到一个提着锣鼓的人在巡夜,这些人里,有些原先是打更人,有些是按照顾锦恪的命令分配出来轮班的人。

她们见了顾锦恪都纷纷躬身行礼。

顾锦恪淡淡颔首,她没固定路线,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脑海里不断梳理着还有没有遗忘的点。

知府吴连不知道是哪里听到了消息,匆匆带着侍卫而来,侍卫手上甚至还拿着锣鼓,她躬身行礼:殿下。

大半夜了你怎么还不歇息?孤说过不需要陪同,你只要干好自己本职即可。

顾锦恪看她。

吴连笑了一声,她是一个胖胖的,面容带着几分可亲中年女人,虽然眼里精光闪烁,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露出一个笑涡,中和了精明,看着十分像个善心人。

不过她在顾锦恪的印象里也还不错,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仔细,但也不是无脑的没有任何主见的应声虫。

顾锦恪不熟悉这里,理论落地成为实际总有阻碍,这位吴知府就经常聪明的悄无声息的化解,后来相处一两次见顾锦恪对她的行为并不着恼,又会试探的对她出口提醒。

总体来说是个聪明人。

她听见顾锦恪的问话笑了一下:是路上遇到了,臣原本也是出来巡视的,这走了一圈了,仍有些不放心,现在见到殿下,不如陪同和殿下一起走走,聆听殿下教诲。

顾锦恪挑了挑眉毛,话说到这个地步,只能放纵了。

前方哒哒行来一辆马车,似乎是见到顾锦恪它们一行人,立即又避退开,匆匆忙忙的,反倒有些形迹可疑。

顾锦恪眉头一皱,有些担心是拖家带口想要逃跑的人。

吴连已经看她脸色喝停了马车:谁?深夜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她带来的侍卫也快速上去包围了马车。

那马车里果然安静了好一会,这会儿连吴连也觉得不对了。

她正准备让人上前查看,马车门却被轻轻推开,当下走下来一个浅蓝色衣裳的男子:侍身见过太女殿下,见过吴知府。

声音如泠泠幽泉,十分好听。

躬身行礼露出的一截脖颈也是纤细白皙的。

为何半夜在此,形迹可疑?吴知府冷声问道。

就见男子微微抬了抬头,看了吴知府一眼:知府,侍身只是见前方几个女子,深夜相遇,势单力薄,内心难免担忧,遂避退开了些,万没想到是殿下和知府深夜再此。

这个理由确实有道理,再加上他抬起头来,露出的脸白净,眉眼更是如画一般好看,重点是还十分熟悉,吴连放下了大半的心:乔公子?那男子轻轻应答一声。

吴连就代他向顾锦恪解释:殿下,应当是误会了,这是我们清城府十分有名声的乔公子。

顾锦恪也对这个人有印象,她在这边也向当地豪绅氏族筹措了一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乔家就是其中氏族之一,还是氏族的带头人。

当时的乔家的主事人就是这个乔公子。

因为他一介男子做主事人还十分配合顾锦恪,所以顾锦恪对他有些映象,后来还好奇问了问这个世家出过些什么人,才知道这乔家也颇有来头。

朝中兵部侍郎也姓乔,据说祖籍就是这边的,往上追溯两代,就是清城府的本家。

只是这些年在京城发展,还新立了祠堂,京城也多了一支乔氏,这边就回来的少了。

顾锦恪微微点头,这位乔公子就笑了一下,准备行礼后退了:那侍身就不打搅殿下和知府大人办公了。

先行退下。

你马车里的是什么人?顾锦恪忽然问。

虽然这位乔公子应对得体,但是顾锦恪仍然觉得不对,普通男子遇见女子选择避退正常,但是敢深夜出门还如此慌乱,这就让顾锦恪感到十分不正常了。

加上荀己告诉她马车里还有人,顾锦恪立即提出了疑问。

乔公子笑容一滞,快速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随即掩饰了:回禀殿下,是家中旁支小弟,因脸上长了疹子,不便见人,所以未曾下来。

是吗?顾锦恪盯着马车,风呜呜作响,吹的泛起了寒意。

那马车里人似乎听见了外间的谈话,有些惶恐的推开车门,掩面下来了,声音带着些颤音:侍身乔陈见过殿下……见过知府大人。

他整个人罩在斗篷里,看不清身形,又掩了面,看不清眉眼神色,确实像一个起了疹子害怕被人看的小公子。

但顾锦恪的直觉仍然让她觉得违和,甚至对后面下来的这个小公子感觉熟悉。

但是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雨来的又急又快,裹着漫天的风铺天盖地的来了。

顾锦恪只能打住:好了,你们回去吧。

乔公子和乔陈福身行了一礼,往马车处退了回去。

桑宜也立即给顾锦恪撑起了伞:殿下,我们也回吧。

顾锦恪点头,招呼了吴连,转身欲走,身后的马儿却忽然嘶鸣起来,焦躁不安的开始刨蹄子,然后传来男子的惊呼声。

顾锦恪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转头望去,刚才还乖顺的马儿原地打转,马夫根本控不住,准备上车的乔氏姐弟被甩了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子。

马夫苦着脸:公子,这马不知为何,忽然控制不住啊!她的声音透过风雨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顾锦恪心神不宁,话忽然冲到嗓子口,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吴连,示警!地动了。

几乎她话一落下,地面已经在晃动了,跟在吴连身旁的拿着个锣鼓巡逻的侍卫也条件反射的一锤敲了下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街上的锣鼓声穿透风雨,忽然急躁的响了起来,连绵不绝。

那马夫还在马车上,听见着锣鼓声,心跳都停了,马儿也受了刺激,焦躁的跑起来,马夫大喊:救命!只是顾锦恪这里也正自顾不暇,地面晃动的十分厉害,桑宜的伞摔落在地上,一时风雨朝着她们扑面而来,周围的房舍砖瓦滑落,随即塌陷,顾锦恪透过风雨声都能听见砖瓦不断摔落砸坏的声音,还有房屋倒塌的轰鸣声,随即是民众惊慌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地动了!快跑!四面八方都在传来这句话。

顾锦恪勉强稳住身子,把身后站不稳的桑宜一把捞进怀里,命令道:抱头蹲下。

他们在的街市宽阔,房屋虽然在塌 ,但是建筑低矮,暂时还没有波及到她们。

桑宜虽然慌乱,但是他向来听话,当即蹲下身。

马夫,跳车!然后他感觉到殿下松开他的手,朝马夫喊话,往刚才的路去了。

桑宜想拉住她,让她一起蹲下,不要涉险,但理智克制住了,顾锦恪不会随他蹲下的。

他只能让自己赶紧适应,不要成为她的拖累。

马儿狂躁的厉害,四处冲撞奔逃,甚至往宅子的方向在靠。

可是那里塌陷的正厉害,即使是雨夜里,也能看见轰然倒塌的灰尘和声响。

马夫不知所措,隐隐约约听见顾锦恪的命令,死死咬着牙,抱头直接跳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荀己习武,更快一些稳定下来,在顾锦恪身旁护持着。

顾锦恪看了她一眼:荀己,你小心些,你去救人。

她看了一眼前方摔在地上的两个公子,还有四周的呼喊:孤也去救人。

殿下,荀己的职责是保护你。

顾锦恪抿唇:快去!我有自保之力。

她的声音温和,没有命令,荀己却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冲进了雨幕里。

顾锦恪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后扭回头也冲向摔倒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乔家兄弟。

她先扶起就近的乔公子,发现他只是有些晕眩,当即放了心:抱头蹲下,不要乱动。

她命令道。

然后转头扶起披着斗篷的小公子靠在乔公子怀里:你们互相照顾一下取暖,如果地动停了,赶紧翻找衣物避雨,不要躲在废墟旁边。

闪电伴着雷声而来,天际一瞬间亮如白昼,乔家两个公子也看清了顾锦恪。

雨水顺着她的脸滑下来,发丝有些狼狈的贴在脸上,她清丽脱俗的脸上都是认真急迫,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孤去救其他人。

乔公子明显感觉到自己怀里正动着手顿了一下,然后就此停住了。

有什么东西硌在他的小腹。

顾锦恪见他们两人都没大碍,起身往其他地方救人去了,吴知府带着人勉力跟上她。

她们匆匆而去,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风雨仍然在继续,吹起了依偎在一起的乔氏两兄弟的衣袖衣摆。

乔公子低下头看他,却见怀里被风吹起衣袖衣摆接壤处,闪出锋锐的银光。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5-24 20:42:17~2022-05-25 23: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kk妍 5瓶;寒山远上 4瓶;lyapril、吃片柠檬压压惊、超高校级摆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坚持与否怀里倚靠的人似乎也察觉了他的视线, 随着他的视线也垂头看了一眼,然后银光一闪而逝, 这里又只剩下了黑暗。

两个人相对沉默, 地面的晃动的弧度似乎也小了下来。

但是雨仍然在不停的下,乔陈稳住身子站起来,雨水已经把他浇透了, 宽大的斗篷也掩不住高挑纤细的身形,他声音低低的道:我去帮忙。

乔公子在他准备走的时候,拉住了他湿透了贴在手腕上的袖子, 乔陈回头看他。

他也狼狈的厉害,但一双眼睛温和包容, 仿佛所有的阴暗的心思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我也去帮忙。

他站起来,目光直直的看向乔陈:无论其他,至少现在……她得活着。

他最后四个字说的轻飘飘的,隔着雨幕更是缥缈。

乔陈却听懂了, 他抿着唇转身跟着刚才顾锦恪离开的方向去了, 乔公子在后面追上他。

远处, 马夫看着两个人的身影错愕的睁大眼睛,桑宜也看见了他们离开的方向,撑着身子站起来追上去了。

……这一夜后来在顾锦恪的记忆里是很杂乱的, 风雨雷电交加, 四处都是残垣断壁,耳朵里听见的都是呼喊求救, 偶尔悲痛欲绝的哭声里也会有惊喜的笑声传来。

幸好地动前的准备很多,即使地动让每个人都悲痛欲绝和, 但是之前的准备安排挽救了无数生命, 提前准备的救援有序进行, 也给了很多人第二次希望。

顾锦恪正带着人在刨一个客栈,客栈下面还有微弱的呼救声,倒塌下来的石块很多,她便也亲自上去帮忙,只是她挖着挖着,发现身边多了几个人。

她微微侧头一看,竟然是桑宜和乔家两个公子,桑宜见了她忍不住哽咽一笑:殿下,我也可以帮忙的。

他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了的都是残垣断壁,不由得生出了更多惶恐和庆幸,他不敢想象,如果殿下没有坚决的选择来这里,顶着压力安排地动后的事,这个府城,今夜又会有多少死伤?顾锦恪手上不停,一身狼狈的冲他笑了一下:嗯,一起。

桑宜看着她,心口砰砰跳起来,他觉得现在的殿下温柔的不可思议,也强大的不可思议,心里的仰慕之情几乎满溢出来,而排解这些满溢情绪的方法,就是跟着殿下不停的挖掘,不停的救援。

乔家两个公子也沉默的看了顾锦恪一眼,然后上手开始搬开附近的碎石,他们虽然力量稍小,但是也并不喊累,一直坚持跟在顾锦恪身后,顾锦恪不禁心头认同赞许。

等到把客栈底下的人救出来,看见她的胸膛起伏时,几个人都忍不住一喜,心里闪过轻松。

等喊人把她抬了下去,顾锦恪抬头就看见对面一直沉默的乔陈公子蹲下身也笑弯了眼。

只是顾锦恪很快注意到他满手的伤,有些沁着血,有些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了,她往乔陈身侧看了一眼,一起蹲下的乔公子竟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约是现在停下来了,手还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便是跟在她后面的桑宜,也是如此。

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往前跑了两步,从来接人的大夫手机拿了些干净的布料,从怀里掏出辛双每天给她准备的金疮药,丢到了蹲着的乔陈怀里:给,擦点药。

乔陈和乔公子都是一愣,抬眼看她。

顾锦恪已经收手又掏了一瓶金疮药出来,事急从权,她拉过桑宜的手,拔开药塞把伤口深的地方撒了些药,然后拿出干净的布料给桑宜缠上:先将就着,休息了再去重新换药。

桑宜点点头应了。

她收起东西,就见乔家两个人还蹲在地上愣愣看着她,又见伸出来的手瘫着,有些僵硬使不上力气的模样,她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蹲下:冒犯了。

她牵过乔陈的手腕,但感觉他有些抗拒,不由得看他一眼,乔陈仍然是蒙着面的,对上她的视线,黑眸微闪,手上抗拒的力量不自觉的消散了,任由她摆弄。

顾锦恪感觉到他的顺从,看了他的双手一眼,目光微动,然后沉默的给他的满是伤痕的手上撒药,然后包扎。

她做的仔细又认真,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乔陈目光也跟着看过来,不由得怔住。

顾锦恪给他包扎好以后复又给乔公子重复流程,仍然是上药,包扎。

乔公子的视线已经从桑宜跟到乔陈,再转向自己了。

现在他看着顾锦恪的脸部漂亮的轮廓线条还有认真关切,忽然微微一笑:殿下,我叫乔希。

顾锦恪包扎的手没停顿,流畅的继续下去,她只点点头:孤记得了。

乔希便笑的更深了一些。

她包扎好以后把金疮药的药塞盖上,然后把剩余的干净布料收起来,正准备起身,忽然被面前的人拥住。

这个拥抱来的快,去的也快,顾锦恪身上刚感觉温热,这温热也撤走了。

她抬头看向拥抱的来源,却见乔希微微一笑,目光灼灼:这是感谢殿下的,谢殿下救清城府于水火,也谢谢殿下帮乔希上药。

他接二连三的动作,桑宜和乔陈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顾锦恪却只波澜不惊的微微颔首。

这一晚她们四人四处奔忙,顾锦恪还兼顾着一些临时遇到的调度之事,都累的不轻,天蒙蒙亮,雨则渐渐停了,这一批人去休息,换了一批人继续上,去搜罗有没有漏掉的被困的人员。

顾锦恪回到了原来住的院子,只是侧边两处已经垮塌了,担心余震的问题,顾锦恪也不敢进还好的屋子,便搬了几张凳子,几个人在庭院里坐下。

吴连来见她:殿下,已经发信往京城了去了。

伤员和死亡的人数还在统计,粮食已经安排了人手熬煮,药材也尚算充足,应该能坚持到京城派人送赈灾的物资的过来,刚刚下辖的几个县也派人用脚力传了信过来,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顾锦恪不由得笑了笑,只是看见吴连微红的眼眶,还有身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狼狈,她微微一顿:你也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吧,不要一夜累垮了,养好身体接下来才能继续。

吴连不由得看她一眼,眼里多了些真切的关怀:殿下也是。

昨夜之前跟在顾锦恪身边,是因为顾锦恪是储君,她想混个眼熟,希望以后官运亨通。

可今日跟在跟在顾锦恪身边,是因为储君是顾锦恪,前面的日积月累加上这一夜的经历,她只觉得庆幸和佩服,希望以后能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做事。

顾锦恪微微颔首,吴连退了下去,她便看向身后的三个男子。

桑宜率先道:殿下,侍身要守在你身边。

没想到乔公子忽然也道:不知殿下是在这里休息吗,清城府地动,处处都乱,不知我们兄弟俩可不可以逾越,随殿下一起在这里休息,不然……他微微蹙了蹙眉,露出些忧心:外面一片狼藉。

不说能不能安全找到我们乔府的人,即使找到了,地动后,哪里环境都差不多。

不如就在殿下这里稍作休息,节约些时间,醒了以后再随殿下去参与救援。

顾锦恪深深看他们一眼,默许了。

他们都换了干爽的衣裳,坐在圈椅里,圈椅两两靠近,几个人都微微支着头,阖上了眼睛。

不过一会儿,庭院里都是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桑宜的椅子就紧紧靠在顾锦恪身边,昨夜的疲累让他几乎一下就睡着了,只是他手支着头,头一点一点的,手一歪整个人就往顾锦恪这边倒过来了。

顾锦恪敏锐的感受到一阵风声,倏地睁开眼睛,接住了歪倒过来的桑宜。

桑宜睡着的样子非常温柔,只是唇轻轻抿着,脸色有些微白,嘴里还微微嘟囔着什么,顾锦恪凑近一听,是含糊不清的殿下。

她顿了一下,把桑宜歪着的身子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抬手揽住了他,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轻轻叹息一声:好了,睡吧。

桑宜睡梦里唇角勾了勾,他靠在顾锦恪肩膀,脸就是蹭在顾锦恪颈侧的,因此温热的呼吸也暧昧的打在上面,顾锦恪身子一僵,还是由了他。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似乎睡熟了乔家两兄弟,打量一眼,收回视线,阖上了眼睛。

在她阖上眼睛不久以后,乔家两兄弟却睁开了眼睛,乔陈看向那边半拥的两人,又看向乔希,目光有些复杂犹豫。

乔希也看了一眼。

不过他很快收回视线,朝着乔陈微微一笑,目光是温和的,但好看的薄唇里吐出来的字一点也不温和。

我看上了,现在,她是我护着的人,你……现在不能动了。

乔陈狠狠皱眉,忍不住又看了顾锦恪一眼。

顾锦恪搂着桑宜的手小心又体贴,闭上眼睛的样子褪去了平时的漫不经心或者威严,露出些温柔的样子,正是每个正值年华的小公子梦想中妻主的样子。

他想阖上眼睛但阖上眼睛,家族众人枯寂绝望的眼神,父亲狰狞的面孔,拼死护持他逃生的下属,十几年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时光……可是他脑海里又浮现顾锦恪清丽脱俗的面容。

昨夜的一夜相处……那些不着痕迹的照顾,上药时的认真,府城百姓看她的感激目光,还有知府吴连对她的信服,都让他内心的念头摇摇欲坠。

他不是没有心,只是夹杂在两者之间,抉择变得困难起来。

他内心原本的坚定一时错乱,变成煎熬和复杂的犹疑。

他还要坚持下去吗?乔希却没再理他的煎熬了,他看了顾锦恪一眼,含笑闭上了眼睛。

……京城地处北方,更快的冷了下来。

清城府暴雨地动这一夜,京城似有所感,也哗哗的下起了大雨。

女皇只带了方芮登上了皇宫里的观星楼,她隔着雨幕遥望南方。

这里是整个京城里最高的地方,风雨夹杂,更是寒意袭身。

她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仍然忍不住咳嗽,方芮担心的看她一眼:陛下。

方芮,你说……清城府真的会地动吗?这话方芮没办法接,她只能沉默,女皇似乎也只是问问,她的目光转向皇陵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昨日留宿昭贤宫,贤贵君又同朕提起了老三娶王君的事。

方芮低头,女皇这不是在同她说话,但是女皇的声音却没有避着她。

她听见女皇继续道:今日,朕便宣了江太傅和黎尚书分别来说话。

你猜,结果是怎样的?她咳嗽了一声,轻声问虚空。

虚空里只有风雨声。

良久,女皇轻轻叹口气,转身:方芮,回宫吧…………黎府,当黎玉辛跨进书房门,看见黎启掩不住兴奋喜悦的脸的时候,心里微微咯噔一声。

但他脸色没变,恭顺的同黎启请安:母亲。

黎启打量了姿容出众的儿子一眼,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女皇的问询,眼里不自觉的露出温和笑意:快起来,快起来,坐下,我们母子之间,何须如此生分?黎玉辛握紧了拳头,面上微微一笑:母亲说的是。

他顺从的走到一边椅子,半坐下去。

黎启一笑,关切:辛儿啊,你父亲这些日子还好吧?黎玉辛点头:父亲一切都好。

毕竟他最近和三皇女关系不错。

今日的黎启格外絮叨:那就好,那就好!这古话说的好啊,家和万事兴!你看你父亲最近也好,你也好!为母这不也遇上了好事!她高兴的一拍大腿,黎玉辛只好应和:不知母亲遇上了什么喜事?作者有话说:看了一个宝贝的留言,确实,有时候内心也许并不是不清楚真相,但是人心偏颇,所以总是犹犹豫豫。

乔陈是,女皇是,所有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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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一介穷书生爬到现在, 支撑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野心。

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更进一步,所以她不断揣测女皇的心意,把几个皇女也详细琢磨了一遍。

三皇女的生父和被女皇的忽视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旁敲侧击打听了好多消息, 又加上募捐之事,隐隐猜出了女皇的心意所向。

她大胆接触,女皇陛下果然也没有让人失望, 竟然让几个皇女都入朝了,甚至三皇女还来到了户部……她收敛了一下心中的喜意, 看向黎玉辛:你成为三王君大有可为,以后成为君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她呢,会成为国丈,以后爵位世袭罔替, 她们黎家就算真正的改换门庭了!黎玉辛心底咯噔一声, 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遑论平时有多少心思筹谋, 怎样劝慰自己自己接受命运,接受现实。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闺阁男子,他有着和众多小公子一样的憧憬:得遇良人, 共度一生。

他也想嫁一个他爱的, 爱他的人。

也许是谎话说多了,自己也被骗到了, 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现在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人竟然是对薛栾说的顾锦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出来的, 他有些恍惚的在府内游走, 看见了母亲其他庶出的女孩, 姿容貌美的侧夫侍人,最后他来到自己父亲的院子,透过窗户远远看见了他。

他的容貌七八分像了父亲,父亲自然是很好看的,即使有了一个孩子,脸上的笑意仍然单纯惹人喜爱。

你说我穿这件衣裳启娘会喜欢吗?他拿着一件漂亮衣裳比划,让侍人对比,漂亮的脸上全是憧憬。

侍人忙点点头。

那会比新来的万侍人好看吗?他又追问?侍人接连点点头,其实要他说,他们家主夫自然是最好看的,就是太单纯,太黏妻主了一些,又没了给力的父家,便惹得黎大人厌烦了。

黎玉辛透过窗子远远看到这一幕,忽然笑起来。

也是,要喜欢的人来做什么呢?以后成为他的父亲吗?只是,心底总是不甘,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那就太好了。

不同于黎启的喜悦,江太傅是忧心忡忡回到府里的。

江墨给她送了晚膳来,陪她用完膳后似乎是不经意的提起:祖母,不是说清城府一带最近会地动吗?现在有没有消息传来?江太傅饮了一口清茶,她并没有多想,平时孩子也会关注这些事,当即说了:不知,太女殿下带人去了那边,尚且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江墨心里松了口气,只是气没松完,又忍不住提起来了。

只是当时我见朝堂上三皇女和五皇女信誓旦旦,陛下也目光忧虑,清城府怕是难逃此劫。

江太傅道。

她能隐隐察觉到,最近三皇女五皇女的视线也在清城府,便是刚刚归朝没有多久的宰相公仲,目光也是放在那边的。

江墨手里的茶杯一晃,热茶泼在了手上。

虽然他内心深处也知道,顾锦恪愿意为此跑一遭,说明清城府地动十有八九,只是内心总有侥幸,现在听祖母一说,平日里压抑的担忧就克制不住了,手上也失了分寸。

江太傅皱眉,她的心思还在女皇的问话上,没有特意观察江墨,见江墨热茶泼在了手上,不由得念叨一句:怎么这样不小心?她忙喊了侍人过来,给江墨清理一下。

江墨也趁机收拾了下情绪,才坐下来看向江太傅,发现她眉头紧锁,不由得担忧:祖母为何事烦忧。

江太傅看他一眼:你的亲事。

孩子也长大了,既然他问了,江太傅也不吝啬讲讲。

女皇今日单独召见我说了会话,言里言外是三皇女,男子嫁人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我也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江墨这下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了,刚上手的茶杯里的茶全泼在了地上,茶杯也脱手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不知撞到哪个角落,碎开了。

江墨的脸色也像滚落摔碎的茶杯露出的内里一样,白白的。

他这样明显的异样,让江太傅直皱眉:你怎么了。

江墨怔怔,一时也没有听清她的话:啊?江太傅看着他:你不喜欢三皇女?江墨怔怔回过神来,本能的点点头。

江太傅皱眉看着他,随即竟然眉头舒展笑了笑:那你不必担忧,我原本就是想拒绝的。

这个事情,我看陛下透出来的意思,是三皇女心里有意才提出来的。

我原还为难不知你心意,恐阻了你的你前程。

你不喜欢,自是最好了,到时候重新拿了画页来,挑一个喜欢的,皇室便不会再打注意了。

她顿了顿:正好,我也并不想你沾染皇室。

尤其是三皇女。

江太傅为官几十年了,算是一路陪着女皇走过来的老人了,又教导几个皇女长大,她了解女皇,也大概了解几个皇女,除了有些摸不透皇太女顾锦恪以外,其他的她自觉看的通透。

比如不受宠的三皇女,当年那么宠爱的元侍人留下的孩子女皇会漠不关心?不见得!真关心了贤贵君会毫无芥蒂的抚养这个孩子?毫无隔阂,如待亲子?三皇女能平平安安顺遂的长这么大?比如太女,小时候她送江墨去宫里,江墨和太女走的近,她作为太傅自然也观察了。

女殿下聪颖不错,表面备受宠爱也不错,但那么小的孩子读书习字练武可谓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更是格外会拿捏分寸。

一个还没定性的被娇宠的孩子如此周全刻苦,太女是真的过得好吗?也不见得。

今年几个皇女入朝她也看的清楚,便也不想自己宠爱的孙子以后陷入倾轧。

她摸了摸江墨的头:你的母亲父亲在才华,为官上都稍显平庸,我也年纪大了。

以后我若走了,你若嫁入皇室,我便没办法庇佑你了,这些年遗留的人脉影响和声名,恐怕还会成为野心家掣肘你的把柄。

她若死了,门生和朋友们自会照拂她宠爱的孩子,但这是福也是祸,落在手握大权的野心家手里,肯定会将江墨利用的彻彻底底。

她叹息一声,江墨蠕动的唇瓣就不得不停住了。

他自然知道祖母的顾虑和为他操的心。

只是,他难道要放弃顾锦恪吗?光是想一想这个假设,江墨就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镌刻在心底的人,陪他走过那么多岁月,又怎么可能放得下?他仰头看向江太傅,目光坚定下来:祖母!嗯?江太傅看他。

……京城的风雨过去,迎来了太阳,只是太阳高悬了几天,深秋里,竟然也没有积蓄出什么暖意。

女皇高坐凤椅,看着手里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递到京都的折子,耳朵听着下面一身狼狈的驿差说话。

只是随着他说话,正在早朝的大人们也不由得凝了心神,皱起眉头。

小将的声音又干又哑:五日前,清城府一带暴雨侵袭,随后地动,袤延千里。

地生裂缝,城垣庙宇、官衙民庐,倾颓推圯,民众多有死伤。

女皇拿在手里的折子颤了颤。

三皇女当即站出来,面色忧虑:母皇,地动已有五日了,尚且不知今日清城府是何模样,要加紧调拨银钱与粮食赈灾。

五皇女也站出来:母皇,清城府受此灾害,女儿心甚痛,愿前去赈灾。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脸上都是悲痛和义不容辞。

女皇看了她们一眼,又看向其他大臣:你们呢,有什么要说的吗?黎启左右看了看,当即站了出来:陛下,当即赈灾确为第一要务。

女皇点点头,揉了揉眉心,她忽然看向地上的驿差:太女呢?你从清城府来时太女做了什么?江太傅想到前两日江墨同她说的话,目光也挪了过去。

朝中的大臣目光又聚拢在她身上,对啊,太女提前去了清城府。

驿差跪在地上一愣,太女殿下?但她不敢抬头,只舔了舔赶路干裂出血口的嘴唇,脑子还有些木愣愣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太女殿下……臣下出发时,太女殿下在救人。

吴大人将折子递给她的时候,雨下的正大,吴大人拿了一件蓑衣,匆匆交代她:你速去京城报信,殿下还在救人,本官也要过去帮忙了。

她跑出去牵马的时候,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雨中徒手搬运倒塌石头梁柱救人的太女殿下和吴大人她们。

她当时眼眶一热,地动的惶恐都消了大半,印象也深刻,女皇一问,几乎是脱口而出了。

朝中的大臣们一时眼底惊讶,太女竟然真的深入清城府了?三,五皇女垂下了眼睛。

女皇拿着折子的手一顿。

驿差的脑子却忽然转过弯来,又道:殿下来了清城府后,不仅告知了可能地动的消息,还储备了药材,粮食,甚至教了所有民众如何逃生……她越讲越兴奋,最后总结道:清城府地动在半夜,能逃生的最大功劳应该归功于太女殿下!女皇嘴角终于在听了这么久的坏消息后,微微扬起,露出一点笑意。

朝中大臣更是哗然,顾锦恪做的这些并没有上折子,她们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若是真的上了折子,在地动之前,她应该能被御史参一桌子奏折。

朝中大臣的反应几个皇女也感受到了。

三皇女不禁后悔,当时她怎么就沉默了呢?地动的消息可是她先说出来的,清城府的人要感谢也是应该感谢她啊!而且若是她坚持说话了,女皇派了她去,这些事她也能做的,这些功劳……三皇女掩住自己的心痛和心里其他不舒服的感觉,抿紧了唇。

五皇女也是心情复杂,一时后悔一时疑惑。

她可是比所有人都先知道会地动的,而且上一世顾锦恪在清城府赈灾的事情办的很糟糕,民众怨声载道吗?怎么她提前出发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女皇的目光淡淡扫过两人,眼神也是一时复杂。

她忽然道:老三,你现在在户部,就由你和黎尚书安排赈灾物资到清城府吧。

三皇女一愣,随即摆脱自己的复杂心绪,狂喜。

她和黎启踏前一步:儿臣/臣,接旨。

女皇微微颔首,房屋倒塌,十不存一……她看向黎启:多拨些银子,具体数额定下后那来朕过目。

黎启应了,和三皇女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着光,下朝后两人匆匆去了户部。

……五天时间,顾锦恪之前提前安排的赈灾流程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逐步走上正轨,并且在实践中得到了完善。

伤员按照轻重划分开治伤,轻伤不影响能动的,还兼职一些杂务,比如卫生消杀,比如膳食。

外面的民众也分了几拨,以工代赈救援重建。

一拨仍然四处探寻救援,一拨已经在负责重建和修缮了。

因着之前强硬接管了药草和粮食,这几日也尚且安稳,刚有私下冒头高价交易的,都被互相举报清理收缴了。

只是让顾锦恪个人有些无奈的是,她似乎被缠上了,比如,现在?她刚刚从重伤员的帐篷里走出来,面前就被递了一个水囊:殿下,喝点水吧。

顾锦恪抬起头,就被一双灼热的眸子盯着,正是乔家公子乔希,乔陈站在他旁边,目光一时挣扎又恍惚。

顾锦恪微微一顿,这两个目光,她这几日已经看熟了。

她看向另一侧。

不出所料,桑宜从旁边走过来,行了个礼,也捧着个水囊,笑的温柔:殿下巡视一日,还是喝口热茶吧。

乔希的目光就投过去,目光微微一闪:是乔希思虑不周了,没有伺候过人,做的就是不够周到体贴。

桑宜笑容微微一滞。

顾锦恪接过桑宜手里的水囊,旋开饮了一口,然后看向乔希:乔公子可以自去做些自己擅长的事。

她这样维护,桑宜心底泛出些甜蜜来,看着她的目光水光盈盈。

这下轮到乔希笑容滞涩了,只是他毕竟不是寻常人,不过一瞬,脸上就毫无异常了:乔家之事乔希已经处理完毕了,多余的粮食也给殿下送来了。

只是乔希仰慕殿下风采,感激殿下救命之恩,折服于殿下博学和赈灾措施,想跟在殿下身边多学一些东西,殿下……不会拒绝乔希吧?他说着,脸上的神情也随着话语而变,一会儿自信,一会儿仰慕,一会儿感激,一会儿佩服和渴望,最后脸色忐忑,真切的不得了。

顾锦恪:……对,就是这样,他也不犯错,甚至十分配合顾锦恪的工作,捐钱捐物捐粮,给的理由正当且合理,感情真挚,还十分积极向上,求学好问,目的就是跟在顾锦恪身边,让人拒绝都心生亏欠。

顾锦恪只能微微颔首,就见小公子弯着眼睛笑起来,眉眼璨璨,像个得到糖的孩子,这会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口齿伶俐,手段不差的世家的管理者了。

不过,顾锦恪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再看看四处破败的景象,刚从伤员营帐里走出的沉闷也消散了一些,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桑宜看着这一幕,危机感顿生。

顾锦恪允了乔希跟在身边自然不止是因为乔希的话。

乔希作为清城府有名的世家管理者,并且积极配合顾锦恪的所有行动,顾锦恪自然也需要立个表率,给清城府其他观望的世家一个定心丸和希望。

毕竟清城府受地动影响,顾锦恪虽然竭力减少损失了,但是一些损失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更何况接连几日清城府都下了雨,她储备的粮食和药材都是有限的,有些受潮和受地动影响不能用的剔除后,就减少了一批。

她现在需要依靠剩下的物资和其他世家的支持,撑到周边和朝廷调拨的粮食和药材到来。

原书里太女的失败给她敲响了警钟,她不得不多思虑一步,不然吃不饱饭,家园被毁的清城府民众一定会暴动,也会四散离开清城府,涌入其他府城。

只是冬季到了,饥寒交迫的流民去往其他府城怎么会容易,到时候恐怕是饿殍遍野。

她不由得看向京城的方向。

只是不知道,这次负责调拨赈灾物资的会是谁呢?一切会顺顺利利吗?作者有话说:周天如果有空,日万?感谢在2022-05-26 23:59:53~2022-05-27 23: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alolla 8瓶;,,, 5瓶;45443286 2瓶;凌乱IVIU、超高校级摆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窥伺三皇女顾锦绣是不知道顾锦恪内心的想法的。

她下朝后和黎启, 幕僚在府中书房交谈一番后,出来时脸上笑意盈盈, 一派轻松, 早上的复杂心绪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送走黎启,回了自己的小院,坐在小榻上慢慢溢出笑来, 最近的事情除了顾锦恪以外,竟然都还算顺利。

贤贵君同她传信,说他再次提过以后, 女皇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随后就私下召见了江太傅以及黎尚书。

并且让她注意一下分寸, 想娶江墨就暂时不要和黎玉辛走的太近了,最好表现出色些。

这些话语里透出的意思,让顾锦绣脸上难得笑得肆意。

她心里江墨自然是第一顺位的,但是黎玉辛, 她想到这样绝色的男子, 平日里钦佩崇拜又理解的目光, 眼神里流光闪烁。

江墨可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

不过他到底爱的是江墨,而且现在黎尚书可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看来是需要暂时委屈黎玉辛一段时间了。

青夏端着刚送来的新鲜果子上来, 声音柔婉的打断了她的思绪:主人。

顾锦绣心情正好, 被打断了也不恼,只是尝了一口新鲜的果子, 心中的兴奋也没降下去,当下环视一周, 看见了青夏, 当即目光一顿。

青夏伺候了顾锦绣那么久, 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果盘往旁边一放,身子柔顺的倚靠了过去。

殿下~……户部在黎启和三皇女顾锦绣的调拨下,速度利落把相应的物资划分了出来,调拨银两数目也给女皇过了目,御笔一批后第一批赈灾物资快速启程了。

而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启请命亲自押送第二批物资去清城府,助顾锦恪一臂之力。

女皇暗自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些许。

暗中关注着的公仲宰相和江太傅也浅浅松了口气,然后亲眼看着押运的银两出了城,调粮食的手令四处散发下去,紧急调粮往清城府去了。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五皇女看着运送物资出城的长长的车队,手里的剑逐渐握紧,眼神也锋锐起来。

她希望太女顺着着前世的轨迹走下去,但是并不想三皇女顾锦绣如同前世一样声名鹊起。

但是现在,一切都出了差错,太女在清城府做的很好,受当地民众尊重。

三皇女仍然负责调拨物资去往清城府,并且第二批物资会亲自去,差事似乎办的也不差。

这次地动似乎是两人都共同得利了!反而她,还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她召来冯右。

……黎玉辛发现自从黎启从三皇女府回来以后心情就很不错。

思及前几日提到的婚事,他不由得提了提心神,心底的不甘叫嚣着,让他决心去试探一二。

只是不知黎启再做些什么,书房被围的死死的,竟然拒绝任何人进入。

以往畅通无阻的黎玉辛竟然没办法进去,自然也无法见到黎启探听什么了。

不过物资出城的第三天,黎启的书房恢复如常了,三皇女顾锦绣也登门拜访了。

黎玉辛凤眼一亮。

黎启这个老狐狸,自然不会现在就把自己所有的宝孤注一掷压在三皇女身上,她和三皇女说话虽然也戒严,但是比起前两日可是太松了。

而且由于以前会见三皇女,黎启会让黎玉辛在场,所以这一次黎玉辛目光一转,快速梳妆打扮,然后提着刚出炉的糕点,竟然顺利进入了书房范围内。

他提着食篮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扬起脸上的笑容,隐约听见室内有低低的交谈声,传入他耳中。

但他余光看见四周的守卫,并没有听下去,也不迟疑,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然后一会儿黎启脸色淡漠的来开了门,黎玉辛没有错过她眼底一刹那的阴狠,他内心一颤,表面却是若无其事的:母亲,玉辛亲手做的刚出炉的糕点,正好送来给三皇女殿下尝尝。

黎启看了他手中的食盒一眼,然后和守卫对了一眼,才微微颔首,脸上恢复了笑意。

三皇女约摸也是听见了声响,当即在里面道:是黎公子吗?请进请进!黎玉辛便随着黎启走了进去,躬身同顾锦绣行了个礼。

顾锦绣自从听了贤贵君传信后,已经是隐隐将黎玉辛当做自己的禁脔对待了。

毕竟,今日不是她的,以后必定也会是她的。

她当即上下打量一下黎玉辛,眼里闪过满意之色。

黎玉辛对人的视线向来敏感,自然察觉了这视线,和视线里的熟悉的意味,当即心里一阵恶寒反胃,愈发抵触了。

只是他仍笑了笑:殿下可以尝尝玉辛做的刚出炉的糕点,现在可是最软糯香甜的时候。

顾锦绣温和的笑起来,杏仁眼亲切又无害,视线跟着转向了糕点,耐心的品鉴了几口,然后同黎启夸赞道:黎公子的手艺实属一绝。

然后果然看见黎玉辛眸子一亮,满是欢欣雀跃。

顾锦绣心底满意。

黎启落座倒了一杯茶,听见这夸赞,看见了三皇女的眼神,心中的不虞这才掩饰住,慢慢笑起来。

她谦虚了两句,就要打发黎玉辛走,她和顾锦绣的事情可还没有谈完呢。

黎玉辛含笑应了,亲眼见着顾锦绣将糕点吃完,然后行礼退了下去。

黎启同三皇女交谈了约摸半个时辰,然后三皇女提出告辞,黎启按照惯例,让黎玉辛送出府门,自己找理由离开了。

许是没再下过雨,太阳又每日高高悬在天上,空气里终于多了些燥热,顾锦绣看了一眼刺目的阳光,眯了眯眼,忽然觉得困倦袭身,脑子也迟钝了一些。

大约是接连的奔波和议事太累了,她揉了揉眉心,听见身旁黎玉辛关切的声音:三皇女殿下困倦了吗?顾锦绣看了他一眼,闻到身侧的人身上传来浅浅淡淡的幽香。

她的话在心底转了转,点了点头:为了赈灾之事奔波,又辗转难眠,属实累了一些,只是还是十分担忧清城府民众啊。

这话动动脑筋说完,似乎更困了更迟钝一些。

但盯着黎玉辛的眼睛果然见到了黎玉辛眸子亮晶晶的,崇拜的看向她:殿下忧国忧民之心,玉辛佩服!她笑了一下,心里飘飘然。

不由看了一眼四周,尚书府建造的十分精美,绿树成荫,这是黎启特意创造的机会,身边也没有侍人,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和微风拂过,让人不自觉懒洋洋的。

她看着黎玉辛的面容和眸子,表情愈发松弛了些,听见黎玉辛问她:那殿下今日和母亲在书房,也是为赈灾之事劳碌吗?这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如坠梦境,顾锦绣的意识似乎清醒着,又似乎是困的混沌迷茫了,她本能道:是啊。

黎玉辛脸上绽出轻松的笑意,却在顾锦绣的下一句话里表情微微凝固。

商量赈灾之事嘛,这次,需得拿到最大的功勋,让母皇赐婚。

她的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看向黎玉辛。

黎玉辛把顾锦绣送到了马车上,顾锦绣沾塌,不一会就睡熟了,到了府邸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是略微有些不记得困倦前和黎玉辛说了些什么了,只记得他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崇拜……黎玉辛回房后,目光就冷了下来。

最大的功勋?赐婚?他沉下心来稳住激荡的情绪,想要找到破局的办法,却敏锐的察觉了不对,此次地动,首功还是最大的功勋合该是太女顾锦恪的,顾锦绣怎么信誓旦旦要拿这个功勋?他心口一跳,直觉般的想到了书房门口隐约听到的的两个字——山匪。

他原本以为是两人在商量如何让物资避开山匪的,但是现在……他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砰砰跳了起来,目光也灼热起来。

他想要的东西,好像来了。

毕竟,顾锦绣的野心,可从来没有在黎府掩饰过,如果按照顾锦绣的思路来走………………第二日,三皇女和黎启的第二批物资也准备出发了,这次两人随物资一起出发。

黎玉辛送别两人后快速回了府邸,随后宣布要为母亲此次出行和清城府人祈福,闭门抄经,拒不见客了。

顾锦恪在清城府,则大致估摸着时间,带着兵士提前去迎接到来的第一批赈灾物资了。

因为如果不去接,大概物资也运不进来,清城府地动城内是房屋垮塌,地面开裂。

外面道路没有房屋遮掩,地面四处开裂的程度更是触目惊心,加上雨夜地动,引起山体滑坡,彻底阻断了原本进清城府的路,一大批物资,原有路线肯定运不进来,需有人前去引导进来。

顾锦恪之前也有向周围府城借调物资,只是近的受地动影响,没法借调,远的效率远不及京城,通讯更难,储存也有限,能借调的就更有限了。

所以这第一批接引的物资,对她来说自然十分重要!而且顾锦恪也从传来的消息里知道了这是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启一起负责的,更是让她不敢掉以轻心,因此早早去接了。

乔希和乔陈都要跟着去。

理由也让顾锦恪没法拒绝,就是他们熟悉附近的山匪和路途,可以带着顾锦恪规避。

顾锦恪此次带来的都是京城中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加上刚刚地动,山匪肯定也受了灾,人心叵测,她并不准备逞强,当即带上了两人,一路赶往交接处。

交接处是此次地动波及较轻的位置,顾锦恪带着人快马来到这里,整整用了三日。

让顾锦恪惊诧的是,看着两个弱不禁风的男子,跟着她们长途奔袭三日竟然不叫苦也不叫累,当即心底都不由得多了些敬佩。

她们在这里等了两日,顺利等到了京城的物资,顾锦恪看着来交接的官员,淡淡颔首,目光示意了一下荀己和身边的亲卫。

长长的车队在山道蜿蜒,荀己微微点头,带着亲卫们一一检查。

这次带队守卫的竟然也是一个老熟人,上次一起去接五皇女的贺昌。

她向顾锦恪行了一个礼,看见顾锦恪谨慎的一车一车的检查,眸子里略过隐晦的不快,但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以前检查物资,大多是抽调,顾锦恪现在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不信任她了,但确实也在范围之内。

不过她的不服,看见顾锦恪淡淡扫来的目光时,又不得不按压下去。

荀己她们虽然颇费了些时间,但是全部检查下来,心里也安下了心,物资没有任何问题。

顾锦恪心里也松了口气,当即挥挥手,也不停留,省的多生事端,每车都加了守卫,往回程走了。

山道蜿蜒,长长的车队像是怀揣着巨宝的孩子缓缓移动,暗中,自然也会引来群狼贪婪窥伺的眼睛。

而绵延不绝的山道后面,也有人裹着斗篷,快马加鞭顺着车队的痕迹追赶而来。

作者有话说:剩下的不用等,明天起来看哦~么么哒,爱你们感谢在2022-05-27 23:05:06~2022-05-28 23: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芜 10瓶;hank、求生的衰小孩 5瓶;45443286 2瓶;凌乱IVIU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心慕你是真的【二更】清城府地动后遗留下的痕迹, 让此次来运送物资的人看了都心有余悸。

路面乍然裂开的缝隙,倒塌的老树横亘在路中央, 垮塌倾泻而下的泥石。

越往前走, 混乱愈盛。

贺昌和她的手下就愈发小心翼翼。

并且时不时震惊又疑惑的看向太女和她的部下。

地动如此严重,太女殿下竟然还在这里坚持下来了?据说因为她的安排还挽救了不少清城府人的性命?她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贺昌面色也有些复杂, 看了顾锦恪的背影一眼,刚刚积压在心底的恼怒不满不由得消散掉。

她突然有些理解顾锦恪的慎重和严苛了。

附近的密林悠悠,原本的路被截断后, 顾锦恪有让吴连提前带着人能清理的尽量清理过了,实在无能为力的, 就改道而行,因此新辟的路还没什么人走过,属实不好走也不好认,更和况带上押运粮食的车?不过乔希的作用这时候就发挥出来了。

他熟练的带着队走回正道, 好几次差点偏离方向, 都是他给拽回来的。

但即使有着熟悉道路的乔希带路不断改道, 由于路难行,她们的行程依然不可避免慢了下来。

顾锦恪看向身后费力推行的车,又看了看四周密林掩映, 不由得眉头紧锁。

乔希驾马来到她身边:殿下。

随即就看见她的面色, 他是世家掌控人,几乎立即就明白了顾锦恪在担忧什么, 目光也看向四周和她们慢悠悠的车队。

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顾锦恪看见他以后却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郑重道谢:多谢你。

随即在马背上躬身行了一礼。

乔希忙侧开, 内心的震惊直接体现在脸上, 都有些怔怔无措了:殿下!?顾锦恪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她凤眼微弯,神色却很认真:不必躲避的,你受的起。

平日里乔希虽然看向她的目光灼热又放肆,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过界的事情。

虽然目的不明的跟在顾锦恪身边,却也助顾锦恪良多。

从地动前响应顾锦恪的政令,到地动以后跟随顾锦恪身边捐粮救人安抚人心,再到现在日夜兼程的运粮,无论私情还是大义,现下的他都当的起顾锦恪一礼,一声谢意。

乔希抿着唇,目光落在她脸上,平日里那些温柔的,机灵的,睿智沉稳的表情都不见了,面色有些空白。

良久,他偏了偏头,拿出手帕捂住唇鼻咳嗽两声,然后转回头来,眼眶鼻尖都微微红了,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

他笑了一下,又是温柔的神色,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些鼻音:殿下,侍身失仪了,恐是染了风寒,望殿下见谅。

顾锦恪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骑马往队伍后方去了。

乔希没再跟上,坐在自己的马上,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的背影上。

乔陈离他不远,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他脸上也是震撼的,目光也不自觉的看向乔希。

乔希忽然偏头看着他:你看见了吗?乔陈一愣,就见乔希打量他一遍,然后微微笑起来,神色十分温柔可亲,可被打量的乔陈却有些忍不住战栗了。

就见乔希唇角弯弯的笑:我以前答应你的事不做数了,从现在开始,只要我活着,你若是敢动她一分一毫,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乔陈一时哑然。

他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怒斥乔希不守约定,还是该整理一下自己方才的复杂思绪,他看向顾锦恪的背影,就见顾锦恪竟然已经下马帮一辆推不上来的车使劲了。

看着这一幕,乔陈握了握袖子里的匕首。

不禁扪心自问,即使没有乔希的警告,他真的能下手杀了顾锦恪吗?如果真的能下手,地动那一夜,应当就下手了成功了吧,可是直到现在,他和乔希已经又和顾锦恪朝夕相处半月有余了,顾锦恪确也活的好好的。

他仰了仰头,捂住自己不知道何时开始乱跳的心脏,一时不知道自己的自欺欺人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顾锦恪帮着一起推上了一辆车后,翻身上马,又去到了队伍末尾,看向她们行来的道路,那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些车辙印,顾锦恪看着车辙印,目光投向了道路两侧,目光微深。

忽然,面前的林子里一道黑衣划过,顾锦恪目光微微一凝,随即,那道身影复又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锦恪:……她唤来荀己,交代一声,然后弃马进了密林。

顾锦恪径直走进深处,确定外间看不见也听不到动静了,才慢慢停步,负手而立。

林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风声微微飘过,她身后响起粗噶难听的声音:殿下一人赴约?顾锦恪转过身来,打量一番,目光微顿,随即掀唇笑起来:毕竟孤的命还在阁下手上,不是吗?黑衣人明显一愣,疑惑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顾锦恪挑眉,看来是被遗忘的彻底啊,难怪敢大摇大摆的出现来见她。

不过,很快,黑衣人想到什么,黑袍微微动了动:当日冒犯殿下……他话说着,却看见顾锦恪脸上戏谑的笑意,忽然反应过来,顾锦恪早就知道知道真相了,想要解释的嘴立即闭紧了。

心里不由得懊恼,赶了几天几夜路,脑子都赶傻了,竟然一冲动露了面,把心底的筹谋都打断了,还让自己一对面就落入了下风。

他不由得思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身份重来。

他思虑着,不由得沉默下来。

他不再说话,顾锦恪也不想逗他了,严肃了些神色,问道:你寻孤什么事。

上次是行侠仗义,这次呢?黑衣人顿了一下,顾锦恪察觉到他的犹豫。

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忽然抬头看向顾锦恪:刚才我见殿下向一位小公子道谢,我想请问殿下,因何对他道谢,只是因为他帮殿下指路吗?就是因为顾锦恪突兀道谢的举动,才让他脑子一热,冲动出现,落在了下风。

他刚追上来不久,只看见那位温柔矜贵的公子指了一次路。

所以想知道真相。

这样的问话属实是有些天真无知了,黑衣人自己也知道的,但是刚才顾锦恪的举动给了他一些更大胆的妄想。

当然,也许也是心底莫名复杂的情愫作祟,让他问出了这样冲动的问题。

顾锦恪显然也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微微一怔倒是认真答了:那位公子于清城府有恩,也助孤良多,自然当得起孤一声谢的。

黑衣人很认真的听完了,点点头:我明白了。

顾锦恪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就见人解开了自己的斗篷,露出脸来。

但是顾锦恪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

那是一双很狼狈的手,原本应当是纤长白皙又漂亮的,但现在只露出些白皙来,上面印着更多的是红色的血迹和褐色的泥土。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很认真的把罩面的斗篷解开了,露出一张妩媚妖娆,顾锦恪无比熟悉的面容来。

顾锦恪目光微凝:是你!黎玉辛!只是不同于京城里精致的公子黎玉辛,现在站在这里的黎玉辛脸色和他的手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唇色干裂,眼神疲惫,眼底下是大大的黑眼圈,脸颊很明显的消瘦不少,若不是脸色还算白皙,就和难民营里逃出来的没什么两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锦恪问他。

黎玉辛抬头弯唇笑起来,疲惫的眼里出现些亮光:我心慕殿下,在京城知道有人想要对殿下,对清城府人图谋不轨,特来提醒殿下。

顾锦恪一怔,黎玉辛已经从袖口里掏出几封信件了,目光亮亮的看着她:我有证据。

顾锦恪看了看那信件,目光忽然落在他脸上:你心慕我?黎玉辛神色微顿,随即目光更亮起来,定定看着她,神情严肃认真:心慕殿下是真的。

是从黎启和她那番谈话,他脑海里面出现的人是顾锦恪开始,恍然意识到的。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动心的,也许是自己骗着骗着就真的入了心。

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想逃避,只想说给她听。

当然,也不止于此。

他对顾锦恪的感情也不至于让他为此冒险,千里奔袭,不眠不休,甚至出卖亲身母亲。

顾锦恪是个聪明人,她看的出来,所以黎玉辛也不准备瞒她。

而且现在面对着顾锦恪的看他的眼睛,黎玉辛突然发现,他好像比想象中要更喜欢这个人一些,至少,他不想对她剖白心意时,却被她误解自己的心意是假的。

他的生活充满了很多算计,但是他想他的感情清清白白。

他抿了抿唇,掩住自己的羞涩,再次重复了一遍:心慕殿下是真的。

我说的事也是真的。

我愿献上这些证据,但是想用这些证据,换殿下一个承诺,或者一个机会。

顾锦恪看着他,看见他眼里的认真执拗,不再是京城里随时体贴周全又妩媚的样子,也看见了他微红的耳根和抿着的唇角。

她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一时间想了很多,书里的黎玉辛,为了五皇女一个承诺拼尽全力的黎玉辛,还有现在的黎玉辛。

她忽然笑了笑:好。

黎玉辛眼睫微颤,抬头看她,就见顾锦恪笑意璨璨,凤眼生辉,那大约,是他看过的最好看的眼睛,最好看的笑颜了。

他,果然是喜欢漂亮的东西。

既然顾锦恪应了,黎玉辛就把他的发现说了,:母亲和三皇女押送了第二批物资已经出发。

第一批物资,也就是殿下手里这批,是她们准备和山匪勾连等到殿下接手后准备吃下的。

这样,女皇要怪罪只能怪罪在顾锦恪身上,她们带来的第二批物资会成为清城府救命的物资。

而黎玉辛手里的信件,是黎启的备份,以后为拿捏三皇女而准备的。

顾锦恪听了,竟然是毫不意外的,反而黎玉辛见了她神色,微微一顿:殿下知道?他是认定顾锦恪并非表面的散漫或者如京城传言的,毕竟当初从她手机救过人,接过鹿。

但是这事儿殿下也知道?顾锦恪摇摇头:只是对她的野心稍有了解罢了。

三皇女的野心□□裸,黎玉辛点点头。

顾锦恪却想起了另一个人,既然连三皇女都知道设伏,那重生了知道三皇女会在清城府积攒声名的五皇女呢?她眉头微蹙。

只是不等她细细思索,就见面前的黑色身影晃了晃,竟然软软倒下去。

顾锦恪:……!顾锦恪身形一动,堪堪把人抱入怀里,只是很快,她微皱的眉变成紧锁了。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呼吸清浅又微弱,顾锦恪都忍不住按了按他的脉搏,确定他还活着。

她又看了黎玉辛的脸,彻底从自己对三皇女五皇女的思绪里收回来,一时面色有些复杂。

她刚才,是经历了一场表白?虽然她很明白,黎玉辛也说的清楚,不只是因为爱慕才有这一次奔袭。

这一次不眠不休奔袭,有黎玉辛多年积攒的希望,有对顾锦恪的爱慕,也有对清城府民众的性命的不忍和仁爱。

单单归功于哪一个,都不可能让黎玉辛如此做,毕竟,他大可手握证据,在京城等到一切都成为定局,再达成他的目标。

但是顾锦恪刚才确实也在黎玉辛的眼底看到了他的真挚的情感。

他的爱慕,是真的。

顾锦恪面色变幻了一下,然后轻轻叹口气,小狐狸非要打什么直球呢。

她扣上黎玉辛的面罩,将人打横抱起,靠在她胸前,然后呼唤荀己。

荀己迅疾而来,她对多了个人倒是一点不好奇,反而对殿下将人抱在怀里挺好奇的,不过顾锦恪也没有交代的意思,只吩咐了荀己一些事。

荀己越听,神色愈发凛然,手里的拳头紧握,最后沉沉应了一声:是。

顾锦恪笑了一下:那快下去安排吧。

荀己微微颔首,她正想走,忽然步伐一顿,朝顾锦恪行了一礼:殿下,她们不配为储,未来,也不配为君。

顾锦恪神色一怔,荀己却脚尖一点,身影消失了。

半响,顾锦恪微微叹气:是啊,她们不配,甚至比不上一个……她低头看了看明显是脱力昏迷昏睡的黎玉辛,忽然隔着面罩捏了捏他的脸:清城府民众会感谢你的。

荀己不过一会儿去而复返,拿了些干粮和水放下,转身又消失了。

顾锦恪也不看她,抱着黎玉辛靠着树干坐下来。

让黎玉辛倚着她的腿靠着,解开面罩,然后捏着黎玉辛的脸。

微微往他嘴里倒了一点水,给他润润唇。

似乎是很久没饮水了,他本能的吞咽下去。

,然后含糊了一声:水……顾锦恪看他一眼,然后又给他倒了一点水,黎玉辛仍然很快吞完了,似乎是不尽兴,眉头皱起来。

顾锦恪:……这没完没了还不醒的架势,她若真的纵容了,今日恐怕不用出密林了。

当即不再犹豫,手指摁上了黎玉辛的穴位。

一会儿,黎玉辛睁开了眼镜,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雾蒙蒙的,看着潋滟又多情,但是下一瞬,这双眼睛看见顾锦恪时,本能的亮了亮。

殿下。

他雀跃开口,嗓音里还含着睡意和疲惫的嘶哑。

顾锦恪:……她摸了摸鼻子。

你要和孤一起出去吗?她指了指密林外。

黎玉辛也从刚才迷糊的神智里找回了一丝理智,顿时脸爆红。

他原本是想说不用的,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靠在顾锦恪怀里,四肢提不起一点劲。

黎玉辛面色乍红乍白,他靠在殿下怀里,还有他的力量!顾锦恪看的清楚,当即道:脱力而已,将养一段时间即可。

黎玉辛面色好了一些:多谢殿下。

他看了一眼密林,然后看了一眼顾锦恪,眼底有些犹豫:我随殿下出去。

不然现在作为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躺在林子里,黎玉辛可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顾锦恪颔首,拿起水囊放在他唇边,示意他喝,然后拿了干粮泡在一部分水里,泡的绵软些后,递给黎玉辛。

黎玉辛囫囵吞枣,喝完了水又就着顾锦恪的手把干粮吃了个大概,然后想试试能不能动自己的手了。

对此,只有黎玉辛的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给了自己主人一点安慰。

顾锦恪看的好玩,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她再次把黎玉辛的面罩扣上,看着黎玉辛怔愣的眼,她笑了笑:不想被发现身份,就不要说话。

说完,她打横抱起黎玉辛,出了这片林子。

黎玉辛窝在她怀里,温热的体温隔着衣衫传来,在自己这样不能自主的时刻全心依赖的,靠在顾锦恪怀里,原来……是会有安全感的。

他有些沉迷,唇角弯了弯,很快睡过去。

而密林外面,很快所有人就都发现了,太女殿下去了一趟密林,大家以为她是去净手,她却捡了一个黑衣人回来,甚至还时刻抱在怀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落在了顾锦恪身上。

但是没人敢去问黑衣人是谁。

在队伍前方的乔希很快听到了消息,他微微蹙眉,就见顾锦恪已经抱着人,骑着马赶上来了。

只是她怀里抱着的人。

一方面有顾锦恪袍袖遮掩着,一方面则自己也裹得严严实实,完全让人看不出来这是谁。

乔希也不忸怩,直接问了:殿下,这是?顾锦恪轻轻挑眉:哦,我的一个朋友。

她只这样说,脸上的神色似乎表示这句话就已经是全部了。

乔希接下来想问的话也只能胎死腹中。

他沉默下来,悄悄打量顾锦恪与她怀里的人。

只是中途黎玉辛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后,悄悄观察的乔希神色微顿,仿佛明白了什么,沉默下去,看黑衣人的目光都含了些可惜。

原来是个手脚不能用人,殿下……人真是太好了!!!……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要慢上很多。

这天,终点愈发近了,林子里似乎也更热闹了一些。

但经验丰富的人却肃了脸色,凭着直觉,他们察觉到了。

危险——来了!某一刻,林子里忽然身寸出箭矢来,直直指向押送物资的人。

贺昌神色一凛,大喝道:敌袭!顾锦恪在第一根箭矢身寸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完全变冷了。

她看向密林,目光幽深。

她这边的兵卫也很快抽出刀剑,将目光凝向密林,然后齐齐挥舞手中武器阻挡箭矢。

但是总有漏网之鱼。

不过刚才飞来的箭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碰到他们甲胄后,竟然后继无力的摔落在地上。

所以本该靠着剑雨形成的猝不及防的伤亡和让敌方产生慌乱情绪这一环很明显失败了。

对面也很快察觉了,当即眉头一皱,生怕夜长梦多,直接带着人冲了出来。

很快,刀剑的兵戈交接的声音响起。

顾锦恪也看清了来人。

她打量了一眼她们破烂的衣衫,凶悍的招式,目光微凝。

其中为首的女子杂乱的束着发,最是悍勇无比。

贺昌对上了她,两人短兵相接,都被对方强悍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

贺昌不动神色的活动手臂,神色很冷:这是官府,赈灾的物资!抢夺官府物资,被抓到以后,是杀无赦的!对面的女子却微微一笑,声音爽朗:我知道。

毕竟没有哪家山匪出动前不踩踩盘子的,对于哪些人或物能不能动,她们最是清楚不过。

可是现在……山匪们互相对视一眼,愈发悍勇,今日他们只能有一条路。

顾锦恪看着她们的选择,眸子眯了眯,右手举了举,然后挥下。

密林里,忽然躁动起来。

然后一队明显受过严苛训练的士兵冲了出来,直直奔向这群山匪。

一时之间,二打一,山匪很快死伤,活着的也被捆扎起来。

粗略清理完战场,士兵们席地坐下,平复刚才的剧烈运动。

贺昌看了看顾锦恪,面色有些复杂,她看见顾锦恪的手势了。

这一切,似乎都在顾锦恪的预料之中。

她有些庆幸,又有些不满,庆幸粮食保住了。

但不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顾锦恪的不信任。

不过顾锦恪确实不太信任贺昌,贺昌冲动鲁莽,阵营也不确定,这样涉及几个皇女内斗且要拿证据的事,并不适合交给不信任的下属。

所以面对贺昌的目光面色。

她只淡淡掠过,看向了其他伤兵。

不过密林里到底没有安静多久,很快又冲出来了一批人,她们穿着打扮和第一批的山匪类似,只是人数更多,目光也很快看向了车上的粮食,然后一言不发,举起武器迎上士兵。

顾锦恪目光锋锐的看向她们,微微一笑。

再次挥手,然后时间稍长一些后等来了士兵们艰难的二次成功。

一时之间,林子里都充斥了血腥味。

地上也泥土也被浸染成了红色。

然后顾锦恪看向被堵住嘴活捉以后却仍然泾渭分明的两批人,神情一松。

两个匪盗首领却在和她的目光碰撞中,垂下了眼睛,眼神漠然。

顾锦恪垂下眼,手里握着黎玉辛送来的信封,将目光投向了第二批来时的道路尽头。

她们这里短时间里就出现了两波人,那身后的三皇女顾锦绣,又会遭遇什么呢?几日后,女皇比顾锦恪更早知道了这个答案,她看着加急进宫的消息,怒不可歇砸了折子: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给朕查个彻底!方芮忙应了一声喏,看见女皇发了一通火后,跌坐在了龙椅上,咳嗽了一阵,然后诡异的沉默下来。

不知多久,脸上变成了彻底的失望。

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有悠悠的声音响起,透着颓丧无力。

她们……将子民到底置于何地!!何地啊!!作者有话说:二更感谢在2022-05-28 23:20:39~2022-05-29 08:4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 30瓶;45443286、凌乱IVIU、超高校级摆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殿下不止女皇收到了消息, 五皇女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她听着手下人的禀报,硬生生扳断了一块桌角:你说什么?她看向跪在下首的人, 脸色阴沉。

三皇女也联系人对太女的物资进行了堵截, 我们的人对当地山匪相要挟的时候,三皇女那边承诺给她们准确的消息,物资一方一半。

所以, 太女殿下遭遇了两次袭击,三皇女殿下一次。

但是……太女殿下似乎早有安排,物资毫无损失。

三皇女殿下被我们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损失惨重,而且, 她本人还为了守护物资受了伤。

五皇女握紧了拳,所以,这一次的赢家是。

顾——锦——恪!她咬牙切齿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赈灾物资的事朝野都在关注,物资遭遇山匪劫掠根本瞒不住。

而且一般山匪是不敢对朝廷的物资下手的, 这是在挑衅皇室和朝廷的威严, 这次倒好, 一截就是两批物资都下手了,可谓是胆大包天!所以,是什么给了这些山匪勇气呢?因此翌日上朝前, 群臣都是三五成群的在讨论山匪这件事, 人人都是眉头紧皱。

公仲宰相,江太傅, 还有几个尚书,也都沉默着各有思量。

她们没等多久, 就听到了女皇仪仗到来。

有侍人高声唱喏:女皇驾到!群臣跪下行礼, 眼角余光看见女皇一步步走到凤椅上坐下, 然后语气平淡的唤了一声:平身吧。

方芮出列一步,按照惯例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是公仲宰相先跨前一步:臣有本奏。

女皇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公仲就将赈灾物资遇袭一事说了,尤其说了三皇女损失惨重之事,请求女皇再下拨一批物资,加急送往清城府。

户部尚书黎启跟着三皇女去了清城府,现在户部的主事人是户部侍郎龚大人。

听见公仲宰相的要求,她神色微苦,站了出来:陛下,不能再抽调物资了。

这冬日也快到了,来年又是个什么年景?她们不能把所有所存的东西搬到危险线下面去,还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呢。

这天下,可不止清城府民众要吃饭。

殿内一时沉默,女皇手里把玩着一串珠子,忽然道:老五。

五皇女微愣:母皇?她一时有些心虚。

因为原书里,朝廷没有损失粮食,损失的只有太女殿下顾锦恪的名声和清城府万万民众。

因为原本这些人在上辈子都死了,所以这次她下手也下的毫不犹豫。

但是现在早朝上,亲耳听到户部的人的为难,朝野的沉默,加上女皇喊到了她,她不知怎的,竟然从心里泛出些无措心虚起来。

女皇淡淡看她一眼:你是武将,从小志在建功立业,保护家国。

而今盗匪猖狂,竟然敢夺赈灾物资,那你就去剿匪吧,务必将物资夺回来,送往清城府!五皇女顾锦云一震,心里一虚,几乎想抬头看一眼女皇。

让她去剿匪?母皇难道知道?不!不可能!但是刚刚的心虚还在心底,她不假思索的应了旨意。

女皇看见她应了旨意,目光闪了闪,然后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清城府。

顾锦恪带着埋伏的人成功的反杀了两波山匪后,不仅保存了物资,也取得了不错的震慑效果。

首先是让这次押运的贺昌一队人彻底噤若寒蝉,唯顾锦恪的命令是瞻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果不乖顺一些,她们会不会像那些山匪,被太女殿下不知道什么埋伏的援兵解决掉。

其次是让路途上窥伺的眼睛都减少了。

这次山匪留的活口,顾锦恪也没有按照律令立即赶尽杀绝,特殊时期,特殊处理,毕竟清城府正缺壮人力呢。

顾锦恪将活着的山匪都捆起来,跟在车队后面,杀鸡儆猴。

一时间,路途上果然十分顺利,这些山匪间自有消息渠道,稍一打听,蠢蠢欲动想要趁火打劫的心就凉了下来。

于是顾锦恪花费了来时将近一倍的时间,终于将物资送达了清城府。

并且听到清城府城民众欢呼雀跃的声音。

顾锦恪微微笑了笑,然后回了临时修缮出来的府邸休息。

并且开始思考这次事情的后续影响和发展。

虽然消息滞涩一些,但是从自己的车队遇袭和抓到的活口审问出来的消息里,顾锦恪也不难猜到第二批物资的下场。

这让她有些忧虑起来。

国库的情况她也有所了解,第三批物资不是集结不出来,但是,在第二批物资损失的基础上,加上山匪虎视眈眈,再想从国库里捞出第三批物资就很困难了。

毕竟,冬日,有些贫瘠的地方或者突然遭遇什么灾害,朝廷也是要负责贴补一些的。

户部的其余人肯定要多方面考虑这些,以免后续拿出不物资。

所以摆在顾锦恪面前的事实是,她必须带领清城府开源了。

至少不能完全指望朝廷。

然后等着朝廷的反应,要么把第二批物资完完整整送来,要么,等来朝中各方博弈扯皮后拖拖拉拉送来的第三批物资。

这个时刻,她就格外希望三皇女和五皇女就站在她面前了,顾锦恪手痒痒的很,当下很缺一个沙袋。

她坐在府邸的廊道上思虑这件事情,眉头紧锁。

脱力昏睡几日的黎玉辛换了一身斗篷。

仍然是将自己罩的严严实实的,他扶着门框出来,就看到了皱着眉头的顾锦恪。

自从将证据交给顾锦恪昏睡以后,这几日记忆对于黎玉辛来说约等于无,所以看见坐在廊道上皱眉的顾锦恪,他还忍不住怔了怔,恍若梦中。

而且一时回忆起昏迷前同顾锦恪的见面,说的话,场景都还历历在目。

他却忍不住敲敲自己的额头,被面纱罩住的脸和耳朵都覆上红霞。

怎么这次同顾锦恪见面自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说好的谋定而后动呢?顾锦恪自然察觉了有人在看她,当即抬头,就看了扶着门框而站,裹的严严实实的黎玉辛,她便冲他点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

黎玉辛忙从那些懊恼复杂的情绪里回过神来,见顾锦恪冲他打招呼,以为她是有话要说,当即扶着门慢慢走到了顾锦恪面前,躬身行礼:玉辛见过太女殿下。

顾锦恪点点头,给他让了个位置,示意他道:坐吧。

身体好些了吗?黎玉辛看了一眼她让出的位置,眼里微亮,坐了上去,然后回答她:好多了。

他为了抢在事情发生之前把信送到,不眠不休,一刻不停,跑死了两匹马,自己不仅是全身脱力,便是手上和大腿内侧,也都受了伤的。

顾锦恪之前见到的他手上都是血,就是磨出来的了。

便是现在,他手上都还包的像个粽子似的。

甚至回来一路上,都是靠在顾锦恪怀里,和顾锦恪共乘一骑回来的。

不过修养这么几天,今日也才能勉强下地走路。

想到这里,他复又行了一礼,看向顾锦恪:多谢……殿下送我回来。

尾音又轻又软,还带了点羞涩和不自在。

顾锦恪一愣,抬头看他,就见对面坐着的人,露出来的漂亮凤眼微弯,里面一汪春水暖融融的,眼尾薄红,明明十分不好意思,却仍然直勾勾的看着她。

满是羞涩与谢意。

顾锦恪一时反应过来,黎玉辛之前是同她表明了心意的,所以看到黎玉辛现在的反应,顾锦恪立即知道他的那些羞涩和不自在因何而来,于是对着这样一双直勾勾的漂亮眼睛,她顿时也不自在起来,她清咳一声,目光微晃:无妨,应当的。

毕竟黎玉辛这次过来,简直帮了她一个大忙,不知道省了她多少人力物力呢。

她想到这里,凤眼里满是认真的看着他,又补上一句:是我合该谢谢你。

你要好好休息。

她被他看的这样不自在,仍然还是认真道谢。

黎玉辛的羞涩和不自在本来就只是因心上人而生的,因着性子的原因,浅薄的很,反而被她现在的模样勾的心尖痒痒的,心底蠢蠢欲动。

殿下。

他忽然轻声唤她。

顾锦恪微微偏头看他:嗯?却见面前的人慢慢贴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眼睫扑闪,凤眼里认真又渴望:我想亲亲殿下的眼睛。

顾锦恪惊诧的睁大眼,就感觉面前一黑,有温热的触感隔着轻薄的面纱在她眼角微微停顿,含糊着着一声低喃。

殿下~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那声殿下也仿佛幻觉,只有鼻端似乎才被另一股混杂着药香的幽香充斥,然后又如那触感一样,停留一瞬,然后缓缓消散开。

这下有感觉的只留下顾锦恪的眼角了,那里仿佛被火灼了一样,忽然不可忽视起来。

顾锦恪便往罪魁祸首那里看去,就见已经坐回原位的黎玉辛仍然直勾勾看着她,似乎想还再来一次。

顾锦恪:……她搭在廊道栏杆上的手指微微摩挲,克制住自己想摁一摁眼角的冲动,闭了闭眼睛。

黎玉辛浑然不觉她的异常,只是完成了一直想做的事,心情不可自抑的十分飞扬。

他是真的想亲亲顾锦恪的眼睛。

从这次来到清城府开始,从顾锦恪对着他说好,凤眼里笑意璨璨的时候开始,也从她刚刚认真叮嘱他好好修养开始。

但是现下看见平日里矜贵懒散的人惊诧的看着他,似乎还在意外和不自在,他便又多了一重新的欢喜。

他好久没有这样纯粹的欢喜过了,他便不再压抑。

于是他笑起来,露出来的眉眼弯弯,眼底都是欢欣的笑意,看着顾锦恪,声音温软的唤她。

殿下~作者有话说:为黎宝的开心而开心~感谢在2022-05-29 08:41:04~2022-05-29 23:5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问 10瓶;超高校级摆烂、吃片柠檬压压惊、白纪、lyapril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怒火顾锦恪一怔, 她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对上黎玉辛满含笑意的眼睛, 她忽然又说不说出来了。

她没见过笑的这样肆意开怀又真挚的黎玉辛。

以前的黎玉辛也是笑着的, 但也只是因为要笑,所以他便弯唇笑了,不像现在, 他的笑意在眼角,在眉梢,洋溢在身体的每个角角落落。

于是, 顾锦恪便沉默了,她微微偏过头去, 看廊下的树枝随风飘动。

黎玉辛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收敛了笑意,他看向对面侧脸对着她的顾锦恪,眼里闪过失落和了然。

他素来聪敏, 顾锦恪没有给他回应, 只是沉默偏头, 纵容了他的欢欣喜悦,这代表着什么,他再明白不过了, 这已经是无声的拒绝了。

顾锦恪听见身侧没了动静, 才偏过头来,想和他说清楚:黎公子……殿下, 刚才是玉辛逾越了。

她话没说出口,黎玉辛先含笑打断了她, 丹凤眼里清湛湛的, 一片洞明, 然后他话音一转,说起了别的事。

殿下是否还记得之前与我的交易?顾锦恪对上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明白了。

只是不想她说出来,于是打断了她。

顾锦恪看着他脸上已经无懈可击的笑容,心底轻轻叹息一声,于是顺着他的话接了:记得。

黎玉辛闻言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看着她道:那我和殿下说一下我想要的吧,这样我修养好以后就可以直接回京城了。

顾锦恪微愣,随即点点头。

谈到接下来要说的事,黎玉辛的脸色便含了些冷肃:我想要殿下做主,掌控黎启,允我父亲和黎启和离,归还我父亲家财,让我改随父姓,然后再让她身败名裂。

顾锦恪点点头,这是小事。

在黎玉辛为人子且被黎启掌控拿捏的的角度上来说,孝道,父亲……他所受限制太多,所以这些事于他千难万难。

对顾锦恪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她回京后必定是要找三皇女和黎启算账的,这完全可以顺手为之。

黎玉辛便笑起来,目光都是快意,他不是没有试图自己报仇过,但是这样称得上大逆不道的行为,和黎启本身的谨慎和位高权重,却让孤身一人的他一直失败。

所以才将注意打到了几个比黎启更有权有势的人身上。

他以前无望时甚至想过给黎启来一下狠的,或者直接顺从命运,但是这太便宜黎启了,也太让人不甘心了。

凭什么她贪婪的霸占父亲家的家产,害死两位老人不顾一切往上爬还要一身美名的死去?而这些这些丑事却要永远掩盖天下?凭什么她掌控虐待父亲,然后再虐待控制孩子媚上,还要孩子孝顺?所以他不能一刀杀了她,因为这样肯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毕竟官府不会对一个重臣的意外死亡草草了事的。

并且他也绝不能妥协。

他要伺机而动,让事实天下皆知,让她身败名裂,然后他和父亲自由自在。

那就多谢殿下。

他含笑道谢。

只是这些事都要回京以后才能细细操作,两人的关于交易的谈话便告一段落,但是黎玉辛却有些不想走,他目光微转,然后笑着看向顾锦恪:刚才玉辛出来时,见殿下眉头紧锁,不知是为何事烦忧?见他问起,顾锦恪便又不自觉蹙起了眉,想到了开源的事,这件事倒是说给黎玉辛听也无妨,毕竟要开源的因由黎玉辛已经掺和了一半,再听另一半也无妨,正好告知一下黎玉辛关于黎启的动态。

而且这时候,多个人也可以多条思路,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和收获。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乔氏兄弟和吴连一块儿进了小院,对着她躬身行礼:殿下。

几个人脸上都是凝重忧心。

顾锦恪便微微颔首,大约猜到几个人匆匆而来是为了什么了,便问道:什么事?吴连脸上都是忧心和严肃,她看了一眼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黎玉辛,然后看向顾锦恪,见她微微颔首,便道:殿下,三皇女殿下押运的第二批物资和我们的一样,路上被劫了。

只是,三皇女殿下没有保住物资,被山匪劫掠了大半,她和此次押运物资的黎尚书,还都受了伤。

唔,果然是这件事,消息终于传到清城府了,只不过没想到黎启和顾锦绣竟然都受伤了。

顾锦恪便看向黎玉辛,冲他颔首,黎玉辛一下了然。

黎启是户部尚书,黎玉辛耳濡目染,自有见识,只是听了这消息,立即明白顾锦恪的烦恼了。

吴连和乔氏兄弟也很明白,几个人的神色都凝重。

只是看着顾锦恪向一边的黎玉辛示意,乔氏兄弟的目光都落在了黎玉辛身上。

他和殿下似乎关系不错啊,坐的如此近?黎玉辛也认出他们两个是谁了,当即目光微闪。

几个人的内心顾锦恪是不知道的,她站起身来,手扣在廊道的栏杆上:孤会先上几道折子去催,不过大家还是要先自救吧,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吴连略略思索:殿下,现下是秋末,清城府这边冬日比京城来的晚,地动之前我们在地里没抢收完的粮食都毁的差不多了,但山上有些野果子和山货还幸存,要不先采集一点是一点。

顾锦恪微微颔首,但是这些毕竟是有限的,最多也只能缓解一时,对于偌大的清城府来说是杯水车薪的,如果能有粮食产出就好了。

粮食产出……粮食产出……顾锦恪目光微动,如果再种植一季短期作物呢?这方面她并不精通,立即喊了农官和工部过来一起商议可行性。

顾锦恪的忧虑,京城里自然也有人想到了。

女皇派五皇女去剿匪拿回第二批物资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关于第三批物资也还在不断扯皮,所以几个大臣下朝以后眉头都是皱着的。

江太傅回到府邸还在思虑这件事,江墨却已经在她的院子里巴巴守着了。

一见她来,目光都亮起来:祖母!江太傅神色微顿,至今都还能想起江墨跪在地上,一向乖巧的孙子脸上满是仰慕和坚定的模样:祖母,我喜欢太女殿下,我想嫁给她。

江太傅既有一种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

毕竟这些年她看着江墨清清冷冷的,还以为他是没开窍,江墨一说他仰慕的人,江太傅却只觉得了然,原来是开窍开的太早了,一直藏在心底,毕竟这两人小时候的情谊确实非比寻常。

江墨已经上来搀扶着她了:祖母,我听外间说,运给清城府的物资被劫了?江太傅看他眼里藏不住的着急,只觉得一颗水灵灵白菜不知何时已经被拱走了,一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道:是啊。

江墨瞳孔一缩:那殿下她……他惊慌失措,不复平日里的淡然,江太傅又不忍心了,拍了拍他的手:她没事,她押运的物资也没事,有事的是第二批由三皇女和黎尚书送的第二批物资,她们的物资没保住,还都受了伤。

江墨一下放下心来:哦。

只是他脑子一转,很快问道:是哪里的山匪,如此猖狂,太女带的队伍也敢劫掠?这也太奇怪了些。

问起这个,江太傅眸子深了一些,想到下朝时几个大臣不经意的对视,大家应当都是有所猜想的,毕竟,敢劫掠太女队伍和朝廷赈灾物资的山匪属实不多。

一般如此做,和举旗造反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这些猜想就不合适和江墨说了,她只笑笑没说话,江墨也就明白了,没再追问。

这应该是他不能管的事情了。

只是他站在顾锦恪的位置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就有些忧虑了:祖母,那朝廷组织第三批物资往清城府去了吗?江太傅摇头:陛下派五皇女去剿匪了,其他的还要再议。

江墨眉头就皱起来,再议,议到什么时候呢?她们在这里等商议,等剿匪,那在清城府的顾锦恪要顶着多少压力呢?清城府的民众呢,又有多少会饿着肚子。

他这一想,就担忧心疼起来,可是,朝堂上臣子们的扯皮又是他没办法参与的。

他这些时候,就有些恨自己是个男儿身了,若为女子,他可以成为她幕僚,或者是去考官,在朝堂上为她出一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没办法做。

他只能摇着祖母的手臂,请求道:祖母,你帮帮她,帮忙催一下物资吧。

江太傅拍拍他的头,应了。

只是心底却有些不乐观,扯皮,才是最耗费时间的一件事啊。

这个道理,江太傅明白,江墨也明白,因此他内心并不轻松,和他一样不轻松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五王君谭昔。

妻主忽然被女皇派去剿匪,他内心担忧又惶恐,毕竟山匪胆子大的连赈灾物资都敢劫,可见十分悍勇,妻主虽然武艺也十分了得,但是动刀子的事,怎么说的准呢?他备了一些吃食,忧心忡忡的去书房见五皇女顾锦云:妻主。

五皇女顾锦云下了朝,回来的一路上神色就变换不定了,毕竟做贼心虚,她不知道女皇今日的安排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内心十分烦躁。

只是见了谭昔过来,想到上辈子的事,她神色好了一些,唤他:进来。

谭昔便端着吃食进去,细心的给五皇女备了一些,递给五皇女才问道:妻主,母皇怎么派你去剿匪呢,还非要拿回来第二批物资,那些山匪如此悍勇……啪!猝不及防的,五皇女顾锦云一把将手中只吃了一口的吃食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她脸上神色阴狠,轮廓更锋利粗狂一些凤眸盯上了谭昔:怎么,母皇派我去剿匪,轮的到你我置喙?悍勇?你怕我赢不过那些山匪?她冷笑连连,本来内心就因为剿匪之事忐忑不已,谭昔还要揪着不放,一下戳到她内心敏感点,当即控制不住情绪摔了碗。

谭昔被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一发泄,脸上神色受伤又惶恐:不是的,我只是担心妻主。

顾锦云一下看见他脸上受伤的神色,记忆一下被拉到了上一世他赴死时的坚决,当即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过火了,一时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不用你担心,你找人来收拾,下去吧,这些事不归你管。

谭昔还想再说,可是看见她眼底压抑的烦躁,抿了抿唇,只能退下去了,他吩咐人来收拾了书房。

就听下面的仆人来回禀说五皇女骑马出去了。

谭昔这才幽幽叹息一声,虽然五皇女这次莫名其妙冲他发了火,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妻主,之前待他也很好,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他仍然是十分担心五皇女的,只是到底内心苦闷,想找个人说说话,他便想到了闺中之时的好友——江墨。

江墨也为顾锦恪担忧的很。

接到谭昔的帖子眸光一亮,人多力量大,他想让谭昔帮忙吹吹枕边风,透过五皇女催促一下朝中之事,当即欣然赴约。

只是两人一见,他很快发现了谭昔神色不对:你怎么了?他担忧询问。

妻夫间的小吵小闹谭昔自然不好说,便只说了他最忧心的:妻主被陛下派去剿匪了,这些山匪如此悍勇,妻主此去剿匪,还要夺回第二批物资,我内心十分担忧。

谈到五皇女,谈到物资,江墨便也沉默了,只是他仍然拍拍谭昔的胳膊,安慰道:五皇女殿下自小精于武艺,你不必过于担忧,以前她还在边疆杀敌呢,遍野上下无不敬佩的。

他这样安慰,谭昔心底到底好受了一些,他嫁过来的时日到底还短,他虽然明白五皇女武艺优秀,但武官家庭和文官家庭到底不一样,第一次遇上五皇女办这样的差事,他没什么经验,才过分担忧了。

他心情安慰一些,自然就想到刚来时江墨情绪也不高,就问他:你呢?我忧心第三批物资,朝中大人们不断扯皮,可清城府的百姓们才是真正饿肚子的人,我想请你同五皇女殿下说说,催一催第三批物资的事儿。

自己的朋友表面清冷,其实内心最是柔软,这个谭昔是了解的,而且谭昔自己也忧心清城府民众,于是他当即点头应了。

只是他笑道:如果不用等朝中大人们商量出结果来,就有人送上粮食往清城府去,那就好了,你的烦恼就不存在了。

江墨听着他的话,却目光一亮。

是啊,如果有人送粮往清城府去,那就好了。

不仅能解清城府燃眉之急,还能见到太女殿下顾锦恪。

他当即目光一亮,看向谭昔。

作者有话说:好的,江墨宝贝,冲鸭!!感谢在2022-05-29 23:50:17~2022-05-30 23: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 20瓶;39553544、蓝歌 10瓶;寒山远上 5瓶;凌乱IVIU、超高校级摆烂、lyapril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出发谭昔一愣。

江墨道:你说我们去为清城府人募捐如何, 多多少少能筹集一些是一些。

他看向谭昔:这也是做善事呢。

京城中的大家族的主夫还有贵公子们每年也是多多做一些善事的,一是为了家族口碑, 二是为了积德行善。

不过以前他们做善事一般是在城外给乞儿们布粥, 或者给善堂捐些银子。

募捐的事儿,到没怎么做过。

谭昔有些踌躇犹豫,他现在是五王君了, 偶尔行事便会多思多虑一些,为清城府募捐确实是善事一桩,但是他现在是五皇女的主夫, 又有些担心去募捐五皇女不同意。

江墨看他踌躇犹豫,就晃晃他的手臂:走吧, 走吧,我们再喊上几个小公子,一起做这件事?这样做,既可以为五皇女和你们五皇女府挣些脸面?他笑意晏晏:到时候, 人家夸耀五皇女殿下在外剿匪, 五王君也是一个善心人, 为清城府人募捐粮食呢。

而且这行善事,必有福报,你就当是为五皇女殿下攒些福气?别的倒也罢, 为五皇女祈福可算是戳到五王君的心坎上了, 他和五皇女的矛盾也是因为担忧自家妻主罢了。

虽然五皇女让他别担心,但是怎么可能不担心?便做这些小事希望能帮到她一二。

谭昔便同意了。

江墨说服了谭昔, 但这样的事一两个人终究势单力薄,他乘车回府的路上一思虑, 决定多叫上几个公子。

原先在城门口遇上顾锦恪受伤的事黎玉辛帮了他很多, 江墨便也第一时间想起了他, 赶着马车往黎府去了。

只是不巧的很,黎府因着黎尚书外出,黎府本就生人勿近,见是江墨,因着太傅和他自己的声明,也还算恭敬。

等江墨问起黎玉辛,便听守门的女仆说黎玉辛闭门为母亲和清城府祈福,近期不见客也不听消息。

江墨心下遗憾,转道去了薛尚书府。

薛栾勤学苦练骑身寸有一段日子了,因着黎玉辛这段时间不见客,他的行程也单一起来,基本就是练习,休息,外间的宴饮也少有参加。

家里薛尚书和薛主夫因为误会着他和太女殿下顾锦恪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关于朝堂上的事和顾锦恪的事儿都有意在他面前遮掩,就是生怕他担忧。

他本人也不是喜欢探听这些消息,因此直到现在,也只大略听说确实地动了,朝廷的赈灾物资也发下去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也没吃过什么苦,当即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遂又高高兴兴去做他的事儿了。

因此听到门房来说江墨来找他,还十分欢喜,他穿着一身红色骑装,就兴冲冲的去了待客的厅堂:江墨哥哥,你找我。

江墨只觉得眼前一亮,小公子本来就皮肤瓷白,眉眼和暖又飞扬,穿了一身亮色的红色骑装,便是衬得皮肤更白了,并且十分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你可真好看!江墨由衷赞叹。

薛栾便抑制不住的笑起来,甚至原地转了一圈,眉眼洋溢着兴奋:真的吗?真的吗?江墨点点头:自然。

薛栾便笑笑,他本来就喜欢好看的人,这会儿好看的人反过来夸他好看,简直是太让人高兴啦,不过他还是谦虚道:大约是我身上的骑装漂亮,这衣裳还是阿辛做了送我的呢。

他说我皮肤白,穿明亮的颜色都好看。

这个确实,江墨点点头,薛小公子皮肤白皙细嫩,还带点婴儿肥,无论是穿鹅黄,还是红色这样的亮色都能很好的驾驭住。

不过说到黎玉辛,江墨道:我方才去寻他了,他在府中闭门祈福,我没见到人。

薛栾摆摆手:正常啦,阿辛经常这样啦,等他出来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黎玉辛很早就和他交代过此事,省的让他跑空,不过他好奇问江墨:你找阿辛和我是有什么事吗?他挽上江墨的手:走走走,我们去我的院子里说。

江墨点点头,顺从的被他挽着手,去了他的院子,一路上就把这次来的前因后果给薛栾说清楚了。

薛栾这才知道不问世事这段时间,外间竟然风云变幻成这样,跟他看的话本子里有的一拼了,难为母亲还在他面前掩盖的若无其事。

不过说起清城府的民众和太女顾锦恪,他不禁皱眉担忧:那殿下受伤了吗?清城府民众伤亡多不多,她们现在还有吃的吗?江墨摇摇头:听我祖母说,殿下没有受伤,甚至还保住了物资,清城府......他皱了皱眉:地动厉害的很,史书里说如若地动,十不存一,虽有殿下在,但想必清城府很是遭受了一番大劫,不然也不会派人来京城求粮。

听这次来报信的说,她走时,天上下着大雨,殿下还亲自去垮塌的房屋下面救被掩埋的民众呢。

薛栾就皱眉,他都能想象出顾锦恪救人的样子了。

还有清城府民众地动后的艰苦生活,一想到这些,内心柔软的小公子当即眼眶一红:我和你去募捐,我们多多募捐些粮食和银钱。

银钱再换成粮食,然后给殿下和清城府送去。

他握了握拳,想起平日里太女殿下散漫笑着的模样,还有上次教他捕猎时自信又不屑一顾的模样,忽然对江墨道:你也不要太忧心了,殿下很厉害的。

你看第一批物资不是被她保护的很好吗?不过他虽然这样说,到底是安慰江墨不要太忧心,他自己也知道,如果换成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好的,顾锦恪虽然厉害,但是她肯定会很累,看在她教过他东西的份上,还有清城府民众的份上,他就去募捐吧!江墨微诧,随即也认同的点点头,殿下是很厉害,他从不怀疑。

但是她也肯定会很累,他能多帮帮她就好了。

不约而同的,两个小公子想到了一起。

有他们三人领军,他们又号召了其他小公子,很快在京城里得到了积极的反馈,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这几个善心的小公子要帮清城府募捐了。

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把史书上的信息结合清城府报信的情况公示,然后提出晋国一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口号,果然唤起了民众的同理心。

不少人踊跃支援,这使得他们的募捐进程不错,甚至还有学子写了诗称赞他们的行为。

他们做的好,京城里反响也很好,名声也更是广为传播,因此几个小公子做的事很快传到了皇宫,女皇很快就知道了。

她听着方芮的禀报,一时竟然哑口无言:你说主事的都是谁?五王君,江太傅家的小公子江墨,还有薛尚书家的小公子薛栾。

方芮道。

女皇喃喃:几个小公子都能做的事......外间的小侍人又在通禀了:陛下,贤贵君求见。

方芮余光往外看了一眼,这已经是朝中收到三皇女殿下押运的物资被劫掠且三皇女本人受伤以后贤贵君的第十几次求见了。

之前女皇都晾着,不知道这次?她看向女皇。

女皇目光一闪,忽然道:让他进来吧。

贤贵君眼眶微红,带了些血丝,但是仍然端庄大方的,他进了殿来款款行了一礼,柔声道:陛下。

女皇微微颔首,看见他红着眼眶的模样,联想到他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和不争不抢,心底稍软了些:起身吧。

贤贵君起身,见女皇没有问起他红红的眼眶,只能先按下,然后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侍人上来。

侍人提着一个食盒,贤贵君捧出一碗汤来,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他捧到女皇面前:陛下,国事繁忙,侍身做了些滋补的汤水,陛下吃些吧。

女皇见他捧汤的手还红着,就知道必定是他亲自下厨做的,到底是接了过来,尝了一口。

果然是熟悉鲜美的滋味。

女皇再次尝了一口:这么多年,就你做的汤最得我心意,只是做汤劳累,下次吩咐宫人们去做就是了。

她看向贤贵君的手,意有所指。

贤贵君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之前被晾在殿外久不得见的委屈消了不少,他仰慕的看向女皇:能为陛下洗手做羹汤,是侍身一辈子的荣幸。

女皇到底心软:以后朕不见你,你就不要傻傻守着了,回宫里去就是。

说到这个,贤贵君鼻子一酸:陛下为何不见侍身,是侍身哪里做的不好,遭陛下厌弃了吗?三皇女受伤,他匆匆来见陛下,没想到陛下根本不见他,他左思右想右想了半天,确认了自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猜测应当是这次锦绣的差事办的不好,让山匪贼子夺了粮让陛下不高兴了。

陛下迁怒才不见他的,因此才敢壮着胆子求见。

女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确实是在迁怒,只是原因也不好同贤贵君细说,便道:没有,国事繁忙而已。

女皇这样说更让贤贵君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但他内心是不认可的,这怎么能怪锦绣呢?锦绣从小不得重视,前面几次办差都十分漂亮。

而且这次办差锦绣出去,自己还受了伤呢。

陛下就是太偏心了,太忽视这个孩子了,才因为这样的事生锦绣的气,甚至迁怒于他。

他这样想,内心就更为顾锦绣委屈了。

于是他抬头,看向女皇:陛下是因为这次锦绣的差事没办好生气吗?他这样问,女皇的目光就落了过来,一时有些意味不明,她含糊道:嗯?贤贵君见她没有神色不虞,便给她揉捏起肩膀来:锦绣她还小,这次遇见山匪,谁也想不到,还是山匪太猖狂了些!只是这次虽然被抢了粮,但是锦绣为了护住粮,还受了伤呢。

虽然这次的差事没办好,但是一颗为陛下,为子民的心,天地可鉴呢。

他顿了顿:这次她回来,肯定伤心失落的不得了,她走前,还兴冲冲的对侍身说,这次回来若是差事办的好,想要陛下夸夸她呢,她自小在姐妹里不怎么出众,陛下都没怎么夸过她。

这次除了这样的事,不仅她自己失望,还让陛下对她失望了,这孩子还不知道内心怎样难过呢。

他说到这里,浅浅叹息一声,声音里也都是心疼,企图唤起陛下的爱女之心。

女皇轻笑一声,贤贵君看不见她的神色,听见她问:你也觉得朕对老三忽视太过,偏心太过。

这话贤贵君怎么敢接:地下对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是吗?女皇道,贤贵君还想说什么。

就见女皇摆摆手:你回去吧,朕突然想起还有些政事要处理。

贤贵君内心不甘,但是女皇已经说要处理政事了,他也不敢多留,只能行个礼退下去了,只是没达成目标,表情上难免带了些。

待他走远,女皇盯着那个汤碗陷入了沉默,她沉默的太久,方芮都忍不住唤她:陛下?女皇才揉揉眉头,内心轻嘲:一时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应该是失败的。

方芮也有些沉默,她到底是服侍了女皇这么多年,是有些懂她的。

失败到让抚养顾锦绣的贤贵君都认为她对老三忽视太过。

贤贵君怎么不想想,所有人都不想想,所有皇女里面,除了太女顾锦恪,可有一个贵君以下的皇女出生,存活,享有皇室排名?甚至现在还能参政?室内安静了很久,然后方芮听见女皇说:下旨,嘉奖几个组织募捐的小公子,在他们募捐的基础上,让户部把物资集齐,送往清城府。

刚才贤贵君的话,让她想到了远在清城府的顾锦恪,顾锦恪可比顾锦绣还要小呢,组织募捐的几个小公子,年龄也不大。

接到圣旨的户部和小公子都有点懵,但小公子们随即而来的就是狂喜。

这可以算的上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了,而且以后他们婚嫁。

也是很好的筹码,便是五王君,都被德贵君叫去夸了一通。

称赞他是王君里的表率!因此,对于发起此时的江墨,心里都承了一份人情。

几个大臣也没想到,孩子们的募捐反而促使了第三批物资的进程,因此都对几个小公子提出了表扬,因此,在江墨提出来要随队伍去清城府时,江太傅竟然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拒绝。

江墨理由也是早就想好的:我组织的募捐,我必定是要一路跟进的,不然我不放心。

但他真实的想法,江太傅怎么会不知道的呢,看着江墨眼底的执拗和希冀,到底没舍得让他失望。

江墨的要出行的消息很快让无聊的薛栾目光一亮:娘,我也要去清城府!不仅可以去送物资,他还可以给顾锦恪看看,什么是骑身寸天才!薛尚书差点被吓的摔个跟斗:你说什么?不许去,不许去,你好好在家待着,练你的骑身寸!这孩子被他们娇宠这么多年,养的单纯又天真,怎么敢把他放出去走远途呢?还是现在刚刚地动后的清城府。

别被人卖了,都还帮着别人数钱。

薛尚书妻夫坚决不同意,但是一个清晨,妻夫两口子收到了薛栾留的家书。

娘,爹,勿念,孩儿去闯荡一番去了!薛尚书:……快来人,安排一组侍卫,追上去,随行保护小公子!!薛栾和江墨就和朝廷的大部队踏上了去往清城府的路。

这一切顾锦恪都还不知道,她正和当地的老农研究种一季冬小麦,和温室大棚蔬菜的可能性。

桑宜,乔氏兄弟,就连裹得严严实实的黎玉辛都一起来了。

美名其曰:集思广益。

只是迎着秋风,看着脚下的大地,听着老农崇拜的对着顾锦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一顿输出,几个小公子眼睛和脑袋都有点晕。

乔氏兄弟出身不低,擅长的都是发号施令,虽然家族产业有这方面,但是他们只需要核算收益就可以。

黎玉辛虽然过的不好,但也没有要来种地的说法。

几个公子都不事农桑,帮不上忙,唯有沉默,只有桑宜目光微微一亮。

他幼时家中就是种地的,他更是没少下地干过活,后来家贫受灾才入的宫,虽然入了宫后也没有再摸过这方面了,但是至少有底子。

他看了看身侧几个公子,忍不住笑了笑。

乔氏兄弟就不说了,因为帮着殿下赈灾,又积极捐物,这些日子跟着殿下形影不离的,在殿下面前风头出尽,什么心思桑宜早就看的清楚明白了,只是他们确实有功,桑宜不得不服。

结果殿下出去接了一批物资,又带回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殿下还对他颇为礼遇,虽然不知因由,但是殿下的一切决定,桑宜都是支持的。

但是三个男子天天跟随殿下身侧,桑宜的危机感不得不时刻在线,他只能照顾殿下更加尽心尽力,但这始终是处于弱势的。

但现在看着老农和殿下认真的侧脸,桑宜再看看身边沉默不语的三人,目光一一掠过,然后走到顾锦恪身侧,和老农说上了话:你说的……他的机会,来了!桑宜插入进来,顾锦恪果然眉头渐松,认真听起桑宜和老农的对话,时不时认可的点点头。

身后的三人组:……虽然也为顾锦恪高兴甚至松口气,但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儿呢?他们的目光落在桑宜背上,都快灼出个洞了!桑宜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背。

这里纯粹高兴的大约是顾锦恪和老农,老农兴奋于有这样的太女殿下,也兴奋于来年的新的希望。

顾锦恪则是松了口气,她也没有做过农桑之事。

还好清城府地处南方一带,这里气候温暖,她提出的这些建议没有被一口否决,反而老农们因着感激崇拜,将她的提议反反复复琢磨,并且愿意试一试,认为大有可为。

只是落地实施上总要摸索,顾锦恪刚才还和老农沟通困难呢,现下桑宜一顶上,好多刚才不甚明朗的问题,立即有了进展。

因此,顾锦恪赞许的看了看桑宜,桑宜目光一亮,冲着她温柔浅笑,顾锦恪便也含笑和他对视,加上老农,三个人讨论的更激烈了一些。

不过三人讨论的激烈,顾锦恪还是稍微顾及了一下身后三人:你们不若先回去歇着,孤和桑宜应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你们可以先做别的事,不必在这里枯等。

身后三人:……乔陈想说什么,被乔希一把按住了。

他和黎玉辛隔着黑袍对视一眼,眼里微光一闪而过,随即微微一笑:也好,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做些能做的事。

黎玉辛也用粗噶的声音道:乔公子说的有礼,祝殿下早日成功,侍身就先退下了。

于是顾锦恪含笑点头,三人缓步退下。

直到退出顾锦恪视线范围,乔希才冲黎玉辛客气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拉着乔陈扬长而去。

黎玉辛看着二人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又看了顾锦恪的方位一眼,思虑一番,沉默离开了。

乔家两个公子直到回到临时修缮出来的府邸,乔希才松开乔陈的手,甩手进了府邸。

乔陈跟在他身后,冷静下来,一时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听到顾锦恪的声音竟然想反驳她,想留下来。

他停留在院子里,乔希却径直回了书房,对着自己的藏书一遍翻阅,结果竟然没有任何所获,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房。

来人!去,给我搜罗些有关农事的书来!作者有话说:儿童节快乐,我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也祝我们太女殿下,还有所有小公子们,节日快乐!!永远都要做个小朋友,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感谢在2022-05-30 23:36:00~2022-05-31 23:3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斘 2瓶;45443286、凌乱IVIU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栽了门外的侍人腿一抖, 飞快下去办事了。

乔希没在意,他翻了翻书桌上的东西, 见除了乔家的账册外, 书桌上竟然还意外的多了两个以前从未有过的话本,再联想到自己刚才让侍人出去寻书的事,不由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没想到啊, 没想到,乔希......你真是……栽了!他感叹了一番,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 但想到顾锦恪,又只能一脸认栽的坐下, 拿起话本翻阅,嘴里偶有念叨。

在妻主面前定要柔弱……微笑......嗯,有用。

谈论妻主感兴趣的事,嗯, 也尚可。

……他甚至提起笔来抄抄写写, 最后总结道:果然要想拥有一个好妻主, 然后让妻主对你沉溺不可自拔,也是一门大学问啊!天色渐晚,书房里的人却兴致勃勃, 陷入一门高深学问的学习里去了。

......顾锦恪则和桑宜和老农把事情交接完才回了府邸, 顾锦恪沐浴更衣,桑宜也快速收拾了一番过来服侍, 他心情不错,便是垂头给顾锦恪扣腰带时嘴角都含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顾锦恪颇为诧异, 忍不住问:今日是遇着了什么好事?如此高兴。

桑宜忙摸了下唇角, 发现确实是不自觉的弯着时, 忙用手捂着,偷偷抿抿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他偷偷看了顾锦恪一眼,眼里飞快闪过笑意:确实有大喜事,只是不能告诉殿下。

他今日终于帮上了顾锦恪的忙,虽不是多大的忙,却也让他觉得高兴,殿下是用的着他的。

他也能和殿下身边的其他小公子一样,为殿下出出力了,或者排忧解难,而不是看见殿下陷入困境,却无能为力。

顾锦恪见他不说,倒是颇为诧异的挑挑眉,不过自然不会追根究底就是了。

只是难得见温柔平静的桑宜有这样克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忍不住感觉有些有趣,想来,桑宜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今日因着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虽然尚且在起点,但顾锦恪心情属实不错,看着桑宜含笑低着头温柔又耐心帮她整理胸前衣襟,今日又是他帮了她的忙,顾锦恪便也想周全照顾他难得高昂的情绪,拍拍他的肩道:那就祝桑宜日日都这样开心吧。

今日不用你服侍了,你既高兴,且去玩会,孤看会儿书,就自去休息了。

桑宜正开心呢,冷不丁听见这消息,然后就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顾锦恪温柔拍肩的力道。

这沉甸甸的好意,让他当即茫然:啊?他虽然开心,但服侍殿下是开心加开心,加倍开心啊,殿下就这样给他放假了?他能拒绝吗?他不想放假的啊!顾锦恪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自己果然体恤身边的人的好上司,当即扬唇一笑,自己整了正衣领,出了卧房,径直奔书房去了。

她还有些困惑,需要去书房里翻阅一下典籍验证呢。

桑宜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她的身影错身而过了,他想说点什么,看见顾锦恪唇角的笑意一时又有些犹豫。

殿下一片好心,他还是不要辜负殿下的好意吧。

不然殿下若是问起他为何不想休息,只想服侍,他难道要和殿下说是想要时刻腻在殿下身边吗?想到这个羞人的问题,他唇角含了点笑意,赶紧拍拍有点烫的双颊降温。

算了,放假就放假,来日方长,无论如何,殿下开心最重要啦!顾锦恪在书房看了会儿书,把心中疑惑去掉后,心情就放松下来,不过荀己很快给她带了条消息来:殿下,三皇女和黎尚书要到清城府了。

顾锦恪神色倏然冷了下来:要到了?荀己点点头,看了一眼顾锦恪:三皇女殿下押运第二批物资,路上遭遇山匪后,物资十不存一,但是三殿下和黎尚书为了保护物资也不幸受了伤。

只是三殿下和黎尚书受伤第一次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后,俱都表示是她们愧对清城府百姓,也愧对女皇和朝中大臣的信任,没有保护好物资,十分自责。

她们甚至让侍卫抬着担架去看了剩下的物资,然后当场痛哭出声,当即下令不用照管她们的伤势,全力赶路,要将手下剩余的粮食给清城府送来。

顾锦恪不由得冷笑一声:呵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反应很快嘛,还会使苦肉计。

可是第二批物资比第一批物资,也就晚了三日而已。

可顾锦恪都回到清城府好几日了,这两人带的物资比顾锦恪不知少多少,却是才将将要到。

荀己听了顾锦恪的话,内心也是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把三皇女她们路上的事说了出来:是的,她们沿途过来的路上,手底下兵士四处宣扬三皇女和黎尚书说的话,大肆夸耀了三皇女殿下的品格和为民之心。

沿途百姓都不由得称赞她们一番,不仅不再提起三皇女殿下和黎尚书遭劫的事了,还十分怜惜两人受了无妄之灾。

这一路上,两人伤势不断发作,都被沿途百姓留下来养伤了,名声在沿路上倒是十分不错。

顾锦恪听了只觉得好笑,伤势不断发作到在路上耽搁这么多时日,竟然是还有心情不断为自己打好名声的吗,不知道她们的行为有哪一点和她们喊出来名声意义相符的?她们难道就不担忧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吗?只是顾锦恪听完以后也就不得不暂时按下了,她并不想便宜了三皇女和五皇女,但是现在就在清城府收拾了三皇女也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她还要考虑女皇暧昧不明的态度,倒不如准备好一切,等到回京以后以后再好好收拾她,一次摁死,让她不能再蹦跶,然后让她所做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她顾锦恪可以和三皇女因为皇储,太女的身份存在正当竞争关系,即使女皇偏心顾锦绣也无所谓,但是她不能忍受这些人为了上位,要拿无辜百姓的性命来铺就她们成皇的道路。

不拿百姓性命当回事儿的人,不配为皇!不过两人到来的消息,还是要通知一下黎玉辛一下,看他是选择避开回京城,还是如何安排才好。

黎玉辛的身份除了荀己以外,府中还没有人知道,顾锦恪原想吩咐让荀己给黎玉辛传一下话的,不过想到自己回去歇息正要路过黎玉辛的房门,便也不准备让荀己多辛劳一次了。

她让荀己下去休息,然后收拾收拾书桌上的书籍笔墨,阖上书房的门往回去了,途中经过黎玉辛暂时歇息的屋子,轻轻扣了扣们。

室内传来黎玉辛伪装的粗噶的声音:是谁?顾锦恪回答他:是孤,顾锦恪。

黎玉辛原本已经要歇下了,正在拉被子呢,听到顾锦恪的声音一惊,这夜里,顾锦恪寻他什么事?他忙匆匆喊了一声:稍等。

然后起床穿上衣裳,匆匆系好,又拿出白日里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罩在身上,才准备去开门,可是人走到半途,他脸色忽然古怪起来,想到了白日里的情景,匆匆倒退三四步。

黎玉辛很快退回了屋子里的梳妆镜前,铜镜模模糊糊,在烛光下倒映出一个黑色身影,上上下下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瘦削,别的再看不出什么来了,加上为了伪装,每日的声音也是粗噶难听的,哪里还会让人联想起京城鼎鼎有名的美人黎玉辛呢?他想到温柔可人的桑宜,成竹在握,风姿翩翩的乔希。

最后他抿了抿唇:殿下孤身一人吗?顾锦恪被他这一问,倒是后知后觉出些不妥当来,她只想着保密黎玉辛的身份了,反倒忘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私下见面也是十分不妥当的,尤其是还在一个对她有着好感的男子面前。

只是这时候反倒不能欲盖弥彰的回去重新带个人过来了,平添尴尬,顾锦恪只能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应了一声:嗯。

屋里的黎玉辛听到这句话,目光转了转,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唇角微翘,他脱了身上的斗篷,然后对着铜镜快速收拾一番,给顾锦恪拉开了门,恢复了本来好听的声音,然后屈膝行礼:玉辛见过殿下。

褪去故意伪装的粗噶,他的声音慵懒好听。

顾锦恪便沿着声音看向向她屈膝行礼的黎玉辛,目光微微一顿,随即不自在的撇开眼睛,只愈发觉得今日自己的举止愈发不妥当了。

她轻咳一声:免礼吧,倒是打搅你歇息了,下次孤白日再吩咐人给你递话。

眼前的黎玉辛应当是刚从床上起来的,睡眼惺忪,一双漂亮的凤眼慵懒迷茫,还有些水汽。

青丝松松束在脑后,额前却有两缕发丝顺着侧脸轻轻飘摇。

顺着发丝能看到轮廓漂亮的侧脸,白皙修长的脖颈,柔顺漂亮的曲线最后掩映进衣衫里。

黎玉辛站起身,见到顾锦恪偏过去的侧脸,慵懒的目光一顿,随即笑道:没有的,殿下寻玉辛是有什么吩咐吗?顾锦恪转回头来看向他,原以为站起身就好了,结果不过普普通通一眼,顾锦恪就选择直接看他的脸了。

他穿的衣裳是很得体的,但不知为何,顾锦恪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是黎玉辛太匆忙了?他的领口好像微松,都能看到精致的锁骨,腰带大概也是匆匆系的,甚至可能系的人迷糊,系的松松垮垮不说,还打了两道结,堪堪勒出细细一截腰肢,夜色下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顾锦恪很快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了。

她看向黎玉辛的脸,说起正事。

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启要到清城府了,你有什么打算?她认真问道。

黎玉辛出来时本来是心情大好的,期待又紧张,现下听见这两个让人厌恶的名字,眼底不由闪过冷意:玉辛就在暗处悄悄看着吧,黎启短时间内回不了京城,请殿下帮我掩饰一下,我看过两人的伤势后,心中有个数,修养几天就回京城准备。

顾锦恪点点头,既然黎玉辛要在暗处悄悄看一眼,就让他看吧。

既然了解了黎玉辛的想法,又传完了话,顾锦恪心里事情就办完了,她当即道:既然如此,那孤就先行离开了。

她说完,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了。

谈完这件事,正准备收敛情绪,和顾锦恪聊聊人生的黎玉辛:……看着顾锦恪匆匆而去的背影,他不由得上下打量一下自己,难道是刚才太过匆忙,哪里做的不好?他忙退回去打量铜镜里的自己,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迷惑和挫败。

顾锦恪丝毫不知道他的内心情绪,一夜好眠,然后两日后终于收到了姗姗来迟的顾锦绣和黎尚书的信物。

她目光微微一转,在她们抵达清城府这天带着桑宜和荀己去城门口迎接,她倒要看看,这两人伤重到什么地步。

顾锦恪要去,问讯而来的乔氏兄弟自然也要去。

反正之后大概都要打照面的,顾锦恪可有可无的允了。

黎玉辛也把自己打扮的臃肿一些,穿着裹得严实的黑斗篷,跟了上来。

几人赶往城门口,乔希回忆了一下这两日在家苦读得出的重点和总结,看了看身前的顾锦恪,动了动唇角,把这几日练习的温柔似水的笑容挂上,准备先提前联系一下,到了城门口等人的时候先试试。

只是这次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尚书竟然提前到了城门口,乔希还没和顾锦恪说上话,侍人通传,双方就打了个照面。

只是下一刻,看见对方队伍里面为首的人,顾锦恪,桑宜,荀己,黎玉辛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顾锦恪甚至往前跨了一步,神色紧紧盯着对面。

对面队伍里的人见着顾锦恪倒是统统精神一振,原本恹恹的神态一扫而空,端的是目光熠熠,容色发亮,在人群里也璀璨夺目的很。

随即,他们同顾锦恪行礼。

见过太女殿下。

一道声音清冷,却难掩语气里的温柔欣喜,目光轻柔的落在了顾锦恪身上。

呀!见过太女殿下。

一道声音明快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雀跃,得意洋洋,黑白分明的狡黠的眸子里也倒影出了顾锦恪诧异的神色。

乔希看着双方脸上都是大变的神色,唇边温柔似水的笑容一顿,然后逐渐消失。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对面队伍里两个姿容出众,年纪相仿的同性身上,神色莫名。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爆笑。

小乔,小黎,桑宜,各有准备,结果……哈哈哈哈哈,我要笑。

现在只想哼一首改编歌:你忽然的出现……在城门口的大街……感谢在2022-05-31 23:37:59~2022-06-01 23:3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齐小公爷的六妹妹 20瓶;45443286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幸会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公子, 似乎还和顾锦恪很熟?顾锦恪也是十分诧异: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会在清城府遇见的人。

桑宜和黎玉辛也十分惊讶, 目光定定的看向对面两个小公子。

但对面的两个小公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此时注意力和目光可全部在顾锦恪身上呢。

江墨看着对面心心念念的人,完全忽略了其他人, 他上下打量顾锦恪一遍,仔仔细细的没有漏过一根头发丝,见她好好的, 心底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对上顾锦恪惊诧的目光和问话,他突然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

薛栾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小公子眼睛明亮,绕着顾锦恪转了一圈,心底不自觉的松一口气,看见顾锦恪脸上的惊诧, 唇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挺了挺背脊, 十分自得:是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们?哼!他轻哼一声,炫耀的目光看向顾锦恪。

是我们筹集了粮食过来哦,还被女皇陛下嘉奖了。

这次我和江墨哥哥是押送粮食过来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自得, 顾锦恪看他的表情, 也确实是看出了快夸我,快夸我, 看我厉害吧?的意思。

她想,如果薛小公子身后有尾巴, 大约现在不仅翘得老高, 还在不停摇晃呢。

只是——押运粮食?她往后看去, 果然是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是第三批粮食?只是第三批粮食怎么来的这么快?她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而且,她看了一眼两个小公子,一时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骂人。

过来清城府这一路因着地动,现在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十分混乱,便是女子出行都要三五结伴,就是担心路途上遇到歹人,他们两个小公子,即使跟着队伍,怎么就敢莽莽撞撞的来了呢?她一时没有说话,江墨和薛栾却已经移步过来了,走到她身前。

江墨敏锐的察觉她情绪有异,似乎不是纯粹高兴的模样。

他内心忐忑更是按捺不住:你……不高兴吗?旁边的薛栾一怔,看向顾锦恪一时沉默的面容,他们来了,她不高兴吗?顾锦恪看着两个小公子一下子忐忑的不解的神色,轻轻吐出一口气,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江墨的头发:没有,孤很高兴。

谢谢你们送过来的第三批物资。

辛苦了!江墨一愣,顾锦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对待过他了,往前追溯,还是在宫里他难过安慰他的时候,会这样揉揉他的头发。

他一时呆立当场,别的思虑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腾起红霞。

顾锦恪揉揉江墨的头发,视线落在薛栾身上,却发现小公子的嘴都撅的能挂油壶了,看顾锦恪的神色也不知不觉变得委屈倔强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顾锦恪,还不自觉的红了一圈。

好啊,枉他辛辛苦苦,日夜兼程把第三批粮食给她送过来。

她不夸他就算了,她竟然还不高兴!简直是太过分啦!他以后……他以后再也不要……!薛栾正在心中准备给顾锦恪记一笔,就见顾锦恪微微笑着,也揉了揉他的头发:嗯,变厉害了!薛栾内心的那一笔就完全划不下去了,全身凶凶的气势一滞,然后一下消弭不见。

哼,看在她夸他的情况下,他这么大度的人,就放过她吧!但是,他轻哼一声:我一直很厉害的!他强调!顾锦恪不由失笑,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说的对。

薛栾看着他含笑的丹凤眼,脸色倏然爆红,哼哼着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人的神色情态,远处的人看不到,顾锦恪身边的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黎玉辛看着薛栾的神色,心里却咯噔一下,诡异的沉默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薛栾不自觉的娇羞和傲娇。

想到以前薛栾第一次因为顾锦恪来找他时亮晶晶的眼眸和他撒下的谎,他忽然偏过头去了。

那时候,他不了解顾锦恪,又刚刚听了黎启的选择和安排,只是不想自己单纯的好友喜欢上顾锦恪这样复杂的人,受到伤害,然后进入皇室和其他皇女们的纠缠,裹挟在斗争漩涡里。

所以,他对薛栾说喜欢顾锦恪。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垂下眸子,眼底难得迷茫。

桑宜虽然也很惊诧,但是他看了看江墨和薛栾,神色也自觉沉默下来。

倒是乔希,他含笑大方的踏前一步,站到了顾锦恪身侧,看向两个小公子,他熟稔道:殿下不介绍介绍介绍?他这样熟稔自然,薛栾和江墨的视线都转向他。

却见对面的公子一袭玄衣,落落大方,气质更是沉稳上佳,他的眸光自信笃定,身上的气势某一刻和顾锦恪十分相似,还有更重要的是,他容颜清俊,眉目如画,正是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翩翩公子。

三个人的目光一对视,都不由自主的好好打量一下对方,然后目光一下子莫名起来,一种神奇的磁场立刻将三人包围。

殿下,这位公子是?江墨眉头一皱一松,靠近了顾锦恪一些,转头含笑看向乔希。

顾锦恪被两人接连问得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介绍是应该的,这是江墨,江公子,这是薛栾,薛公子,都是孤的朋友。

她顿了一下:江墨,薛栾,这是孤在倾城府认识的,乔家家主,乔希公子,他帮了孤很多忙,也是孤的朋友。

顾锦恪介绍一出,三人笑容都是一顿,随即不动声色的打量一下对方,笑的更自然了一些,互相打了个招呼。

江公子,薛公子,幸会幸会。

乔公子,幸会。

乔公子,幸会。

打完招呼,乔希看了几人身后运送来的物资,微微一笑:多谢江公子和薛公子送来的物资,可帮殿下和我们清城府解了燃眉之急了!殿下,是吧?江墨神色微动,一见面这位乔公子就把殿下划分到他们的阵营里去?问话还又十分随意,看来确实是关系十分不错了。

确实是解了燃眉之急,顾锦恪点点头,他们和老农的实验才刚刚开始,第三批物资一到,完全解决了她们的后顾之忧,她虽然担忧江墨和薛栾两个小公子单独跑出来,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带来的第三批物资确实让顾锦恪十分开怀震惊。

这下,清城府可以放开手脚重建了!顾锦恪一点头,乔希就是一笑:那我就斗胆代殿下,代清城府民众,感谢两位公子了!他深深弯腰,行了一个礼:多谢!薛栾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本能的觉得乔希这番做派让他觉得不舒服,但乔希确实好像又没有说错?这让他纠结的咬了咬唇,本能道:不用谢,为清城府民众,为殿下,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殿下也帮过我,就不用你帮忙道谢了!他说完,也不再看乔希,反而朝顾锦恪扬了扬胳膊,下颌微抬,眉眼骄傲: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差的学生吗?哼,我在家里勤学苦练,在来的路上也实战了,你现在可以检查一下,我今日的成果,绝对!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道:让,你,大,吃,一,惊!顾锦恪顺着他讲话的视线看去,小公子一身鹅黄色衣衫,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眉宇间确实褪了些稚气,多了些坚毅,他手挽弓,顾锦恪注意到他手指上还缠着些纱布,背上背着箭筒,意气风发,骄傲又肆意。

顾锦恪想到京城里为了一只野鸡一身狼狈哭鼻子的薛栾,神色也不由得染上轻松,眼底多了些笑意和纵容:好啊!乔希唇角的笑容被直来直去的薛栾一杠,差点凝固在唇角,就见江墨也看向他,笑道:薛公子说的对,我和殿下多年情谊,自小相识,不用别人代替他帮我们道谢。

乔希:还多年情谊,自小相识?他又看了看对薛栾不自觉纵容和微笑的顾锦恪,眉心一皱,随即尴尬苦笑道:抱歉,是乔希不知道两位公子和殿下的深厚情谊,冒昧了,只是乔希是真心想要感谢两位公子的。

他顿了顿,看向顾锦恪的侧脸,真挚感激道:殿下因为第三批粮食之事愁眉不展多日。

这些日子,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殿下和我们常熬至深夜,翻典籍,下田埂……现下两位公子一下解决我们的困境,乔希一开心感激,又感念殿下这些日子的辛苦,就说话……抱歉抱歉。

他这样尴尬苦笑,反倒让江墨和薛栾刚才的话显得咄咄逼人起来,薛栾不自觉鼓了鼓脸,这人,跟他们欺负了他似的。

江墨也皱了皱眉,看向乔希,眼底升起警惕,脸上却温和道:一点小事罢了,乔公子不必如此,我们还要感谢您在清城府给殿下的帮助呢。

乔希微微一笑,目光亮晶晶的看向顾锦恪,仰慕又敬佩:殿下爱民如子,又救了清城府和我,乔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顾锦恪被他灼热盯着,虽然经常盯习惯了,但仍然不自在,甚至想退后一步。

不知道乔希是否看出来了,他敛了敛眼中的灼热,看了一下江墨和薛栾,然后温柔似水的看向顾锦恪:殿下,江公子和薛公子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想必是十分劳累了,不如安排两位公子先下去沐浴休息,然后乔希和殿下接收一下这一次到的物资?顾锦恪看向江墨和薛栾。

江墨和薛栾看向笑的温柔似水的乔希,眼底微闪,直觉告诉他们,现在不应该退的。

但是乔希说的也没错,他们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确实十分累,若不是见到了顾锦恪,现在才没有这样的好精神呢,而且乔希衣衫干净,他们沾染尘土,这一对比,总觉得十分不自在,仿佛输了一筹似的。

可是退下去休息,难道让这个乔希陪殿下去检查物资吗?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募捐,送来的物资,为什么不是他们陪着殿下去看,难道这个乔希还会比他们更熟悉这批物资吗?他们也还没有和殿下说上几句话呢。

江墨握了握袖中的拳头。

薛栾敏锐的直觉也让他握紧了自己的弓。

两人同时闪过一个心声:这个乔希,着实讨厌!顾锦恪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两个男子风尘仆仆而来,确实应该多多休息,等他们休息好了,顾锦恪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们呢。

因此当下就要安排他们下去休息,却见身后侧一袭黑斗篷的身影动了动,上前几步,躬身行礼,粗噶难听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笑死,三皇女都来不及出场。

端午到了,记得吃粽子哦~◉ 51、喜欢?殿下, 怎么不见……三皇女和黎尚书?黑衣斗篷人的问话让众人一怔,是啊, 三皇女和黎尚书呢?她们本来就是为了来接三皇女和黎尚书的。

江墨和薛栾也是一愣, 他们是准备给顾锦恪一个惊喜的,给完惊喜就要让顾锦恪见三皇女的,结果遇上这个乔希, 一下子把重点都忘了!顾锦恪也差点扶额,在清城府见到江墨和薛栾实在太震惊了,加上对第三批物资到来的欣喜, 竟然让她忘了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尚书黎启。

内心竟然对三皇女和黎尚书有些抱歉呢。

一时,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江墨和薛栾身上。

薛栾和江墨对上大家好奇的目光, 想到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尚书现在的状况,忍不住有些心虚的偏了偏视线:我们在来的路上追赶上了三皇女,但是遇到三皇女的时候,她遇到匪徒受得伤又复发昏迷了, 我们就合并成一队过来了。

三皇女殿下, 还有黎尚书现在还在马车里昏迷高热呢。

原本这一路上大家原本是连马车也没有的, 但是三皇女宣传工作做的不错,很早就有沿途好心的民众给她赠送了淘汰置换下来的马车,她和黎启就在这马车上养伤, 然后颠颠簸簸的来到了清城府。

顾锦恪带着一众人顺着江墨和薛栾的指点看到三皇女的时候, 也不由惊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启还在高热呢, 躺在马车里烧的昏迷了,和顾锦恪上次见到的顾锦绣和黎启相比, 脸颊都瘦了一圈, 脱了形, 看起来形销骨立的,确实十分狼狈凄惨。

任是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说一句,三皇女和黎尚书这次奉命押送物资前来赈灾,属实是遭了大罪了!顾锦恪看着两人粗重的鼻息,忍不住挑了挑眉,目光看向黎玉辛。

不过黎玉辛的神色掩在了黑袍底下,顾锦恪看不清楚,只看见黑袍在轻微的,细细的抖动。

实际上黎玉辛要废很大的的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顾锦绣和黎启现在的样子,属实是咎由自取,甚合黎玉辛心意。

现下他能忍住不笑出声,已经算是他功力极限了,可是唇边的笑意克制不住,让外面的斗篷都在细细碎碎的跟着他抖动。

他好好欣赏了一下,听见顾锦恪吩咐人过来:去寻摸两位治刀剑伤的大夫过来,给三皇姐和黎尚书治伤!后面有侍从应了一声,匆匆下去了。

顾锦恪又吩咐了人把她们两人暂时移到收拾出来的宅子里。

跟着三皇女和黎启的一起出发的小官员见了顾锦恪都有些唯唯诺诺的。

她们可是也听说了,太女殿下接手第一批物资以后其实也遇到了山匪,还是两波,但是殿下竟然带着物资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这实在是和她们这一支队伍的遭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衬得她们的队伍格外的无能。

因此路上对宣扬三皇女和黎启的声名时十分卖力,但现在在顾锦恪面前,心就忍不住提起来了,心虚的厉害,恨不得远远躲开。

这也是刚才顾锦恪同江墨薛栾他们打招呼时,自然而然把她们忽略的原因,因为根本没人敢凑上去。

可是现在上司一走,彻底避不开了。

其中一个官职偏高一些的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行礼:臣见过太女殿下。

顾锦恪微微颔首。

这个小官员声音都有些抖了:殿下,此次……三皇女和下官们押运的物资,因遭遇山匪,颇有损失,但是三皇女殿下,黎尚书,下官和兵士们拼尽全力保下了一些,还请殿下清点,这是账册。

她递过来一本册子,看着确实保存的十分不错,荀己替顾锦恪接了过来,翻开页面,里面就十分惨不忍睹了。

原本一个个条目列明了这次的物资,还列上了价值几何,但现在页面上,都被朱笔一笔一笔划掉了。

顾锦恪神色不明,看着荀己刷刷翻页,都是被朱笔勾画掉的,只有偶尔其中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这是剩下的。

那小官员战战兢兢:册子中就全是剩下的了。

顾锦恪轻笑一声,明知故问:被朱笔划掉的是剩下的?小官员瞳孔一缩,她拿给太女殿下的不应该是这本册子啊!为了面上好看些,她们重新做了一本账册的,就是把所有剩的重新列明,然后交给顾锦恪查看的,但是顾锦恪手里拿的,竟然是原版!!她心口一震,直接吓得跪倒了地上,那本册子的惨烈程度,是个人看了都会生气的,她们写的账册呢?她往怀里摸了摸,怀里空荡荡的。

见她反应,她身后的一批小官员脸色也白了。

顾锦恪看了看小官员的反应,再看看手中的账册,手指微动。

看来这账册也有马脚啊,只是马脚好像没成功?不过她笑了笑,恍若未见:押送粮食劳累了,来人,带着大人们下去休息吧。

押送第二批物资的官员刚刚又受了账册的打击,现下正惴惴不安呢,几乎没有任何异议,被人带了下去,荀己将账册收了起来。

江墨和薛栾站在她身侧,远远的也望见了第二批的账册,都倒抽了口气,这真的是损失惨重啊,难怪朝中女皇大怒,甚至还嘉奖了他们呢。

江墨也把身上的账册拿了出来,递过去:殿下,这是第三批物资的账册。

顾锦恪微愣:怎么有两本。

说到这个,薛栾就有些忍不住展示的情绪了,但是他还十分记仇。

他看了一眼另一侧微笑的乔希,目光挑衅,忍不住炫耀:这个呀,当然要分开做账了。

他看回顾锦恪:这一本账册是江墨哥哥带着我和五王君并京城的一众小公子组织募捐的账册。

另一本是朝中根据我们募捐物资的差额补齐的账本。

顾锦恪打开一看,果然是的,一本零碎些,有大有小,上面开头都是募捐。

另一本则是朝廷列的,和之前小官员手里的一模一样。

顾锦恪忍不住惊喜,看向他们:你们募捐的?也太多了。

这个募捐的数量确实不少,难怪这次第三批物资爽快的就送了来!江墨和薛栾被她这样看着,脸都忍不住有些烫,但薛栾还是仰起头:是啊!厉害吧!他摇摇江墨的手臂:这还是江墨哥哥组织的呢,他一直惦念着清城府民众,听说了第二批物资遭遇山匪后,就上门邀约我们一起募捐了。

江墨哥哥太厉害了!江墨一抿唇,他被薛栾夸的眼里闪过些不好意思,顾锦恪的视线却已经投过来了,含着感谢赞赏看着他。

顾锦恪确实没想到江墨这样清冷的性子会主动去揽这些麻烦事,还主动找人一起组织。

江墨被她注视着,心跳的厉害,也不由得回视过去,眼里情意绵绵。

能让他鼓起勇气来,打破自己的习惯的,做不喜欢事情的,只有一个顾锦恪,他确实同情清城府民众,也确实会为他们募捐,但一定不会是领头人,策划者。

可是在这里的是顾锦恪,他便愿意做这些琐碎的事情,甚至战胜内心的胆怯,到清城府来。

顾锦恪被他眼睛盯着,心里一软:走吧,回去休息。

有账册在,顾锦恪让荀己带人下去接收清点。

她则带着薛栾江墨回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你们两人就先住在这里吧。

外面很乱,两个姿容上佳的男子顾锦恪也不会放心让他们独住,索性安排在她的院子里。

黎玉辛住的旁边还空着呢。

乔希看着这个安排,眼眸沉了沉。

没有公事为借口,他不好久留在顾锦恪现在府邸。

同顾锦恪告辞以后,他看向身侧一直沉默寡言的乔陈:江墨,薛栾是怎么回事?乔陈皱眉,他今日心里不知为何也不舒服的很,但偏偏,一群人里他最插不上话,便只能默默看着。

现在乔希问起来,他便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烦躁了。

加上乔希现在把顾锦恪划到他的范围里去了,乔陈就不由刺道:江墨是朝中江太傅最宠爱的孙子,从小和太女一起长大的,确实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至于薛栾,朝中刑部尚书薛沧的小儿子。

他和太女的因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今日看起来,也不简单。

他们两人都身世煊赫,家中长辈为朝中重臣。

日前听说女皇要为太女选王君,大约就是在这些小公子里选一个了。

乔希确实心里不舒服,但被乔陈一刺,他的目光就不由得看向乔陈。

看见乔陈脸上掩饰不住的烦躁,他目光一顿,变得有意思起来:呵……刺我?还是你想间接提醒一下你自己,比起这些身份尊贵的小公子,你不过就是一个罪臣之子?乔陈脸色一变,就听乔希继续道:这是罪臣之子对太女殿下动了心而不自知?难怪呢。

他了然的点点头,哈哈笑起来,袍袖一甩,往前走去。

乔陈握紧的拳头一顿,啪的一下直直垂落到了身侧。

他……对太女殿下动了心,怎么可能?乔希才不管他,敢刺激他,他也不介意让乔陈清醒的痛苦着,爱上自己想要刺杀的对象,还横亘着家仇,想必十分刺激?他可不会让乔陈懵懵懂懂的,竟然还敢把气往他身上撒?不过乔陈说的话,到底让他皱了皱眉,家室煊赫?还和顾锦恪有着不一样的情谊?还是王君备选?今日他也和江墨,薛栾说过话,交流过。

乔希做家主以来,自有一套观人的本事,在他看来,江墨有本事,但是性子淡泊。

薛栾性子热烈,但是天真单纯。

两位做王君都可以,但是做一个太女的王君,未来的君后,那就有所欠缺了。

但是两个人有着身世加持,还有和顾锦恪的情谊,一切都又未知起来。

比手段能力,比容颜气质,他乔希自认也不输这两位什么。

但是身世和情谊……他眼里略过深思,随即眼里翻腾起战意。

……顾锦恪已经去往三皇女暂住的地方了。

此时顾锦恪的府邸里。

桑宜被留在这里调控指挥,因为要等着侍人们去将两间空屋子收拾出来,给江墨和薛栾进去洗漱休息。

几个人现在俱都坐在院中的小亭子里。

黎玉辛黑斗篷罩身沉默的站在一边靠在廊柱上。

江墨看了看桑宜,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桑宜,可以和我说说殿下来这边以后的事情吗?我刚才看见沿途的百姓对殿下都很是爱戴呢。

桑宜看他一眼,有些沉默,江墨眼底的情谊深重又渴切,遮掩的属实不算好,现下,也只有像薛栾这样单纯的人才看不出来了。

桑宜内心一黯,他这样的身份,注定是不能做殿下正君的,未来太女府内,只要有他的一席之地就好了。

至于江公子和殿下……他眼前闪过顾锦恪看江墨的眼神,他垂了垂眼睫,仿佛自我和解一般开了口:殿下来到清城府之后……他娓娓道来,江墨眼睛亮亮的,十分专注的听他说关于殿下的事,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但是不止他,刚才还跳脱坐不住的薛栾不知何时也安静下来,趴在石桌上,葡萄般的大眼睛兴致勃勃的盯着他,时不时随着他的讲解惊叹和夸赞。

便是沉默站在一旁的黎玉辛,也不知道何时微微偏过了头,侧耳倾听关于顾锦恪的事情。

桑宜看着他们沉迷入神时下意识做出来的反应,不自觉的搅了搅手指。

等到讲完,能看见面色的薛栾和江墨都是一脸满足和兴奋,疲惫都消失了。

但是很快侍人过来告诉他们房间整理好了,请他们去歇息。

桑宜站起来:那我送江公子和薛公子过去吧。

黎玉辛接了话,仍然是粗噶的声音:你送江公子,我送薛公子吧。

桑宜诧异的看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殿下确实对待他十分礼遇,现下却要装一个侍从,他想不通,但想着殿下对他的纵容,便又点点头允了,率先带着江墨离开。

薛栾便留下来跟着他,见他裹得严严实实,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他:你为什么穿着黑色的斗篷啊?他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声音奇奇怪怪,穿衣也奇奇怪怪,但他竟然不讨厌,只是好奇,还有一点点喜欢。

大约是在城门口他不动声色转移殿下的注意力,没有让殿下采纳那个讨人厌的乔希的意见吧。

黎玉辛被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盯,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身上的黑斗篷,没回他的话。

反而道:薛公子,我送你。

薛栾嘟嘟嘴,往前走了,却听奇奇怪怪的人问他:公子千里迢迢从京城到清城府就是为了给殿下看看你进步的骑身寸吗?薛栾一愣:是啊。

他和娘亲,父亲,还有殿下都是这么说的,和殿下说的时候这个斗篷人不也在一边,为什么还要问他?黎玉辛看着他问:那公子何不等着殿下回京以后再给殿下看呢,也不用吃这些风餐露宿之苦。

薛栾皱眉,疑惑的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他就是不想等殿下回去啊,想来就来了。

黎玉辛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太女殿下?薛栾眉头一皱,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她,是我的朋友喜欢她!我怎么能跟朋友抢喜欢的人。

但是这话一说完,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喜欢顾锦恪?不不不,怎么可能,他不喜欢,是阿辛喜欢太女殿下,他不喜欢!他看向斗篷人:你不要和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我都变得奇奇怪怪了。

那……如果你的朋友不喜欢太女殿下呢?你想殿下做你的妻主吗?可斗篷人没有理他,反而接着问。

薛栾皱了皱鼻子,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如果阿辛不喜欢殿下,那他想要殿下做她的妻主吗……不行!没有如果!他跺跺脚,有些恼怒的冲着斗篷人道:没有如果!你不要再说了!黑衣斗篷人沉默了一下,看着他气冲冲的往前走,忽然道:我认识黎玉辛,你那个朋友是黎玉辛吧。

薛栾的脚步骤然停住,就见斗篷人走上前来,看向他本能的微红的眼圈,粗噶的声音里沙哑了一些:如果……你喜欢殿下,就放心去喜欢吧,黎玉辛他说……他不喜欢殿下的。

不可能!他喜欢殿下。

薛栾反驳。

黎玉辛罩在斗篷下的声音有些艰涩:他骗你的。

没有!他提起殿下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着的,阿辛提起别人,眼里从来不会有笑意,他骗不过我,你是谁?反而在这里骗我!他薛栾是单纯,但是并不好骗,相反,他更敏锐。

和黎玉辛做朋友那么多年,黎玉辛对着他是撒谎与否,他看的出来。

小时候他不明白阿辛为什么对他撒谎,他跟伤心,跑去问母亲。

可是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些时候,有些谎言是善意的,我们要包容,要体贴,要谅解。

所以他便懵懵懂懂的懂了,从来不拆穿黎玉辛的假话,长大后更懂了一些,也就更不会多问了,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抱抱阿辛。

比如黎玉辛有时候骗他他在黎府过得很好,拒绝他的帮忙,比如上次在五皇女府,黎玉辛半夜难过的趁着他睡着跑出去,快天亮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浑身冰冷的跑进来。

他从来没有拆穿他,只能应下他的话,给他盖盖被子。

但是阿辛提起殿下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他会笑,眼睛里都是笑意,他喜欢殿下……是真的。

斗篷下的黎玉辛一时哑然,是这样吗?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下,他看向薛栾黑白分明的眼睛,道:不管你信不信,他和我说过,如果你喜欢太女殿下,就去喜欢吧。

不要因为他束缚了,他不在意这个。

话落,他也不再停留,转身匆匆离开。

哎!薛栾想抓住他,却见他身影匆匆,一下消失了。

他一时怔在那里,斗篷人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直到有侍人来提醒他:薛公子!他才蓦然回神,跟着侍人有些神思恍惚的进了屋子。

黎玉辛直到看到他进了屋子才从拐角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在城门口见到的薛栾,将他一棒子敲醒了。

薛栾的神色太明显了,他喜欢太女殿下而不自知。

甚至能为了殿下千里迢迢来到清城府。

黎玉辛最开始撒谎的时候是想保护他,可是看见到了清城府的小公子,他想,这样的薛栾是不需要这样的保护的,他当时撒的谎反而成为了阻碍薛栾的石头。

而他呢,原本是在殿下拒绝以后也不甘于放弃的。

可是他今日见了薛栾,见了几个优秀的男子为殿下的争锋相对,也见了形销骨立的黎启。

黎启回京后是注定要被清算的,殿下也拒绝了他,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做堵在薛栾心口的石头呢?既然是朋友,他应当助薛栾一臂之力。

可是,他捂了捂心口,这里……还是好疼啊!……顾锦恪带着荀己来到了给三皇女收拾出来的府邸,请来的医者已经在为她们处理伤口了。

刚才在城外只看了个大概,现在顾锦恪带着荀己才看清楚,三皇女和黎启确实伤的挺重的。

三皇女背上被砍了一大刀,皮肉外翻,甚至伤到了手臂。

已经伤了好些天了,但是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有些溃烂,难怪顾锦绣今日还在发着高热。

她腿上甚至还绑了板子,是骨折了。

跟她躺在一起的黎启也不遑多让,腰腹部也是很严重的刀伤,肩头也有一道,伤口情况和顾锦绣的简直一模一样。

几个医者给她们喂了些麻沸散,用帕子将她们的嘴堵住,正在给她们清理腐肉,重新上药包扎。

顾锦恪看了一会儿就从室内出来了。

荀己走在她身边小声补充消息:这次是我们的失误,我们收到三皇女消息后当夜,江公子薛公子的队伍就赶上了走走停停的三皇女队伍。

当时三皇女迷迷糊糊发着烧,就由黎尚书做主把他们留下来,结伴同行了。

三皇女遭遇山匪受伤的消息传进京城后,陛下大发雷霆,派了五皇女去剿匪。

江公子和黎公子他们听闻消息后就组织了募捐,因为效果不错,传进了宫里,得了陛下下旨嘉奖。

然后不知为何,陛下就让人补齐了剩余的物资,往清城府送来。

五皇女出动剿匪,同行就送了一程,因此薛公子他们速度便一路都很快,才追上三皇女的队伍的。

顾锦恪皱了皱眉,也有些弄不明白女皇的心思了,尤其她让五皇女剿匪,却对受伤的三皇女又不闻不问,但偏偏又快速下旨补齐了第三批物资。

她可不相信这是女皇在帮她和体恤她,反而琢磨起来。

女皇这到底是知道了真相失望的,还是想历练一下二人。

亦或者知道了真相仍然想帮这两个人擦屁股?她有些想不明白,就听见荀己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江公子出行是和江太傅报备过得,但薛公子是……偷跑出来的,薛大人送了一封信来,请求殿下多多关照一下。

顾锦恪一下从迷惑里抽回神来,忍不住失笑:偷跑?薛栾这胆子……她笑着摇了摇头:既然薛小公子到了,你就给薛大人回封信吧。

省的她担忧。

荀己应了一声。

两个人在院子外坐着等了许久,才看见满头大汗的几个医者提着药箱出来,看见她匆匆过来复命:殿下,已经给三皇女殿下和黎尚书清创上药完成了。

只要高热退下来,按时换药喝药,伤口自会慢慢愈合。

顾锦恪点点头,她想到两个人久不愈合甚至不结疤的伤口不由的阴谋论了一下,多问了一句:之前三皇女殿下和黎尚书伤口怎么久不愈合呢?是药用的不对还是?几个医者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犹豫了一下,对顾锦恪的感恩还是站了上风。

其中一个医者站出来拱手回答道:草民也觉得奇怪,三皇女殿下和黎尚书的伤口如果好好医治,绝不会是这样的。

刚才为三皇女刮腐肉时,草民也看了一下,是有正确的药渣残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见好。

这……不应该啊。

即使路上颠簸?即使路上颠簸。

顾锦恪若有所思,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她原先就断定顾锦绣是在做苦肉计,但是觉得一路上过来苦肉计也应当做到头了,毕竟一路上的百姓对她们没少照顾,名声也传播的差不多了,她见到的应当是一个快要伤愈的顾锦绣。

哪想到见到的是伤势严重,高热复发,形销骨立的顾锦绣和黎启呢?她那一瞬间都产生了一种自己错怪了顾锦绣的感觉。

但是刚才进到房间,看到顾锦绣的伤口,她又本能的觉得不对,因此才阴谋论的多问一句。

那里想到是这个回答。

既然如此,她看了看顾锦绣的房间,想到刚才的对女皇的疑惑,丹凤眼一片冷肃:荀己,去拿个折子来。

孤要给母皇上折子。

荀己微愣,然后快速去给她准备了一份笔墨纸砚和折子。

顾锦恪想了想,提笔一挥而就。

她现在倒是很期待女皇的回应了。

作者有话说:嗯,戳醒所有不自知的人,嘿嘿,让他们都给我清醒起来……感谢在2022-06-02 23:15:02~2022-06-03 23:4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高校级摆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我们试一试这封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

顾锦恪也休息了一夜, 然后醒来就听到消息禀报说顾锦绣烧还没退,但是黎启已经醒了, 正在求见她呢。

顾锦恪想了想, 带着桑宜和荀己先去了三皇女的院子,见见醒了的黎尚书。

黎启躺在床上,脸色还苍白无力的很, 她试着动了动手臂,手臂却沉重的像一块铁,沉重的完全举不起来。

但她知道自己的腰腹处有伤口, 根本不敢乱动除了手臂以外的其他身体部位,生怕又一次把伤口扯裂了。

这时候她就有些怨责了, 为什么要和三皇女出来跑这一趟呢?她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了。

许是她眼里的情绪太强烈,服侍的侍人很快注意到并且问她:大人,还要再要喝点水润润唇吗?黎启只能点点头,含糊的应了一声, 被侍人伺候着喂下一杯温水后, 她才嗓音沙哑, 虚弱无力的问起来:三皇女殿下呢?还没醒来吗?侍人只当她是关心,立马答了,只是难免有些担忧:三皇女殿下在隔壁屋子里, 还发着高热呢, 没有醒过来。

黎启垂下眼睫掩饰住诧异的情绪,皱了皱眉, 三皇女竟然还没醒来,这不会是玩大了吧。

她还在思虑, 顾锦恪已经带着人进来了:黎尚书。

黎启连忙收回思绪, 颤颤巍巍做出要起身行礼的样子, 只是她手臂支使不动,就只有手掌微微颤抖,但嘴里却是在急促的说着话的:老臣见过殿下!殿下!殿下!老臣……终于见到你了哇!她说着,热泪盈眶,情绪激动,一度哽咽。

这样的激动,让人生怕她一下子厥过去。

顾锦恪眼皮一跳,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黎大人这是?……你有伤在身……医者说不能情绪激动,也不能动作过大,不然会不小心撕裂了伤口,再次撕裂,然后发热,怕是要药石无医了。

黎启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但下一刻面上的情绪仍然是激动的,只有顾锦恪感受到了,她手上挣扎的力道一下几乎没有了:殿下,老臣和三皇女殿下一路运送物资过来,路上遭遇匪徒,将朝中拨出的物资丢失了大半,老臣……有罪呐!请殿下责罚!顾锦恪微微一笑,安抚道:山匪出现本就是意外,又不是大人的意思,在面临山匪时,三皇姐和大人在危难关头还能舍身护物资,至今伤重未愈,一片丹心朝野上下都是知道的。

这不,沿途的百姓已经在为三皇姐和黎尚书传颂美名了。

黎启:……怎么总觉得太女殿下这话怪怪的,甚至让人有些心惊肉跳?但是她来不及多想,话已经顺口接下去了:可是,老臣……有负皇命呐!也有负清城府子民!那些物资……她痛哭起来。

顾锦恪看见她痛哭的脸上满是懊恼和悔恨,一时觉得,今日应当喊着黎玉辛一起过来看看这场戏的,想必黎玉辛会十分高兴?不过没有黎玉辛,她只能兀自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安慰道:黎大人不必自责,昨日你们到了以后,见了你们的伤势,孤深感痛心,也深深敬佩大人和三皇姐,已经写了一封折子,送到京里母皇那里,为你们表功了。

黎启原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甚至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更好一些,毕竟她们原来的目标,只是想让顾锦恪看看她们的伤势,然后回京以后为她们多说两句好话。

可是现在顾锦恪直接给她们上折子表功,她又觉得被轻飘飘的吊在了半空里,没有一丁点儿实感。

她皱了皱眉,忽略了心里的异样,又和顾锦恪推拒表演了一番此功受之有愧,应当该罚的自责模样,然后在顾锦恪的劝慰下问起三皇女,一件担忧:殿下,不知三皇女殿下现在还未醒,是伤势又严重了吗?顾锦恪一脸沉重的点点头。

黎启心里咯噔一声,三皇女殿下玩脱了?她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顾锦恪,又连忙收回了视线。

其实她们遇上江墨她们队伍的路上,伤势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只是一直吊着,将好未好的样子。

但是根据江墨他们的消息,朝中的五皇女被安排去剿匪了,女皇却对受伤的她们没有一点儿表示,同样境遇的太女殿下又保全了物资,这不由得让三皇女和黎启多想。

凭着女皇对太女的宠爱,到时候肯定会大肆赞赏太女,而她们回去,也一定会接受惩罚,被呵斥责骂还是小事,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黎启降职,三皇女不再参政,她们的损失才是大了。

这时候她们路上宣传的一些名声就不够用了,两人思虑后只能铤而走险,让伤势更严重一些。

希望一路同行的几个小公子,大人们,还有太女,回去以后在女皇面前提上一嘴。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黎启察觉顾锦绣内心深处不自知有些畏惧顾锦恪,当然也许也可能是有些心虚。

当时顾锦绣就拍板决定,她们的伤势必须立刻严重起来,在见到顾锦恪之前。

因此她们咨询医者后断了药两日,也没有换药,果然成功的发起高烧来。

只是现在三皇女还高热未退……若是烧傻了,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黎启担心的很,她让人用担架抬着,和顾锦恪一起去探望了隔壁的顾锦绣。

顾锦绣果然满脸通红,还烧的迷迷糊糊的,照顾她的侍人不断给她换额头的湿帕子。

看到这一幕,黎启的心沉了一些。

一时有些后悔答应顾锦绣的提议了。

毕竟她现在和顾锦绣是一条船上的,她们的伤势,只要之前做的事情没有暴露,凭她的了解,回去以后至多受一些大的责罚,但如果顾锦绣烧傻了,她之前查的信息是真的,到时候女皇怪罪下来,才是吃罪不起。

她心底的弯弯绕绕,诸多思虑,最后还是只能沉重的压在心里。

然后被抬回了自己养伤的房间。

顾锦恪看着高热的顾锦绣倒是不急,毕竟原书女主嘛,即使剧情崩坏了,她也不相信顾锦绣会立即死了。

她探望完成,桑宜先回去看看其他几位小公子,然后带着荀己准备去看看之前搞的温室大棚,刚到就发现已经有人比她先到这里了。

竟然是乔希。

他捧着一本书,蹲在地旁,另一只手就深在地里面,聚精会神的观察着。

老农在他旁边和他讨论着什么,他时不时点点头。

顾锦恪一到门口,就有就守在这里的侍人同她请安,一下惊动了棚里正交谈甚欢的两人。

乔希同老农躬身行礼感谢后才转身过来同顾锦恪请安:乔希见过殿下。

他没穿昂贵的锦袍,一身布衣短打,干净利落,和顾锦恪行礼也不卑不亢,只是眸光略炙热了些。

但顾锦恪已经习惯了,挥挥手让他们免礼,问道:乔公子怎么在这里?也没见你弟弟?往日里,这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近日倒是奇了怪了,只有一个乔希,还是在他完全不懂的地里见到的。

乔希垂下眼睫,眼底微闪,然后弯唇一笑:乔陈今日有些不舒服,就没有过来。

至于我,殿下之前不是一直忧心这温室大棚之事?我收集了不少农书,不断学习,希望能帮上殿下的忙。

即使现在第三批物资到了。

但我依然觉得温室大棚之事若成,利国利民。

因此今日来大棚里,一是同长者请教经验,二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顾锦恪原本来温室大棚也是这个意思。

乔希的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完全做到她心坎上了,她不由得目光一亮,有了些笑意,只是乔希眼底的炙热,又让她忍不住有些头疼。

可以说,来到清城府,顾锦恪是十分高兴能认识乔希的。

他和顾锦恪以往见到的男子都有些不一样。

乔希不仅知书达理,行事也颇有手腕,能硬能软,是个人物,不说对比男子,便是有些女子的能力也是及不上他的。

而且他脑子活,偶尔行事大胆,和顾锦恪交流时也很快能理解顾锦恪的意思,不过短短时日,和顾锦恪默契和熟悉度都很高了,若是一个女子,顾锦恪绝对把他招为手下做能臣,但乔希偏偏是个男子,还时常目光炽热的看着她,只差说一句喜欢她了,但他偏偏又没说。

这就让顾锦恪左右为难了,偏偏顾锦恪也没有培养几个蓝颜知己的意思,因此之前对和乔希相处总是不自觉的有些回避,但偏偏乔希做的事情总能做到她的心坎上。

比如现在,但她只能走上前去:乔公子与孤所想一致。

乔希抿唇一笑:殿下,前几日撒下的种子,出芽了。

顾锦恪神色一亮,再顾不得纠结这些情绪了,匆匆往前走去,蹲下身往地里看去。

果然,黄褐色的泥土还有些湿润,但已经能看见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绿色冒尖了,旁边,有涨势快的,已经破土而出,支起小小的叶子了。

顾锦恪忍不住露出笑意,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若是温室大棚真的做了出来,惠及的不仅只是清城府,便是别的府城……她不由得露出笑意,百姓们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这时,她察觉身后有些动静,就见乔希正提起她因为蹲下身散落在泥地里的白色衣摆,然后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拿着帕子仔细擦去衣摆上的浮尘,然后放在手里,表情认真仔细,还含着些温柔笑意,仿佛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顾锦恪一怔,一时有些不自在:乔公子……孤回去换身衣裳就好,不必如此的。

她说着,想站起来,又有些顾及挣脱了他手里的衣摆,拂了他的面子,顿时有些别扭。

乔希看向她:是乔希不忍殿下沾染泥尘。

他看见顾锦恪顾虑他的动作,眼底笑意更深了一些:毕竟殿下这样好。

表面冷冷淡淡,实际温柔又体贴,当然,行事时又有魄力决断。

顾锦恪不由的摸了摸鼻子,骂她的人倒是挺多的,夸她好的人这两年就很少,屈指可数。

她正尴尬,乔希已经上前来扶她了,顾锦恪本能一避,就对上刚才笑意盈盈的人受伤的眸子:乔希只是想扶殿下起来。

顾锦恪避都避开了,只能自己站直了,对乔希道:乔公子,女男有别……殿下!乔希打断她,但是仍然把她的衣摆认真放了下去,看见仍然干净平整才起身看向顾锦恪:乔希知道女男有别,也不是不知廉耻,不守男德之人,只是……只是太喜欢殿下罢了,所以情不自禁靠近殿下。

若是让殿下因此看轻乔希……他说着,素来一切尽在掌控的人眼底泪光闪闪,有些受伤,又有些自卑羞惭,但看向顾锦恪的眼睛也有压抑不住的爱意。

乔希愿意……停!顾锦恪生怕她说出什么以死明志,以死证清白的话来。

没想到只是略略一提,乔希反应就这么大了,她连忙解释。

孤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她还没说完,乔希已经破涕而笑了:乔希就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迂腐之人。

顾锦恪看着他笑的模样,只觉头疼,她下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乔希打断了,只能接着道:孤虽然不会因此看轻你,但是你毕竟未曾婚配,这样恐会招致风言风语,对你不好,而且你的感情……殿下是想说不喜欢乔希吗?没想到乔希直接说了出来。

顾锦恪沉默一会儿,看见刚才破涕为笑的人已经收敛笑意沉默的看着她了,她只能道:你很好……却见对面的公子忽然冷静下来,目光定定的看向她:殿下有婚配否?顾锦恪皱眉:否。

殿下厌恶乔希吗?否。

殿下心中有王君人选吗?顾锦恪迟疑。

却见乔希笑了:既然殿下不能一口将这个答案说出来,想必是没有了,那为何不与乔希试一试?顾锦恪看向他,公子布衣短打,但掩不住眉眼间风华灼灼,他的气质如清风朗月,刚才因为被她误会,却又仿佛每一个闺阁男儿,眼圈微红。

但是现在问起她问题来,说起试一试仿佛又成了那个乔家家主,运筹帷幄,自信笃定。

不可否认,这一刻的乔希,魅力无双。

顾锦恪嘴唇动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就见乔希道:我爱慕殿下的心意,不会因为殿下的拒绝而改变,殿下何不纵容我试上一试,殿下也不需要回应我。

我知道殿下一片好心不想伤害我,但是我乔希就是这个性子,若是失败了,是乔希自己选的路,自己也认了。

若是成功了,乔希便能得偿所愿,求殿下给乔希一个机会。

顾锦恪看着他坚定的眼眸,忽然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自己说的话,自己记着。

只希望他受挫失败以后就早点放弃,别失败了来找她哭鼻子。

乔希的眼神便一点点亮起来,然后唇角也一点点弯起,最后忍不住笑起来,张开双臂,直直扑进顾锦恪怀里,抱住她:殿下!顾锦恪只感觉一阵风掠过,男子温热的身躯就直接扑进她怀里了,在她肩颈处轻轻蹭了蹭,带来清淡好闻的气息。

顾锦恪神色微动有点想推开他,却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试一试的范围,便只能安静沉默了。

这时候,大棚的门吱呀一动,顾锦恪听见微的声响,不由得抬头望去。

却见外间门扉轻动,门口有一闪而过的衣摆。

而顾锦恪怀里的乔希听见这声响,却轻轻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6-03 23:42:07~2022-06-04 23:2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长胆子了!他从顾锦恪怀里抬起头, 好奇道:殿下,门口有人吗?是谁跑过去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顾锦恪也很好奇, 她往门口走去, 乔希跟在她身后。

大棚的门扉推开,外间微风吹拂,不见一点儿人影。

顾锦恪若有所思, 乔希也向四周探了探头:没有人?没有就算了,先去看看棚里的作物吧。

顾锦恪往回走,乔希虽然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担忧言多必失,便也默默闭了嘴, 把心里的事情放下,跟上顾锦恪的步伐去看地里的作物了。

他确实做了很多准备,前些日子还对农事一窍不通,今日谈起来确实言之有物。

他说的做了很多准备, 确实是真的, 就是老农也连连夸赞:乔公子太厉害了, 他不仅看书,闲暇之余还要下地头来,亲自请教学习, 老妇没见过几个这样勤奋好学的小公子。

顾锦恪看了乔希一眼, 他却只是克制的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

温室大棚确实有进展,顾锦恪放下心来, 天色近晚,她辞别乔希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时候她才空出来问荀己:今日在大棚门外的是谁?按理说荀己守在门外, 像这样的人基本跑不掉, 结果她在门口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身份不好说了,荀己是有意放走的,所以当时她也没追问。

荀己微微沉默了一下:其实今日来的有两个人。

顾锦恪诧异之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竟然有两个?荀己看了她一眼:开始先来的是乔希公子的弟弟,乔陈。

后面的是江公子。

顾锦恪眉头一下皱起来:乔陈,江墨?江墨怎么会往那里去?乔陈可能是去寻乔希的,江墨呢?荀己继续道:乔陈公子和江墨公子两人是一起到的,结果两人离开的时候动静有些大,乔陈公子不小心撞到江墨公子,然后江墨公子碰到门扉了,才弄出声响来。

只是两人都没停留,匆匆走远了,属下便也没追。

听到荀己说到这里,顾锦恪扯了扯嘴角,难得的有些尴尬。

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想还好荀己将人放走了,若是荀己真让两个人留下来了,才是真的尴尬呢。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江墨撞到门扉没伤到吧。

荀己摇摇头:属下不知。

不过顾锦恪一回到小院就知道结果了,江墨受伤了!院子里的侍人见她来了匆匆禀告:殿下,您可回来了!桑宜公子说见着您回来了,就告知您一声,江墨公子今日出去一趟回来以后,不知怎的受了伤,不仅肩膀伤了,脚也崴了,怕是伤的厉害,一直在哭,他现在在江墨公子那里照顾,让殿下回来了……侍人还没说完,就见顾锦恪已经越过他,紧皱着眉头大步往给江公子安排的寝卧去了,他后半截话只能咽在嗓子里。

江墨的寝卧里,医者有些无措,江墨的脚踝肿的老高,但是小公子十分倔强,并不让人碰,只坐在床上,曲着膝,双手环着膝盖埋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抖着,明显是哭的厉害。

其他房里的几个小公子都在这里,面面相觑,对眼前的场景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桑宜是在顾锦恪身边伺候的,代表的是顾锦恪,他是不能不管的。

要知道江墨回来以后在这里已经哭了好久了,原先他以为江公子是因为脚崴到疼痛难忍才忍不住落泪的,可是现在医者来了半天,江公子还不愿意治伤。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因为伤势在哭了。

可是再拖下去,如果治伤治的不及时,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不仅江墨公子要因此受害,殿下以后也会因此受害的。

因此他想了想坐到床边上:江公子,你的脚伤到了,医者也过来了,不如我们先看看脚,然后公子有什么事可以和桑宜,或者薛栾公子说一说。

薛栾点点头应声,有些着急的看向江墨:是啊,江墨哥哥,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的。

他原本今日心情因为昨日遇到黑斗篷人很不好的,今天一天都缩在房间里,既不想见到黑斗篷人,也不想见到顾锦恪,哪里想到江墨受了伤回来,他一着急就冲过来了,没想到江墨哥哥也遇到了伤心事,他瞬间便将自己的伤心事抛到角落里了,为江墨着急起来。

黎玉辛裹着黑斗篷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主要他现在的身份跟这几个小公子谁都不熟,交浅言深,虽然他也关心江墨,但只能在这里沉默的坐着,不能贸然说话。

只是江墨现在的样子,他是在眼熟的很,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只是涉及到这一方面,以他现在的陌生人身份就更不好多说了。

江墨自然也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现在,他有一些没办法抬头回答他们,脑海里循环播放的都是在大棚门扉处看到的那一幕。

清冷脱俗的少女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公子,公子也回看着她,眉眼带笑,满是仰慕和渴望。

虽然布衣短打,但是眉眼舒朗,气质高洁。

然后他张开双臂……直直扑进了少女的怀抱,温柔欣喜的唤她:殿下!江墨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过场景,但是他没有想到,在现实里第一次见,顾锦恪怀抱里的人不是他,而是昨日见了一面的乔公子。

他仓皇失措,先是肩膀碰了门扉,然后着急离开的路途上,又摔了一跤,还崴了脚,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这个小院子里来的。

现在听着桑宜和薛栾的关心,他很想抬头回应他们,但是他努力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失控了一样,唰唰往下掉。

这时,外间有人行礼,大家都听到了他问安的声音:见过殿下。

是顾锦恪回来了。

江墨身子一抖,胡乱抓了床上的锦被一把把自己团了,他才不要让殿下见到自己这个样子。

他的反应很快,桑宜他们还准备起身前去行礼呢,就被他的动作惊到了。

但是顾锦恪已经大跨步进来了,几人只能起身纷纷行礼:见过殿下。

顾锦恪自然也看到了团在被子里的江墨,她皱了皱眉,桑宜就上前来将江墨回来以后不愿意看医者的事儿悄悄说了,她眉头就皱的愈发紧了。

她看了一眼被晾在一边的医者,又再次看了看缩在被子里的江墨,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桑宜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发现的江墨的情愫,就应了下来:是。

大概殿下安慰他或者说的话会有用一些。

薛栾和黎玉辛也应了一声,医者更是忙不迭的应了声。

几个人缓步退出去。

一行人里,薛栾从刚刚顾锦恪进来时就一直故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了,行礼都没有大声,自然顾锦恪也没有看他。

但是现在退到门口,许是受了昨日那番话的影响,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顾锦恪的背影,然后很快就发现了身侧的斗篷人竟然也在看,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然后偏过头来看了看他。

薛栾眉头一拧,轻哼一声,昂了昂脑袋,却还是不自觉的躲开斗篷人的视线了。

几个人退出去以后,带上门,室内就安静下来,顾锦恪已经能听到江墨细细的抽噎声了。

顾锦恪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想了想,她试探的拍了拍床上的大蚕茧:江墨?江墨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很快往床里侧缩了缩身子,抽噎声一下也没了。

顾锦恪一愣,还准备拍的手就悬在了半空中。

但下一刻,被子里就传来忍痛的吸气声。

嘶……顾锦恪眉眼间闪过担忧,手立即放了下来,身子往里了一点,连忙想去拉被子:怎么了,扯到伤处了,是肩膀还是脚,快出来让医者看看。

被子里的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呼痛声,也感受到了顾锦恪的拉扯,这次他再次往床里面缩了缩,还把被子团紧了一些,这次一点儿声响也没发出来了。

顾锦恪看他这样拒不交流的态势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有些生气了:江墨!被子里江墨一抖,缩的更严实了。

顾锦恪抿了抿唇,看着团在被子里的人,眉眼倏然平静下来,反倒更危险了些,她忽然翻身上床,跪坐着,然后俯身伸手一把将床上锦被裹着的人捞了过来,禁锢在怀里。

啊!被子传来短暂的惊呼声,顾锦恪却没管他,环着他纤细的腰肢将人搂在怀里,将他头上罩着的锦被一把扯了下来丢在一边,冷声道:长胆子了啊,江墨!给孤乖乖看医者。

江墨却突然抬头,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心里便忽然也来了气。

他都这样伤心了,顾锦恪却只哄了他一两句就不耐烦了,但对待乔公子,他想她肯定是温柔又纵容的。

他当即犟声道:对……我就是长胆子了。

他原本说的冷硬,但哭了很久,说完忍不住抽噎一下,就变得像撒娇一样了,尾音委屈的很,这样没气势,他眼泪便又不自觉往下掉。

顾锦恪俯身看他,就见他满脸泪痕,哭的小脸通红,十分狼狈。

但更红的是他的眼睛,一双眼睛已经哭的微微肿起,眼睛内黑白分明,盈满了泪水,但眼尾眼周轮廓都是浅红的。

他说着话,眼眶里的泪水就滑落出来,一下又浸了整个脸颊。

顾锦恪微蹙着眉伸手将他的眼泪给抹了,淡淡道:长胆子了就是伤到脚不看医者?江墨,你胆子就长在这里?她轻声嗤笑。

虽然她脸色淡淡,嘴里还在嗤笑,但给江墨擦完眼泪后她就低下头去看他的脚踝了,那里裹着足衣也看的出来肿的老高。

顾锦恪眼里闪过担忧,皱着眉伸手想去捉他的脚看看,就听见江墨抽泣道:你说的对,我胆子不应该长在这里!话刚落下,顾锦恪就发现自己被揪住了衣领,肩膀上也撑了手,使了力气将她往床榻上按。

顾锦恪正低头看他脚呢。

被他使劲抵着只当他不愿意看伤,不由得皱眉:江墨!哪想到江墨完全不理会她,不仅手上抵住,人也一下挨近,寻了她唇瓣,蛮横的直接覆了上去。

顾锦恪一怔,不由僵住,江墨便顺势推倒她。

顾锦恪倒在床榻上,因为她一只手还禁锢着他的腰,江墨便也跟着倒下去,整个人趴在顾锦恪身上,眼睫急促颤抖,唇瓣却在顾锦恪唇边大胆厮磨。

只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唇上的探索很是不得章法,他不由得生了恼意,于是忽然一口咬住顾锦恪的下唇,含糊又故作凶狠的道。

我的胆子长在这里!作者有话说:江墨温吞的性子我都着急,还是需要给点刺激,啧,这下不是挺给力的?哈哈这几天三次元太忙了,端午都没法给大家加更,嗯,下次休息给大家加更吧~爱你们,么么哒明天好像高考了?有高考的宝子祝金榜题名,考的全都会,蒙的全都对~感谢在2022-06-04 23:22:05~2022-06-05 23:5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Loalolla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回应?这一口咬的不轻, 顾锦恪皱着眉头下意识的轻嘶……一声,江墨的动作就顿了顿。

他抬眼偷偷觑了顾锦恪的眉头一眼, 眼底闪过心疼, 松开了她的唇,但又不舍得退开,便松松含着, 轻轻舔了舔,安抚抚慰的意味很大。

顾锦恪却被这一口咬的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眉眼认真,摁住江墨的肩膀:江墨, 不可以。

顾锦恪将他推远了一些,虽然还近, 但是唇与唇之间到底是分开了。

他还是未婚男子呢,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越矩之举,以后怎么办, 外面的流言会把他淹死的。

但这句不可以却刺激到江墨了。

不可以不可以!别人都可以, 为什么我不可以?他愤声道, 就只允许乔公子抱她,她宠幸桑宜,却不允许他亲她吗?凭什么?他眼泪唰的掉下来, 径直砸在顾锦恪脸上, 温温热热的,顾锦恪一顿, 抬眼看向上方的江墨,却见他哭的伤心欲绝, 顾锦恪伸手想擦掉这滴眼泪, 却见注视着她的动作的江墨又不管不顾的俯下身来, 再次蛮横的吻上她的唇,甚至开始毫无章法的准备撬开她的城门。

顾锦恪伸手想推阻他,江墨却已经死死搂住她的脖颈了,完全贴在他身上。

他还不是一个特别能坚持的人,见顾锦恪紧抿着唇不松口,很快转移阵地,顺着下颌流连下去,然后很快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轻轻吸吮。

顾锦恪倒吸一口气,身体微微紧绷起来,语气也紧绷起来,警告道:江墨!江墨这会儿才不想听她说话呢,他知道,她就是想阻挠他,说些伤人心的话,他是绝不会让她如愿的,那就让她闭嘴好了。

他脑海里恨恨的想,然后找到对方一个重要的据点,轻轻咬了下去,然后碾磨。

既然以前的温顺矜持只会让他离她越来越远,那他就抛开这些束缚,离经叛道就好了。

顾锦恪浑身一紧。

这本书的设定里,女子的姓喻本来就比男子要更强,是根本经不起挑拨的,所以寻常女子三夫六侍,还要去烟花之地消遣。

顾锦恪这些年洁身自好,就没受到这样的挑拨过,加上年轻人气血旺盛,顾锦恪现在属实十分难过。

她再顾不得会伤到江墨了,一个翻身将自己和江墨掉了个面,然后伸手抓住江墨的手,一根一根扳开,迫使他松开。

江墨死死扣住她凭借的本就是一腔孤勇,真论力气他怎么可能是顾锦恪的对手,不过一会儿,江墨的手就不得不松开了。

这样的松开很快让江墨的情绪荡入谷底,他已经这样了,殿下也不肯给一点点怜惜么?反而要这样拒绝他?于是,世家公子从小读男德的羞耻心夹杂着被拒绝的悲伤,他的手无力落下来,遮住了自己的面容,盖住了不断流泪的眼睛和一点点灰败下来的眼神。

既然没有一点点回应,那殿下应当是不喜欢他的,他还做了这样的事……他嘲讽一笑,自己在殿下心里的形象应该就更不堪了吧。

要……放弃吗?顾锦恪坐起身子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团乱的衣裳,她眉心蹙着,现在心里也是复杂纷乱的,她不由得偏头看床上的江墨,见他虽然掩着面,但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

顾锦恪准备起身离开的脚步一下就僵住了。

她和江墨不是没有情谊的,小时候相互扶持的青梅竹马的情谊,顾锦恪一直记在心里,但两个人渐行渐远以后顾锦恪又受限于剧情束缚,因此开始时顾锦恪确实想过和江墨从此陌路不识的。

但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让一切都在慢慢改变了,从皇陵回来的那天晚上,顾锦恪甚至对他有过恶念,但是幸好最后悬崖勒马了,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开始缓和起来,两人的关系开始渐渐向小时候那样回去。

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顾锦恪不得不揉了揉眉心。

她起身走到一边的铜盆里,见里面果然还有干净的水,将架子上洗漱的手巾浸湿又拧干,然后回到床边跪坐下来,一手拿着手巾,一手去拉江墨掩面的手:先擦擦脸,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她手劲大,江墨的手就被她拉开了,露出了哭花了的脸,只是江墨心底给自己宣判了死刑,一点儿反应也无,甚至闭上了眼睛。

顾锦恪看着他的模样,眉头拢了一下,然后亲手上手给他擦脸。

她擦的很细致,从额头往下,一点点擦过漂亮的眉毛,哭红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水润微肿的红唇。

顾锦恪眼睛不自在的微微偏开。

然后收起手巾想去换一道水。

面上温温柔柔的触感一下离开,江墨闭着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他本能的睁开眼睛,手比脑子更快握住了顾锦恪收回的手:殿下对我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顾锦恪握着手巾的手僵住,江墨却就着她手起身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进,江墨的眼睛含着泪一点点逡巡过顾锦恪的眉眼,鼻梁,还有被他咬的肿起来的唇上,然后继续流连往下:我不在意殿下身边有多少人的,桑宜也好,乔公子也罢,只要殿下喜欢,都可以,殿下是太女,身边不可能没有人,我只是想……在殿下身边有一个位置,可以吗?他说着,眼里渐渐露出些糜艳的的神色来,清冷的小公子彻底堕入凡尘,沾染了一身春色,他轻轻凑近,再一次缠上了顾锦恪,两人鼻息相闻。

他试探的去啄她的唇,手却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开始慢慢摸索。

这次顾锦恪没有动,她眼睫快速眨动,一瞬间不知道想了什么,身躯僵立的跪坐在床榻上。

江墨见她仍然没有反应,竟然出奇的耐心下来,她没有推开他就好,他一边伸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一边顺着她的唇慢慢流连上去,然后碰了碰她的眼睛。

然后他伸手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襟。

顾锦恪忽然按住了他,然后将他的手禁锢在一边。

江墨一愣,又要被拒绝了吗?他张口欲言,但是没有,顾锦恪忽然闭上眼睛,吻上他的唇。

她开始也是青涩莽撞的,但她学的很快,不一会就找准位置,扣响城关,直入城门了。

江墨对她一点儿也不设防,在她肆虐时也任由她为所欲为,并且配合的轻启唇齿。

房间里的温度急促升温,能听见渐渐急促起来的船昔。

江墨不可避免的发软,他的手被顾锦恪扣着,没有着力点,渐渐往后倒去,躺在了床榻上,顾锦恪追寻而来。

她另一只手却摸索到他刚才解开落在一边的腰带拉过来,然后环过他纤细的腰肢,摸索着给他系上。

江墨被她弄的迷迷糊糊,只知道要依附着她,根本不知道今夕何夕。

现在顾锦恪的动作让他更是迷糊,只忍不住要动。

顾锦恪轻轻就着手的位置拍了一下他,含糊道:乖一点!江墨一震,一下就乖顺下来,果然不再动了。

顾锦恪满意的继续给他扣腰带,知道听见轻轻的搭扣声。

她才松开江墨,然后直起身来。

江墨还有些怔怔,他眼波流转,迷茫又渴望的看着顾锦恪:殿下?顾锦恪捏了捏他的脸,唇角微弯,眉眼也多了一些肆意:说了乖一点。

江墨连忙抿了抿唇,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要多乖有多乖。

顾锦恪丹凤眼一挑,忍住笑意。

起身将刚才落在床榻的手巾拾起来,去换了一道水回来。

江墨还在愣愣的,他甚至伸手摸了摸润润的唇瓣,顾锦恪拉过他的手给他擦了擦手,又换了另一只手擦干净,然后将手巾洗干净挂好。

许是洗干净手了,江墨没再用手去碰其他地方了,坐起身来,移到床边坐好。

更是将手乖乖扣好放在小腹前面,是十分端庄的坐姿。

只是他的眼神却黏在了顾锦恪身上,随着顾锦恪一举一动在动。

几次想说话却又畏惧着什么似的都不敢说。

这次顾锦恪返回来就没在坐床上了,她在床前的脚踏上掀袍侧坐了下来。

然后低下头握住了江墨受伤的脚踝。

江墨一惊,下意识的想躲,就听见顾锦恪鼻音微动:嗯?他便又安静下来。

顾锦恪握着他的小腿,将他的足衣脱了下来,露出修长的小腿线条和漂亮的玉足。

似乎是骤然见了光,脚趾不由得害羞的躲了躲。

这样一双漂亮的足本来也应当有一个精致漂亮的脚踝,但是现在脚踝处却一点儿也不能看了,那里高高肿起,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顾锦恪轻轻碰了碰,就听见江墨轻吸了一口气。

她不由得抬眼看他:伤成这样了,你还敢放肆,江墨,你果然是长胆子了。

江墨想到自己之前情绪失控时说的话,脸微微一热,抿了抿唇却不敢还嘴了,只能偏过头去。

顾锦恪见他这模样,轻笑一声,低下头去摸了摸他的骨头,看看错位没有。

江墨却在她低下头的一瞬间又将头扭了回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顾锦恪浑然不觉,只是摸了摸骨头,确认江墨应该只是扭的比较严重才放下心来。

她抬起头来:孤去找医者过来给你揉揉,疏散淤血?江墨只抿唇直直看着她,顾锦恪以为他是不愿意答应,不由得多哄一句:乖乖的,嗯?说着看向他的脚踝,眉眼里都是担忧。

江墨忽然俯身用手碰了碰她微蹙的眉头,给她舒展开:好。

他哑着嗓子道。

只要她哄哄他,给他一点回应,他便什么什么都听她的。

作者有话说:其实平时最乖的,才是最不可以惹的……他阻挡了我走剧情的手啊啊啊,谁懂我????感谢在2022-06-05 23:51:06~2022-06-06 22:5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每天等更新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阡陌 10瓶;贰拾故里 5瓶;望月Φ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互相刺激紧闭的门突然被拉开, 天光照耀进来,小院里的几个人都立即起身行礼:殿下!顾锦恪点点头, 看向医者:你进来治伤吧。

她再看向其他难掩担忧的人:你们先回去歇着, 没什么大碍了。

桑宜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必江公子听了殿下的劝慰,他放下心来行了一礼:是殿下。

薛栾更是一起应了声, 和桑宜退了下去。

黎玉辛却没动,即使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也不妨碍他的视线, 他很快发现了顾锦恪的不同。

顾锦恪的衣裳一直都是造价高昂,却最是经不起揉搓的, 现在,平日里平整的衣领却有了细微的皱褶。

而且,他看向顾锦恪嘴唇。

那里水润润的,微微肿着, 顾锦恪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但黎玉辛也看的清楚, 她也没有什么抵触厌恶的情绪。

他一下握紧了拳,抿紧了唇,感觉腿脚就忽然僵住了。

所以, 她们是在一起了吗?他掩在宽袖下的手撑了撑身后的石桌, 才让他没有跌坐下去。

黎玉辛定了定神,咧了咧唇角, 才听到自己行礼的声音:是!殿下。

他对薛栾说的洒脱,但是现在真的亲眼见到顾锦恪有了别的人才知道, 他的那些洒脱在这里竟然毫无抵抗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屋子。

顾锦恪也没有注意到他异样, 她领着医者进了江墨的寝卧。

江墨已经重新收拾过一遍了, 他怕自己太狼狈,甚至将帳幔放了下来,遮掩了面上的狼狈,只露出脚给医者诊治。

医者看了一圈,放下心来,对顾锦恪点了点头:殿下,只要用点药油就好。

顾锦恪点点头,医者拿出药油,放在掌心搓热了,才敷上江墨的脚踝,然后按摩。

顾锦恪先一步握住了江墨放在膝盖上的手,果然下一刻,就感觉到掌心中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江墨在帳幔里压抑的闷哼声。

顾锦恪听得皱起眉尖,看向医者。

医者是个老太太,她苦笑着望了顾锦恪一眼:殿下,不用力,江公子受罪的时间更长。

顾锦恪抿了抿唇,确实是这样的,江墨忍痛的声音也隔着帳幔传了出来:殿下,我没事的。

顾锦恪只能默默握着他的手,在这里静静陪伴他。

江墨原先也以为这疼痛难忍,可是顾锦恪握住他的手,他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涌上来,那些疼痛仿佛也没有那么难忍了。

两人静坐着,等着医者按揉完,但是这静谧的时光没能留住多久,荀己匆匆来寻:殿下,急报!顾锦恪神色一动,江墨已经率先松开她的手了:殿下,公事为重。

他自幼承训于江太傅,在这方面素来分的清楚明白,儿女私情和公事,公事为重,尤其这个人还是顾锦恪的时候。

顾锦恪点点头,应声出去见荀己,到偏僻处问道:怎么回事?荀己眉头皱着:殿下,有一批流窜的盗匪屠戮了一个村庄!然后抢了今日分发下去的粮食和屋子!顾锦恪豁然抬头:你说什么?第二批粮食和第三批粮食到来以后,顾锦恪下辖优先分配到了其他缺粮的偏远一些村庄补足补齐,没想到这才第二日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荀己点点头:殿下,屠戮的村庄大多是老弱男子被杀,女丁根据幸存者说好像被捆走了,吴知府已经带着人往那个村庄赶了,安抚当地民众和追剿,但这件事情闹得恶劣,吴知府若是还要调动兵卒尽快将粮食追回来恐是耽误了,所以问问您……?顾锦恪明白了,吴知府能调动的兵卒有限,辖内出了这样的事她还要被问责,若是上书请求兵力剿匪,恐怕几经周转匪徒早就跑个没影了,更别提消耗品的粮食物资。

她点点头:你去备马,点齐兵马,剿匪!荀己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顾锦恪回到房中,眉头紧蹙。

江墨隔着帳幔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甚至十分糟糕,他偏了偏头:殿下?顾锦恪回过神来,对着江墨,她忽然有点难以开口:孤……她语气这样为难,医者都抬眼看了她一眼,江墨更是敏锐:外间发生了急事,殿下要出去吗?每次江太傅因为公事不能陪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为难和抱歉的语气。

顾锦恪点点头,她立即要出去,所以之前承诺江墨的好好谈谈自然就要泡汤了,可是她刚刚对人干了这么混蛋的事,不说清楚,顾锦恪自己都良心难安。

但是顾锦恪偏偏又很清醒,公事为重,所以不可避免的对江墨感到抱歉。

江墨看见她点头,眸子就黯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很快道:既然有急事需要殿下处理,殿下就快去吧。

江墨这样懂事,顾锦恪心里就更愧疚了一些,她挑开帳幔,揉了揉江墨的头,低声道:等我回来。

江墨脸倏的一下就红透了,颤着眼睫点点头。

顾锦恪捏了捏他红透的脸颊,不再留恋,大踏步出去了,荀己已经备了马,两人一人一骑,策马扬鞭,很快离开。

她们迅速离开的动作很快也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桑宜皱了皱眉,薛栾松了一口气,而黎玉辛却有点奇怪,什么事让现在的顾锦恪急匆匆的出去了?他眉眼动了动,出了小院。

顾锦恪和荀己一路到了城外,这里已经聚集了顾锦恪之前带来的一千余人。

荀己说吴知府先前已经派了一队人去打探消息了,另一队人则是处理被屠戮村庄的善后问题。

顾锦恪点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千兵士:善后的事就交给吴知府,你和吴知府之前派出的那一队人联系上,看看她们有什么消息没有我们直接去找她们汇合。

然后尽快捉住这一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匪徒!荀己点点头。

两人带着一千兵士当即去追吴知府之前派出去的人了。

回到乔家的乔希是当地人,地头蛇一般的人物,消息灵通。

吴知府和顾锦恪点兵点将匆匆出城的行为自然瞒不过他,下面的人早已经过来通传了。

闻言乔希皱了皱眉:匪徒?屠戮村庄?殿下之前运送第一批粮食时两次反杀山匪,不是已经震慑住了附近蠢蠢欲动的人,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往刀口上撞?下面通传的人就道:不是我们清城府周围的,应当是从远处流窜过来的,据我们下面庄子的人说下手狠辣的很,斩草除根不说,手上的武器好像有官制的。

官制的!?乔希一惊,这样的不是背后有靠山,就是和官兵打过交道了。

他挥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准备思虑一下。

抬头却见院中还伫立着一个人,乔希脸色当即漫不经心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乔陈握了一下拳头,自然是因为刚刚听闻了顾锦恪的新消息。

只是,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与她相隔仇恨,顾锦恪也答应了与乔希试一试……乔希看见他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只觉得爽快。

乔陈昨天非要惹他,所以他不仅要把乔陈的心事揭破,还要在乔陈刚刚醒悟时又让他看到今日他和顾锦恪这一幕,彻彻底底断了他的念想。

让乔陈爱而不得,活在痛苦之中,当然,也要让他对顾锦恪完全下不了手,给顾锦恪剔除一个安全隐患。

现在看来,效果属实不错,他眉眼带笑,心情十分不错。

这样的笑容,刺的乔陈面色一动,他忽然也恶劣的笑起来: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殿下答应你试一试你就觉得稳操胜券了吗?我看未必!乔希笑容一顿:你什么意思?乔希的笑容属实惹人生厌,他针对乔陈的心思乔陈自己也看的清楚明白,不过自己深陷情网,自己被自己的内心情感摆布拿捏罢了。

这点他认栽。

但是他乔陈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乔希敢拿捏他,他自然也要反击回去,让乔希感受一下他的滋味因此他弯了弯唇:你可知道,今日门外可不止我一人呢,和殿下青梅竹马的江小公子也在。

他顿了顿,欣赏了一下乔希错愕的神情,才不紧不慢道:江小公子对殿下什么情谊,昨日见面你想必看的十分清楚吧,你说他看到你对殿下说的话会做什么呢?乔希的脸色风云变幻,现阶段,他自认没有江墨在顾锦恪心里的分量,因此在江墨和薛栾来了以后才快速出击,不想错失先机的。

但是今日江墨也在门外,一个受了刺激吃醋嫉妒的公子会做出什么呢?乔陈看见他的面色,狠狠舒了一口气,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乔希毕竟不是常人,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乔陈:我便是现在输一筹,我和他也是竞争对手,我有信心能追的上,你呢,陈公子?乔陈面色一僵,这下是乔希笑的畅快了,他大步走出去:来人,备马!清城府他有着所有人都没有的优势,这里他是地头蛇,他能给顾锦恪最大的帮助!所以,他要给发挥他的优势!顾锦恪带着人在山野密林里追上了吴知府派的人,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火把点燃,她们面色十分难看:殿下,跟丢了,这群人十分熟悉在山林里藏匿,加上夜色深重,更难追踪了。

这里的密林便是他们当地人都鲜少会来,因为猛禽猛兽多,也没有路。

这群匪徒好似知道似的,就在这密林里流窜,前期她们带着物资,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差役官兵一直都是沿着痕迹追踪,也不算困难。

但是入了夜色,山林更加危险,追踪难度也变大了,这群匪徒反而还更加如鱼得水,甚至等来了援兵,开始调虎离山,转运物资,把一群官兵差役耍的团团转后,终于在密林里消失了踪迹。

顾锦恪听完下面的人说完情况也皱了皱眉,当地的官差都不熟悉这面山林的情况,靠她从京城带来的人更不现实,加上夜色深重,这片山林危险的未知,反而更不好轻举妄动,以免损兵折将。

她只能果断让大部队休息,派出精干的斥候先去摸索一下,等待斥候回来以后,养精蓄锐的部队再根据消息追上去。

她们在这安营扎寨,顾锦恪负手望着月色,轻轻叹了口气,她有预感,未来几日,她都得耗在这座山林里了。

果不其然,顾锦恪追踪着这只狡猾的匪徒队伍,被彻底耗在了山里。

她在山里和匪徒周旋的这些日子,她之前发往京城的折子,也一路顺风的回到了京城,呈递到了女皇的奏折堆里。

方芮再给女皇递折子,就先讲太女殿下的折子挑了出来:陛下,太女殿下送折子回来了。

女皇神色微动:拿过来,朕看看。

方芮忙呈了上去,因着沟通不变,这折子写的有些厚,女皇握在手里厚厚的,她掂了掂,神色有点意味不明。

然后展开折子看了起来。

顾锦恪在这封折子里事无巨细的将她做的是一一梳理了一遍,也算是总结汇报。

包括到清城府后的一切所作所为,从管控到救援再到后期具体的伤亡损失。

甚至还包括了自己押运物资时遇到两波匪徒的损耗,人员伤亡,以及对匪徒的处理。

女皇看的仔细,她看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吩咐方芮:上次清城府知府吴爱卿不是递上来过一份总结?你去将折子取来。

方芮有些诧异,还是去取来了。

吴知府的这份折子也是事无巨细的统计了灾情的,女皇拿来对照一看,心里就有了数。

吴知府的帖子写完后对顾锦恪进行了大肆夸赞,虽然不乏有真心对顾锦恪的佩服,但女皇一直清楚,皇女下去地方做事,当地官员知情识趣,都会在折子里给女皇夸耀一番的,不仅讨皇女欢欣,女皇为人父母,自然也是开心的。

比如之前顾锦绣募捐一事,当地的官员上折子时在折子里对顾锦绣也是大肆夸耀。

因此当时吴知府的帖子送上来十分夸耀她只当真了三四分,一直抱有审视的态度,现在亲眼见到顾锦恪的折子,她才发现,知府的夸耀倒是诚诚恳恳了。

女皇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心的笑意:太女这次做的不错。

无论是事前请缨,毅然决然的往清城府去,还是在清城府的一切举动,大肆规避了清城府的损失。

亦或者押运粮食,成功守住粮食的事,都做的十分不错。

只是说道押运粮食,女皇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三皇女和五皇女,她皱皱眉头。

有些烦躁的不想再想,便将注意力拉回了顾锦恪的折子。

顾锦恪的折子第二件事情是为清城府的一些官员和配合的当地世家个人请功,女皇看了看,眉头稍松,露出些赞赏。

作为一个上位者者,不把持所有功勋,懂得为下面的表功且公平公正,已经完胜大部分人了,顾锦恪的帖子正是展现了这一点,她将众人功劳一一列举,身份尊贵的有如知府等人,身份卑贱的也有积极救人的走妇贩卒,并无偏颇。

她看着顾锦恪的列举和安排,觉得也合理,用朱笔点了点,然后继续往后看,但是很快,她刚才的好心情就消失不见了。

神色沉默下来,有些不辨喜怒。

顾锦恪后面写的是关于三皇女的事,她以一个好妹妹的口吻大肆夸赞了顾锦绣。

从顾锦绣带着黎启押运粮食开始,她对顾锦绣要来清城府的事情率先进行了大肆赞扬,夸赞她不怕吃苦,深入灾区,心系子民。

对顾锦绣半路遇袭表达了惋惜和对山匪的愤怒,然后再对顾锦绣和黎启拼死保护粮食物资的行为表达了崇高的敬意与崇拜。

更是列举了不止是她,还有沿途百姓,都对顾锦绣和黎启行为的认同和崇拜。

然后顺势说了顾锦绣和黎启一行人押运着第二批物资和第三批物资一起到达的事情。

也说了接到顾锦绣和黎启时两人伤势反复,陷入高热,昏迷不醒的事实。

更是洋洋洒洒情真意切的描述了接到昏迷不醒又高热的两人时的震撼和内心对三皇姐的崇拜之情。

写的简直让人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女皇看到三皇女的情况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担忧。

只是女皇继续往后看去,却见文后面附了一张清单,是三皇女和黎启拼死护下的物资剩余的。

清单很短,也很空。

想到出城时厚厚的清单册子,女皇的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阴晴不定。

她甚至脑海里灵光一闪,翻到了前文,顾锦恪对自己遭遇两波匪徒的描写。

那里只有冰冷无情的数据记录她的战损,言简意赅的写了她的过程和处置结果。

所以,顾锦恪是什么意思?女皇暂且按下了这封折子。

也按下了内心对三皇女伤势的担忧。

但是三皇女伤势复发,高热不退的到达了清城府的消息还是传开了,贤贵君匆匆求见。

陛下,您召锦绣回来吧,她这次吃了大苦头了,清城府刚刚重建,哪里有好的条件给锦绣养伤?锦绣已经受伤许久了,您让锦绣回京来,让太医给锦绣看看,可别落下病根,或者派太医去清城府,给锦绣看看伤势吧。

太女也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专门派人去接,劳民伤财,兴师动众。

女皇皱了皱眉,没答应他,她内心自然有思量,太女不管什么意思,现阶段都不会让顾锦绣有事的,这就是为什么女皇明明担忧,也能按捺担忧的原因。

贤贵君却不是这么想的,自从顾锦绣的心思暴露出来,顾锦恪已经自动成为了敌人,怎么可以信赖敌人呢?而且顾锦恪之前的名声可不好,对顾锦绣也不见得有多客气。

只是女皇咬死了不答应,贤贵君也有些着急。

他不禁内心埋怨起第二批物资来,物资物资,都是这些物资惹的祸……他想着,却忽然灵光一闪,问身边的人:消息是说锦绣和第三批物资一起到的?身边的人点点头。

贤贵君神色一动:第三批物资我隐约记着江家公子也去了?实际上他一直记得,因为顾锦绣喜欢,难免多放了两分注意力,当时还觉得江墨表面上清冷孤高,实则野性难驯,没有一点儿男儿家的规矩,抛头露面。

身边人回答道:是的,不止江公子,还有薛家的小公子薛栾也偷偷跟了去。

江墨,薛栾。

贤贵君神色一动,再次求见道女皇跟前:陛下,听说江家公子,和薛家公子和锦绣是一起到的,现下清城府那边肯定也忙,也乱,他们小公子养尊处优,许是在不惯,家里也想念,不如让他们和锦绣一起回来?连着还能带回黎尚书,就省了兴师动众了。

他顿了一下,看见女皇面色缓和些,继续道:而且之前我和您提过的,江小公子的事,他们一路回来,朝夕相对,也能处出些感情,到时候,江太傅兴许就不会拒绝了。

江太傅就是以要给江墨找一个他自己心仪之人拒绝的。

而且,侍身觉得,江小公子对锦绣未必没有情谊,他们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这些年,皇室中,江家公子和锦绣是走的最近的。

这次听闻物资被抢,江小公子不是忧心忡忡立即去募捐了,还追上了锦绣和锦绣一同到的清城府呢。

女皇神色微动,没有坚定的拒绝,但她也没有立刻答应,只让贤贵君先退下。

女皇已经松动了,贤贵君自然不会不懂眼色,退下了。

女皇则想了想她对江太傅和黎启隐约的试探,也想到今日奏折里顾锦恪的试探,心里隐约有了想法。

她去了君后宫里。

君后有些诧异,但是热情的接待了自己皱着眉头的妻主。

他是君后,近日贤贵君三番五次去见女皇的因由他明白的很。

他虽然讨厌顾锦恪,但从来没有想要太女的位置换人的意思,但是也因此格外喜欢掌控顾锦恪。

并且对狼子野心的三皇女并没有任何好感。

毕竟顾锦恪才是他培养出来的,能掌控的,给自己亲生女儿接班的太女,顾锦绣算什么东西?他巴不得他死在路途上,因此对女皇眉尖的愁绪故作歪曲:陛下是为最近朝中的事情忧心?女皇平日里若是他这样问了,也不会和他提起别的皇女,话题也会就此岔过去,今天女皇却一反常态。

之前提过的,几个孩子年纪都大了,朕想给她们赐婚,早日安定下来。

尤其这次太女公事办的不错,此时赐婚,等她回来成亲,喜上加喜,是件好事。

君后神色一动,确实,顾锦恪近两年名声不好,这次的公事意外办的不错,若是定下一个有助力的婚事,太女之位更稳,三皇女的觊觎也就可以不当回事了。

因此她含笑看向女皇:陛下有什么想法吗?婚事长幼有序,前些日子,贤贵君已经同我说过他的想法了。

君后眼睛一眯,贤贵君的想法江太傅?他没说话,听着女皇继续道:所以朕想听听你对太女婚事的想法。

君后对太女的婚事自然有想法,家室要能给顾锦绣带来助力的,人却是要他能掌控的。

最好是和顾锦绣没法产生感情的,或者不在顾锦恪喜欢的范围之内的。

他自己寻摸了两个,心中倒是有人选。

陛下觉得薛尚书家的公子如何?亦或者公仲家的小公子,还有黎尚书家的小公子?作者有话说:今日我不短小了,哈哈!!感谢在2022-06-06 22:52:22~2022-06-07 23:4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wel 20瓶;贰拾故里、同言无忌 5瓶;君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赐婚女皇眉头微皱, 其实这几个人选她都不怎么满意。

君后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不满意,毕竟这是给太女选王君呢。

但他满意的很!见女皇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反驳, 他就心里安定, 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说辞。

陛下,本君选这几个公子都是有原因的。

女皇果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说说看。

选薛家公子,是因为他为人赤诚又热忱, 太女平日冷冰冰的,有这样性格的小公子在一起,以后说不定也爱笑些, 多点人气。

薛公子虽然看着现在是一团孩子气,但毕竟是薛尚书精心教养长大的, 不会差到哪里去,嫁进来后本君手把手教上两年就好了。

而且薛尚书为人严苛自律,既能给太女帮助,治家也严谨, 就不会出现上次如我侄女那般的胡闹事。

君后微微叹口气, 对自己家侄女的事露出了愧疚心痛的神色。

女皇一想, 也点点头,君后说的不错,她原先也是这样考虑过的。

但是现在地动的事情一出, 几个皇女的举措让她思想发生了变化。

太女现阶段确实只有顾锦恪担的起来, 若太女还是太女,她就有些嫌弃薛家小公子太稚嫩了, 当不起太女王君的身份,但君后如此分析, 她觉得也有道理。

薛爱卿自是好的, 以后也不必担心外戚专政的事情。

君后又道:至于公仲家的小公子, 这也是个好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些年虽然闹腾了一些,也是为了……看的出来是个重情重义的,而且太女也愿意包容他,他嫁进来,误会化解,太女又有公仲宰相再教导几年,想必也是好的。

女皇眉头微皱,想起顾锦恪之前地动前请缨时谈起公仲的口气,内心犹豫。

还有最后一个,黎启的儿子。

君后没停顿,径直说起下一个。

只是本君有些犹豫,他是几个小公子里颇有能力和手腕的,本君打听过,黎尚书的夫郎不怎么管事,家中中馈是由这个孩子一手打理的,在京城里名声也好,黎尚书十分引以为傲呢。

只是现下本君有些犹豫,听京城里风声,老三……只是之前又听说贤贵君放出风声来,想聘的是江公子,所以本君才斗胆提了。

他有些苦恼的样子:若是贤贵君之前已经提了,就算了吧。

省的以后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女皇见他这个样子倒是笑了笑:你还是素来体贴,那怎么不连太傅家的江墨一起提了?君后瞋了她一眼: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这两个孩子,小时候在本君宫里,倒是玩的好的很,这些年却和太女渐渐陌路了,想必是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怎么好将两人凑在一起,让两个人都不欢喜?而且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变了性子,又都是少言的,凑在一起没话说。

他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有些宠溺:自然不好将两人硬凑了,而且这是贤贵君弟弟先看中的,本君也不能蛮不讲理抢过来,不然以后落了埋怨,陛下站在本君这边?君后的话说的俏皮,女皇便也忍不住笑了笑:你说的有理。

她和君后讨论半响,心里也有了一点想法,夜色深重,两人歇下。

第二日,君后将女皇送出去早朝,脸上的神色就冷了下来,眼里满是掌控欲和得意。

这些公子就是他千挑万选给顾锦恪做王君的,家室表面上挑不出什么硬伤,但是全是他能掌控的,翻不出什么花儿,以后也不会和顾锦恪一条心。

薛栾单纯天真,没有一点心机,最好掌控。

公仲和顾锦恪的相看两厌,只要拿捏得当,也不错。

黎玉辛妩媚妖娆,根据顾锦恪这些年对宫侍的态度来说,根本不是顾锦恪喜欢的类型,他还有一个爹做弱点,也不错,若是成了,黎启还会和三皇女分崩离析,更是不错!至于江墨,他就不在入选的名单里。

当年顾锦恪对江墨的纵容,江墨对顾锦恪的情愫,君后旁观者清,看的清楚的很,怎么会让这两个人继续搅合在一起?顾锦恪现在当好太女,以后当好女皇就够了,他可怜的大皇女年纪轻轻早逝,才有顾锦恪的太女之位,她顾锦恪怎么能比她的大皇女过得幸福?她只能是一个工具,一个女儿的替代品,要永远掌控在他手里!至于江墨和三皇女,君后也并不担忧,江太傅不会答应,贤贵君传的话也已经让他按下了,女皇也会认定两人之间没有感情,此事自然成不了。

君后畅想的很好,但是女皇也有自己的想法,这日下朝,女皇私下见了薛尚书,公仲宰相。

然后带着方芮秘密去了一趟皇陵。

还是那间老屋子,女皇独自伫立在那里。

你若天上有灵,应当也看见了吧,老三……不适合那个位置,她若是手段能力都欠缺一些,朕会教她,如同之前。

可是她缺的一颗为民之心!顾家的江山必须有一个爱民如子的继承者。

不过你放心,老三是你和朕的孩子,朕会保证老三富贵荣华,一世安然的!自己的几个皇女,女皇自认了解,其实最聪明的从来都是最小的老六顾锦恪。

但她是女皇最没有感情的孩子。

她被君后抱养时,女皇还沉浸在元侍人逝去的痛苦之中,一心关注的都是同样被抱养的三皇女。

等她长大了,这个孩子的聪敏展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里对女皇一片陌生,毫无感情,女皇自然更不会废心思。

这时候她喜欢已经会用孺慕的眼神看她的三皇女,四皇女,五皇女!尤其是三皇女,她的眼睛和她父君多像啊。

人的爱是有限的,后来这些爱也慢慢的就变成了习惯,女皇自然更属意换一个喜欢的继承人。

但是偏偏,女皇看了看皇陵的方向,露出一个苦笑,这次地动,让她不得不承认老三不是一个为君的好料子,反而是顾锦恪才是一个为君的料子。

顾家的江山不能毁在她的手里!她还是决定让顾锦恪继续为太女,但是顾锦恪若为太女,女皇就得为三皇女地动期间做的事情消除隐患,让顾锦恪投鼠忌器,不能对其他皇女赶尽杀绝。

实在不是女皇多想,太女这次上的折子就能看出来太女对百姓的重视还有杀伐果断了。

而且太女聪明的很,女皇不敢想,若是太女提前查出来山匪与老三老五有关……她必须在太女还没回来时先遏制住太女,为三皇女五皇女善后,先下手为强!所以,女皇收回视线看向这间屋子:朕会给老三安排一个王君,是江家的小公子,江太傅你知道吧,她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品行容貌都没得挑,也是老三自己喜欢的。

以后江墨嫁过来,老三也有了江太傅为臂助,朕再叮嘱太女,她自然会忌惮朕的话,也会忌惮得罪江太傅的后果。

以后老三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富贵闲散人了。

至于太女,朕也听了君后的建议,老三这次做的事,自然要有人出来担了,她们姐妹不可自相残杀,所以……朕想将黎家的孩子赐婚给太女做侧君,薛家公子为正君。

若太女日后真的知道地动物资的真相,太女也可以用此事拿捏黎启为她办事,成为太女的臂助,或者直接责罚黎启,也断了黎玉辛这个罪臣之子往上爬的机会,黎玉辛的手腕也不会威胁到未来太女正君,反而可以辅佐他。

正好,借此机会也断了老三和黎启联合的念想。

她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安排。

在她看来,薛栾这个未来太女正君还是能力弱了一些,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有能力,又不会对正君造成威胁的人出现。

黎玉辛就很符合这个条件。

黎玉辛和薛栾从小要好,身世以后可能是罪臣之后,简直是量身定做的最佳人选了。

这日朝会,女皇将顾锦恪所上的折子拿出来,让朝臣一一阅览,朝中大臣自然是纷纷夸赞太女行事有方,三皇女舍己为民。

女皇甚至也展露笑颜跟着夸了几句,不仅夸赞了太女,三皇女,和折子上所书的人。

还大肆夸赞了运送物资的两个小公子。

然后自然而然提出让顾锦绣和黎启还朝,然后对两个小公子和顾锦恪折子里提到的人进行嘉奖。

朝臣纷纷附和:陛下英明!只是下一刻,女皇对两个男子的嘉奖,让朝臣都愣了愣。

薛栾,江墨两个男子素有美名,此次更是心怀百姓,积极募捐,当为天下男子之表率,既然如此,赐婚薛栾为太女正君,江墨为三皇女正君。

黎尚书护卫物资有功,她的女儿尚小,就赐黎公子为太女侧君吧。

官员里的江太傅豁然抬头,脸色惨白,怎么会?之前女皇召见她,问起江墨和三皇女之事,她不是已经委婉拒绝了吗?为什么还要赐婚?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她快速踏前一步,截断众臣的恭贺:陛下!此等奖赏,会不会……?爱卿不必多言,江墨也算是朕和君后看着长大的,朕心中有数!女皇截断她的话,目光里含了些厉色和不容反驳。

江太傅心中一凉,一时哑然,女皇这是再用皇权压她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众臣的恭贺声响起。

退朝时,女皇单独召见了她。

江爱卿,可是在怪朕不经你同意就赐婚?女皇坐在案几后,目光深深的看向她。

江太傅已经冷静下来了,看见女皇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女皇是君,她是臣,她还能质疑女皇不成,她原本准备的一肚子劝说的话就只能烂在肚子里。

若是她识相,太傅就还是太傅,三王君还是三王君。

若是不识相,只要她不造反,乡间一个教书先生就是她最好的归处。

她沉默半响:是臣的荣幸!女皇就笑起来:这么多年,太傅还是如此善解人意。

朕也算了了一个心愿,终于和太傅算是儿女亲家了,其实太傅不知道,这桩婚事还是老三出去前亲自向朕求的,她说了,以后一定待江墨一心一意。

朕想着两个孩子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就允了。

江太傅眼皮一跳,婚事是三皇女求的,她还要把江墨心仪太女的事情捂死。

不然以后有了别的流言,就是祸乱宫闱,姐妹阋墙了。

若是女皇知道,肯定第一个拿江墨开刀…………京城的变故顾锦恪浑然不知,她带着一小队人马,穿着劲装短打,卧在一片高高的野草后面,目光朝对面的山涧看去。

确定了吗?是那里?是的,殿下,那里有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穴,前两日我装作打猎误入进去,发现了藏在里面的物资。

看守山洞的有十人左右。

因着人多,小的没有进入过洞穴深处。

一个晒的黝黑的精瘦女人道。

这是前些日子乔希送过来的人,叫牛二的。

最善山间寻路,寻洞穴,定水流。

这几日也确实帮了大忙,让她们重新拉近了和这群匪徒的距离,并且今天终于确定了藏粮食的洞穴。

顾锦恪点点头,又再次问了一下身边小队的队长:其他小队的人怎么样了?队长道:都已经分散到达匪徒的各处聚集点了,只要信号一起,立刻动手。

顾锦恪放下心来,为了躲避官兵追捕,这些匪徒化整为零,消失在这片大山里,面对茫茫山林,顾锦恪的人手也有限,不可能围山,因此也化整为零,将官兵划分为小队,由牛二和斥候们确定方向,一队人咬死一批人,然后由顾锦恪单独带领一支队伍去抢回物资。

顾锦恪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是人疲惫困顿的时间了,朝后面跟随的养精蓄锐的人比划了一个手势,带着人悄悄朝山涧那边摸了过去。

原地留下了一直没有出声的乔希和牛二。

两人定定看着顾锦恪的背影慢慢远去,乔希的眼里渐渐含了笑意和爱慕,悄声问牛二:太女是不是很好?牛二肯定的点点头:家主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

乔希就笑起来:我们退后一些吧,等太女凯旋而来的消息。

牛二探测的消息是准确的,顾锦恪带人靠近就看见了在洞口死角处偶尔露出来的人的头发和衣裳。

洞口后面是平坦的山壁,没办法偷袭,顾锦恪神色动了动,只能选择直接上。

她下了指令,身后的侍卫就冲了出去,顾锦恪也放出了手中的信号吩咐其他点的人。

一时刀/刃出鞘,喊杀声起,对方猝不及防的与官兵们交起手来。

顾锦恪也握了剑往山洞里去。

她们人多,一时也没有人与顾锦恪交手,顾锦恪走的畅通无阻。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洞穴,被这群匪徒发现以后应当是清理过一遍,在山道两遍悬挂了火把用来照亮,只是越往里走,就能越发清晰的感觉山洞是笔直向下的。

但顾锦恪很快看到了装有朝廷物资的麻袋,看着倒是挺多!但她顺着清点了一遍数量,却又很快皱了皱眉。

被抢的物资还差三分之二!这里只有其中三分之一!难道是已经被消耗掉了,还是被匪徒分两路藏了?顾锦恪眉头微动,看了看还没走完的洞穴,又往里走了一些,但是到底了也没有见到另外三分之二,倒是地上多了些干草,放了几个破碗和酒壶,看着像是外面守卫的人的休息点。

顾锦恪脸上露出失望,看来其余的应该是被分开藏或者消耗掉了,不过她还是抱着看能不能好运的找到线索的希望用剑挑了挑干草堆。

只是干草堆挑起来果然也是什么也没有。

倒是旁边的几个破碗被剑一挑,咕噜噜的滚了起来,然后撞到一起,滚进了最角落的草堆里。

顾锦恪失望的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还是去外面杀两个匪徒吧!只是她刚转身,余光就看见最重的酒壶一下消失了。

顾锦恪眼神一动,立即转过头来。

耳边也很快响起轻轻嘭一声!顾锦恪走到角落,挑起草堆,果然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来,还透着微微的光亮。

顾锦恪没有轻举妄动,回身等上面的匪徒都被解决了,才喊了人跟着跳下去。

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上下洞穴,下面的洞口在山涧的背面,伸出一个平台被枝条云雾掩映住,平台下面云雾缭绕,看不见底,所以不为人知。

这里储藏了剩下的所有物资!顾锦恪露出笑容,让下面的官兵将物资搬运上去。

只是刚把物资用吊绳搬上去第一批,顾锦恪就见到一个不速之客,她皱了皱眉:三皇姐和黎尚书不在小院好好养伤,怎么过来了?谁告诉你们孤的位置的?是三皇女和黎启带着手下的侍卫过来了。

两人的面色都还苍白无力,但都朝着顾锦恪走过来露出了笑容。

顾锦绣更是行了一礼,惭愧愧疚的很:殿下,我们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皇姐押运粮食,押运粮食不成,还要占用清城府的资源治伤,心里不安的很,所以听说殿下剿匪,特来此助殿下一臂之力。

她回避了谁告诉她的消息。

顾锦恪轻笑一声:一臂之力?可是孤都打完了,用不着,三皇姐还是请回吧。

好好养好伤,回到京城,她好一并收拾了。

顾锦绣的面色僵了一下。

她高热醒来以后身子虚弱的很,本来是十分不愿意走这一趟的。

是黎启告诉她,此番她们来清城府,可谓是赔了夫郎又折兵,一点功勋没有不说,太女反而要多了一桩剿匪的功绩,形式非常不利,不若参与进太女这次的剿匪里,捡点汤喝,回京以后,也有话说。

三皇女只好拖着病躯,狐假虎威的套出了顾锦恪的大致范围,然后又幸运的捉到一个落单知情的匪徒,摸到了这一处洞穴。

只是没想到顾锦恪还是快她一步。

听到顾锦恪不客气的话,她忍了忍才没有驳斥,而是好脾气的笑笑:这不是还要运送物资出去,多个人多点力气。

顾锦恪皮笑肉不笑:不必,孤手下的人有劲。

仿佛应和她所说,几个手下的兵士整齐响亮的嘿呦!喊了一声号子。

顾锦恪眼底露出些笑意,顾锦绣的脸色却是彻底黑了下来。

不过她死赖着不走,顾锦恪也不可能真的将她丢出去,等到物资搬运完,人也一一上去了,顾锦恪看向顾锦绣和黎启:可以了,上去吧。

她不走在这两人后面,总要防备小心一点。

顾锦绣脸色涨红,倒是没有说什么,抓着绳子让人先将她拉上去了,黎启更是老好人,和气一团的笑笑,也拉着绳子也上去了。

顾锦恪这才看向重新放下来的绳子,用手拉住,让人慢慢拉上来。

绳子升至半空,变故陡生。

前面拉绳子的人忽然被大力踹了一脚,一剑刺入心口还突出了大半截剑尖,直挺挺的朝洞口掉了下来。

顾锦恪手里的绳一晃荡,她直直往下落了一截,顾锦恪立即松开手想落在地上,但下一刻,上面的尸体直直砸中了她,顾锦恪一个踉跄,摔落在地,剑尖也带着冲击力刺中她的右肩。

顾锦恪闷哼一声,厉声道:抓住三皇女,黎启!这两人简直疯了,当众就敢朝她下手!上面已经闹哄哄的了,但顾锦绣的人一点不恋战,也不纠缠,直直跳下来直接围堵顾锦恪。

剑还插在顾锦恪身体里,但顾锦恪怕被他们砸中,一把将插入两人身体的剑硬生生从身体里□□,血花四溅!然后她立刻一把推开身上中剑受伤的士兵,就地打了个滚避开。

顾锦绣手底下的人对视一眼,今日不成功,便成仁,不把顾锦恪彻底解决掉,谋害太女之事传出去,她们一个也活不了,当下刀剑,弓箭齐发,便是不管身后顾锦恪带来的官兵也要给顾锦恪造成伤害。

顾锦绣和黎启为了保障安全,留了人死守洞口也趁乱跳了下来。

看见顾锦恪虽然受了伤但是还仍在众多侍卫的包围圈里不断闪避。

顾锦绣眼里闪过着急和无奈:快点!上面洞口她们的人少,顾锦恪的人却全部在上面,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在这之前不解决顾锦恪!!后果不堪设想!顾锦绣手底下的人也着急的很,这反而露出了破绽,给了顾锦恪机会。

倒是这里不止顾锦绣一人,黎启很快看出了不对,她看见身后洞口掉下来的尸体,又看见前方云雾缭绕的平台,目光一凛,狠辣道:不能杀了太女,逼下山崖也是可以的!太女死,大家活,太女活,大家死!这话一出刚才还乱的人也冷了下来,将顾锦恪往山崖边上逼。

顾锦恪冷笑一声:黎启!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顾锦恪开局已经受伤的基础上?顾锦恪一步步往后退了,慢慢靠近崖边。

顾锦绣抬起手来,摸了摸袖口,然后瞄准了顾锦恪,目光渐渐诡异的亮起:去死吧!这次押运粮食的路上,一个木匠感念她们心心念念为民,送她的精巧小东西,原本只能发射些没什么杀伤力的弹丸,拿给孩子玩的。

但顾锦绣想起,小时候,顾锦恪似乎送过一个类似的给江墨玩,她就鬼使神差的留下了。

后来养伤的日子,顾锦绣拆开盒子,按照原理,让人将里面的弹丸改成了小支的箭,带在身上防身,想着以后送给江墨也可以。

只是养伤这几日,江墨没来看过她一回,倒是似乎和顾锦恪关系更密切了些。

她便将这个袖剑带了出来,现在,用在顾锦恪身上。

咻!小箭带着破风声,直直朝顾锦恪身寸去。

但是这一箭落了个空。

顾锦恪看着飞来的小箭,主动抓着吊在外围的藤蔓,坠下去了。

顾锦绣脸上闪过不甘心:把所有的藤蔓砍断!她倒要看看,顾锦恪怎么逃出生天。

下面的侍卫有人主动请缨:三皇女殿下,属下也坠下去追杀太女。

顾锦绣看她一眼,是随行的一个侍卫,面容普通,她都忘记叫什么名字了,这两日起了疹子,惨不忍睹,还把脸蒙了起来。

不过现在这人主动请缨,顾锦绣就点点头,面露赞赏:好!可!回来重重有赏!顾锦恪抓着藤蔓在崖间一荡,换了另一束,肩上的伤口因为她这大幅度的动作,汩汩流出血来。

顾锦恪皱皱眉,继续抓着藤蔓荡起来,这几日她晃荡在这座山里,对这里也有初步的了解,这里不是什么必死的险地,只是潮湿加上海拔高,云雾缭绕,可见度不高,加上不见人迹,让顾锦绣和黎启以为下方是悬崖峭壁。

因此只要她速度够快,绕过这突出来的石壁,不掉下去摔死,落在实地,就有活路!顾锦恪不敢放松,云雾挡住了顾锦绣的人的视线,仍然能听见身后唰唰砍断藤蔓的刀剑声。

而且似乎也有人当着藤蔓追过来了!顾锦恪一边顺着藤蔓往下滑,一边不断变换位置,身后刀剑声愈发急迫了,顾锦恪也看见了树冠的模样,她脸色一喜,松开藤蔓,抱住头,屈身,直直跳了下去。

身后急急追过来的人看见她的动作,目眦欲裂,但他不敢出声,也赶紧追上然后找到顾锦恪刚才的位置,跟随跳了下去。

顾锦恪砸在直直砸在地上,然后顺着地势滚了两圈,止住身形。

她站起身来,还是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肩头还在不停的流血。

顾锦恪摸了摸怀里,装金疮药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了,不知道是摔落在了哪里。

她内衫倒是还缝制的有一包金疮药,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她皱了皱眉头,身后似有动静。

顾锦恪当机立断一把扯下外衫,将肩膀上的伤口死死捆紧,就朝前跑去。

身后,有人忽然急促唤道:等等!顾锦恪握着手中的剑警惕转身,身后追来一个蒙面的侍卫,顾锦恪记得,刚才平台上顾锦绣围杀她的人!那人也抬起头来,闷哼一声,忍痛道:殿下,是我!熟悉的声线,却不是熟悉的脸,顾锦恪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混进顾锦绣的侍卫里进来的,殿下,我们快走!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摸摸女儿。

今天宝贝好惨!猜猜是谁来了。

感谢在2022-06-07 23:43:48~2022-06-08 23: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乌拉花花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山远上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秘密平台上的顾锦绣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也着急起来:人呢?掉到谷底没有?还有刚才下去追的人呢?半天了,竟然什么声响也没有?眼见着被她们堵在洞穴上方的顾锦恪带来的兵士也突破包围跳下来了, 已经在和她剩下的人厮杀了, 她竟然还没有准确得到顾锦恪身亡的消息!她不甘心的看着平台,但仍然被黎启拉着退后,暂避锋芒。

顾锦恪的人杀过匪徒, 搬运过粮食,现在其实战力不是最顶尖的,但在平台上没有看到顾锦恪的身影后, 竟然在悍不畏死的反扑三皇女的人。

黎启皱了皱眉,突然大声道:太女已死, 你们若是不想背上保护不利的罪名,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三皇女自会论功行赏!她以为这些人是害怕回去以后背上保护不利的罪名,赶紧以利诱之, 最好能策反这一批人, 若是太女跳下去以后直接尸骨无存最好, 她们直接无声无息编造一个意外身亡的消息,清城府的一切都会被他们顺利接收!其实今日对太女下手是临时决定的,顾锦绣和黎启都忧心这一次回去如何交待, 特地赶过来分功劳, 结果太女一点面子不给,加上所在的环境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才让三皇女和黎启骤然起了杀心。

心血来潮的袭击果然让顾锦恪受了伤,现在更是不知所踪, 如果他们能收编这群顾锦恪带来的手下, 未来会背负的弑妹的风险也会越小。

因此三皇女立即附和黎启:对, 现在投到本皇女麾下,一切过往不究,金银珠宝,高官厚禄,都能给你们!她原以为这样会取到不错的效果,没想到其中一个杀得正猛的官兵毫不客气的冲她吐了口水:我呸!口水没能穿越众人阻隔落在顾锦绣身上,但是这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对顾锦绣和黎启的伤害更大,两个人眼神都瞬间阴沉下来:你!你什么你!我呸呸呸!救你也配我等投效!还皇女呢,就你这孬样,也配和殿下相提并论!呼哧……呼哧……什么都不及殿下,还敢做出弑妹弑太女的事儿来,简直是不忠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的玩意!给老子做下酒菜老子都嫌弃的玩意!她一边挥舞手中的武器,一遍将顾锦绣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长时间的高消耗,让她不断大喘气。

她话一落下,周围和她并肩作战的几个女子便都朗声大笑起来,纷纷附和。

畅快!骂得好!说的对!什么狼心狗肺的玩意!对对对,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也是你这等奸人能轻易谋害的?狗东西!呸!大家伙多骂两句!顾锦绣的神情阴沉沉的,都能滴出水来来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一个不留,都给我杀了,来个死无对证!她这样吩咐,手下的人自然加大了力道,顾锦绣手底下的人有些疲于支应,一下就被砍中受了伤,鲜血汩汩而流。

先前最先开骂的粗壮女子噗的吐出一口血来,朗声大笑:哈哈哈,是不是有个词儿叫什么恼羞成怒来着!你就是比不上殿下的一个小指头。

殿下此次来我清城府,救人万万余,我周三的家人因着是学了殿下的逃生之法才在地动中留有一命!后来又因为殿下管控清城府,灾后也能每日有食吃,有衣穿,殿下于我一家,乃是救命大恩。

今日周三且就还一点,拼死多杀几个贼子,剩下的大恩来世再报!她说着,手中的刀大开大合的劈了出去,一身悍勇之气,奋不顾身,一下吓退了对面的人。

受她说的话激励,其他人也更是勇猛,战斗力一时翻番,逼得顾锦绣不得不往后退,也没有精力再加入人手去围堵顾锦恪了。

战况焦灼起来,但是顾锦恪的人毕竟受了伤,持/久力远远不如,渐渐又落入下风,但大家都抱有必死的决心,也不着急了。

此时,也有一小队人匆匆赶到了这里。

是荀己带的小队和乔希。

按理说顾锦恪带人过来这么久了,也应当有些动静,但是时间过去,乔希等的焦灼起来,恰好遇到解决完人前来接应的荀己,当即一起来了,只是刚到洞口,荀己就敏锐的发现了不对。

不好,生了变故!洞外竟然一个人也无,这不是太女周全的风格,她内心一阵狂跳,提剑直接冲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下面打打杀杀的一幕,唯独不见顾锦恪。

殿下呢?荀己手中剑直直指向三皇女和黎启,目光锋锐。

三皇女和黎启也是一震,她们没有不认识荀己的,这是顾锦恪身边最忠心的,武功最好的一把剑,也是顾锦恪最好的防护盾。

三皇女看见她一来,瞬间就明白计划失败,功亏一篑了:撤!她手下的人也匆匆掩护着她离开,荀己想追,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忙唤住她:荀己大人,先救殿下。

……顾锦恪担心后面的追兵,一直不停的跑,直到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路陪伴着她的人一把撑住了她的身子,担忧道:殿下!顾锦恪被他扶住,撑着一边的树干站稳了身子,然后隐晦的避开了他的肢体接触。

她和江墨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已经不适合和对她怀有爱慕之心的人亲密接触了。

她的动作虽然隐晦,但是男子本来就心细,更何况一个爱慕他的人,黎玉辛眼神一黯,窘迫的缩了缩手。

殿下已经拒绝了他,又和江公子……现在黎启又和三皇女谋杀殿下,只要等到殿下出去,他很快就是一个诛九族的罪臣之后了,这下,更是连默默看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顾锦恪头晕目眩,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揉了揉眉心:先找个山洞休息一下吧。

跑这么远,后面没听见动静了。

荀己会很快来救我们的。

荀己当时分任务时,任务地点离她很近,办完事自然会来寻她,她只要先于三皇女的人被荀己找到,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但是现在,比等来荀己更着急的是,先止住她身上的血,不然,她可能会先一步失血而死,或者被嗅着血腥味二来的野兽吞吃入腹。

好早这边确实洞穴很多,顾锦恪和黎玉辛很快找到一个落脚处,黎玉辛很快拿着枯枝打理了一下,两人靠着山壁坐下来,都松了口气。

顾锦恪解开衣裳系带,忽然想到身旁的黎玉辛,就见身侧的人虽然目光看着别处,耳根却已经红了。

顾锦恪忙转过身子去背对着他:抱歉,唐突了,孤要上点伤药止血,烦请黎公子为孤盯着点外间动静。

黎玉辛很快转过身去,面颊也红了一片。

顾锦恪三下五除二将衣裳全都解开,因为体质问题,她在外一向小心谨慎,内衫外衫都放了金疮药,只是今日真是倒霉,外衫的金疮药不知落到了哪里,现在脱下来的内衫上因为之前和顾锦绣的厮杀,划的破破烂烂不说,已经率先损耗一些金疮药了。

她只能撕开剩下的夹层,将仅余的金疮药取出来,节省的撒在伤口上,只是撒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道:你带金疮药了吗?黎玉辛背对着她坐在洞口,但顾锦恪依稀记得,黎玉辛也是受了伤的,在平台上为敌的时候,顾锦恪手里的剑伤到过他,后来跟着她跳下来的时候,好像背上落地时滚了几圈,也是蹭伤了的。

嗯?听见他的疑问,黎玉辛下意识转过头来,入目便是一片白皙莹润,在土灰色的山洞里格外亮眼,这本应当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只是现在却被破坏了,上面血迹流下,伤口狰狞。

黎玉辛眼底下意识闪过心疼和对三皇女,黎启的憎恨,他失声道:殿下!顾锦恪微微敛眉,犹豫要不要将衣衫披上,黎玉辛已经快速收拾好情绪:殿下背上好多伤口,我先给殿下上药止血吧。

我没事的,伤口都凝固了。

反而是殿下,他记得上次宫门口顾锦恪的血流不止,还有今日过了这么长时间,殿下流下的血竟然都没有止住的迹象,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背后受的伤顾锦恪确实没办法上药,但是看看黎玉辛,顾锦恪又有些犹豫,黎玉辛却已经起身走过来:这荒郊野外的,我是男子,都还未曾扭扭捏捏,殿下还不好意思么?顾锦恪嘴角一抽,她怕就是这个好吗?荒郊野外,孤男寡女。

只是确实也是她着相了,事急从权,人家男子都不介意,她也不必矫情。

顾锦恪将手中的伤药递过去:劳烦你了。

黎玉辛抿唇笑了一下,接过药来。

为了不让两人尴尬,也为了自己保持清醒,顾锦恪问了问她的疑惑。

你怎么混进顾锦绣的队伍里了?黎玉辛眉眼一动,之前太女匆匆出去办差,他虽然因为殿下和江墨的事情黯然神伤,但是心里仍然记挂着顾锦恪,,三皇女和黎启醒了以后也很快多放了一份注意力在两人身上,自然很快就知道两人准备来坐享分功劳了。

黎玉辛心口的郁闷醋意正没处发,当即心神一动,半路化妆以疹子为由遮住面容混进了她们的队伍准备搅合一下。

顾锦绣和黎启都是眼高于顶的人,自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周围人怕他的疹子惹病,离他远远的,尽然让他真的混进来,还阴差阳错的现在和顾锦恪一起独处了。

只是这理由不好告诉顾锦恪,他顿了一下:我盯黎启盯得紧,想多拿点证据。

顾锦恪点点头,表示明了。

许是流血多了,顾锦恪不仅觉得寒冷,眉眼多了些倦怠,加上黎玉辛上药轻轻柔柔的,实在舒服,她的眼皮子开始逐渐耷拉下来,她连忙眨了眨眼睛,直接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黎玉辛在身后看不见她的动作,蘸着伤药给顾锦恪四处涂抹,他也知道这时候顾锦恪睡着了不好,很可能会发烧,于是想找些话题跟顾锦恪聊。

关于黎启他们的破坏心情聊不下去,关于顾锦恪和江墨的有有些逾越和神伤,更是不好聊,黎玉辛绞尽脑汁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金疮药上,倒是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我送殿下的金疮药殿下竟然还留着?看来效果很好了。

他之前救薛栾时受了伤,得一个脾气古怪不想惹麻烦的医者搭救上了药。

当时医者给他用的金疮药效果十分不错,黎玉辛便悄悄找人辩药方子,跟着多配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他后来还想找这个医者报恩,只是找来找去,没有一点线索,只有身上的金疮药和身上的布条提醒他确实有这么一个救命恩人存在。

后来顾锦恪受伤,酒楼偶遇,薛栾以为他喜欢顾锦恪,让他混个脸熟,黎玉辛也不想完全按照黎启的安排走,便答应这个提议,上去和顾锦恪搭话,更是送了一瓶金疮药。

现在看着手里拿的金疮药,味道,外形不正好是他那种特殊的金疮药吗?他有些开心,忍不住弯了弯唇。

顾锦恪昏昏沉沉的,掐大腿一点也不管用,但是她还是断断续续的听清楚了黎玉辛说的话。

这本就是寻常小事,加上思绪混沌,顾锦恪当即忍不住反驳:什么你送的,这是孤的。

黎玉辛竟然敢把她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要说是他送的她留着,这简直是造谣!她的清白不能没有!要坚决捍卫!她这样呛声,像个小孩子似的,黎玉辛忍不住更开心了一些,只当她不记得了,哄小孩子似的附和道:对对对,殿下说的都对,殿下没有接我递过去的金疮药,现在的金疮药和我用的也不是一个配方。

哼~他轻哼一声,到底还是有些不忿,心里有些涩涩的疼。

他一直记着的东西,于顾锦恪来说,也许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嗯?顾锦恪迷迷糊糊听见他的话只觉得颠倒黑白可有一手,忍不住发出疑问,有气无力含糊的嗤笑道:你的金疮药?唔……借花献佛……献到原主人面前,还要在孤面前装无辜单纯,小狐狸一样。

说着,她浅浅打了个哈欠,到底忍不住绵长的困倦,倚着山壁,睡了过去。

浑然不知当初处心积虑的隐藏全都暴露了,也不知身后的公子一下怔住。

她说的话虽然含糊又低,但黎玉辛离的近,却是全部都听完了,稍一联想,就将事情捋了个大概。

所以,当时医者,他的救命恩人是……殿下?他还拿着殿下的金疮药配方重新配了药送到殿下手里?所以,殿下一早就看出了他的各种演戏?难怪殿下在清城府看到他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黎玉辛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开始只是尴尬的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但很快又忍不住多想,心潮渐渐澎湃起来。

殿下从头到尾看穿他的假仁假义,演戏,却从来没有对这样他露出过嫌恶之色,更是多次对他算的上有救命之恩,他……黎玉辛的心脏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急躁的动起来。

他看向倚靠在山壁上闭目睡着的顾锦恪,不自在的舔了舔唇。

下一刻眼睛仿佛被灼伤一样快速移开了。

他垂着眼捡起顾锦恪的衣裳一层层给她披上系紧,然后匆匆走出山洞吸了口冷气冷静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锦恪更是受了伤睡过去了,黎玉辛看了看山洞,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捡了些干柴,匆匆回了山洞起了一个火堆给顾锦恪取暖,自己则远远的背对着坐在洞口避开了顾锦恪。

他怕自己做出些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山间夜晚的冷风吹着,至少会让他一直清醒。

但是火堆里的炸裂声响起,黎玉辛也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动静。

他忍了忍,还是起身走进了山洞,顾锦恪大概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缩成一团,转向火堆的方向了,她脸颊泛红的厉害,呼吸也有些粗重。

黎玉辛皱着眉头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一片高温,烫手的厉害。

必须要让高热退下来!黎玉辛皱起眉头,可是他们没有药了。

他将浑身摸索一遍,除了干粮,只有他冒充的那个人水囊里偷偷藏起来的酒。

黎玉辛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解下来。

小时候他高热时,父亲用酒给他擦拭身体和五心散过热。

黎玉辛翻翻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牵过顾锦恪的手试探着倒了一些酒给她揉搓。

这时候的顾锦恪格外乖顺脆弱,完全任由他摆弄,黎玉辛很快给她擦完手心,然后揽过她,给她擦手臂臂弯。

顾锦恪白日里穿的劲装,早间脱了衣裳上药,手腕上束袖的黑色绑带此刻还松松垮垮搭在她的手臂上,黎玉辛捡起来时就忍不住顿了顿,想到曾经绑在自己脑袋上遮住视线的那根绑带,一时红了脸。

当时他受伤,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有人遮了他的眼睛,说怕他醒来赖上她。

他醒来后虽然感念救命之恩,倒也觉得这个医者性子古怪。

没想到,现在倒是一语成谶,他是真的很想赖上她。

他苦笑一声,将束袖的绑带匆匆塞进怀里,又给顾锦恪擦了两只手的臂弯,然后又从上到下顺着额头,颈侧都擦了。

只是腋窝……黎玉辛顿了顿,还是解开了之前帮顾锦恪系上的衣衫,垂着眼睛给顾锦恪匆匆擦了酒,然后又穿戴整齐才松了口气。

顾锦恪大约是发热怕冷,下意识的往他怀里缩了缩,挨得更紧了。

因此黎玉辛将她的足部擦完也不敢擅动。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火堆里木柴爆裂的声音。

黎玉辛倚靠着墙壁让顾锦恪靠在他怀里,既没有睡意也不敢睡着,他犹豫很久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贪婪,将顾锦恪抱紧,用下巴贪恋的蹭了蹭顾锦恪的头发,两人的衣襟纠缠,仿佛本就是亲密亲热的妻夫。

黎玉辛看着两人纠缠的衣衫,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是个小骗子啊。

我今日可是不是骗子,也没有不择手段哦,看看,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我原本想霸王硬上弓的,威胁你把我娶了的,然后一辈子缠着你,但是我竟然什么也没做!唉~他叹口气,把玩顾锦恪的手指:我没有做坏事,悄悄抱抱你,就这一夜,好不好,反正你不知道,就不会像白日一样躲开我的手了。

你为什么选江墨不选我啊?是因为他和你青梅竹马?他有些酸溜溜的:如果我和你也是青梅竹马……山洞里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算了,我大约下辈子才可能有这个运气,或者下辈子也没这样的好运气呢?从这里出去以后我们的身份大概就是云泥之别了,你以后要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受伤了,不然再遇到我,我一定不管不顾将你霸王硬上弓了。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的闹起来,顾锦恪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很是舒服,她下意识的环绕一圈,就见山洞里空无一人。

黎玉辛呢?顾锦恪撑起身子,有些脱力的晃了晃。

就见黎玉辛捧着野果子走了进来扶了扶她:殿下!顾锦恪笑了笑,借着他的手稳住,然后抽开手:怎么一早就出去了?昨日孤是不是发烧了?黎玉辛看着她缩回去的手目光闪了闪,然后抿唇一笑:殿□□质好,烧了一会儿,我用酒给殿下擦了擦额头手心,烧就退下来了。

自己身上一股酒味,顾锦恪就有所猜测了,当即笑笑:多谢。

她将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衣衫穿好拉平整,就发现右手束袖的绑带不见了。

咦?孤的绑带呢?黎玉辛眼眸一闪,好奇道:什么东西不在了?顾锦恪皱眉:束袖的绑带不在了。

她环视一周,看见熄灭的火堆皱了皱眉:不会昨晚不小心弄进火里烧没了吧?算了,不找了。

黎玉辛一愣:我没注意,殿下,先吃些果子吧。

顾锦恪感激的冲他笑笑,拿了一个果子吃了:劳累你了,荀己应当控制住局势在寻孤了,等会儿出去试试信号。

黎玉辛点点头,两人果子混着干粮,匆匆解决了朝食,顾锦恪去放了信号,果然很快有人寻了过来,是奔波一晚找来的荀己。

殿下!荀己匆匆而来,眼底遍布血丝。

顾锦恪眼里闪过锋锐:走吧,先出去,然后找顾锦绣算算账!黎玉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秀挺锋锐的背影,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怀里。

昨夜过去了,梦也该醒了,太女仍然是太女,黎玉辛仍然是黎玉辛,各归其位,以后大约也是这样。

所以,容许他再骗他一次,藏一个小秘密。

作者有话说:好了。

明天可以虐渣了,今天只能骂骂她!!江墨怎么可能会嫁给三皇女!!三皇女她不配,对女儿不好的,都注定没啥好下场!!感谢在2022-06-08 23:56:54~2022-06-09 23: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流流、Loalolla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流言因为顾锦恪受了伤, 她们走出这片大山的速度耽搁下来,足足耗费了一天时间才绕出来。

在外围坚持寻找的乔希一看见顾锦恪就冲上去:殿下, 你没事吧!他的嘴唇干裂, 眼里血丝遍布,神色十分憔悴,一身华贵的锦衣被挑的破破烂烂, 靴子上也全是泥。

顾锦恪看着他的模样,眼睛眨了眨,皱眉道: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多谢诸天神佛保佑……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说着却一个踉跄, 软软倒了下去。

啊!周围一阵惊呼,顾锦恪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她还伤着,周围的侍卫想要帮忙,又觉得不妥, 重新遮了脸的黎玉辛看了一眼, 从顾锦恪怀里接过人:我来吧。

顾锦恪皱了皱眉, 还是随他了,向荀己问道:乔希一直在这里?荀己点点头,不过再多的东西她也不知道了, 因为她一直着急顾锦恪, 其实并没有怎么注意过乔希。

但是很快有人接了话:从殿下失踪起,公子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 喝过一口了,也没有再休息过, 昨夜也一直在找殿下。

顾锦恪看过去, 是之前乔希借给她侦探地形的人, 牛二。

只是听闻牛二这样说,顾锦恪的脸色一时变得十分复杂。

乔希……!她看了看晕倒的乔希:先出去吧。

等乔希醒来,她们再好好谈谈!她们很快走出了大山,然后遇到听到消息匆匆来寻的吴知府。

她看见完完整整的顾锦恪简直热泪盈眶,直接跪了下去:殿下!顾锦恪扶住她起身:怎么,孤受伤还有失踪的消息?都传遍了?吴知府摇摇头,现在的太女殿下在清城府格外的有凝聚力,这种消息怎么敢乱传播?整个清城府都会因此躁动起来的。

而且由于荀己她们忙着找人,在场的没能参与找人的当事人也受了伤,消息并没有立刻扩散出去。

便是顾锦恪小院里的人,现在应该都还没收到消息。

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启因为现场的人没有死,荀己及时赶到,更是十分心虚,也不敢声张,所以到现在还捂得死死的呢。

顾锦恪点点头:那顾锦绣和黎启呢?说到这两个人,吴知府顿了一下,有些气恼,也有些愧疚。

殿下,昨日下官还没接到消息,三皇女和黎尚书城门未关就带着人离开了。

顾锦恪轻笑,眼里闪过冷光,他还以为这两人多大的胆子呢,敢谋杀她,没想到竟然胆小至此,竟然跑了。

这难道是想回京城寻找庇护吗?但是没事,她顾锦恪会让两人逃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

那我们就一步一步来,顾锦绣不是在来的路上收获了不少好名声?就先把这些好名声给她毁了,让她尝尝众人的唾弃!她想了想,又担忧女皇明晃晃的偏袒:就扮作她手底下的人,她之前不是招募了一大堆幕僚?这次来的路也上也带了不少兵士?两方一起发力,先把她勾结山匪的事情抖露一下,然后把她装养伤骗百姓的事儿也传播一下,她对百姓的嫌弃也真实感受也说一说,最后再抖露一下她弑太女的事情吧!唔,桩桩件件,可都是实事呢,也没冤枉她。

荀己有些犹豫:殿下,女皇那边?女皇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姐妹相争,还有将皇家的龌龊家事搬到台面上说。

此事虽然是三皇女先挑起来的,但是荀己明白的很,女皇并不像传言那样宠爱殿下,若是因此厌了殿下……顾锦恪点点桌子,笑了一下:所以啊,用三皇女身边的人来说,关孤什么事?孤只是一个受害人罢了。

大部分人这样说就可以了,也让三皇女见识一下民意和御史的嘴巴嘛。

至于女皇……顾锦恪笑笑,女皇舍不得打破这个表面的和平,也舍不得她的三女儿,甚至想扶三皇女上位。

但顾锦恪偏偏要让她睁开眼睛,看清事实,清楚她一心宠爱的女儿是一个什么废物。

看她是要逆着民意护女,还是好好教育女儿。

顾锦绣能够不顾百姓死活,自己勾结山匪不说,还能被山匪抢了粮食,怕被怪罪甚至装养伤,传名声。

亦或者到她这里抢功劳,真是给她惯的!荀己就应下了:是,那殿下。

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追?顾锦恪想了想:意思意思的安排几个人去吧,也不要抓她,时不时出来吓吓她,要让她一直疲于奔命,她不是喜欢装作伤势养不好吗?那就让她的伤势一直反反复复,好不了好了。

然后将人撵进京城,等孤养养伤,我们回京城关门打狗。

荀己没忍住笑了一下眼里有些畅快:好!属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顾锦恪很快先去看医者,将伤口重新包扎一遍了。

但是由于她下的命令,顾锦绣和黎启开始苦不堪言起来。

两人见到赶来的荀己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今日不能将顾锦恪彻底摁死了,很是果断的撤离了茫茫大山,但是妄图弑太女并不是什么小事,如果顾锦恪真的被杀,成王败寇,顾锦绣和黎启自认能处理妥当。

但偏偏拿不准顾锦恪死没死,两人只能内心诅咒顾锦恪早些死亡,然后开始安排顾锦恪或者出来的后路。

首当其冲自然是要跑,还要和弑太女这件事情撇开一切关系。

跑倒是十分简单,两个人带着所有的属下,打了时间差,趁知府没有收到消息,收拾包裹,借着身份,匆匆出了清城府。

然后就是撇清关系,此次和她们一起围杀的官兵自然是不能留了,这些就是实打实的人证物证,顾锦绣在夜里悄悄安排了人,以这一小队妄图叛主,谋杀她的罪名指示另一队人趁夜色深重将人解决了,最后将尸体就地掩埋。

然后将这些人的叛主的消息同之前一样散出去。

但是很快她们途径以前的城镇和村庄,就感觉到了不对。

原先对她们热烈欢迎的村民百姓们避退她们避退的远远的,然后捂着嘴悄声交谈,时不时眼睛就飘向她们,目光里带着些了然和克制不住的厌憎。

顾锦绣被这样的眼神看的烦躁,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私底下悄悄议论她,那会让她有一种别人都是在骂她的感觉,浑身不得劲。

她看向身后兵士,随手指了一个:你,去!给我打听清楚了,她们都在说什么?被她指中的倒霉兵士苦哈哈的退了下去,赶忙去打听。

然后过了一会儿,脸色更苦涩的回来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头埋的低低的。

这话要怎么跟三皇女说,说了真的不会被恼羞成怒杀掉吗?但是三皇女顾锦绣和黎启都已经看向了她,目光紧紧盯着:说,这些民众的态度怎么变了?兵士悄悄抬了抬眼睛,又赶忙垂下头去:三皇女殿下,黎大人,属下刚才去打听……听见那些贱民说,说殿下勾结……勾结山匪,抢了物资。

胡说八道!兵士话还没说完,顾锦绣就抽出了剑刺了过去。

黎启立即伸手拦下了她。

顾锦绣愤而转身,盯着黎启,黎启却皱皱眉:三皇女殿下!她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赞同,现在杀了这个兵士,只会动摇她们这一队人的心,毕竟这一路上,她们为了解决之前见证了她们谋害太女的人,就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这些兵士只是听令行事,不代表没有脑子。

私下里也是有疑虑和想法的。

现在一时冲动将人杀了,就是坐实事实。

顾锦绣一路上本就因为没有彻底杀掉顾锦恪心里惶惶,现在对黎启有一种特别的依赖感,虽然不忿,还是将剑收了。

被她剑指着的士兵松了一大口气,差点软到在地。

但是事情不仅如此,顾锦绣惊恐的发现,百姓不止在议论她勾结山匪,还传出了她弑太女的风声,对她避之不及,她只要走到村落或城镇,百姓看她的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

而且,顾锦恪派的人追了上来!这不得不让顾锦绣加快速度往京城去,只要她在京城咬死了这件事情是诬陷,再让贤贵君从中周旋,她才可以脱身。

她之前本就是强撑着伤势去找顾锦恪分功劳的,身上的伤势根本没有愈合,而且因为她前期的拖延和临近的冬季,伤口愈合更是缓慢。

现在一边被百姓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担忧着在京城的未来,一边被顾锦恪的人死死咬着不放,无暇休息,精神紧绷,在荒郊野外医疗条件也不好。

顾锦绣的身体和精神受了双重打击,伤口的伤势感染了!短短几日,脸颊瘦的凸出了颧骨,眼眶深凹,满是血丝,更是时不时陷入发热的状态,若不是身上之前带的药吊着,可能早早躺下了。

但顾锦绣根本不敢躺,若是她被顾锦恪的人先抓了,顾锦恪这个不顾名声的太女,一定会先拿她开刀的,绝不会等朝廷和女皇的决定,她只能强撑着一口气。

逃!顾锦绣握着马鞭,朝清城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目眦欲裂,恨意极深:顾!锦!恪!远在清城府养伤的顾锦恪摸了摸发红发烫的耳朵,嘟囔道:谁在想我?桑宜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她发红的耳朵,抿唇笑了一下:大约是殿下不好好养伤,清城府的百姓念叨的吧。

顾锦恪瞪他一眼:孤每日认真喝药,也不动弹,还不算好好养伤吗?桑宜点点头:对,殿下的好好养伤就是深夜还在办公……他说着,余光一瞥,眼神里飞快闪过一抹黯然,随即笑起来:殿下,侍身不念叨你了,念叨你的人来了。

顾锦恪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瞬间捂了捂额头。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点事儿,白天加更三千凑满六千,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在2022-06-09 23:59:25~2022-06-10 23: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病娇 6瓶;寒山远上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二更顾锦恪看着笑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桑宜, 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门口进来的白衣公子微微一愣, 随即眉眼微弯笑起来, 一时冰雪消融,云销雨霁,美不胜收。

殿下今日喝药真快。

他清润的声音道。

顾锦恪一口饮完碗里的汤药, 面色拧了一下,还是有些不适应汤药的苦味和带来的恶心感。

一直关注着她桑宜看见她微拧的面容,下意识正想将手里用方纸包好的蜜饯递出去, 但下一刻,又不免黯然的收回来。

白衣公子已经含笑从荷包里捻出一颗蜜饯, 递了过去:喏,吃一颗压一压。

顾锦恪接过来直接丢进嘴里,蜜饯甜腻的味道很快压下口腔里的苦涩。

她的眉眼立时舒展开,带了点笑意看向白衣公子:江公子, 多谢。

江墨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递蜜饯时也理所应当, 但被她这样含笑一看,刚才的理所应当的架势一滞,目光游移起来, 脸也红了。

他似乎胆子好像是真的越来越大了, 从顾锦恪回应他开始。

但是明明,顾锦恪还什么也没说呢, 两个人的暧昧和眉眼纠缠却又都默契的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氛围,只会让第三个人难受。

桑宜看着她们, 勉强保持住脸上的笑意, 蹲身行了个礼, 悄无声息的准备退下去。

还是让殿下和江公子单独待一会儿吧。

但是他正往外走,门外也匆匆有人来了。

殿下!荀己求见。

顾锦恪眉眼一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进来。

荀己大跨步走了进来,江墨看了荀己的面色一眼:殿下,墨先行退下。

顾锦恪大概估摸了一下荀己会讲的事情,担忧吓到他,也怕这些龌龊污了他的眼,点点头允了:你且去玩一会。

江墨便和桑宜一起退下了。

顾锦恪看向荀己,微微点头。

荀己眉头微微拧着,这才道:殿下,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三皇女,发现她将之前在山里围杀的那一队兵士以弑主的名义杀掉了。

顾锦恪曲起手指把玩着腰间的配饰,竟然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眉眼间带上一丝难掩的厌恶:唔,斩草除根,是顾锦绣干的出来的事。

荀己也有些不耻这样的顾锦绣,但她还是继续道:后来她带着剩余的人往前走,已经发现了百姓对她的态度和我们派出去的人,这些天里一直不断的往京城跑,基本没有停过,最新收到的消息里,三皇女和黎启都伤势复发,是吊着一口气往京城去了。

顾锦恪点点头,十分满意,将顾锦绣直接抓起来等待朝廷的定夺有什么意思呢,她就应当多吃些苦头,体会一下疲于奔命和生死濒危的感觉,省的这样的人不把命当命。

不过顾锦恪还是多吩咐了一句:既然她已经吊着一口气了,就给她放松放松,千万不要路上就死了。

路上死了,一切都成了定局,女皇自然更怜惜一个已逝的孩子,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还会成为女皇的不可提,反而更怀念起她的好来。

顾锦恪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那顾锦恪肯定憋屈死了。

所以,顾锦绣必须活着。

荀己点点头应了。

然后她看向顾锦恪,面色罕见的露出一点儿犹豫。

怎么了?她的面色着实少见,顾锦恪不由得奇怪道。

殿下,路上隐约听到传言,好像京城里给你和三皇女赐婚了,只是消息还没证实,所以……啪!顾锦恪一掌拍下去,坐的椅子扶手喀嚓一声折断了,她眼睛危险的眯起,身体微微弓着:赐婚?收拾东西,回京!她原本是准备在清城府养好伤再起身回京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女皇在京城还要净搞些幺蛾子。

空穴不来风,即使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既然有人说,那必定是上面也有了风声。

还有,赐婚这件事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因为不知道女皇他们走到哪一步了,是有人选了,还是直接下旨了。

人选又是谁?是!荀己应声出去了,顾锦恪回京的事情立即安排起来,小院里的人都纷纷被吩咐了要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消息也递给了当地官员。

如此仓促,大家便都有些疑惑。

但荀己才接了顾锦恪的叮嘱,怎么可能把消息往外露。

行人匆匆收拾了。

顾锦恪第二日带着人马就要启程回京。

但是第二日竟然走的没有那么顺利,顾锦恪带来的兵士列队俨然,旌旗飘飘,马车行李也归置好了,但是顾锦恪才跨出府邸就愣住了。

她原来住的院子被堵的水泄不通,已经有士兵在这里维持秩序了,但是让人震撼的是,在这里站着的百姓上有高龄老人,下有垂髻小儿,还有很多很多正值青年的女子和男子,人挤人的站着,但是现场很安静。

知道顾锦恪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向她,然后亮了起来,唰唰跪了下去:殿下!顾锦恪罕见的有些迟疑,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这是?吴知府从人群里走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殿下,百姓们知道你要离开,主动说要来送送你,感谢感谢你,这一别,大约以后都见不到殿下了。

此去京城,没什么大事太女不会再来清城府,若是以后太女登基。

更是不会再见到,所以清城府的民众听闻太女要离开的消息后都自发来送。

顾锦恪有些诧异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有做的这么好?万人空巷前来相送,她是知道城里有些人因着被救对她是有些感激的,比如阻拦顾锦绣的周三等人,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听说有些地方官僚主义,只是为了给上司好面子,顾锦恪不由得看向吴知府:不是你……看见她质疑的眼神,吴知府忙摆摆手,眼睛也亮晶晶的看向顾锦恪:殿下,你于清城府一府百姓有大恩!若不是殿下今日就走,人会比现在还多,毕竟有些地方隔得远,来不及赶过来了。

其实吴知府也不想造成这样的局面,毕竟这么多人聚众在一起,出点什么事儿,她完全脱不了干系。

顾锦恪微微一愣,是这样吗?她看向外围跪的看不见尽头的人群,微微愣神:都快起来罢!她的命令一下,前排的人看了顾锦恪一眼,先磕了个头:清城府百姓,谢殿下救命之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是清城府的大恩人,她们只愿她真的长命百岁,安乐无忧。

因为殿下,所以遭遇地动她们也没有死很多人。

因为殿下,所以房屋垮塌,收成损失,她们也没有流离失所,成为流民。

因为殿下,所以遭遇山匪,匪徒,她们也没有断粮断水,饿殍遍野。

随着她出声,这拜谢声如浪叠一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更有老人白发苍苍,红了眼眶,苍老的声音跟着喊: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她们年纪大,经历过很多世事灾荒,以前的饿殍满地和现在的秩序井然对比,能让他们更深切的明白殿下有多好。

顾锦恪看着这样的场面,一时无措,一时又心潮澎湃。

她只是遵循自己底线,匆匆来到清城府救下了这一府百姓,没想到会收获到这样的感激和善意。

她听着此起彼伏的感谢声,还有百姓们看过来渴切感激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为民,什么是责任。

以前那些书上学的大道理,在这一张张真切的面容上,写下了她们的答案。

顾锦恪以前当太女,得过且过,后来脱离剧情当太女,也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可现在,她知道她当太女,还为了这一府百姓,这天下大晋的所有百姓!所以,原来书里的太女,原来的顾锦恪也是这样想的吗?她爱的,是这样的百姓子民,她挑的,是这样的责任吗?顾锦恪望向前方,那里,似乎有原太女的面容慢慢浮现,她眉眼弯弯,欣慰一笑,是看着顾锦恪的,也是看着这满城清城府百姓的。

看,她们都活着,还在哭,还在笑,还在闹。

而不是原著里的人间惨剧。

顾锦恪闭了闭眼,掩饰住眼底的水痕,展袖,拱手弯身郑重的还了一个礼。

她若在其位一天,无论是为太女,还是为皇,就是为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一天。

……马车驶到城郊,仍有人一路跟随,前来相送,且看趋势,人还有越来越多的样子。

顾锦恪皱了皱眉,看向吴知府:孤就先行一步,你疏散好百姓。

吴知府点点头应声,退后几步,郑重的向顾锦恪行了一个礼:殿下一路珍重。

她比普通百姓知道的更多一点,三皇女的暗杀已经将皇女们□□裸争斗摆上了台面,顾锦恪虽然占着太女之位,现下却不是绝对安全的。

太女之位的守护到登上皇位,这其中凶险,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只能万望殿下,一路珍重。

顾锦恪点点头,笑了一下,上了马车,她今日仍然是穿着金黄色的太女凤袍,城外的风声猎猎,吴知府看着她,仿佛又见到了太女殿下刚到清城府,她们前来迎接的时候。

凤凰清唳,高高飞向天际。

……顾锦恪她们的马车很快动了起来,很快离开了清城府,只是还没走多远,就听见禀报:殿下,前方有人。

顾锦恪挑开车帘往外望去。

殿下要回京城,可否稍侍身一程。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6-10 23:55:45~2022-06-11 15:2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秦玉柯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报应一袭蓝衣的公子骑在马上, 目光流转,贵气天成, 笑意盈盈的看向顾锦恪。

他只简单的带了一个包袱,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随行的侍者,这样轻装简行,不知情的还当他出来郊游呢。

顾锦恪看着他的配置神色也忍不住动了动, 这是去京城的配置?一个顶好看的公子带着两个侍人,还浑身透露着我有钱,确定不是给山匪当靶子?还有, 乔希作为乔家家主,他去京城做什么?这么想, 顾锦恪也就这么问了,毕竟,她记得,自己已经拒绝过这位乔公子, 这位乔公子也表示了知晓的。

乔希的目光哀怨的在她身上转一圈, 然后弯唇笑起来:唉, 时运不济呀,清城府遭遇地动,虽然在殿下的带领下规避了很多损失, 但是我们乔家还是一落千丈, 生计艰难,所以侍身决定去京城投靠一下家中族人, 若是能够乔家,那自然更好。

乔家的族人?那就是兵部尚书?这理由确实正当, 还有乔希之前那么多次的相助之恩, 顾锦恪点点头让他们进入队伍, 就见乔希感激的笑笑:多谢殿下。

他也乖觉,没再多说一句话,顾锦恪便将车帘放下来,缩回马车里。

乔希感觉到了身上的视线离开,忍不住偏头看了看顾锦恪的车厢,那里的车帘果然落了下来,遮住了顾锦恪的身影和面容,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的觉得疲惫,脸上挂的笑根本维持不住,恢复成淡漠无波的一张脸,只是眼里难掩失落。

刚才是顾锦恪离得远,若是离得近了,大概会发现他的不妥当。

乔希是匆匆追来的,下了决定后,为了跑到顾锦恪前头,他提前跑到这里,等了好久,都没来的及吃些东西,加上昨夜一夜未眠,脸色全靠敷粉才能维持的住。

昨夜顾锦恪最后一次去看了留在那里的温室大棚,也喊上了他。

乔希兴冲冲就去了,他和殿下从大山里回来后,修养了几日,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了。

听见顾锦恪的邀约,还觉得应当是殿下开窍了,准备和他培养培养感情,亦或者食色性也,夜色深重想做点别的什么。

但没想到,都不是,而是一个迎头暴击。

他赶到大棚的时候,顾锦恪看样子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也看完种植的作物了,雪白的指尖还蹭了一些泥,突兀的很,让人想上去给她擦掉。

乔希就是这样想的,他要去捉她的手,袖子了的手帕也掏出来了,没想到反而顾锦恪手腕一转,避开了他的动作。

殿下?乔希含笑发问,还有些嗔怪,但是心里却是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直觉准确的很,顾锦恪朝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乔公子,上次答应你的事情,很抱歉,不能继续了。

她掏出怀里的帕子,将手上泥点擦干净,然后认真的同他说。

顾锦恪只答应过他一件事情,是什么,都不用思考,乔希的心完全沉下去,面色一时有些空白。

他想问问为什么,却又觉得不用问,他隐约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那个突然消失的乔陈说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你可知道,今日门外可不止我一人呢,和殿下青梅竹马的江小公子也在?江小公子对殿下什么情谊,昨日见面你想必看的十分清楚吧,你说他看到你对殿下说的话会做什么呢?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殿下答应你试一试你就觉得稳操胜券了吗?我看未必!……他虽然也在乔陈面前放了狠话,面对着现在的顾锦恪,才知道自己到底输的有多一塌糊涂。

顾锦恪为了保护江墨的清誉,自然是不会将他说出来的,乔希识趣的没有追问,只弯了弯唇,勉强道:侍身知道了。

顾锦恪对他是有些歉意的:抱歉,孤明日就要离开清城府了,此后一别,恐再难见面,祝愿公子家族蒸蒸日上,公子岁岁安康。

她朝他拱拱手。

乔希忙避让开,看见拒绝他的顾锦恪脸上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偏了偏头,露出一点难过,为什么拒绝他还要这么温柔认真,让人忍不住沉迷呢?她明明可以借着权势,或者他对她的喜爱,哄骗他的身子,他的家产。

却偏偏要这样认真的歉意同他道歉,再说拒绝。

他背过身去:侍身知道了。

乔希看到脚下的影子,他和她的,顾锦恪应当是顿了顿,再次向他拱手,然后犹疑片刻,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顾锦恪退走,乔希才忍不住脱力的蹲下身来,眼泪唰唰砸在地上。

顾锦恪她怎么能这样!乔希在原地蹲了很久,最后腿麻的忍不住坐了下来,他在心底劝解自己放弃顾锦恪,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身体和大脑却疯狂的叫嚣着不可以。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她有责任,认真,诚恳,爱护百姓,嘴硬心软,哪哪哪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就连拒绝他也让人心动的很,让他几乎是见她一次钟情她一次,所以乔希帮助她,主动追求她,没想到半路夭折。

如果错过顾锦恪,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遇见这样的人了。

乔希执掌乔家大权,已经披着温和的皮做够了让人觉得离经叛道的事,他骨子里高傲又不服输,面对顾锦恪的拒绝,他在那里将近思考了一夜。

他的骄傲让他放弃,但是骄傲被打败了,心中仍然还是放不下,所以,他决定再做一件离经叛道的事。

他匆匆吩咐了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轻骑简行,趁着天光未明,堵在了顾锦恪的必经之路上面,拦住了她的队伍,问道:殿下,可否稍侍身一程?太女不可能只有一个王君,他愿意放下骄傲,前来追随,只为了等一个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车队加入他们后,似乎也没别的什么变化,倒是后面马车的江墨和薛栾听见动静,探出身子来看,然后惊诧道:乔公子?乔希看见江墨,眼神闪了闪,随即笑起来:江公子,薛公子。

薛栾这几日深受黑衣斗篷人话语的影响,做什么事情都是蔫蔫的,为此还特意躲着顾锦恪,江墨所有人的。

在整个队伍里存在感弱到了极点,他本来收拾收拾心情,再次准备和黑衣斗篷人理论一番的,却发现黑衣斗篷人竟然消失不见了,内心一口气泄了,更是蔫蔫不得劲。

现下看见之前针锋相对的乔公子,竟然都感兴趣了一些,见乔希骑着马,深受过骑马之害的薛栾小脸一皱,之前对乔希的一丁点敌对情绪早就烟消云散,当即热情的邀请:乔公子。

你要和我共乘一辆马车吗?乔希看他一眼,又看见另一架马车里的江墨,当即笑道:好啊。

纵横联合,这位小薛公子,倒是可以了解一下,两人很快达成共识,薛栾冲着江墨也笑了笑:江墨哥哥,你要不要一起过来?江墨含笑拒绝了:我手上还有一点儿东西没弄完,待会儿再来寻你。

他再给顾锦恪绣一个荷包,这个不好众人皆知,便只在自己车厢做了,而且,他看见乔公子,总是忍不住想起乔公子的大胆热烈,现在乔公子追上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乔公子进攻的信号。

所以,他现在还不想和乔公子接触。

薛栾只能遗憾的叹口气:那我等你哦。

车后的事情,桑宜一板一眼的同顾锦恪说了。

顾锦恪略略点头,不过想到是薛栾带了乔希,忍不住笑了笑,也有点困惑:薛公子近些日子是怎么了,怎么觉得近日他好似再躲着我?见了顾锦恪,撒腿比兔子跑的还快,不得不停下来行礼时,就十分苦恼的样子,让人都舍不得责备他,原先还说让顾锦恪见识见识他的骑身寸,竟然也没有后话了。

桑宜抿唇低头一笑,摇了摇头:不知。

其实还是能猜到一点儿的,但是薛公子好像没有完全开窍,桑宜也不可能拿着自己的推测到处去说,有损他人清誉。

顾锦恪也不知道,只能笑着摇摇头,当做是小孩的别扭期,加上薛沧对她的托付,她只能暗地里多加照顾一些。

她躺下来,阖上眼睛休息,桑宜就焚香净手,靠过来给她按摩。

殿下这些日子在外奔波劳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给殿下按一按,殿下好好睡一会儿吧。

顾锦恪抿唇笑了笑:好。

乔希虽然困倦,但是上了马车,他仍然打起精神,和薛栾聊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一个人精,和薛栾说话游刃有余,不一会儿就摸清了薛栾的性格特点,加上阅历丰富,很快顺着薛栾的喜好说了些有趣的事情,让薛栾目光一亮,不一会儿就和他相谈甚欢了。

你好厉害啊!和阿辛一样。

他不由得惊叹!阿辛在他眼里也最厉害了,只是提起阿辛,他面色不可避免的一黯,随即他打起精神来,这次回去,他就要回去问问阿辛。

乔希敏锐的察觉了他的情绪,不由问道:阿辛是谁?你的朋友吗?薛栾点点头,眼里还是带上了笑意:阿辛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能和阿栾做朋友的,想必都是人中翘楚,这位阿辛公子,想必也十分厉害,那你们都和殿下认识吗?是啊,阿辛很厉害,最漂亮,最聪明,对我最好!他还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呢,我们都和殿下认识的。

乔希立即警惕起来,再次不着痕迹的打听了一下,只是薛栾夸归夸,对黎玉辛还是十分保护的,乔希打听半响,只得出一个阿辛什么都好的结果。

他不由得有些挫败,只能暂时放弃,要知道,这支队伍里还有江墨和一个爱而不自知的薛栾呢,至于那个阿辛,等到他到了京城,再会就是!他停下来,困意上头,只能对薛栾抱歉的笑笑,靠着车厢睡着了。

薛栾看着他睡着的脸,鼓了鼓脸颊,然后挫败的叹口气,转回身趴在窗口看窗外的山山水水。

他大概是永远没有阿辛和乔公子的聪明,但是他也不傻,小动物似的直觉反而更能看透人心。

这些天他对一切回避的态度,他的本心也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意深究罢了。

而乔希对阿辛,江墨,和他的忌惮他能感受到的。

而这些人的共同特性,大约是——喜欢殿下?他眉眼皱着叹了口气,白皙的脸上出现纠结,不过他很快松了松眉头,他才不要每天都陷入这样怏怏的纠结情绪呢,一点儿都不快乐!他还是快些解决这些问题吧!他很快想到了解决的好方法,他的母亲薛沧在公事是一个绝对的理智派,只看证据说话,所以稳坐刑部尚书之位,但是教育他这个儿子的方法却是截然相反的,希望他一切随心,如果遇事不决,抛出两个选项,选中其中一个,坚定去做,母亲在后面给他做后盾。

现在的薛栾就很想试试这个方法。

他掏出一个铜板掂了掂,嘴里小声嘟囔:那就来选一个吧。

如果是正面就遵循本心,去和阿辛讲清楚,说说我的心意。

我才不要他让呢,哼!如果是反面,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母亲给我选定哪个女子相结姻缘,我就认定哪个女子是我的妻主,一辈子就认定她了绝不改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说完,环顾四野,见外间天朗气清,忍不住双手合十拜了拜:诸天神佛在上,薛栾的未来就交到你们手上了啊!说完,他将手中的铜板高高抛起,然后看着它落下来,在落到腰间时伸出手一把抓住。

他将握着的拳头伸至眼前,一时目光有些复杂。

竟然不知道该期盼结果是哪一个。

薛栾忍不住闭了闭眼,握紧拳头,然后慢慢摊开掌心,余光悄悄看过去,然后目光骤然一黯,靠回了车厢:选到你了啊。

他嘟嘟嘴:好吧,娘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是你了。

他掩下眼底的黯然,弯着唇笑起来,然后找了一根红线,将这枚铜板串起来,又拿了一块手帕,将手心里不知何时出的汗水仔细擦干净。

又将铜板洗干净,编了一个手链,带在手上。

他点点铜板:上天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啦~然后果断闭上眼睡觉。

没有人知道小小的马车里,小公子就这样给自己选定了未来。

……到了下一个驿站,乔希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很快出资在驿站买了一辆最好的马车,加入队伍之中,甚至为了感谢顾锦恪稍他一程的感谢费,准备给顾锦恪的人加餐。

顾锦恪连忙拦住了他:不必了,多谢公子好意。

她们毕竟是太女的队伍,在驿站的等级本来就是最高的,什么用的都是最好的。

一千兵士更是按照军令自搭帐篷,如果乔希加餐,简直就是浪费了。

乔希也不犟,他只是想示好罢了,让顾锦恪知道他有这样一份心。

当然,这也只是他抛出来的一个顾锦恪一定会拒绝的条件,他当即苦恼又为难的皱了皱眉头:殿下竟然不接受加餐,乔希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乔希是一定要感谢殿下对乔希的照顾的,乔希也没有别的拿的出手的手的手艺。

他故作为难的想了想,摘下腰间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顾锦恪:殿下帮我一次,我也回报殿下一次,拿着这枚玉佩,以后去我乔家商铺,都给殿下打折,知道殿下不缺银子,但是还请殿下收下吧。

顾锦恪哑然失笑,但是对上他认真又为难的眼睛,只好接了下来,跟乔希共事过一段时间,她知道,这位行事果断决绝,洒脱的时候洒脱,坚定的时候也是真坚定,如果不接,他肯定换理由到你接。

因此顾锦恪收了过来:好,此事到此为止了。

乔希笑起来:自然。

他看着被顾锦恪握在手里的精巧的羊脂玉佩,眼里露出点深深的笑意:那殿下一定要保管好这枚玉佩哦。

顾锦恪点点头,当着他的面,将玉佩好生收了起来。

乔希便很是开心的笑了笑。

她们一行人用过饭,在驿站歇息下来。

然后第二日醒来继续赶路。

只是很快,顾锦恪很快收到了由辛双传递过来的关于婚约的正确肯定的消息。

她一时脸色复杂,然后眼里满是风暴,她看了看身后的车厢,那里坐了江墨和薛栾!顾锦恪有些无力的仰了仰头靠倒在车厢里,一时无力。

无论如何,皇帝圣旨一下,天下已经认准了这桩婚约,她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三皇女她可以解决,但是和她顾锦恪绑定的两个男子呢?她将辛双传递的信纸揉成一团,然后丢进了香炉里,看着它一点一点燃尽,然后吩咐前行的车队:再次加快速度,回京!她顶了顶腮帮,眼里有些克制不住的凶意,她要回去看看,看看女皇,也看看君后,她们到底是怎样做出来这个决定的?不说她的婚事,为什么要将江墨许配给三皇女?为什么?整个车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太女的心情不好,便都默默加快了速度。

薛栾和江墨,乔希都忍不住担忧,但是顾锦恪没有将消息扩散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沉默。

江墨原想去问问的。

但是荀己委婉的拒绝了他,并且给了他一封顾锦恪的手写信。

现在名义上,江墨已经是三皇女的未婚夫了。

为了保护江墨的清誉,在殿下彻底解决三皇女之前,解决这桩婚约之前,一定不会和他再有越矩的举动。

而京城,也并不平静。

三皇女的消息也终于在京城炸开了水面,无数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三皇女殿下勾结山匪呢!哇,真的,这样丧良心的事情她也干呀!当然,还不止呢,听说她还想那个太女殿下!讨论的人群听到太女殿下的名声静止了一瞬,随即又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以前我是挺害怕太女殿下的,可是这次清城府地动,我觉得她当太女也很好。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三皇女竟然还想杀她,太女可是她亲妹妹!哎呦。

太丧良心了,这种放到我们普通人家,也要拉出去千刀万剐吧。

就是可怜了江公子!是啊,女皇为什么给江公子赐婚给三皇女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配!江公子多好的人啊。

以前也听说三皇女温文尔雅的,怎么变成了这样?还能为什么,她就是想做那个位置,这都不懂,啧啧啧,她以前呀,都是装的……真的?自然是真的,我有一个拐了弯的亲戚,就在三皇女府当差,她悄悄跟我说的。

八卦愈演愈凶,流言愈演愈烈,不止平名百姓,闻风而至的御史很快也听到了消息,当即眼睛一利。

当即风闻奏事,折子雪花一般的飞往女皇的案桌上。

而此时,一身狼狈,去掉半条命的顾锦绣也回到了京城。

她已经完全瘦的脱了形,意识混沌的很,眼睛也睁不开了,裹在华丽的锦袍里,滑稽又可怜,但仍然记着要快些跑。

伺候她的亲卫心里也忐忑不安的很,想了想,很快摸到顾锦绣腰间的宫牌,她定了定心,看见马车上昏迷的黎启,吩咐其他人道:你们将黎尚书送回黎府,我送三皇女殿下进宫,找贤贵君。

其他忍忙点了点头,当即兵分两队,一队人送黎启回府,另一队人拿着顾锦绣的腰牌,直接将她送进宫给贤贵君请太医。

一身黑斗篷的黎玉辛吊在她们身后,看着两人的惨状忍不住笑了笑:报应!他看向和他一路来的,顾锦恪手下的人,抱了抱拳,爽朗道:多谢各位护送,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他当时要赶回京城,顾锦恪的行程却和他不一样,他索性就加入顾锦恪派遣的这支队伍,一起回来,既能有个庇护可以回京,也可以一报心头之仇。

顾锦恪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他。

此时,顾锦恪的小队伍也纷纷向他行礼,眼底都是善意和笑意:好!这次,她们和这个不知容貌的小公子合作的可谓十分愉快。

……三皇女回京的消息很快扩散开来,各方的反应都很快,只是情绪各有不同。

最先知道消息的贤贵君身子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随即就是他难得暴怒的声音:宣太医!给我把所有太医喊过来。

护送顾锦绣的小队被搜身后一路畅通无阻的抬着顾锦绣进来了。

刚扶着侍者手臂站起来的贤贵君简直不敢置信,那个被人抬着回来的,跟骷髅架子一样,完全看不出原来形貌的人竟然是他的三皇女?出发之前笑的温润如玉,一脸春风的孩子?他茫茫然再次跌坐下来:去……去给陛下传信,三皇女竟然被害成了这样。

君后作为后宫的男主人,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听到下人的描述,他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几天的积郁一扫而空。

好!好!好!就是要这样,死了才最好呢!下首的侍者们恨不得捂住耳朵。

君后才不在意呢。

之前女皇来同他讨主意,他以为将女皇下圣旨内容掌握的八九不离十,遂了他的心愿,心里还暗暗期待了好久。

哪里想到顾锦恪的婚事的确是遂了他的心愿,但偏偏女皇竟然给三皇女赐婚的是江墨。

怎么能是江墨?江太傅的地位他不信女皇不清楚,偏偏女皇将江墨赐给了三皇女,这个操作简直让君后如鲠在喉,郁郁寡欢好几日,今日,终于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笑笑起身:来人,更衣,本君要去关切关切三皇女。

看看她有多惨,好让他更开心一些。

江太傅自然也接到了消息,她摇了摇头,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这些日子,她向朝廷报了病休,女皇大约知道她对婚事的不满,便也隐约放纵了。

江太傅自己知道对不住孙子,也不敢想象孙子知道此事的面色,只能举杯消愁,现在听了三皇女在外界的传言,她竟然忍不住想,若是三皇女所做的一切事情为真,会不会取消婚约?她摇摇头,又饮下一杯酒。

老管家上前来劝:大人!江太傅挥挥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还不能倒下,如果江墨真的要嫁给三皇女,她必须一直挺着,为这个孩子遮风避雨,是她的权势害了他。

老管家无奈的叹气。

三皇女府也是乱的,三皇女的初侍青夏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心脏怦怦跳,外界对三皇女的传言他自然也听了,他一时担心三皇女因此获罪,整个三皇女被抄没,他们所有人被连累。

又因为听闻三皇女重伤在身,奄奄一息而犹豫。

如果三皇女真的……他隔空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他是不是会一步登天……他又惊又怕,惶恐的缩在府邸里,悄悄的保守着这个秘密,等待需要时站出来。

消息乱飞时,贤贵君派的人也到了女皇的所在的殿宇,惶急道:陛下!女皇不悦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压着性子道:怎么了?三皇女殿下重伤归来,奄奄一息,贤贵君请陛下去看看。

女皇手里拿着的笔啪的一声,径直砸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宝贝们,要天天快乐呀~感谢在2022-06-11 15:25:30~2022-06-11 23: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辣汤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疯魔所有人都匆匆赶到了昭贤宫, 待见到床上骷髅一样,出气多进气少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太医院的郭院首和杨御医是最先提着医箱赶到的, 看到这一幕也惊了惊, 杨御医率先搭了脉,只是很快她的面色就落下来,眉头紧锁, 她看向站在一边的郭院首。

郭院首看着她的面色眉头一皱,也上前去把脉。

两个御医的面色不好,贤贵君心里一慌, 已经着急的拉着杨御医再问了:杨御医,怎么样?杨御医这会儿可不敢说话:贵君, 还要等大家综合一下意见。

君后跨进门来,面色淡淡:御医说的是,弟弟,你可不要耽误御医看诊哦。

这对老三的病情很不好。

他走上前, 特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锦绣, 见到她的惨样, 忙抬手用宽袖挡了挡脸,身子微微颤抖,等了好一会儿, 他才放下袖子来, 眼眶微红,很是难过的样子, 用指腹抹了抹眼角:哎呦,真是个可怜孩子!御医, 可一定要治好啊。

贤贵君看着他微红的眼眶, 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准他是真伤心还是幸灾乐祸笑的。

不过他来不及纠结这个, 女皇也到了!侍者大声通传:女皇驾到!女皇匆匆进来,看见床上顾锦绣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偏偏贤贵君一下扑倒在她脚边:陛下,你要给锦绣做主啊!两个御医赶忙行礼。

女皇定了定神,拉开脚边的贤贵君,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的看着顾锦绣的面容,然后问御医:三皇女怎么样?她的声音微哑,神态动作也奇怪的很,这让君后不由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郭院首回禀道:陛下,三皇女殿下伤势十分严重,之前的伤口反复崩裂,又没有得到好的温养以致于生了腐肉了,而且三皇女殿下好似吃了不少的大补之物,但她的身体本就因为伤势虚不受补,加上心神惊惧,所以情况更严重了些。

微臣必须立即给三皇女殿下治疗,但是治疗就要剔除腐肉,但是三殿下现在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啊。

后半句话郭院首可不敢说出来,但女皇自然明白了她意思,女皇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去宣老五身边的医官。

她记得,老五身边的医官是战场上下来的,最擅长此类伤势,五皇女还在外面剿匪,她就直接宣召了。

侍人匆匆去了,没一会儿果然带着一个在府上留守的医官回来。

她看了三皇女的伤势,面色也是一苦:三皇女拖得太久,伤势太严重了,微臣也……若是普通兵士也就罢了,这可是皇女,若是治死了……女皇忍不住震怒甩袖:朕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养了一群废物么?但发一会儿火,她也冷静下来:先治。

若是再拖下去,顾锦绣大概率在治疗之前先死了。

几个御医加上医官不敢抗旨,立即商讨了几个方案,然后给顾锦绣开始治伤,剔除腐肉。

贵君们和女皇在外间等。

君后目光轻眯,探究的看向极力隐藏焦灼的女皇。

时间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几个御医出来时整个官袍都被大汗打湿了,郭院首上前来回禀:陛下,只要殿下能熬过高热,就会慢慢醒来的。

女皇点点头,但是三日有余,顾锦绣烧的反反复复,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而且每次发热都让御医院的御医提心吊胆,被冷汗打湿的衣裳时时要换。

不仅御医院,前朝也不安宁,虽然大家都知道顾锦绣从回来后就没醒过,但她的事情闹得十分大,因此御史抨击的折子从不间断,女皇看的烦躁,顾锦绣又未曾醒来,她只能当做看不见,一把按下了,然后督促御医想办法让顾锦绣醒来。

这很明显让御史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一些胆子小的试探着停下,一些却更激奋了,一日三道折子往上参。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路疾行的顾锦恪也终于带人赶回了京城。

越到京城,消息愈发是满天飞,几人被赐婚的消息根本拦不住,不过多久,几个人都知道了赐婚的内容。

江墨当场脸色就白了,惶惶急急又绝望的看向顾锦恪:殿下!他竟然被赐婚了,婚约对象还是三皇女?为什么,他不是拒绝了吗?他明明告诉过祖母的,他心仪的人是殿下,是顾锦恪啊!他明明才同殿下表明了心意,还准备给殿下送一个荷包呢,为什么?为什么被赐婚的对象是顾锦绣!他的崩溃让顾锦恪心里一痛,她拉过江墨的手将人抱进怀里,江墨一下抱紧她,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殿下......他该怎么办,女皇已经下了圣旨了,不容更改的,他,难道能抗旨不尊吗?顾锦恪轻轻顺着他的后脑勺安抚:别哭,你乖乖的,先回府,等我消息好不好?我去解决,你相信我。

只要她解决了顾锦绣,婚约自然而然就不会存在了,江墨自然会是自由身。

江墨点点头:好,殿下,我等着你。

顾锦恪微微侧头,吻轻轻的落在他的发丝,江墨抱着她毫无所觉。

但同样知道消息的薛栾和乔希掀开车帘,却看到了这一幕。

乔希偏过头去,掩住了眼底的黯然神伤。

薛栾却看着这一幕,微微出神,但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忽然全身就像注入了勇气,他抿唇,笑起来:江墨哥哥也很好,但是我也有了上天给的答案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薛栾从不食言的。

他放下车帘,不再去看,顾锦恪却若有所感的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哄好江墨,进了城门,顾锦恪单独安排人将几位小公子送回了各自的府邸,然后她看向皇宫的方向,目光渐渐冷下来:走,我们进宫!顾锦恪直入宫闱,求见女皇。

女皇刚刚传下一道命令,心里正乱着,闭目养神呢,就听见顾锦恪的求见,犹豫了一下才道:不见,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顾锦恪却大踏步进殿来,抬头看了一眼高处的女皇,神色很淡:儿臣参见母皇。

儿臣离京几月,如今风尘仆仆归京,母皇竟然是连看儿臣一眼也不肯么?她这样强闯进殿来,方芮吓得一跳,连忙去看女皇脸上的神色。

女皇却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她看着她的服饰,眼睛黝黑,直视着顾锦恪,往后靠了靠:你刚刚回京,一路奔波疲累,可以先回府歇息或者换身衣物,再来请安不迟,不必如此着急。

顾锦恪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短打劲装就来了,风尘仆仆的,可见匆忙。

却见顾锦恪轻笑一声:儿臣如此迫不及待,不仅是因为想念母皇,也是有其他原因的,盖因儿臣实在惶恐的很,思来想去只能来找母皇庇佑。

女皇微微皱眉,就想打断她,就听顾锦恪道:儿臣尽心尽力,一心一意为我大晋江山和子民,哪里想到还要遭受这么多呢。

三皇姐勾结山匪,强抢物资,置百姓于不顾。

全靠儿臣拼死护住物资,清城府人才没有当了流民。

儿臣原想着三皇姐犯此一次错,应当知错能改,浪子回头了,哪里想到三皇姐竟然还妄图害儿臣性命呢?三皇女是儿臣的姐姐,儿臣不敢妄动,只能来母皇这里寻求庇护了,请母皇为儿臣主持公道,为一朝太女主持公道!她掀袍,直挺挺跪了下去,目光不闪不躲的看向女皇,眼底满是坚定。

方芮看见她的架势,脑门上冷汗当即就沁了出来,恨不得就此消失在大殿上。

女皇看着她的神色,也慢慢坐直了身子,目光危险:你想要什么样的公道?顾锦恪微微一笑,和女皇一般的丹凤眼漂亮又薄情:母皇怎么会问儿臣这个问题呢?大晋的律法不是明明白白吗?皇女犯法,与庶民同罪!勾结山匪,死罪!谋害皇嗣,株连九族!株连九族?女皇看着她,额间的青筋跳了跳。

哦,忘了,皇室不诛连。

儿臣也不是那等无心无情的冷肺人,对着亲姐妹也下的去手,就按照老祖宗判过的案子来吧。

高祖女皇曾经判过这样的案子,犯事的皇室中人,贬为庶民,赐酒。

她看向女皇,眼里满是认真。

咳咳咳!女皇怒气丛生,连绵不绝的咳嗽起来,她撑起身子,看向顾锦恪。

太女,凡事要讲证据,关于勾结山匪之事,朕从京中有流言起,就已经派人去彻查了,此事还没有查出与三皇女有牵连的地方。

而害你性命,你三皇姐现在还在昭贤宫重病不醒,据说一路惊惧神伤,即使醒来以后终身可能都有后遗症。

你说她为何惊惧神伤?女皇的眼神意味深长。

顾锦绣身边现在的侍卫长不清楚谋害太女的事,自然决口否认,但是对于顾锦绣回来的路上一直有人不断追赶,导致顾锦绣伤重差点不治的事却是清清楚楚的。

这后面追赶顾锦绣,猫捉老鼠一般戏谑顾锦绣的人,女皇不用多想就认定了是谁。

这样高高在上的玩弄意味,侮辱人和拿捏人心都属实成功,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三皇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受伤的不是三皇女,女皇简直要拍案叫好,和她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女皇的目光很是复杂的看向顾锦恪,既是欣赏也是厌恶。

她慢慢冷静下来,坐回去,语气平和下来。

她如你所愿已经付出代价,姐妹和睦方才好,你们十几年姐妹情谊,来之不易。

等她醒了,朕自会让她同你赔礼,然后罚她迁出京城,此生亦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这意思就是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若三皇女是谋害太女,你也反击了,脱不干净,还让她重伤在床,未来一辈子都有后遗症,复仇到此处也差不多了。

你是太女,你要有容人之量,我会断了她的争位之心,将人放到远方,永不回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如果顾锦恪不知道真相,和顾锦绣的关系好一些,担心惹怒女皇一些,大概对这个处置方法会接受。

但是如果知晓一切,再来看这一切,这个结果就又足够恶心。

女皇这是决心要保三皇女了。

而且看见女皇气定神闲的意思,顾锦恪就知道,女皇大约是已经仔细想过了,并且做了相应的安排。

比如勾结山匪一事,大概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将顾锦绣摘得干干净净......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与昏庸,顾锦恪忍不住冷笑一声:母皇查不出证据,不如让儿臣来查吧。

至于三皇姐为何惊惧神伤,儿臣倒是真的不知,还希望母皇好好查查,听说三皇姐斩杀了身边要谋害她的亲卫,说不定是碰见了脏东西呢。

毕竟三皇女连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也杀,大概会有冤魂找上来索命吧。

女皇啪的将御桌上的折子狠狠掷了过来。

顾锦恪微微侧身,避开了,笑道:母皇稍等就是,不出半个时辰,儿臣必定查出真相,拿出确凿的证据。

毕竟女皇千算万算,也不知道还有一个黎玉辛一开始就将证据给她送了一份。

女皇善后善的是黎玉辛之后。

女皇眯眼,气势压迫过来:太女!顾锦恪跪在地上,看着乖巧的很,她微微一笑:母皇有何吩咐?儿臣愿为母皇分忧解难。

她明面上没有犯任何错,女皇并不能拿她怎么办,若是女皇真的失了智对她做了什么,最近所有御史都还盯着弑太女之事呢,且越盯越紧了。

因此顾锦恪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这样明面顺从,骨子里不驯,女皇看的清楚。

她看着顾锦恪的自信,也有些惊疑不定,难道顾锦恪已经掌握了证据?但她派去的人确实已经将尾巴扫好了,而且不给顾锦恪一个交代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女皇定了定神,只能唤道:方芮,吩咐刑部的人,去查!顾锦恪对她另外叫人的行为不置可否。

女皇看向她:你先回去吧。

顾锦恪摇摇头:儿臣不着急,母皇说此事与三皇姐毫无瓜葛,因此儿臣心慌的很,一日不为三皇姐洗脱清白,儿臣一刻不心安。

女皇看她一眼,也不再理会,拿起桌案上的奏折。

殿宇内安静下来。

......皇宫外,几个小公子也各自归家。

薛沧和薛主夫站在府邸的台阶上。

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薛栾,目光都忍不住湿润了:栾儿!薛栾也是目光一亮,眼里带上水汽,乳燕投林一般冲到母亲父亲面前:娘!爹!哎呦,可算回来了,我的儿!谁让你悄悄跑出去的,你不知道娘和爹担心你嘛!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来补补,快来补补。

薛主夫擦擦眼泪,赶紧摸摸孩子的脸颊,腰身,一时又惊讶,又心疼。

薛栾大约是有瘦了那么一点,大概是之前心情郁郁的时候吃的少了些,但是绝对没有薛主夫形容的这样夸张。

他微微愣神,就已经让母亲父亲簇拥着进了府邸,喝了点父亲亲手炖的大补汤,又在母亲担忧的眼神里吃了好几块糕点。

最后,他不得不拍拍肚子:娘,爹,我真的已经饱了。

他之前在回来的路上才吃过一些东西,现在又吃,都有些撑了,而且,他还有很多疑惑要向母亲父亲请教呢。

母亲,为什么陛下忽然给我赐婚了呀?提到这件事情,薛沧就笑了笑,严肃刻板的脸上都是宠溺:栾儿高兴吗?达成所愿?达……达成……所愿?这从何说起!薛栾瞪圆了眼睛,他自己都是到了清城府经过黑衣斗篷人才明白自己隐秘的心事的,母亲怎么会知道?母亲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远在清城府的事情她也知道?薛栾不由得一时惊疑,一时崇拜。

薛沧却只是笑笑:栾儿难道现在还想瞒着母亲不成?赐婚圣旨都已经下来了。

你喜欢殿下这么明显,现在说给母亲听,母亲又不会笑你。

薛栾一下涨红脸:母亲以前怎么知道?提到这个,薛沧忍不住晃了晃脑袋,笑着给了薛栾一个轻轻的爆栗:嘿嘿,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你什么时候是个耐得下性子来学东西的人?却能因为殿下一句话好好学艺,不怕吃苦不怕累的。

还能一个人偷偷留封家书往清城府就跑? 儿大不由娘,孩子表现的这样明显了,以免他未来伤心难过。

在女皇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时,即使女皇有别的考量,也不妨碍薛沧助自己的孩子一臂之力。

薛栾微微一愣,原来在他不曾明白的日子里,自己竟然表现的这样明显了吗?他忍不住笑起来:谢谢娘。

他眼睛圆溜溜的,笑起来一片清澈笑意,薛沧便也忍不住笑起来。

对了,黎公子给了你一封书信,你看看。

薛栾目光一亮,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不来接我就算了,竟然还写信?不应当先见一面?他和黎玉辛很少写书信的,有什么事情大多两人都是见面谈,便是有什么事情,实在不能见面,也大多一张纸条解决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两人之间的第一封书信呢。

他有些新奇,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新编的铜钱手链,将信接了过来。

他记得黑衣斗篷人说的话,也记得自己抛下铜钱后得到的答案,还知道黎玉辛也被赐婚给太女殿下为侧君了。

他展开信纸,看了过去。

薛家两位大人为了避嫌,手挽手出了房间,站在门外相视而笑。

但是没多久,房内的薛栾忽然跑出来:娘!爹!你们快帮我备马车,我要去黎府!薛沧一惊:这是怎么了?不着急啊,我们现在就去备马车!嗯嗯!薛栾红着眼点头,黎玉辛在信里告诉他,不用避忌他,让他勇敢的遵循赐婚圣旨和殿下在一起。

因为他骗了他,他不喜欢殿下,以后也不会和殿下有什么的。

薛栾读着他的信,直觉告诉他黎玉辛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这样的事,黎玉辛不会一纸书信就和他说清楚,他更喜欢坦诚和面对面。

黎玉辛一定出事了,或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薛沧急急去备马车,但是皇宫中很快来了传信的,目光严肃紧迫:薛大人,皇上有差事吩咐。

薛沧一时皱眉,薛主夫拍了拍她的背:妻主,你且去办差,我帮栾儿就是。

薛栾也含泪点点头,薛沧只能三步一回头不放心的离开了。

薛栾和薛主夫则乘着马车往黎府而去。

……江府。

江太傅听说江墨回来了,圾拉着鞋子,拢了拢头发就就冲出来将人抱住:墨儿!江墨也从来没有没有离开过江太傅这么长时间,心里一酸:祖母!祖孙两个抱头哭了一会,才褪去了思念之情,江墨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祖母平日里最是注重仪态,怎么今日蓬头垢面,还圾拉着鞋子出来见他?他有些迟疑,再次上下看了一遍:祖母?江太傅身形一僵,随即目光躲闪:墨儿,祖母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她说着,自己又不忍心说出来,毕竟当时江墨同她表明对太女的心意时眼里的星光满满她仍然记得,她难道要击碎这个孩子的希冀吗?江墨若有所思,此时也有所感:祖母,赐婚是怎么回事?他顿了一下:祖母是因为赐婚这件事才这样吗?消极到自己的形象也不顾了。

祖母那么疼爱他,肯定不是主动提出要他嫁给三皇女的,若是有转圜的余地,祖母肯定也会拒绝,但是祖母现在的模样和京城的尽皆知晓。

所以……是有人做了让祖母不能拒绝的决定。

他的心一下就沉下来,刚才被顾锦恪安慰的镇定下去的慌乱一下子升腾而起:祖母,是不是不可以转圜了?江太傅偏过头去,避开了他带着希冀的目光:三皇女现在重病未醒在昭贤宫,如果……她的声音悄然不可闻:三皇女逝去,你就还有机会。

她平时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但是女皇强硬的姿态,罔顾她意愿的行为还是寒了她的心,所以竟然卑鄙无耻的想要诅咒三皇女死亡。

她这些天也思虑了很多,外界的传言也听了很多,慢慢回过神来,想起了很多往事,结合女皇不同寻常的做法。

然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帝心不在太女,而在三皇女。

因此,她更是觉得无望,只能坏心眼的诅咒一个人。

江墨摇摇她的手臂,目光里带了点儿光:祖母,我和殿下说清楚了,殿下说,让我信她,她会解决一切的。

江太傅眸子一亮,随即一黯。

她承认顾锦恪很有能力,是她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顾锦恪与三皇女的恩怨她通过流言也能猜测到一些。

但是她也了解自己陪伴了那么多年的女皇,女皇若是想保护一个人,肯定会做好周全的准备。

顾锦恪只是太女,去碰陛下,只能是做好鸡蛋碰石头的准备。

不过她还是存了一点儿美好的远景,没舍得打破,如果真的可以呢?她摸摸江墨的头,笑了一下:好。

但是皇宫很快来了人,是方芮的小徒弟方应。

江墨扶着江太傅出去见她,江太傅忍不住皱了皱眉询问:不知陛下有何吩咐?方应皱着眉,叹息一声,江太傅心头就有些沉重,她听见方应道:太傅大人,您知道,三皇女殿下到现在还没醒,陛下为母之心,担忧的很。

太医说,再这样烧下去,三皇女殿下恐怕……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江太傅心头忍不住一沉又是一喜:若三皇女真的……只是她面上仍然得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方应微微一笑,看向旁边的江墨:之前五皇女殿下未醒,娶了五王君后福泽绵延,第二日就醒了。

陛下说江小公子自小就是有福之人,所以想给三皇女殿下尽快办一桩喜事。

江墨脸色一白,江太傅的脸色也白了嘴唇颤了颤道:陛下……方应微微一笑:陛下说,太傅是最知她心意的人,应当明白陛下的意思的。

若是太傅同意,委屈小公子一时。

秘密送小公子进宫伴三皇女一夜,三皇女殿下醒来了,两人再风风光光完成大婚之礼。

江太傅瞪大眼睛:陛下怎可如此辱我!再是秘密,江墨进宫陪伴一夜清白也毁了,即使大婚正常举办,这也是侮辱!!陛下疯魔了吗?这样对待一个老臣!她言辞坚定的拒绝:我宁愿一头碰死在这里,也不让我的孙儿受此侮辱!她教养的江墨,清清白白,凭什么要为了女皇的私心,受此大辱!她说着,挣开江墨的手臂,就要去撞柱。

方应身后的一把人拦下了她:老大人且慢,老大人在乎自己孙儿,陛下也在乎自己的女儿,太傅就体谅体谅吧。

而且,太傅这么多学生,违抗皇命是个什么后果……她说着,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江墨:江公子?你劝劝江太傅?你难道忍心看着太傅为你如此做?江墨面色惨白。

作者有话说:明天三皇女就下线!!我以为今天就能写到的,哭哭感谢在2022-06-11 23:45:23~2022-06-13 00:0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渌咩咩、恕霖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碧色浅游 12瓶;流流、小小石头 3瓶;小笼包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自首江太傅被人拉着仍然看向他, 声音激烈道:江墨,不准答应她!但是江墨看见江太傅, 看见庭院里熟悉的一草一木, 他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他目光看向方应, 缓慢的点了点头。

不答应她们,如果反抗,那就是再多的牺牲别人, 却不见得能取得成效,那个人, 毕竟是女皇啊!方应心里一喜,目光示意了一下其他人:走,一部分在这里看着,保证太傅的安全, 一部人跟我回宫。

她其实不想这件事情闹大, 甚至是悄无声息的最好。

若真的将江太傅逼反了, 她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毕竟事后真的闹出什么来,她们肯定是第一批替罪羊。

女皇这些天因为三皇女反反复复发烧又久久不醒的事情越来越焦躁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女皇竟然焦躁到了这种地步,慌不择路的想到了冲喜, 想要复刻一下五皇女和五王君的事。

只是毕竟对江太傅还有顾忌, 不敢再朝野上直接宣称此事,为此一直十分苦恼。

正好收到太女一行人回京的消息, 就让方应带着一群人打了个时间差,措不及防的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钳制住。

她走到江墨身旁:江公子, 请吧。

江墨动了动如同灌了铅的腿, 跟着方应悄悄从江府离开, 往皇宫去。

他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睛轻轻眯起,仿佛忽然极不适应这光明似的。

殿下,在哪里呢?他这一去,就永远也不干净了,再也……配不上殿下了!江太傅看着跟着方应离开的江墨,一时激愤,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往她自负聪明,桃李满天下,竟然今日才明白最是薄幸帝王家。

,她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若再有机会,她绝不让江墨与皇室扯上一丁点儿关系。

……薛沧跟着匆匆而来的皇宫中人一道出发,才知道竟然是让她彻查三皇女和黎启勾结山匪一事。

薛沧忍不住心底翻了个白眼,怀疑是不是女皇桌案前的折子彻底压不住了。

结果没想到下一刻就知道原因了,原来是太女现在就在御前压着。

她不由得咂咂舌,这是……要彻底解决三皇女?只是女皇之前敢按下不查,对伤重不醒的三皇女更是十分关心紧张,不少大臣都看出了一点端倪,现在太女殿下想要查,恐怕难啊!薛沧不抱什么希望,她便道:那我们先去黎尚书府走一趟吧。

黎尚书是传言里的主事人之一,去黎府查案合情合理。

儿子刚刚也匆匆赶去了黎府,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完全可以借查案之名去查看一下。

好的。

来传旨意的也是女皇身边的人,她受了提点,也是懒懒散散的,只是想要交个差,自然是完全听从薛沧的安排,一行人骑着快马去了黎府,翻身下马,然后那着御用的腰牌,直直闯了进去。

包围黎府,任何人不得擅动,走,我们去见见黎尚书。

黎启回来时也是发着高热的,只是比起三皇女,她更精明,也更惜命。

之前受的伤势不如三皇女严重,装伤势复发也不如三皇女彻底,这反而让她回京的一路上伤势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严重。

但是为了和三皇女同甘共苦,以后不被追究责任,装的像一点。

她还是狠狠心,最后两天没上药,装的奄奄一息,被人给抬了回来。

她原本准备回府以后好好养伤,然后凭借着女皇对三皇女的宠爱彻底逃过一劫。

但是她毕竟年纪大了。

回府后真的陷入了昏迷,等她再次醒过来,就发现她自己的人都被控制住了。

黎玉辛站在她床前,手里把玩着一把锋锐的匕首,笑意盈盈的:母亲可算是醒了!夜色里,雪白的刀刃闪着光,刺得黎启眼睛生疼,她察觉事态不对,眉头紧皱,整个人防备起来,但面上仍是笑的和蔼:玉辛,你做什么?怎么能在母亲房中玩匕首呢?黎玉辛拿着手里的匕首,面上十分无辜:我就是想,这匕首刺在哪里,母亲会比较疼呢?哦,不,是母亲比较喜欢。

黎启脸色一白,勉强笑道:玉辛,别玩了。

谁和你玩?黎玉辛道,他为了这一日,准备了很久很久了,这次也是借着顾锦恪让辛双给他安排的人,才控制住黎启的明面上,暗地里的所有侍卫的。

他努力了这么久,怎么会只和黎启玩玩呢?黎启,我想问问你,你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用着外祖母,外祖父的钱,一步步在京城站起来。

最后呢,害死外祖母,外祖父,霸占他们的家产,欺负他们的儿子?嗯?黎启皱眉,没想到黎玉辛竟然还把这些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但是,她道:我对你父亲还不够好?他没有生下一个女孩,也不管家,他现在还是黎府正君,享受独一无二的尊崇,这还不够?她看向黎玉辛:玉辛,你才是跟我姓的!我呸!黎玉辛嘲讽的呸了一声,忽然觉得疲倦。

他和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说再多有什么用呢,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只会觉得她做的已经够好,是你不可理喻。

她明明贪婪的霸占了夫郎家产,害死两位对她恩情深重的老人,又无形的羞辱贬低父亲,让父亲非她不可,在她面前卑贱如泥,又从小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为一个工具一个向上的阶梯,但她竟然觉得自己做的很不错。

殿下说的是对的,对于这样的人,要直接来硬的!他稳了稳手中的匕首,对着黎启刚刚缝合好的伤势沿着原来的刀痕再次划开。

黎启闷哼出声,但她被提前喂了药,四肢软绵绵的,根本没法反抗,冷汗遍布额头。

直到黎玉辛停下,她已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她的声音也虚弱下去:停停停,玉辛!我是你的母亲,你想要什么母亲都能给你,你停下!我若是死了,你和你父亲就完全没有依靠了!你知道的,没有女人庇护的漂亮男子会怎样。

许是危机时刻,人的脑子转的更快一些,她灵光一闪,直接道:而且,你接到圣旨了?你被赐婚给太女殿下坐侧君了,虽然不及做正君好,但妻主毕竟是太女,只要太女顺利登基,你就是贵君了!到时候,你若想在深宫里立足,一个强大的母家十分重要!母亲到时候就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黎玉辛的手一顿,他留在府邸的替身自然接到了圣旨。

但是那又如何,他已经又骗过殿下一次啦,他摸摸袖兜,那里贴身放着两根束袖的绑带。

而且,黎启和三皇女怎么敢呢?敢围杀殿下,害殿下受了伤。

还想要觊觎殿下的太女之位!他笑笑,所以这一次承诺的要帮殿下解决黎启和三皇女的,他不会食言!他也不会对不起小时候宠他爱他的外祖母,外祖父。

他再次一刀刺了下去。

慢刀子割肉,最是折磨,还准备了一点粗盐,慢慢的撒在伤口上。

黎启的神智都被折磨的迷迷糊糊了,听见黎玉辛笑道:若是还想活着,就在这几份文书上签上名字摁上手印吧。

她被拉着手,似乎签了很多文书。

这样的折磨,却只是一个开始。

……薛沧带着人根据下人的口供,直接去了黎启的院子,黎启的主院打造的很是精致,越过被制住的仆人,就看见身着官服的黎启被两个健壮的仆妇搀扶着出来,竟然是满脸悔恨不已的样子,见到薛沧甚至两眼冒出了泪花:薛大人,请带我去面圣,我要去同陛下请罪!薛沧:?黎大人……黎启急急打断她,十分紧迫的样子:薛大人!我们进宫面圣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请罪!关于勾结山匪的!薛沧只能满足她,带着人往回走。

这次走到府邸门口,终于遇上了乘着马车赶来的薛主夫和薛栾,黎玉辛站在他们身边,几人笑意璀璨,应当是没什么大事了。

薛沧一愣,有些奇怪,余光就瞥见同样看见几人的黎启。

她的脸色一下惨白下来,眼神畏缩的移向一边,身子竟然细细的颤抖起来。

薛沧意外的挑挑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见笑意盈盈,光鲜亮丽的黎玉辛。

薛沧是个聪明人,她没探究,只是冲着几人一笑,然后带着黎启直奔皇宫。

因此在女皇听见外间黎启自言要请罪的声音时,豁然色变,她脸色难看的看向顾锦恪。

顾锦恪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其实心底也颇为惊异。

因为按照她和黎玉辛的约定,应当是只能查到一些书面证据,没想到黎玉辛竟然有手段让黎启自己来请罪!不见是不可能的,女皇铁青着脸宣召了两人,然后目光死死钉在了黎启身上。

黎启身子一抖,差点想临时变卦,但是想到夜夜生不如死的折磨和威胁,她一个激灵,跪了下来:参见陛下,臣户部尚书黎启,自来请罪,并状告三皇女!女皇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黎启仿佛没有看见女皇越来越黑的面色,将如何和三皇女心生歹意勾结山匪交代的清清楚楚,然后拿出了当时往来的书信和认罪画押的文书。

又将两人路上伤势反复的情况一一禀告了,甚至详细到什么时候用了什么药,什么时候断药,造成什么后果供述的清清楚楚,并且也提供了一份画押文书。

然后将两人临时起意,谋杀太女之事一起回禀了,甚至将回程路上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密谋杀死亲卫,就地掩埋的事情一并说了。

然后老样子提供了一份画押文书。

薛沧听的眼皮直跳,再看黎启准备的画押文书,陈述供词,竟然想要不合时宜的夸一句:熟悉流程,准备周全,简直为她们刑部省时省力!真是全自动破案了!相对应的,是女皇越来越铁青的面色,但这还不算完。

黎启话音一转:臣蒙陛下厚爱,官至户部尚书,不仅联合三皇女犯下大错,在这之前。

臣也做了许多错事!她声泪俱下的阐述了自己怎样依靠夫郎的父母从一个穷书生开始往上爬,然后又在即将功成名就之时被老人看出伪君子的面目。

在老人逼迫她签下和离书后杀死了两位老人,并且霸占了夫郎家产,并从此对主夫不闻不问。

她说完自己的罪孽,然后再次熟练的掏出画押的证据和之前被逼迫签下的陈旧的和离书。

然后黎启伏低身子:请陛下降罪。

女皇恨不得将黎启千刀万剐了,但是现在薛沧在这里,太女在这里,她传唤薛沧时外界的御史大臣都看着,起居官自然也来了。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不可能什么都不作为,而且证据太充分了!她敢保证,不出一个时辰,京中的大臣都能知道真相。

她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方芮,起草圣旨。

三皇女勾结山匪,置百姓于不顾,吞没大晋钱粮,又意图谋害太女,于朝纲不稳,野心勃勃,现数罪并罚,将三皇女贬为庶民,圈禁皇陵终身!户部尚书黎启,罔顾人伦,杀害长辈,仍枉顾皇恩,不知悔改,又勾结山匪,谋害太女,其罪当诛,应灭九族,怜其夫族被黎启所害,其夫及其夫所生子女,免罪!女皇始终还是不舍得杀三皇女,顾锦恪也不在意,她提醒女皇:儿臣记得,日前母皇给三皇姐订立了一道婚约,江太傅教导儿臣们有功,又一心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现下……女皇正怒着,原本是想装昏的,但是顾锦恪明面上提出来,这桩婚事自然站不住脚,她只能愤而甩袖:此桩婚事,作罢!顾锦恪终于露出一个一点儿真心的笑意,她急急忙忙一入京就逼迫女皇做什么,就是为了解决这桩婚约,现在听见女皇的这六个字,她对女皇之前偏心的愤懑都消退了一些。

反正女皇已经偏心习惯了,她不值当再因此而生气!而且,三皇女活着才好呢,当一个庶民,被圈禁,比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更合顾锦恪心意。

也让她尝尝,原太女的滋味,庶民的滋味,从此以后可望而不可得的滋味。

女皇话落,就让众人退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顾锦恪走在最后。

顾锦恪道:是,那母皇,我就和薛尚书现在走一趟昭贤宫。

顾锦恪!你是连容忍你的姐姐多喝一碗药都不成吗?女皇忽然怒喝。

顾锦恪一挑眉:那儿臣先不带薛尚书,最后一次以皇妹的身份去看看三皇姐。

毕竟贬为庶民,她就再也不能称为姐姐了,这简直是在女皇的心口上插了一刀,她嘴唇都颤抖了。

顾锦恪才不管呢,她只当做没看见,出了大殿,才发现薛沧竟然还站在那里。

顾锦恪一愣:薛大人。

薛沧看着她,犹豫一下才道:殿下今日所为,臣看的清楚,但是毕竟女皇还是女皇,殿下切记锋芒不要过甚。

人就像一把剑,出鞘锋芒毕露,但要能收能放。

顾锦恪神色一动,神色认真感激,拱手同她行礼:多谢大人教诲。

薛沧这是提醒她,不要锋芒太过,然后彻底惹怒女皇,不管不顾做下些什么糊涂事来。

确实,顾锦恪反思了一下,赐婚的时间后来通过消息传来,顾锦恪很快就能理清女皇的思路。

女皇就是想要保护三皇女,所以看见她上的折子后有了危机感,迫不及待的订了婚约,想要以此钳制她,甚至派人扫清了尾巴,如果不是黎玉辛,她今日必输无疑。

薛沧真心提醒,顾锦恪自然领情。

薛沧笑了笑:只望殿□□贴栾儿一些,这个孩子一心恋慕殿下,性子又单纯,还望殿下以后多多包容。

顾锦恪一下睁大眼,薛沧说什么?薛栾恋慕她?她抬头想再确认一遍,却见薛沧已经压着黎启离开了。

顾锦恪脑子嗡嗡的,一时有些乱,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她看向昭贤宫,摒弃脑海里纷繁的思绪,往那边而去。

她还是先验收一下成果吧!看看顾锦绣现在是什么模样。

君后这两日十分不得劲,他敏锐的察觉了不对,非常大的不对劲!他自认这些年来和女皇妻夫多年,对她甚是了解,可是直到三皇女重伤被送进宫中开始,君后第一次知道,他对女皇的了解还不够。

她原先诞下的大皇女为太女,君后可以拍着胸脯说女皇十分宠爱,是真的宠爱,毕竟是女皇的第一个孩子,妻夫两个在潜底之时一言一行亲自教养长大的,感情自然非比一般,女皇一登基,就毫不犹豫的立了太女。

后来大皇女意外逝去,君后悲痛欲绝,然后留下了守护大皇女太女之位的执念。

家族里也是有和他一样的念头。

两方达成共识,他匆匆从家族里挑了一个容貌最好的男子,送进皇宫,喂下烈药,然后送上了女皇的龙床,果然一举得女,生下了顾锦恪。

也许是那段时间他失去大皇女后太过痛苦,君后模糊的记忆里只记得女皇因为丧女之痛对她格外体贴,就连他挑人承宠,后来抱养顾锦恪记到名下都对他十分顺从,甚至很快封了顾锦恪为太女,一下让他的君后之位十分稳固。

君后还曾担心女皇移情顾锦恪,但是后来,他也看得清楚,女皇对顾锦恪的宠爱是虚的,这正和了君后的意,毕竟顾锦恪只是他的大皇女的的工具,怎么配拥有大皇女拥有的父爱母爱。

因此她从来没有细究。

反正最后只要顾锦恪坐稳太女之位就好了。

但是这次三皇女的事情让君后的疑心动了起来。

女皇有些许宠爱二皇女,四皇女,五皇女都没有问题,但是平日里一个被忽略的,被贤贵君抱养的三皇女,女皇竟然格外焦躁起来!甚至为她压折子!这样的焦躁,君后只在他的大皇女幼时生病时见女皇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其他皇女从来没有过,便是上次五皇女昏迷不醒,女皇也未曾如此焦躁,这就不行了!宫里没有人能越得过她的大皇女!君后当即提起心,让人秘密去查三皇女。

三皇女出生的时间是他格外悲痛欲绝的那一年,大皇女重病缠身,他无暇他顾,女皇却格外宠幸一个平平无奇的元侍人!她的大皇女逝去,元侍人也产下三皇女逝去,在君后完全没有注意的时间里,三皇女被贤贵君收养,然后平平无奇的长大!君后一下捂住了心口,巨大的恐慌的笼罩着他。

即使查出来的东西只有短短几行,但是他已经能敏锐的感受到不同了。

男子对于自己妻主的直觉让他明白,一切都不简单,宫中那么多侍人,这个元侍人平平无奇,偏偏在君后无暇他顾,后宫最乱的时候产下一女,还平平安安长大了?他深吸一口气:来人,更衣,去昭贤宫!他要再次看看这个三皇女,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了这么久,他却从没有注意过得三皇女。

太女之位只能是顾锦恪,容不得半点意外和差错。

他带着人匆匆而行,步撵走的又急又快,甚至为了缩短时间,让人走了狭窄的小道。

被方应带着的换上一身普通衣物的江墨遮掩住面容,为了规避旁人,也走的是这条小道。

两方狭路相逢。

方应心里咯噔一下,君后怎么放着大路不走非要走这小路,她忙压着江墨靠边跪了下来,头埋的低低的,希冀不要引起君后的注意。

江墨也不敢引起君后的注意,他心如死灰,自觉答应方应的那一刻起就与太女殿下情断了,怎么会想让君后发现他,然后看出的不堪,甚至让殿下知道?但是君后也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不断回溯以前的记忆,希望从记忆里找出一些女皇的不同寻常出来。

他不断的回溯幼时的顾锦恪,幼时的顾锦绣等人,江墨幼时和顾锦恪格外亲热,自然也在君后的记忆里。

于是,步撵路过两人,懒懒倚在步撵上的君后余光一瞥,只觉得下手跪着的人莫名熟悉。

你,抬起头来!他素手一指,直直看向江墨。

方应眼皮子一跳,心渐渐沉了下去,江墨也不自觉的抿紧了唇。

作者有话说:女皇的报应也要来了……后面再把三皇女提溜出来虐虐,好伐?今天就先到这里,姨妈来了,先睡了,宝贝们也晚安哦~感谢在2022-06-13 00:04:53~2022-06-13 23:4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瓶;夷光羡世、超高校级摆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到此为止君后见他们毫无反应, 他本来就心情烦躁,不由得有些生怒:本宫说, 抬起头来!江墨咬着唇抬起头来。

君后看见他的眉眼, 瞳孔一缩: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这样的衣裳?这个时候,江墨不是应当在家和江太傅团聚?因为江墨被赐婚给三皇女的缘故,君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自然是关注了他的。

江墨抿着唇,目光动了动。

君后风风雨雨那么多年,立时察觉了不对, 看向一旁的方应,方应也抬起头,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奴给君后请安。

君后看向她:你怎么会带着江公子在这里?方应不敢答话,君后看向了江墨,江墨内心一时天人交战,不知道该不该据实以告。

女皇不顾祖母的意愿强行压下来的赐婚, 这次又以祖母和祖母学生相逼的进宫, 都让他惶惶不安, 他若是捅破了,祖母和祖母的学生会不会有事?殿下如果为了她对抗女皇,会不会有事?而且, 他清楚的明白, 君后也不是好人。

幼时君后看破他隐秘的情愫,戏谑的笑容他至今都还记得:喜欢顾锦恪呀?想做太女王君?你猜猜本君答不答应?江墨打了个冷颤, 但是心头翻涌的情绪又让他想要求救。

他不想去陪三皇女,也不想嫁给三皇女, 明明几个时辰前, 殿下还让他等着的, 可是现在,他深陷宫闱,已经配不上殿下了,可是他还想为殿下保留清白,不想让江家蒙羞。

君后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江墨如果是三王君,那大概就是他的敌人,他对敌人,没有什么耐心,他挥挥手起驾欲走,方应浅浅松了口气。

就见江墨忽然拦住步撵:君后救我!方应大惊失色!江墨按住步撵的扶手,眼眶微红,他再赌最后一把,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君后尊听圣意,让他去陪三皇女罢了,本来不就是要去的吗?哦?君后来了兴致,似笑非笑。

说说看,要本君如何救你。

江墨咬了咬唇:可以附耳说吗?他不想人尽皆知,尤其不想那个人知道。

君后欣然允诺,江墨附耳过来:陛下要我到昭贤宫一晚,效仿五皇女。

为……三皇女冲喜,让她早日醒来。

君后双眼眯起,握住步撵的手不断收紧,勃然大怒。

君后,我可以回去吗?此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殿下?呵,怎么不可以呢?君后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看向自己的侍人:你,送江公子回府,给我安安全全的送回去!不得走露半点消息!他轻飘飘的看向方应:至于你,来本君身边待一会儿吧。

君后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清醒,原来女皇最爱的女儿是三皇女!她竟然这样担忧三皇女的生死,甚至不惜如此压迫折辱一个重臣!竟然让一个未婚的公子进宫冲喜!简直荒唐!今日她能如此做,来日,大皇女的太女之位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忍不住咬牙:陛下啊陛下……你瞒本君瞒得好苦!陛下不是想让三皇女生吗?他偏偏要她死!冲喜有用吗?那就不准冲喜好了!他低低的笑起来,语气里有些疯狂:起驾,继续去昭贤宫。

他要看看那个元侍人的贱种!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到这么大,简直是他的毕生耻辱!原地的江墨一愣,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竟然就这样得救了?他以为君后不喜欢他,应当很乐意于看见他嫁给三皇女的。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狂喜。

就见君后身边的侍人同他指了指路:江公子,这边请。

那是通往宫外的道路。

……顾锦恪也在往昭贤宫赶,但是路上,一个不起眼的侍者匆匆给她递了个纸条。

顾锦恪在拐角处展开纸条,下一秒目眦欲裂:女!皇!她来不及匆匆往回赶,只能就近直接去昭贤宫门口堵人。

不能让江墨踏进昭贤宫!这是她留在江墨身边的侍卫传来的消息,女皇竟然想让江墨冲喜!简直不可理喻!她步伐匆匆的赶往昭贤宫,却在昭贤宫门口迎面撞上了君后。

君后看见她一身劲装短打,步伐匆忙的样子,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顾锦恪不是很想理会他,但是君后带了一群人在这里,顾锦恪担忧江墨被藏在里面浑水摸鱼带进去,再者她想起君后对太女之位的执念,她目光一转。

儿臣前来传旨!什么旨意。

君后来了兴趣。

三皇女勾结山匪,置百姓于不顾,吞没大晋钱粮,又意图谋害太女,于朝纲不稳,野心勃勃,现数罪并罚,母皇将三皇女贬为庶民,圈禁皇陵终身!君后听的都有一点狐疑,主要是他刚刚还在盛怒女皇最爱的女儿是三皇女这件事当中,转眼女皇就下旨将三皇女圈禁了?但是他觉得顾锦恪应当也不屑于假传圣旨。

君后还在狐疑,其他人却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听到传召声出来行礼的贤贵君一下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头:你说什么?他眼睛瞪得极大,神色空白又难掩惊慌,跌坐在地上的姿态狼狈的很。

君后一下就爽了,也不纠结那点子狐疑了:哦,说的是三皇女贬为庶民,圈禁皇陵呢!就是这个贱人,帮着女皇养大了三皇女这个贱种!说不定,他也知道点什么,凭借三皇女向陛下邀宠,不然陛下为何对他一直圣宠不衰!君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因此此时此景再爽不过了,贤贵君不开心,君后就开心了!因此他看顾锦恪都稍微顺眼了一些,不由得想到了路上见到的江墨,但偏偏又因此联想到女皇,君后的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他忽然向顾锦恪招招手,恶劣笑道:你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记得,小时候顾锦恪对江墨很好的,如果他将江墨的事情告诉顾锦恪,而顾锦恪因此厌恶女皇……他忍不住笑起来,目光里有些快意。

顾锦恪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幺蛾子,但是明面上君后还是君后,顾锦恪附耳过去。

陛下让江墨进宫给老三冲喜。

他看见顾锦恪的神色果然一变,恶劣的顿了顿,才继续道。

但刚刚让本君给放走了。

顾锦恪没想到君后给的是这个消息,她倏然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江墨被送走了,太好了!贤贵君没空管他们的窃窃私语,只觉得自己要疯了,三皇女都还没醒呢。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要被贬为庶人了?甚至要被圈禁?他看向顾锦恪,哑声道:陛下传旨的人还没来,我不信!顾锦恪才不管他信不信,传旨的人来了他自然会信,她提前说出来只是不希望江墨稀里糊涂的被带进去,现在得知江墨不在这里,自然也就不着急了。

她便笑笑:传旨的人一会儿就到,三皇姐虽然对孤不仁不义,但孤顾念姐妹情谊,就先来通知一声,让三皇姐多喝一碗药汤。

她负手而立,一脸疲惫和柔和:既然旨意传到了,孤就先出宫了,风尘仆仆一路,都还没来的及换身衣裳,休息一下呢。

她看向君后:儿臣告退!君后可有可无的挥挥手,顾锦恪走不走无所谓,他反正是要留在这里,看着这些贱人的下场的。

顾锦恪匆匆出宫,刚到宫门就看见了荀己。

荀己一脸着急:殿下收到信没有!顾锦恪点点头,翻身上马:走,去江府!她要去看看江墨!荀己点点头,却又忽然拉住她:殿下,我们先回府,再隐蔽行踪往江府去吧。

不然对江公子不好,对殿下也不好。

顾锦恪皱了皱眉,只能点点头。

两人驾马穿过京城,直直往太女府而去。

顾锦恪回太女府换了一身衣裳,半点不停留,带着荀己换了一辆小马车,往江府去了。

江府,陷入绝望的江太傅没想到能那么快又看到孙儿,她目光一亮,带了点希冀:陛下回心转意了?女皇派来的人被君后的拉走,江墨扑进江太傅怀里,身子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眼泪簌簌而下,他摇了摇头:我在路上遇见了君后,是君后让我回来的。

江太傅眼底的光啪的一下碎了,甚至她能猜出君后救江墨的因由,她惨笑一声,眼底染上些仇怨: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呢?她这就写信联系其他人一起上书,然后明日就要长跪宫门,求一个公道!解除婚约!这皇家处处算计,无一处真心!江墨绝不能嫁进皇家!她看向江墨:墨儿,明日,祖母为你讨一个公道好不好,我们解除婚约,以后离皇家远远的。

事情闹开了,女皇便不敢擅动江墨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学生眼中,若是江墨真的有什么事情了,到时候肯定会让人质疑女皇。

等过两年风声消停了,女皇换了个人,她再带着江墨辞官归隐。

江墨迟疑,如果离皇家远远的,那殿下?江太傅那么了解他,一时恨铁不成钢:你还想着太女是不是?她现在是太女,未来是女皇!就会和现在的女皇如出一辙!你不能嫁给她!江墨忍不住反驳: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江太傅冷笑:我从前也不觉得现在的女皇是这样的人!她年轻时候也是无数人追随,登上了那个位置,现在呢?她跺跺脚:而且你别忘了,不仅你有婚约在身,太女也有婚约在身!而且太女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是太女的老师,自然看的清楚顾锦恪的韬光养晦。

江墨垂下头,他自然是知道顾锦恪不简单的。

也知道顾锦恪有婚约在身。

他原本还有些妄想的。

但是经此一遭,他的勇气消磨的差不多了,其实他已经没有想过要嫁给她了,只想远远看着她。

因为今日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让他看的清楚,他远远配不上她,也没有能力站在她身边。

顾锦恪是太女,还是一个处境颇难的太女。

她需要一个能站在她身边的人,而他温吞胆小,性子瞻前顾后,颇多顾忌。

在清城府,他凭借着青梅竹马的情谊赢了乔公子,但是乔公子追上来时他就自愧不如,因此拒绝了薛栾的邀请没有和他们一起同乘。

而今日之事,也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无力和软弱,他自知不得君后喜欢,若是解除了婚约,也会不得女皇喜欢,若他坚持和顾锦恪站在一起,他必定软弱的处处要靠顾锦恪保护。

他自然也相信顾锦恪有能力将这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但是他一腔孤勇的爱意,却成为了顾锦恪前行的路上额外的负重。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让顾锦恪为难?让她去解除婚约,得罪其他臣子,伤害其他小公子?这于顾锦恪有什么益处?从始至终,只是对他江墨有益罢了。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非但给不到顾锦恪半点助力,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

他的骨子里从来只考虑了他自己,没有考虑过顾锦恪,所以不如趁现在,当断则断。

他握紧拳头,抬起头来笑了一下:祖母,孙儿知道了,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儿臣就决定与太女殿下划清界限了。

因为踏进宫门的时候,他就看清了这些。

他想他的爱意变成助力。

江太傅一愣,随即笑起来:好!江墨道:祖母,孙儿先去沐浴洗漱了。

江太傅点点头。

……顾锦恪匆匆赶到江府,敲了敲角门,让下人前去通禀。

下人虽然不认识她,但见她气度不凡,以为是慕名前来拜访的学子,还是匆匆向江太傅回禀了。

江太傅原本不想见任何人,就想让人走,但是听见门房的描述,又不禁生了疑心:带上来见见。

待在书房见到顾锦恪时她面色崩紧: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

顾锦恪先行礼道了个歉:学生来为母皇做的糊涂事情道歉,然后想见见江墨。

女皇做的事情会寒了老臣的心,顾锦恪明白的很,不算她和江墨的事情,顾锦恪也不想朝野损失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

她弯身行礼,态度十分诚恳。

江太傅看她一眼,笑了笑,眸子里水汽一闪而过,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女皇,那时候女皇似乎也是这样稚嫩,这样诚恳的:请先生助我,兴我大晋!只是啊,那些记忆,始终只能是记忆了。

她扶起顾锦恪的手: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殿下请起吧。

顾锦恪没有听她的托词,认认真真行了一礼,然后抬头看江太傅:三皇女已经被贬为庶民,婚约也取消了,稍后太傅应当能收到消息,太傅能让我先见见江墨吗?折回来拿东西的江墨听见她说的话一愣,婚约解除了?江太傅一愣以后也点点头:臣知道了,多谢殿下告知,至于江墨,殿下还是不要见了,经此一事,陛下不会再让江墨嫁进皇家,老臣也不想墨儿嫁入皇室……她还要继续说,就见江墨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向江太傅:祖母,我和殿下单独谈谈吧。

江太傅犹疑了一下,点点头,退了出去。

等到江太傅离开,顾锦恪才放开绷紧的神色,几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墨,担忧道:你没事儿吧?这样担忧的神色。

江墨目光盯着她:没有。

顾锦恪点点头,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心跳似乎才慢慢平稳下来:担心死我了,还好你没事!江墨埋在她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听见她担心的语调忍不住悄悄笑了笑,心头一暖,他贪念的用手碰了碰顾锦恪的胸前,感受到她的心跳,然后直起身来,撑着她的肩膀,稍稍退后一些。

顾锦恪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就见江墨摇摇头:殿下,你刚才也听见祖母的话了,那也是我的意思,我们到此为止吧。

顾锦恪皱眉:什么到此为止?江墨抬眼看她:我们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顾锦恪眨眨眼:为什么忽然终止,是因为女皇,还是三皇女?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你不要害怕。

太傅那里我也会去说的,要是有其他的问题你也可以说出来,我们慢慢解决。

江墨摇摇头:没有,殿下都解决很好。

是我不想继续了。

殿下,清城府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是我冒犯殿下。

他看向顾锦恪的脸:殿下请回吧!顾锦恪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他:江墨,你那是冲动?在清城府时江墨吻她,那样激烈的情绪,她应当不会感受错的,也是受了江墨情绪感染,她才动容回应的。

现在告诉她是冲动!江墨目光一闪:是的。

顾锦恪直直看着他。

江墨看她一眼,眼神诚恳认真:今日被带走时,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殿下。

在清城府时,大约是受了乔公子的刺激,一时不适应殿下身边有别的男子。

认错了自己的感情。

对殿下,更多是小时候的习惯和仰慕。

抱歉!顾锦恪深深看他一眼:我不相信。

江墨垂下头,轻轻叹息一声:殿下,就这样吧。

顾锦恪脸色一白,忽然轻笑:就像小时候那样,不想继续了,所以就直接疏远我?她摇摇头,看着江墨坚定的面容,拂袖转身离开:放心,既然是你如此不愿意,孤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她恢复了自称,很快消失在江府。

江墨听她提起小时候,面色一白,他看向顾锦恪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忍住泪水。

良久,他忽然含着泪笑了笑,没有了他,顾锦恪应当会轻松一些吧。

顾锦恪竟然好到这个份上,让他拒绝她时,也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忧顾锦恪会对江府,对他不好。

可是,正因为顾锦恪那么好,他才不能拖累她,她会是很好很好的太女,也会是很好很好的帝皇,未来,也会是很好很好的妻主。

只是,不是他的罢了。

顾锦恪离开江府时脸色阴沉,荀己一时犹豫:殿下。

顾锦恪抿唇:去酒楼。

荀己看向她的伤口:殿下!伤口还未痊愈呢。

无妨!去酒楼!她心里烦闷的很,不喝点酒都找不到好的发泄方式。

荀己拗不过她,驾着马车寻了之前顾锦恪来过的酒楼,照例定了一个包厢给顾锦恪。

顾锦恪叫上好几壶酒,举着酒坛就喝,毫不停歇,没一会儿,桌子上就全部是空坛子了。

荀己看的担忧,偏偏顾锦恪又喊她了:荀己,上酒!荀己无奈:殿下稍等,我下去取酒。

顾锦恪趴在桌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荀己只能折身下去,她还是去吩咐掌柜的给主子的酒里掺点水吧。

隔壁包厢,薛栾和黎玉辛迟疑了一下,抬头对视一眼,双双道:刚才是殿下喊荀己?他们已经在这里聊了好一会儿了。

黎玉辛是没有想到顾锦恪带着薛栾几人这么快就回到京城了,才给薛栾留的书信。

他原本是准备带着父亲回祖宅祭祀一下祖母祖父的。

正好也可以让父亲避开黎启的事情。

现在既然薛栾回来了,又正好赶上黎启提前被抓,两人就来到酒楼谈谈心。

正好两人刚刚坦诚相待,都表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黎玉辛原本是不想承认对顾锦恪的心意的,但是薛栾太了解他了。

被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黎玉辛的谎言就说不下去了,只能坦诚。

薛栾满意的笑了笑,忽然伸出手给他看手腕上的手链:阿辛,你看这枚铜钱。

在回来的路上,我纠结犹豫了很久,然后抛了一枚铜钱。

得到了答案。

当时我想如果是正面就遵循本心,来和阿辛你讲清楚,然后试一试殿下会不会喜欢我,我想自己争取一次。

如果是反面,我就不来争了,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母亲给我选定哪个女子结姻缘,我就认定哪个女子是我的妻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后来我抛到了反面,我还难过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到了京城,我娘为我选中的妻主还是殿下。

所以,我要遵循当初的诺言,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认定殿下啦,一辈子不会放手那种。

这样的缘分,黎玉辛都忍不住哑然失笑:我以为你别的小事,抛抛也就罢了。

这样的人生大事,你也这样决定吗?薛栾偏了偏头,俏皮的眨眨眼:你看,老天爷不是很偏爱我吗?黎玉辛点点他的额头:你呀!薛栾摇摇头,眼里都是碎光:阿辛,你确定你要放弃殿下吗?你从来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黎玉辛轻笑一声:你不怕我和你争啊?薛栾摇摇头:我已经认定殿下啦,殿下却不是由我操控,她如果喜欢你,或者喜欢别人,我控制不了的,我只能努力让她喜欢我。

他想起江墨,忍不住嘟了嘟嘴。

在他没开窍的时候,有人已经占尽了先机。

黎玉辛捏捏他的脸:黎启的事情一出,我现在的身份就更配不上殿下了。

等我从老家回来吧,筹备一个新身份,再来如何?薛栾说的对,他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这样舍不得,放手,实在不甘心的很。

两人谈完事情,笑笑闹闹,就听见了隔壁的声音。

对视一眼,黎玉辛推了推薛栾,凤眼一挑:好了,你上吧,我走了。

不然我留在这里会吃醋的。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出现在顾锦恪面前,他害怕自制力一下崩溃,都舍不得回老家了。

薛栾一愣,就已经被他推了出去,站在廊道里。

此时此景,竟然莫名眼熟,薛栾往前走了几步,看向隔壁包厢,随即他小脸一皱。

包厢里酒坛子七倒八歪,顾锦恪一个人趴在那里。

殿下竟然喝了那么多酒!!还就这样趴着睡了!他忙走进去,拍了拍顾锦恪的肩膀:殿下!殿下?顾锦恪迷蒙着抬起眼来,她酒喝的急,加上烦闷,所以是醉了的,抬头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的厉害。

你别晃,孤看不清楚了你是谁了。

薛栾扶住她的肩膀:我没晃呀,是殿下喝醉了。

顾锦恪没听清,一把将他按到身侧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打量他:好了,晃得不厉害了。

薛栾看着她迷蒙的凤眼,还有格外艳丽的脸,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殿下怎么喝这么多酒,伤身体的很。

哪里能问酒醉的人话呢,她一般只选择想听的听,顾锦恪捧着他的脸转了回来:说了别晃,你到底是谁啊?被她捧着脸一顿打量,薛栾完全坐不住了,他身子不自觉的想要躲闪,又觉得躲闪有点丢人,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闭了闭眼,鼓起勇气道:我是薛栾!薛栾是谁?顾锦恪问。

薛栾有一点点生气,太过分了,殿下竟然醉酒了就不认识他,看来必须要给殿下加深一点印象!他鼓了鼓双颊。

我,薛栾,是你的夫郎!没错!说完,薛公子反而来了勇气。

这是他抛铜钱上天决定的,御笔写下圣旨认可的,娘亲,父亲允许的,他自己内心也认定的。

他,就是顾锦恪的夫郎!没毛病!因此,他更理直气壮了一些,看向顾锦恪:我是你夫郎,薛栾,记得了吗?拿着酒上来的荀己差点一个脚滑就摔了,她没听错吧,里面再说什么?却听见顾锦恪疑惑反问:夫郎?我的?对!薛栾铿锵有力的回答。

荀己听着他理直气壮的声音,差点就跟着点了点头了。

但她仔细一想,竟然觉得没有毛病,这个头竟然是可以点的。

毕竟,赐婚的圣旨还在那里摆着。

她拎着掺了水的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但是薛栾虽然语气理直气壮,但是目光却飘忽的很,四处游移,一下就看见了荀己。

他蓦然瞪大眼,然后跳起来一下钻到了顾锦恪身后躲起来:啊啊啊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是没有人嘛,为什么荀己会在门外!她刚才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听到了他厚颜无耻的话,那殿下醒酒以后……荀己尴尬的摸摸鼻子。

就见顾锦恪已经张开了双臂挡住薛栾:别怕,我保护你,夫郎!一时之间,荀己和薛栾同时瞪大了眼。

醉酒的殿下竟然如此好骗?作者有话说:好困,存稿先发,怕我晚上睡过头忘了。

其实江墨的性格就是这样,现在他性格上的弊端出现了。

两个人的问题或早或晚,江墨总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感谢在2022-06-13 23:46:57~2022-06-14 09: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渌咩咩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上朝不对!没有人需要我保护。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档口, 顾锦恪忽然皱了皱眉说道。

她脸上出现一点失落和难受,但是很快消失不见, 她将护着人的双手放了下来, 看向门口拎着酒的荀己,面色严肃多了:荀己,你竟然偷偷喝酒!荀己百口莫辩, 一时无言:……不是殿下你要喝的吗?喝酒误事,走,我们回府。

我记得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她挥挥手往外走, 眉头有点皱起,但是因为喝醉了, 步伐有点踉跄。

荀己忙放下手中的酒来扶她,身后的薛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不对,伸手扶住她, 神色有点担忧:殿下!顾锦恪的注意力便落在他身上, 皱了皱眉:你刚才说你是我夫郎?当着荀己的面, 被这样询问,薛栾一时之间涨红了脸,但是, 说都说了, 现在再否认,是不是会更丢脸?他想着, 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还挺了挺胸膛:是啊。

他本来就是, 绝对不能怂!他说完, 偷偷睁开眼睛看顾锦恪,就见顾锦恪摇了摇头,很有耐心的样子,还很语重心长:不要乱说呀,我还未婚,小公子看着也是未婚呢,未婚就不要把喜欢谁挂在嘴边上,如果遇到一个渣女,世道严苛,不是平白无故损坏你的清誉吗,要保护好自己呀。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说着,拍拍薛栾的肩膀,然后转头对荀己道:好了,我们回府吧。

薛栾愣在原地,小声嘟囔道:怎么那么温柔呀,喝醉了竟然还记得要保护我的清誉。

看见荀己点头应了,然后略一颔首朝他打了个招呼后就扶着顾锦恪快速离开了。

薛栾在原位置坐下来,有些愣神,直到身后被拍了一下,他转回头去,惊喜道:阿辛!你不是说走了吗?黎玉辛苦笑一声:没舍得!清城府分别后,他就没见过殿下了,嘴上说的斩钉截铁,最后还是没舍得离开,就留在一边悄悄看了,想到这个,他朝薛栾戏谑一笑:夫郎?薛栾一下羞窘起来,拳头落在他身上,两个人笑闹一下,薛栾忽然道:你刚才为什么让我?觉得对我有亏欠?黎玉辛笑容一滞,自然是有亏欠的,没遇见殿下以前,他的所有温暖都是薛栾给的,所以今日两人同时遇见太女,他让了,让了以后自己又舍不得,就留在了隔壁。

他也明白薛栾这个问句的意思,顿了一下就道:只此一次,我舍不得,也不会再让了,下次各凭本事。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的隔阂终于一点没有了。

随即两人的面色都严肃了一些,异口同声道:殿下和江墨之间出问题了。

顾锦恪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事,而她刚刚去解决了黎启和三皇女,能来这里的原因更是屈指可数了,两人这样想着,又想起刚刚顾锦恪皱眉难受失落的样子,眉头也担忧的皱起,眼里闪过心疼。

……荀己架着顾锦恪回到马车上,顾锦恪就乖乖睡着了,等到了太女府,桑宜和辛双出来接人,就忍不住皱眉:殿下怎么了?他平日里并不喝酒的,偶尔浅酌也只是雅兴,并不放任自己沉沦或酒醉。

荀己迟疑一下:以后别在殿下面前提江公子就是了。

桑宜当即皱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迁怒江墨。

殿下对江墨不够好吗?江墨竟然还要惹殿下伤心。

几人合力将顾锦恪收拾干净,喂了醒酒汤舒舒服服睡下了。

……江府。

江太傅看见顾锦恪甩袖走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江墨的动静,忍不住有些担忧,推开了书房的门。

墨儿?她试探的喊。

跌坐在地上江墨恍惚回神:祖母啊……他神色恍惚的厉害,眼里空洞又茫然:刚刚我让殿下走了,我努力好久,才和她近一点,但是刚才我又亲手放开了,我又让她伤心了。

她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见我了。

江太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忍不住难过心疼,甚至犹豫:如果你舍不得,你可以……江墨摇摇头:我不想她这么辛苦。

他顿了一下,看向江太傅,眼里终于重新带了点光芒:祖母,这一次我去清城府,其实看清了好多事,学了很多东西。

我的软弱胆小也许不适合那个位置和殿下并肩作伴,但是我想尽我所能帮帮她。

祖母,你也帮帮她吧,她不是陛下。

殿下,她真的会是一个好的君主,她的心里装的是百姓。

他跟着去了一趟清城府,遇到了遭到山匪后的三皇女的队伍,也看见了一片废墟上生机勃勃的清城府百姓。

沿路上的百姓都在称赞三皇女,赞她为民为国,他却没有什么真实感。

但是在秩序井然,不断重建的清城府看见百姓脸上的希望和笑容,他却格外仰慕起身为太女的顾锦恪。

那是不同于京城的太女顾锦恪。

江太傅有些闪躲,她对女皇很失望了,因此也带累了所有皇室成员。

江墨拉着她的袖子,眼里都是祈求:明日我们还是去城门讨个公道。

但是祖母,你不要对殿下失望,你去看看她在清城府的所作所为,你也会为她心折的。

江太傅看着他:那你呢?江墨选择了放手,但他还是要江太傅帮顾锦恪,两人的接触自然会不可避免的变多,那他自己呢?江墨一顿,目光有些闪躲,随后又坚定下来:祖母,我真的是个胆小鬼!他在京城里,人人都夸他是京城有名的四大公子。

可是这次遇到事,他才方知自己浅薄,除了祖母,除了琴棋书画和一张脸,这些虚名,他似乎一无是处,给不到顾锦恪半点益处,所以他想他该成长一点了,不说能否配得上她,至少能帮上她一点点,也是好的吧。

我想四处走走,去开办善堂,书里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不能兼济天下,就先试试从一个善堂做起。

出了京城,他看到了更多的穷困,在清城府,他看到了很多的孤儿和没有能力生活的人。

顾锦恪曾经语言里流露出担忧,和以后兴建善堂的意思。

他做过募捐,手里还有些银钱,可以先做起来。

能给她微末的帮助,他也会很高兴。

江太傅看着孙子眼底的光,到底没在说什么:且看吧……一个好的君主,不是一件事情可以评判的。

对江山社稷,对子民臣下,方方面面都要接受审验。

……天色蒙蒙亮,顾锦恪就从睡梦中醒来了,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快回忆起昨日之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外间的桑宜已经听见动静了:殿下,你醒了吗?顾锦恪应了一声,桑宜已经端着铜盆进来了,里面盛着温热的水,他小心翼翼的打量顾锦恪的面色。

但顾锦恪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了,什么也看不出来,甚至还朝桑宜笑了一下:大早上的,盯着孤看做什么呢?桑宜悄悄努了努嘴,没说话,当然是因为担忧了。

不过他没说,顾锦恪也能猜出来,她昨天确实反常了一些。

江墨的做法确实让她不能理解,不过既然是江墨选择的不继续,她确实也不会死缠烂打。

所有一切,昨日那场酒已经够了,就当是为了小时候相依相伴长大的情谊,前些日子隐隐的心动做告别了。

她不会容忍自己沉湎于这些情绪,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洗漱完直接召了辛双:昨日后面宫里发生了什么?女皇猝不及防被逼着定了三皇女的罪行,但在这之前女皇竟然还想让江墨冲喜,这件事情被君后知道了,宫里应当不会安安静静。

听到顾锦恪问起这个,辛双的面色一时都有些复杂,主要是没想到女皇竟然为三皇女做到这个地步。

昨日殿下前脚出宫,后脚传旨的人就到了昭贤宫宣布了圣旨,然后准备带走三皇女,贤贵君不信,拼死阻拦。

结果被君后带着人闯了昭贤宫,执行圣旨内容,愣是将还在昏迷的三皇女丢上了出宫的马车,送往皇陵了。

顾锦恪若有所思,君后在女皇面前一向都是贤惠人设,而这次直接将三皇女送去皇陵,还有昨日救下江墨,这是察觉女皇的心意了?然后昨日陛下深夜带着御医出了宫。

顾锦恪忍不住嗤笑,自从上次在皇陵碰见过女皇以后,她就在女皇的身后多加了点尾巴,没想到还要看见女皇和三皇女的母女情深。

而女皇如果真的是带着御医去皇陵,肯定会觉得更加愧对三皇女了,毕竟三皇女的父君还在底下埋着呢。

她想了想:将这个消息偷偷的透给君后和贤贵君吧。

也要看看君后能不能容忍女皇除了他的大皇女以外还有别的最爱的孩子?然后帮助贤贵君清醒一下,他就是个帮助女皇的心爱之人养孩子的工具人。

让这两个人先反噬一下女皇。

说道反噬女皇,倒是还有一个人:江太傅那边的动静呢?江太傅昨天受此折辱,应当也不会闷声不吭气。

辛双迟疑了一下:江太傅联系了不少朝中门生,今日要长跪宫门。

殿下,要不要阻止?毕竟,这损坏的是皇家的名声。

顾锦恪摇了摇头:母皇做的事,也要让她知道一下后果,清醒一点!而且,也要让江太傅出了气!女皇最近因为三皇女属实有些疯魔,顾锦恪不能谋权攥位的情况下,女皇还是需要适当清醒的,江太傅就是很好的棒槌,希望能够敲醒女皇。

女皇能够猝不及防的带着人将江墨带走,无非欺负的就是两人在府邸里毫无防备,且一老一弱,情况紧急之下没法反抗罢了。

若不是昨日君后碰上放了江墨,江太傅很可能真的为了江墨的名声忍下此事。

倒是现在江太傅不受威胁,女皇没空管她,她能发挥的力量也是巨大的。

她们文人注重气节,在心里憋着顾锦恪反而担心以后会生什么变故,现在江太傅联合人长跪宫门,讨个公道,心中的气出了,顾锦恪反而能放下心来,以后放心用人。

毕竟江太傅的名声是真的大,而现在冬季了,来年开春,京城可是要科举了,此事,现在解决是最好的。

那如果陛下……荀己有些担忧,如果女皇不愿道歉。

顾锦恪轻笑:放心吧。

她看了看天色:走吧,去上朝,时间差不多了。

辛双不知道顾锦恪的放心什么意思,天气冷了,她给顾锦恪披上毛领的斗篷,陪着顾锦恪上了马车,送她去上朝。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到了宫门,荀己皱眉:殿下,不能再走了,宫门堵住了。

顾锦恪掀开车帘,可不是吗?宫门口安静又拥挤,顾锦恪远远看去,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在跪着,来上朝的大人们形色匆匆,神色都很严肃,待看见顾锦恪的马车,就更严肃一些了。

京城这一两日可是热闹的很,三皇女重伤归来,弹劾她的折子满天飞,原本都被女皇按下去了,不少大臣心思浮动,哪想到太女回到京城,直入宫门,直接将三皇女的罪名坐实了,将人送到了皇陵。

这样雷霆果决的手段,让人对顾锦恪不由自主的生了畏惧之心。

不仅对顾锦恪,大家也因此都有些害怕女皇今日的面色。

但是早上过来,竟然又看见江太傅带着孙子和不少文官跪在宫门前面,这样的架势,一看就是有大事即将发生,这让有好几个胆小的官员都有些后悔今日没有称病不上朝了。

顾锦恪可不知道她们内心的窃窃私语,她下了马车,径直往前去,来来往往的官员都同她行礼打招呼,顾锦恪礼貌颔首回应。

她也借着余光将江太傅请来的人快速过了一遍。

她直直走到宫门前,才看见跪在前面的江太傅和江墨。

江太傅穿了官袍,但头上的官帽被她双手捧着,身子笔直的跪在宫门前,目光湛湛,一片坚定。

江墨穿了一袭白衣,落后江太傅一步,也笔直坚定跪在那里。

顾锦恪脚步顿了顿,朝江太傅执了一个弟子礼:太傅。

江太傅微愣,神色一动。

但顾锦恪只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径直往前去了。

江太傅既然要讨个公道,顾锦恪也乐意给她造个势,表示支持。

她要让大家记得,江太傅不仅是江太傅,还是太女之师。

这不仅对江太傅今日要做的事情有利,顾锦恪也需要塑造一个太女应有的形象起来,为以后和其他皇女,和女皇的抗争先拿下好名声。

果然,在她行完礼后,场面一下子不一样起来。

原本因为江太傅长跪宫门,不少害怕沾染是非的人都是绕开走的,目光里多有揣测,心里惶惶不安。

但是再顾锦恪行完礼后,不少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大家都是看风向的人。

立时就有人面色如常的同跪在宫门口的熟人打了个招呼。

安静的宫门口一时又恢复了热闹,互相做辑行礼。

江太傅看着这样的场面,一时陷入了沉思,身后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江太傅回头看去,有些意外,是公仲宰相。

公仲宰相拍拍她的肩膀,笑了一下,低声同她耳语:殿下如何?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6-14 09:19:08~2022-06-16 00:0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学习就会倒霉、52821740、54783149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道歉江太傅看了一眼宫门里顾锦恪的背影, 若有所思,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公仲宰相。

公仲宰相似乎也没有在意她的回答和观察, 只是冲她笑了笑, 然后整了整衣袖,起身离开了。

等她离开,宫门口更热络了一些, 毕竟这相当于公仲宰相和太女直接站台了,前面有人挡着呢,她们这些小喽啰完全不会引人注目, 现在上去,还能拉拉江太傅的好感。

人情冷暖, 一下在宫门口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墨看着这个阵仗,忍不住抬头去望宫门口那个人的背影,却只能看见袍角飘逸而过。

……大臣们汇集在殿宇内,交头接耳, 窃窃私语, 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外面江太傅因为何事而跪了, 面色都有些难看起来,毕竟以前女皇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而偏偏昨日三皇女又被定罪为勾结山匪, 以及意图谋害太女。

这样的情形下, 几个御史面面相觑一下,心里就有了数。

女皇驾到!方芮的高喝声响起, 女皇大步流星坐上了凤椅。

众人跪下行礼问安。

但是顾锦恪站的位置在前排,很清晰的能看清女皇的面色。

大约是昨日悄悄深夜出宫, 为三皇女奔波操劳的缘故, 女皇没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加上她年纪大了,疲惫很显而易见的出现在她脸上,丹凤眼下面眼袋微肿,眼里有些血丝,眼尾还能看见细微的褶皱,情绪也有些烦躁低落。

难怪还任由江太傅在宫门口跪着,没有早早解决掉,大约是都忙忘了,没注意到。

果然,女皇让众人平身,手支着脑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众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话落下,一个御史就面色愤然的站了出来:臣有本奏!她的面色一看就不太对,女皇皱眉。

而此时,终于有小侍人面色惶急的拿着纸条,悄悄递给了女皇身后服侍的方芮。

方芮站在后面,借着廊柱遮掩一眼看完了纸条上的信息,一下子脸色唰白。

让江太傅在门口跪着,还把女皇做的事情揭露出来了,这就是她们善后不力以及没有及时监察的原因了。

这影响的可是女皇的名声。

方芮都能想象到下朝后女皇的暴怒了,此事也是怪她们,昨日被太女打乱了一切步调,就把没入成宫的江公子一事给忘了。

她立时就想走到女皇身边禀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御史已经言辞铿锵,唾沫横飞的喷出来了。

陛下,江太傅和其孙现在在宫门口长跪不起,言道昨日陛下下旨,要江小公子提前入宫,为前三皇女殿下冲喜,不知可有此事?女皇的面色蓦地阴沉下来,看向身后的方芮,方芮内心满是苦涩,忙附耳小声将宫门口跪着的人大略说了一遍。

竟都是江太傅的好友以及门生,人数也不少,还都是些清流或者有文名的,女皇的面色愈发阴沉了。

此时她才有些后悔昨日的鲁莽和冲动,以及冲动以后的不善后。

她在这个位置多年,自然清楚寒了老臣的心,寒了百姓的心的帝王后果会如何。

而且她平日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都是为了大晋江山,若是因此而染上瑕疵,更是得不偿失了。

当下心里就动了起来。

台下的御史却像看不见女皇的脸色似的,有一个带头的,其余人闻风而动,纷纷站了出来,个个都是嘴皮子犀利的老妇人,引经据典,一唱一和,将女皇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朝本来为了广开言路,素来就有对敢于直言劝谏和检举的御史有不杀的传统,再加上此时人多而广,法不责众,大家就更不怕了,甚至还指望着一战成名,青史流芳呢。

一时殿宇内热闹的很,女皇捏着凤椅扶手,静静听着御史的指责,站在前排几位老臣也静静听着御史们的越来越激昂的话语,渐渐的,双方的脸色都露出些痛心疾首来。

大臣们是痛心疾首的看着女皇,面色有浅淡的谴责和希望。

女皇是痛心疾首的自我悔悟,脸上都是自责和愧疚,甚至眼眶还愈来愈红。

顾锦恪看着大家的面色,心里就有了数。

果然这个时候的女皇被敲一棒槌还是有用的,这不,立马就清醒过来了,甚至能屈能伸的很,即使手捏着凤椅的扶手很用力,青筋暴起,面上也是做足了羞愧难当,悔悟不已的模样。

御史还在滔滔不绝的说,女皇却霍然站起身来,眼眶微湿,语气坚定:来人,摆驾,朕要亲自到宫门口给太傅致歉。

她道:是朕对不起太傅!御史们话不得不咽在嗓子口,这时候,朝中前排的大臣们就出来捧哏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乃明君也!公仲宰相更是一脸欣慰:陛下能如此想,乃我大晋之福。

群臣纷纷附和。

闻言,女皇的面色稍好了一些,但仍然是维持了面上愧疚难过的神情,往宫外去了。

女皇摆驾,群臣自然纷纷跟上,为了以示诚意和悔悟之心,女皇没有坐步撵,选择了步行,她步伐匆匆,很快赶到了宫门口,看到跪在宫门前江太傅更是小跑起来:太傅!宫门前的纷纷抬头,有些错愕,没想到女皇这么快就出来了。

江太傅并不是要和女皇至死方休,做事自然留有余地。

她没有将自己的事情满天下广而告之,而是带人跪在宫门口,请托了御史在大朝会上揭露开来,给女皇压力,如果女皇服软做出补偿,自然此事也相当于过了明路。

如果女皇毫不退缩,江太傅自然也会在宫门口将女皇做的事情广而告之,然后血溅三尺,讨个公道。

只是没想到女皇这样快就出来了,江太傅面色深了一些,磕下头去,声音颤颤巍巍:老臣……参见陛下!她说着,身后的人也跪下去:臣/草民参见陛下!女皇忙走到她身前,扶住她:太傅,是朕一时鬼迷了心窍,做下错事,愧对太傅,所幸没有酿下大错,还请太傅原谅!她说的诚恳又认真,面上全是愧疚,眼眶红红的,江太傅身后有年轻的学子已经感动的红了眼眶。

陛下可真是个明君啊!江太傅也是一脸感动,眼眶微湿,目光崇敬的看向女皇:陛下!女皇亲自扶起她:太傅乃国之栋梁,朕却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犯下如此错事,实属不该,也没有考虑到江墨也是朕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她看向江墨:朕心甚愧,特封江墨为郡君,赐号长乐,聊做补偿。

她深深叹了口气,愧疚的看向江墨:孩子,请还不要怨恨朕呐,朕只是一时糊涂!江太傅一惊:陛下,怎么使得?女皇拍拍她的手臂:太傅呐,你为大晋鞠躬尽瘁,朕却犯了糊涂,如此待你,这一点点补偿……她摇了摇头,这下,不止江太傅身后的学生们了,便是身后尾随的大臣,心里都有些感动。

陛下虽然犯了错,但是很快能够清醒认知,果然是极好的。

而且陛下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人母亲,父亲,着急些犯了错也是可以谅解的。

顾锦恪站在众人身后看着这个场面,内心也不得不感慨,女皇只要不疯魔,在人心拿捏和做一个帝皇方面,她还是很合格的。

就像今日之事,女皇只要端着面子,和朝中大臣肯定两败俱伤,或者造成极大的恶名。

但是女皇没有,她亲自步行出宫门致歉,勾起多年情谊,又表明了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忧心,最后再给江墨补偿,步步拿捏,现在除了不少老狐狸,大多臣子对女皇的好感度是极高的,便是老狐狸,不见得心中就没有触动。

毕竟女皇不是一般人,她是天下的主人,向来是习惯了至高无上的,能够拉下脸真心同一个大臣道歉,属实是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御下和拿捏人心……女皇其他方面肯定也不会弱了。

毕竟她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朝中的朝臣信服,民众也没有大的怨声载道,在民间名声也还不错,已经能算的上是个好女皇了。

顾锦恪眼睛微眯,心里凛然了一些,甚至若有所思,看来这次能把顾锦绣拉下马,属实是打了女皇一个猝不及防的,以后还是要时刻保持警惕。

原本的状告变得和乐融融,君臣相亲,不管大家心里怎样想,面上如此,算是过了明路,女皇亲自目送着跪了一早上的江太傅带着人上了马车才回皇宫。

大家都有眼色,今日的朝会显然不会继续下去了,散朝后纷纷离开。

顾锦恪刚回到府邸,就收到了辛双送来的新消息:殿下,陛下散朝回宫后,砸了一套瓷具,还秘密罚了方芮!顾锦恪毫不意外,女皇能在大众之下对江太傅道歉就很好了,内心怎么会一点波澜也没有。

没有波及其他人吧?顾锦恪问。

毕竟昨日江墨能出来,还是靠君后呢。

说道这个,辛双顿了一下:陛下到没什么,君后倒是将陛下身边的方应,就是方芮的徒儿处置了,下朝后才给陛下和方芮送的消息,但是从昨夜起,君后就悄悄审了方应,听说丢出去处置时,身上没一块好肉。

顾锦恪摇摇头,宫廷倾轧下,一个小小侍人的命,在这些上位者眼里,是很微不足道的。

辛双明显也有些可惜,不过她叹了口气后就转了话题:殿下,你还记得与你同行的乔希乔公子吗?顾锦恪点点头。

这位乔公子来京城,昨日去兵部尚书乔府,也闹了个大消息呢,说出来,殿下大概也会惊异的。

辛双夸张道。

顾锦恪看出来辛双是想逗她开心些了,忍不住失笑:怎么说?辛双一笑,脸上的笑容倒是真的惊异了一些。

这位乔公子呀,竟然和乔尚书大有渊源!作者有话说:宝贝们,这两天都只更了三千,有点愧疚,周末给大家加更吧。

我这两天认真梳理一下剧情,所以更新少了一点。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认真看了。

很谢谢大家爱女儿,爱书里角色。

有不好的地方我后面会慢慢改进,还是很爱你们,感谢你们的陪伴和支持,陪我不断进步……谢谢!!爱你们,么么哒^3^◉ 66、朋友顾锦恪笑了笑摇头:乔公子和兵部尚书府的乔大人是一个宗族的, 只是乔大人这一支后来京城定居,就鲜少回去了。

她记得以前让荀己简单查了一下, 乔希自己也简单的说过有这个渊源的。

这次上京也是来投奔亲戚兵部尚书的。

哪想到辛双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不是这个。

辛双这样的表情, 顾锦恪倒是有点兴趣了,开玩笑道:总不能乔公子还是乔大人的孩子吧?殿下怎么知道?辛双诧异问道。

顾锦恪:……她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哪里知道什么。

不过乔希怎么又是乔大人的孩子了?她有些好奇, 就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辛双没回答她,乔希亲自回答了, 他来京城的一路上花钱如流水,买了不少好东西, 还寄存在顾锦恪这里,这天稍晚一些他主动联系了荀己,想来取走东西。

顾锦恪原本是不必见的,但是想到在清城府乔希给予的帮助和来京城后关于乔希身世的变故, 她还是主动去见了一面乔希。

乔公子!她打招呼。

跟随荀己走进府邸的乔希还是穿着一身蓝色锦袍, 原本还神色淡淡, 闻言目光亮了起来,看向顾锦恪,有些诧异, 也有些欢喜:殿下!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顾锦恪, 顾锦恪就笑了一下,请他饮茶:乔公子到了京城, 也轮到孤尽尽地主之谊了,在清城府多谢公子相助。

乔希认真行了个礼, 并不敢受她道谢:殿下没有我的微末帮助也会成事的, 且也是为了清城府百姓, 乔希能做的不过一点锦上添花罢了。

没有乔希自然也能成事,但是付出的精力和成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不过顾锦恪没反驳他,此事她自己心中有数就是,她问起关于乔希来京城后的变故来:乔公子,你的身世?怎么突然就成了乔大人的儿子了。

乔希笑了一下:都是长辈的些许事儿。

我父亲原本是乔大人的原配,后来乔大人进京做官以后,父亲身体病弱,又因一直未曾有孕只能留在家乡侍奉祖母祖父,哪想那时候机缘巧合有了我。

我父亲拼尽全力生下我后奄奄一息,因为是个男孩,祖母祖父没让报喜,怕耽搁乔大人的为官之路,我父亲生我后身体每况愈下,没能坚持几个月,因此没能见上乔大人最后一面就撒手人寰了。

他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神色浅淡了一些:这下原本要往京中送我父亲的死讯的,结果接到乔大人的家书,她被京中原兵部尚书的公子看上了,因此我祖母祖父做主钦定了这门婚事,说父亲一年前已经逝去了,让乔大人不要耽误。

为了不影响这桩婚事,我又再次被瞒了下来,乔大人和新夫郎成亲后有了孩子,这才知道的我,只是不好将我接到京城,就将我养到清城府,对外也只说是亲戚了。

他看向顾锦恪,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家事让殿下见笑了,原本我在清城府也准备这样过一辈子了,没准备上京,所以没和殿下说这件事。

只是这次不是受了灾嘛,生活艰难,不得已只能来投奔亲生母亲了,不是有意欺瞒殿下的。

顾锦恪乍然听了这么一个真实故事,原本还有些伤感,但听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乔希,这人说这句话是认真的吗?生活艰难,不得已只能投奔亲生母亲?乔希眉眼舒展,朝她温文一笑,有如春暖花开。

顾锦恪的目光顺着窗户看向院外,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来往的太女府家仆和乔希带来的人在不停的搬运箱子,这些东西都是乔希在来京城的路上随手添置的,虽然是随手,但是顾锦恪依稀记得价格并不随便,而这些东西,已经高高摞了一车了。

这还是乔希顾忌用的是顾锦恪的人手,有些不好意思,收手消费的成果了。

顾锦恪觉得自己要重新理解一下生活艰难这个词了。

她摇摇头:乔公子身世的事情需不需要……乔希没让她说出口就拒绝了:些许小事,不劳烦殿下。

他眨了下眼,有些戏谑:殿下的人情,值当乔希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乔希是个聪明人,顾锦恪失笑,这样的聪明人,她并不介意来往,她也从来不小看男子当即道:什么人情,孤以为能和乔公子称得上一声朋友。

她和乔希的关系,因为清城府拒绝的事情变得不尴不尬起来,因此无论是乔希和顾锦恪相处,还是顾锦恪和乔希相处,两人都小心拿捏得当,注意分寸。

原本因为江墨,顾锦恪还要更注意一些,但是现在了解了乔希来京城后的事情和手段能力,又没了其他顾忌,顾锦恪欣赏放大,当即交了这个朋友。

乔希目光乍亮,欢喜从眼底溢出来:殿下!顾锦恪给他递了一杯茶。

……送走乔希后,顾锦恪难得有些感慨,朝中大臣里渣女还是挺多的,原本的黎启,现在的乔大人……不过也看的出来,女皇在位的这些年,还是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班底,除了公仲宰相,江太傅等人,朝中不少大臣都是女皇慢慢提拔起来,轮换掉朝中原来的老人的。

她不由得想起朝中的薛沧薛大人,现在一对比,薛大人可谓是朝中一股清流了,无怪乎养出来的薛栾也是一片赤诚,顾锦恪笑着摇摇头。

乔希离开后,顾锦恪的目光就放在了目前的情况上,暂时解决了三皇女,君后和贤贵君也处于待爆发状态,顾锦恪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

她召来辛双:五皇女呢?解决完三皇女,她也没忘记五皇女,毕竟山匪一事可不止有三皇女的手笔,五皇女在其中也没有少掺和。

而且相比于三皇女顾锦绣,顾锦恪对五皇女顾锦云更失望一些,也更愤怒一些。

不同于三皇女,五皇女顾锦云的父君是德贵君,她自小和父君的祁家颇为亲近,还和祁家将军学武。

从小熏染得是忠君为国,锄强扶弱的教育,长大后更是因为女皇的宠爱去了边疆为一方将领,也立了不少战功。

顾锦恪总觉得,这样被培养出来的五皇女,不说别的,保家卫国,守护子民的信念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吧。

更何况五皇女重活一世,是亲身经历过原书里清城府的生灵涂炭和哀鸿遍野的。

所以在这之前,顾锦恪是一直期待五皇女先把地动的消息放出来,亦或者为清城府地动做些准备。

但是顾锦恪一样也没有等到,只收到了囤了一些粮的消息。

顾锦恪不可谓不失望。

更失望的是五皇女顾锦云打着和顾锦绣一样的主意,想要让顾锦恪和顾锦绣赈灾失败,为此纵容山匪将朝廷的物资劫走,百姓的性命似乎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其实现在顾锦绣的失败说起来,和顾锦云也脱不了关系,还是一切的源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锦绣属实是被顾锦云坑惨了,丢了物资,受了伤才铤而走险被顾锦恪痛打落水狗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辛双想了一下,皱了皱眉:殿下,五皇女被陛下派出去剿匪后,还没有回来。

顾锦恪若有所思:她现在在什么位置?顾锦云剿匪的时间也太长了些!顾锦恪展开舆图给辛双看,辛双的手指顺着京城滑下去:五皇女殿下当时奉命剿匪,主要征伐的是当时让三皇女受袭击的那支山匪。

顾锦恪沿着她的手指看去,当时她解决了自己遭遇的山匪,所以顾锦云的重心确实放在三皇女这边,而当时的顾锦绣的路线和遇袭的时间,顾锦恪看过去,见辛双的手指落在了一个地方:是这里,京城到清城府的半道上兴凌府周围。

顾锦恪闻言皱了皱眉:那她应该回来了呀!兴凌府更靠近京城,虽然附近多山林确实便于掩匿行踪,但是顾锦云又不是毫无经验,初出茅庐的小将,早该回来了才是。

说道这个,辛双摇了摇头:现在五皇女殿下已经不在兴凌府了,上次传信过来,说是追击者这帮山匪进了仓阳府。

顾锦恪顺着舆图看去,兴凌府再往清城府走,下面临近的一个府就是仓阳府,而兴凌府的山脉也大多也起源于这个府,这里是出了名的险峻崎岖。

这就有理由解释为什么五皇女到现在还没解决人回来了。

顾锦恪点点头:跟着她的人还跟着吧,孤要她的信息。

虽然一切都很合理,但顾锦恪不太放心,只是这现在只是一种直觉,她还需要一些东西来进行佐证。

顾锦云别的方面是行事简单了点,但是带兵剿匪不应当如此拖沓才是,甚至被山匪溜进了仓阳府的范围。

重点,这还是顾锦云自己联系的山匪。

荀己应了一声是,下去安排了。

顾锦恪坐在书房里,手指点着舆图慢慢思索,蓦地听见书房门被敲响。

她抬眼懒懒扫了一下:进来。

桑宜拎着一个食盒进来,顾锦恪有些疑惑:怎么带吃的过来了?她吃东西还算规律,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身体病弱,容不得乱来,这么多年,慢慢就成了习惯,所以一般不怎么加餐。

桑宜温柔的笑了一下:这不是府邸里准备的,是薛公子送来的。

人大约是不经念叨的,顾锦恪之前才念叨过一下薛沧薛栾,转眼人就给送东西上门了。

顾锦恪还有些好奇:怎么突然送东西来。

桑宜将食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闻言笑的更真切了一些:薛公子说今日出府玩耍,吃了不少好东西,想与殿下分享,就每样觉得好吃的,都给打包了一小份,拿过来给殿下尝个鲜。

顾锦恪挑眉。

桑宜已经打开食盒了,热腾腾的气息裹着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在逐渐寒冷的天色里也蓦地多了一点暖意。

食盒里被很规整的分成了小格小格的,果然摆着不同的食物,分量都很少,确实只够尝个鲜,但是食物虽小,却都精致颜色好看,让人见着就食欲大动。

加上格子下面放了碳笼保温,现在食物还热腾腾的,香味不断往鼻尖扑腾,白色的雾气也暖意融融的围绕,顾锦恪竟然觉得有些心痒痒。

桑宜看见她的模样,眼底笑意更多:殿下,尝一些吧。

他来太女府服侍久了,自然知道顾锦恪食量不大,用膳也很规律,偶尔享受才吃些瓜果点心,但总量对比下来,还是吃的太少了,导致府中一直担心顾锦恪的身体,毕竟现在大家信奉还都是能吃是福。

顾锦恪的食量属实不能算能吃,为此桑宜也一直忧心忡忡,时常做些点心或者换着菜色给顾锦恪进补。

更何况这段时间顾锦恪还在养伤呢,更要加倍进补了。

现在看见顾锦恪眼里的兴趣,他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碗筷摆放好,很有些迫不及待看向顾锦恪,声音都软了一些:殿下,尝尝吧。

顾锦恪点点头,然后问:那薛公子呢?桑宜就道:已经走啦,他敲了门房直接找我,见了侍身来,直接将食盒递过来,说了因由,转身上了马车就要走。

原本侍身是要留他的,但不知道为何,小公子脸颊红扑扑的,慌忙摆手拒绝了,然后就跑了。

看着像是害羞了。

桑宜说。

顾锦恪蓦地抬头。

作者有话说: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加更,晚安,宝贝们。

◉ 67、送行【二合一】害羞?她忽然想起来日前薛沧和她说的话。

只望殿□□贴栾儿一些, 这个孩子一心恋慕殿下,性子又单纯, 还望殿下以后多多包容。

恋慕!体贴!顾锦恪面前的菜忽然有些烫手起来, 这样单纯的,热烈温暖的情愫,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顾锦恪沉默的吃完了这些加餐。

桑宜就站在一旁, 看见她的情绪变化,不由得默了默。

薛栾的确是害羞的落荒而逃的。

自从铜币抛下,他知道顾锦恪是妻主后, 他就没准备压抑内心的渴望和喜欢。

既然认可了顾锦恪是妻主后,他就决定, 要承担起自己身为夫郎的责任来,他一开始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夫郎怎么照顾自己的妻主?但很快也有了参照对象,他的母亲父亲不是正好?他悄悄观察起来。

薛主夫每日和薛沧一起起身, 两人甜甜蜜蜜的用膳, 这时候薛主夫就会将薛沧喜欢吃的先夹到他碗里, 看到她用了,脸上就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两人用完膳后,会站在门口依依惜别, 送薛沧去上朝, 这时候薛沧会抱抱薛主夫,然后叮嘱薛栾两句, 在薛主夫叮嘱下加衣保暖然后缓缓离开。

薛沧去上朝,薛主夫就会念叨着今日的菜谱和家事了, 什么要与薛沧商量, 什么要自己决定, 今日要给薛沧加些什么她喜欢的菜色,薛主夫说的井井有条。

薛栾也在一旁看的若有所思,只是他和顾锦恪的情况远远还没到这一步,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成。

但他可是薛栾啊!薛栾在驾着马车在府外玩的时候很快想到了新主意。

他喜欢玩也喜欢吃,驾着马车出去吃喝玩乐一次,他看着勾的自己蠢蠢欲动的美食,很快想到了顾锦恪,当即喜滋滋的让人将他觉得好吃的小食打包一份,匆匆送去给了太女府。

桑宜出来接时,正想留他,薛栾怎么敢留下。

他将食盒递给桑宜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四处发散的思维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殿下同出同进,同吃同睡,将母亲和父亲的相处日常带入了顾锦恪和他,当即热的厉害,匆匆冲上马车离开了。

等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到顾锦恪会吃着他亲手挑选的食物,薛栾又自顾自美滋滋的,琢磨着下一次行动了。

下次给顾锦恪送点什么呢?他的动静对薛沧妻夫来说不是秘密,两人当即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儿大不由娘,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这还没嫁过去呢,竟然已经操心起未来妻主的衣食了。

……这边其乐融融,但被顾锦恪盯紧的另一边,则有些惶惶不安,箭弩拔张了。

五皇女顾锦云带兵到了兴凌府剿匪,内心本来就顾虑颇多,女皇当时从高高的凤椅上投来的幽深目光让她完全忘不了,她的内心不由得忐忑不安,不由得怀疑女皇是不是知道了她暗地里的安排。

所以将她派出来剿匪,是不是女皇的试探呢?顾锦云完全拿不准。

顾锦云联系的堵截顾锦绣的这一批山匪是依循她前世记忆里找的,在后面她和顾锦绣争夺帝位凶狠的时候,这一支山匪后来霍乱过兴凌府和附近的府城,手段凶残,无所顾忌且胆子奇大。

顾锦云担心过押运物资的守卫,心神一动就想起这支队伍来,立即让侍卫冯右许之以厚利,诱导这批山匪劫了顾锦绣。

这群人果然不负顾锦云所托,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看见赈灾的物资两眼就冒绿光,果然成功得手。

顾锦云原先是很开心的,自己来剿匪她也从来没将这批野路子山匪放在眼里过,但是女皇的态度让她对这群山匪的处置有了疑虑。

是果断剿匪成功,回去领一桩功绩,正好全部抹除她在这件事里的手笔?完全为她办事的冯右有些迟疑,她也知道顾锦云的担忧,当即将自己的疑虑也和顾锦云说了:主子,属下联系完这批人回程的时候,暗中有若有若无的窥伺。

五皇女顾锦云当即心惊肉跳起来,她并不质疑冯右的能力,而能让冯右感到窥伺的,又抓不到人的,除了女皇手里的人,顾锦云不做他想。

那这时候,顾锦云敢剿匪成功回京城吗?她并不敢,她对女皇是又爱又畏又恨,生怕这次回去后,女皇定了她的罪名,那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因此她和这支山匪打的缠缠绵绵,顾锦云耍猴似的将这批山匪赶进了仓阳府的范围,然后收缴了大部分当初落到这批山匪手里的物资。

这时候她沿途已经听到了顾锦绣为自己营造的名声,顾锦云嗤之以鼻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紧迫感。

顾锦绣名声大震,顾锦恪赈灾清城府大功一件,而她呢?难道只靠一个小小的剿匪功绩?她一时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本能的彻底的将这批山匪打的七零八落,惊吓似冲散在了仓阳府,甚至驱赶着让这批人的主力队伍进入了去清城府的方向。

顾锦云也不知道自己内心到底想干什么,驱逐完主力队伍后,她和山匪剩下的人在仓阳府继续缠缠绵绵,然后继续听着外界的动静。

然后没过些日子,她等到了仓皇向京城而去的三皇女和路上的传言。

三皇女意图谋害太女和勾结山匪的罪名宣扬的四周百姓皆知,顾锦云内心还来不及欣喜于三皇女的溃败,很快感到了不安。

顾锦恪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而且很多事也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兔死狐悲,顾锦绣现在奔逃的样子让顾锦云不由得代入自己。

未知的顾锦恪带来的压力,加上女皇带来的压力,让顾锦云时刻处在煎熬之中,手上的几千兵士让她毫无安全感,她的目光不由得投向边疆。

那里,才是她的大本营,也是她近些年的经营所得。

她叫来冯右:你往边疆跑一趟,让祖母,姨姨他们运作一番,我要回边疆。

冯右自然明白她这些日子的焦虑,当即点头,然后不由得问起一个人:殿下,那五王君如何安排?五王君谭昔现在是留在京城的,毕竟当时只是普普通通的剿匪,也不可能带上五王君,但是现在顾锦云筹谋回边疆,就必须考虑五王君的去处了。

是继续留在京城,还是想办法带回边疆?顾锦云皱眉,心里有些烦躁起来:你先去边疆寻祖母,王君这边我自有安排!冯右只能点点头退下去。

顾锦云自然是不想抛下谭昔的,上一辈子的经历让她亏欠谭昔,也只相信谭昔。

她这辈子醒过来的时候就决定要弥补谭昔一辈子了,如果将谭昔留在京城,她独自去了边疆,如果东窗事发,她很快就能想到谭昔的结局,无非就是和上辈子一样孤独赴死。

顾锦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谭昔也不止是谭昔,谭昔身后还有谭家。

谭昔,顾锦云势必是要带走的。

但她也不敢回京城直接带人走,思来想去,她让人给家中管事传信,让管事安排谭昔到京城外的一个庙宇为她祈福。

谭昔确实十分担心顾锦云的安危,因此一听到管家的提议时十分心动:祈福?好啊!只是为何要去城外?城内也有香火不错的庙宇。

管家淡淡一笑:王君,城外的这个庙宇求平安更准一些。

谭昔没听说过,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动,现阶段,他的最大所求就是希望顾锦云平平安安。

因此他特意同德贵君禀告了,德贵君自从顾锦云昏迷不醒以后,对这个女儿的平安更是时刻放在心上,听闻城外有如此灵验的庙宇,当即同意了。

若非他贵君的身份不方便,他都十分想自己去祈福,现在谭昔要去,他当即就允了,甚至道:你去可以在庙宇小住几日,多添些香油钱,听听大师念念经。

这样祈福心诚,效果也会更好。

谭昔点点头应了,带着人就去了管家推荐的庙宇。

这个庙宇属实荒僻,庙宇里也没什么人,都是附近的山民前来拜拜,谭昔虽然再一次对这里产生了质疑,但是来都来了,他还是诚心诚意的跪拜,为自己的妻主求了一个平安,然后按照原计划准备在这里歇上几日。

夜色深重,他睡得正酣然就察觉有人摸上他的床榻,一把将他搂住。

谭昔一下惊醒,正想着同归于尽,但身后熟悉的气息一下让他迟疑:妻主?顾锦云应了一声,她此时有些难熬,她出去有段日子了,一直混在女人堆里,现在夫郎在怀抱里,刚刚想说的话就想押后,忍不住蹭蹭自家夫郎的额头。

谭昔被她抱住也十分想念。

毕竟两人成婚不久,正是情浓的时候,现在和顾锦云也算小别相逢,更是难以压抑自己的思念。

妻主,你怎么来了?谭昔窝在她怀里,忍不住将人抱紧了些,十分惊喜的问道。

妻主现在不是在剿匪吗?她应当在兴凌府,在仓阳府,怎么会出现在城郊的庙宇里呢。

五皇女顾锦云自然是回来亲自接人的。

毕竟她不可能将谭昔留在京城一个人,德贵君是女皇的贵君,不用她操心,但是身为五王君的谭昔不同,他全然依附着她,如果她去了边疆,而谭昔留在京城,他会是顾锦云唯一的软肋。

五王君谭昔上辈子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这辈子……顾锦云将人抱紧了些。

城郊的庙宇幽静,两个人靠在床头亲昵了一会,说着话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隐隐听见外面传来的钟声,是庙宇的钟声,用来计时的,这意味这时间已经不早了。

谭昔被打扰的困意又缓缓来袭:妻主,先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外面的钟声也让五皇女顾锦云从和夫郎就别重逢的欢喜中醒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她必须将事情先和谭昔交代清楚。

她捏了捏谭昔的脸。

谭昔迷蒙抬眼,忍着困意问:妻主?怎么还不睡?还要捏他的脸?顾锦云的脸色郑重了一些:我这次回来,是有事交代你。

她的神色郑重,谭昔就清醒了一些,掐了掐自己:妻主,你说!顾锦云握了握他的手:我做什么你都愿意跟着我吗?谭昔点头,这是当然,他和妻主是妻夫,是同甘共苦,生同衿,死同穴的人,自然妻主要做什么他都愿意跟着。

顾锦云轻笑,心里不由得轻松一些,近些日子的烦闷好似都释放了:跟我去边疆好不好。

谭昔迷蒙着,刚消下去的困意又涌上来了,听见她的话只有断断续续提起精神来:妻主……去哪里……谭昔就……去哪里!顾锦云笑了笑,更是满意,只是她也不能让谭昔悄无声息的消失,她将人抱进怀里,在谭昔不断让自己保持清醒打呵欠的时候道:过几日,我会让人传信过来,说我受了伤,昏迷不醒,你记得带人说要来照顾我的汤药,我在仓阳府等你。

谭昔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要说顾锦云受了伤?顾锦云揉了揉他的头:我自有因由,是朝堂上的事儿,你不懂,如果想和我在一起,你听我的就是了,不然……她摇摇头,没往后说,任由谭昔脑补。

这说一半,留一半,谭昔也不了解朝中的事,不由得心生惶恐,睡意全消:是出了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去求求母亲,让她帮衬你。

顾锦云摇头,半真半假道:过些日子,我就要从仓阳府去边疆了,边疆恐要起战事,现在明面上我还在仓阳府,如果我直接去了边疆,谭大人,父君他们肯定为了你的安危不准去,到时候妻夫分离,可能不止是一月两月。

可我心中实在想念你,在这之前先来问问你,要不要同我去边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如果你不愿意……我愿意!谭昔斩钉截铁道,如果边疆真的起战事,顾锦云的安危就没法保证,这比山匪更凶残,也更让她提心吊胆。

顾锦云就笑了笑。

她让谭昔在这里按原计划待满三日,也等到了顾锦恪对顾锦绣的出手,心里更是拿定了主意,和谭昔短暂分开。

谭昔回京去,顾锦云去往路途上等他。

……所以在顾锦恪让辛双去打探消息的第二日,还没有拿到仓阳府的消息顾锦恪就听闻了顾锦云的消息。

五皇女顾锦云在仓阳府受伤了!据来报信的人说,是和逃窜的山匪交手时不小心地形不熟,陷入陷阱,被箭矢伤了。

这消息一爆出来,五王君谭昔就哭着去求了德贵君,要去仓阳府照顾五皇女,德贵君立即就去求了女皇。

这本来是于理不合的,但是原先谭昔就是给五皇女冲喜的,大家都默认两人在一起会福泽到五皇女,加上女皇刚刚损失一个三皇女顾锦绣,实在不忍心顾锦云也跟着折损。

而且顾锦云之前的昏迷也给德贵君和女皇留下了阴影,女皇没有多想,就允了。

她只叮嘱让谭昔带上几个好军医,让顾锦云早日康复,然后回京养伤。

谭昔点点头,带着人就出了京城。

因为五皇女办事是身边的冯右亲力亲为,顾锦恪手里暂时没有五皇女勾结山匪的证据,只能看着谭昔出了京城。

她负手而立,站在送行的亭子边看城外的队伍渐行渐远,忍不住有些疑惑:五皇女那么弱?打一群山匪,竟然把自己给打伤了?没有确切的消息,辛双和荀己都只能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顾锦恪只能道:催催那边的人。

辛双点点头,然后忍不住苦笑:不过大约消息还要迟缓些,五皇女殿下领兵不同于在京城,仓阳府更是不好藏匿。

顾锦恪点点头理解,五皇女领兵后就不好跟了,毕竟那是她最熟悉的领域,很有两把刷子。

顾锦恪安排的人很难混进去拿到顾锦云的真消息,加上仓阳府现在因为和山匪打起来,本就戒严,对顾锦恪的人更是不友好,拿消息就更困难了。

顾锦恪叹了口气,只能静观其变,然后努力搜集证据,到时候也一次拿下顾锦云了。

殿下因何叹气?有人笑问。

顾锦恪转过身来,看见马上红衣洒脱的公子,忍不住笑了笑:可算等到正主了。

黎玉辛洒脱的翻身下马,脱离了黎启,他整个人仿佛去了一层掩盖他的纱,整个人的光华难以遮掩,眉眼间风采灼灼,艳如朝阳。

脸上平时规矩的笑意也肆意了很多,浸染着眉梢眼角。

殿下在等我?不是顺道吗?我以为殿下是在这里送五王君的。

顾锦恪笑笑道:确实应当是顺道的,毕竟黎公子也没有邀请我来送行。

黎玉辛心虚了一下,他确实没有邀请顾锦恪或者告知顾锦恪他今日离开,因为舍不得,但是在这里看见顾锦恪的背影时,他又能莫名笃定,顾锦恪是来送他的,因此驾着马就过来了,完全掩盖不住内心的欢欣愉悦,还有内心的心潮澎湃。

顾锦恪笑了笑,难得轻松一些,看向他后面缓缓驶来的马车:此去一路顺风!黎玉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马车,露出点笑意:好,我回去后整理一下我祖母祖父剩余的家产,然后将我父亲安置了。

他顿了一下:现在父亲还不知道黎启的事情,我打算归乡了在与他说,希望看在祖母祖父的份上,他能清醒一些。

然后……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顾锦恪:殿下,我安置好了父亲,会很快回来的,来报殿下救命之恩。

顾锦恪失笑:在清城府,不是你救了我?其余的,我们两人的交易,早就扯平了。

黎玉辛意味深长的笑笑,没在就这个问题探讨,他心中有数就行,他道:殿下,送行可以拥抱一下吗?顾锦恪张开双臂,给了他答案,两人合作的愉快,顾锦恪也很欣赏这个人,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合作者。

黎玉辛忍不住弯唇笑起来,也张开双臂,同她拥抱。

他正大光明的将顾锦恪抱在怀里,然后头靠在她颈侧嗅了嗅她的气息。

那是能让他安稳安心的气息。

顾锦恪抱了抱就想松开,就感觉耳边一声轻笑,酥酥麻麻的钻进她的耳朵,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殿下怎么这么小气,只给抱这一下下啊。

顾锦恪忍不住敏感的躲了躲,就听见耳边继续小声道:殿下,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的话?顾锦恪一愣,黎玉辛同她说的话可多了。

就听黎玉辛更贴近了一些,呢喃耳语:殿下,我心慕你,对殿下的情谊,一日深似一日,现在没有了黎启束缚,等我安置好我父亲,再无后患,以后阿辛就追随在殿下身边了,好不好?等他安置好父亲,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无论顾锦恪的心意,他都追随在她身边。

这是他刚才骑在马上,远远的看见她背影时,心里就冒出来的念头。

而且,救命之恩,本来就应该要以身相许嘛!他漂亮的凤眼弯起来,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松开顾锦恪,吻在她唇角:先打个印,殿下要记得我的话啊。

他吻完,洒脱分开,然后翻身上马:驾!还是先跑吧,他可不想听顾锦恪的拒绝,只要她来不及拒绝,他就当她默认啦!马儿扬起前蹄,带着他往前,只听见他肆意的笑声和看见肆意飘飞的红色衣摆。

顾锦恪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嘴唇。

身后的辛双和荀己讶异的瞪大眼睛,她们虽然没听清黎玉辛的话,但是看见了黎玉辛的举止:殿下,这……黎玉辛大庭广众之下对顾锦恪这样,分明没给自己留后路,他身后是自家马车,周围来往的也有其他人,顾锦恪这里还有辛双荀己呢,他这样做,以后都会和顾锦恪纠缠不清了。

顾锦恪是女子,便是三夫六侍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黎玉辛是男子,是受男德束缚名声的男子。

顾锦恪摇摇头:此事不要声张。

至于和黎玉辛,现在的能做什么数呢?且再看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唇畔那个人留下的温度似乎还是灼人的很,顾锦恪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先回去吧。

荀己应了声是,牵了顾锦恪的马过来,顾锦恪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感觉官道上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顾锦恪不由得抬头望去,然后和他视线相碰。

作者有话说:白天有点事,没来的及发,不好意思啊,宝贝们。

就合并在这一章,明天如果有空,再更三千,没有就下个周末吧~◉ 68、等等我待看清那人, 她忍不住握了握缰绳,然后恍若未见的撇开头, 对荀己几人道:走吧。

她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江墨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然后看见她等黎玉辛,甚至看见两人这样亲密的场面。

他原本是来送五王君谭昔的,因着皇室派来的人是顾锦恪,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因此他一直没露面,从一开始就刻意躲避着。

只是见五王君谭昔走了她还没走, 江墨自己便也舍不得走,就留在这里, 躲在暗处,想要悄悄的多看她一会儿,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他一时心底呼啦啦的扯着疼,眼眶酸涩, 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的视线和情绪, 然后就被顾锦恪发现了。

在顾锦恪投来视线的那一刻, 他慌慌张张躲避,然后余光看见顾锦恪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

江墨躲避的视线一时僵住了, 当时不是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嘛?怎么她的视线不为他停驻的时候, 心就像坠入了深渊了,看不见尽头?他仓皇抬起头来, 见她带着人扬鞭就要走,忍不住张了张唇。

殿下!但他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却有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喊出了他的口型。

江墨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竟然是薛栾。

他骑着一匹小马驹, 神采飞扬,眉眼都是欢快,很惊喜的同顾锦恪打招呼:殿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刚刚送走阿辛吗?顾锦恪听见他打招呼,也顺着声音看见他了,听见他的问话,点点头:是的,黎公子刚走,薛公子怎么才到这里?按照两人的关系,应当依依惜别才是,怎么薛栾姗姗来迟?薛栾笑了一下:我和阿辛早就互相道过别啦!所以他今日才不是来送行的,他是听说顾锦恪在这里,特地来偶遇的,索性没有错过。

殿下今日还有事吗?他率直问。

顾锦恪还真没有什么事,大约是被顾锦绣的事情打击到,这两天女皇懒懒的,心情不算太好。

下面的人很会观察今上脸色,做事都提了一百个小心,整个朝野反而积极向上起来,做事情的效率也非常高,因此顾锦恪手上没什么事儿。

今日送完五王君谭昔和黎玉辛,她接下来的行程大约就是回府休息了。

因此她摇摇头。

就见薛栾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意来:那殿下。

他从背后抽出弓箭来,晃了晃,一脸期盼。

检查一下我的成绩吧!去到清城府一直没给你看呢。

不过您就不用上场了,你点评一下我就好了。

他说完,看了看顾锦恪身上有伤势的地方,眼里飞快的闪过心疼和担忧。

去到清城府,被点醒的时候浑浑噩噩的,都忘记自己去清城府最初的初心,只是想让顾锦恪看看他的骑身寸罢了。

因此他在清城府刻意回避了殿下,也回避了殿下的伤势。

现在难免后悔和担忧。

顾锦恪看见他脸上的真切笑容,点点头爽快应了:可以,走吧。

薛小公子如此自信,顾锦恪也挺好奇他进步到哪里了,毕竟之前只是一个花架子呢。

而且和薛栾在一起,总是让人舒心快乐的。

出了京城,附近不仅有皇家别庄,京城中的官员们也是都有自己的地盘的,薛栾想带顾锦恪去的就是自己家的别院。

他驾着马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忽然看见一边的江墨,然后和他对上视线。

薛栾握弓的手忽然紧了紧,心里提起警惕来,他抿了抿唇,有些忐忑。

他虽然和黎玉辛猜测顾锦恪和江墨之间出了问题,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因此在这里遇见江墨,由不得他心里升起战意和警惕。

江墨是很好的人,也是很厉害很聪明的人。

薛栾会把他当朋友,也会崇拜他。

但是面对殿下,他自然也会把他当情敌。

因为殿下是他认定的妻主,对于殿下,他不会相让的。

如果江墨也喜欢,他只能自己争,他薛栾是绝对不会主动退缩的!不过他还是同江墨打了个招呼:江墨哥哥,你也在这里呀!江墨点点头,看了一眼薛栾的神态,几乎一下就看破了他的心思。

不由得眼底闪过苦笑,眼睛都闪躲了一下。

薛栾把他想错了,他不敢争取,还放手了。

他是一个胆小鬼。

薛栾见他应了,一时纠结起来,要不要一起邀请他。

毕竟已经遇见了,刚才的谈话不远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江墨大约也听见了。

而且他和江墨现在虽然是情敌,但他们也是朋友啊,哪有不邀请朋友的。

可是邀请的话,他和殿下……薛栾内心纠结,手里的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他闭了闭眼,睁开眼又是一片坦然赤诚了。

他看向顾锦恪,凑近了一些小声问:殿下,我可以再邀请一个人吗?毕竟他先邀请的殿下,还是问问殿下的意见吧,而且两人之间还闹了矛盾,还是问一下殿下介不介意。

顾锦恪目光没看江墨,看的是薛栾:你是主人翁,你随意就好。

这件事情不该由她决定。

薛栾就转头去问江墨:江墨哥哥,殿下和我要去别院狩猎,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吗?他想的很清楚了,如果殿下和江墨之间互有情谊,他的一次小小的不邀请也是阻挡不了两人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邀请,反而去枉做小人呢。

江墨看了看一脸坦然的薛栾,一时自愧弗如,他竟然还没有看起来最不谙世事的薛栾有勇气,心里明白。

他有些失措的摇摇头,心里忽然有些乱:不必了。

他要好好回去冷静地想想,他的胆小,真的是对的吗?今日所见,给了他很多冲击。

黎玉辛似乎一无所有了,沦为罪臣之子,但是他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确示爱。

薛栾警惕他,眼里有无措有担忧,但也从未想过退缩放弃。

在清城府的乔公子,身世不如几人良多,也敢和殿下说试一试,甚至千里迢迢追到京城。

似乎所有人都在大胆向前,只有他在不断后退!他咬了咬下唇,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但我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他说着,扬鞭离开。

薛栾愣了一下,就只见到江墨白衣飘飘的背影了。

顾锦恪淡淡看了一眼江墨远去的背影,然后收回视线,喊了一下薛栾:好了,走吧。

薛栾点点头,带着顾锦恪去了自家庄园。

他家的庄园不大,但是设计的很精巧,很温馨,薛栾同她介绍:偶尔我娘会带着我爹过来玩,父亲说既然是家的一份子,就要收拾出一个家的模样,所以布置的温馨些。

顾锦恪不由得笑了笑,说起来,京城中的恩爱,模范妻夫奖,应当颁给薛沧夫妇才是。

而且不仅妻夫,便是家庭,也算是幸福美满的模板,他家里的人,也总是能让人感受到温馨。

比如薛栾送来的吃食,这样的家庭,让顾锦恪都忍不住有些艳羡起来。

薛栾不知道顾锦恪的心里活动,为了照顾锦恪的身体,他只在一片地势稍低的,平坦的山坡处圈了范围,让顾锦恪坐在院子里也能看见他。

他换了一身红色骑装,拿了弓箭,自信道:殿下,我去了!顾锦恪点点头。

薛栾便骑着马带着弓箭冲进了圈定的范围里,他确实精心苦练了很久,对比上一次顾锦恪所见的能力来说,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

无论是御马,拉弓身寸箭的准头,他都做的很好,甚至开始有驾轻就熟的感觉。

他身姿矫健,穿着红色的骑装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火焰,驰骋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充满生机活力和蓬勃的朝气。

似乎怕顾锦恪无聊,他没有花费很多时间,他只抓了一只狍子和很机敏的野兔子就回来了,脸颊红扑扑的,鼻尖还有些汗,但是大大圆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锦恪,一脸期待:殿下,怎么样?他目光太亮,顾锦恪忍不住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肯定:是很不错!孺子可教!他没有一下长成百发百中的神身寸手,但是相比上一次进步很大,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吃了苦头的。

这样的进步让顾锦恪也有些惊异,毕竟按照薛栾上次的水平,她也能窥见薛栾在家娇养的程度,没想到他真的有这份毅力和耐心,说学就学。

薛栾听见她的夸奖,便满足的笑起来,他将手中的兔子和狍子交给下人处理干净后支了火堆烤起来,手中转动着兔子,他才勉强压抑了一下自己被夸奖的兴奋,高兴的同顾锦恪分享。

其实我出京前还没这么厉害的,是去清城府的路途上不断锻炼,才更熟悉了一些。

说完,他看了顾锦恪一眼,见顾锦恪纵容的看着他,便继续道:我原本什么也不会,但是发现自己有心想做一件事情以后,努力去做,便也有收获,比如今日的骑身寸,虽然现在也没有特别厉害,但是也是进步了的。

顾锦恪点点头肯定他,薛栾说的有道理,什么事情有心用心的去做,必定会取得成绩的。

所以殿下,我现在单纯,也还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我都会慢慢学的,会像学习骑身寸一样,我会十分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厉害更聪明的。

薛栾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顾锦恪听他这么说,见他一片坚定,忍不住握了握拳,鼓励他的志向:我相信你的。

如果薛栾想,看他今日的毅力,他自然会成长为很好很厉害,很聪明的小公子,实现他现在说的话。

薛栾的目光更亮了一些:殿下相信我会变得很厉害吗?自然。

顾锦恪点头。

那殿下可不可以等等我,我会很快很努力的变得很厉害的,成为能和殿下相配的人,也成长为配的上太女的王君。

薛栾看着顾锦恪,目光灼灼,这才是他今日想要带顾锦恪来这里看他骑身寸的原因。

这也是他今日真正想同顾锦恪说的话。

他一直知道的,他不如阿辛,江墨哥哥他们聪明,优秀。

他以前一直得过且过,如果只在母亲父亲的荫蔽下,他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是如果想做顾锦恪的夫郎,他就差了很多很多,所以,他要变得很厉害,才能陪伴在她身边。

他也知道殿下没有真正的把他当未婚夫郎,所以,他要向顾锦恪说明他的内心的想法。

他看向顾锦恪,一脸坚定。

作者有话说: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在2022-06-18 23:42:32~2022-06-19 23:3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3046302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褪金身_ 2个;风铃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046302 5瓶;风铃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忧虑顾锦恪一时没回复他,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只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薛公子, 你现在就很好。

孤相信你会变得越来越好, 也期待你变得越来越好,但你不该是为了孤。

至于王君的事,且看吧。

她原先以为江墨也是一片坚定的, 但是后来呢?所以她对黎玉辛,对薛栾都说且看吧。

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薛栾愣了一下,但他皱了皱鼻子, 摸摸手腕上的红绳和铜币,忽的又坚定下来。

今天不是做好准备只是告知殿下自己的心意吗?要殿下把他当一个未婚男子来看而已, 其余的都需要他自己努力。

两个人之间沉默下来,过一会儿,薛栾将烤好的兔子递给她,脸上又带了笑, 仿佛遗忘了这回事。

殿下, 吃兔子吧。

我刚刚抓它时它跑的可快了, 后腿蹦的特别厉害,我就想后腿肉一定很好吃!你尝尝?他比划着形容,神色生动有趣, 顾锦恪慢慢笑起来。

两人的气氛又慢慢升温起来。

顾锦恪在别庄和薛栾玩了一日, 回去时整个心情都很放松。

紧绷几日的心神都舒缓下来。

辛双笑道:薛公子人单纯又赤诚,是个开心果, 也是个好孩子。

顾锦恪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这只是一日短暂的休息,顾锦恪的心神很快被公事吸引了。

然后第二日得到了新的消息。

殿下, 顾锦绣在皇陵醒了。

辛双来同她禀报。

不枉费女皇的关切和深夜还在工作的太医, 顾锦绣终于伤势控制住, 然后清醒了。

顾锦恪点点桌子,也不知道女皇能不能压抑住自己的一腔慈母之心,会不会去看。

原本她是透消息给君后和贤贵君的,让这两人看清真相,然后辖制一下女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消息太大,亦或者三皇女顾锦绣已经被废,君后虽然想报复女皇,但已经没有了那么迫切,近些日子不知道在筹谋什么,难得的安安静静。

至于贤贵君,则是从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毕竟相信这个消息就是否定他将近二十年来所付出的一切。

而且三皇女已经被废,他也没有察觉出女皇对三皇女有多么偏爱。

原先三皇女的赐婚是他几次求了,女皇才勉强答应的。

女皇一年到头也不见关心三皇女几次,这怎么让他信服呢。

这让顾锦恪很期待女皇在这样的日子里动一动,最好出宫去看一趟三皇女,坐实了她放出来的这个消息。

但是女皇压根没动。

自三皇女醒来以后,她的视线就不关注三皇女了,而是兢兢业业的放到了朝政之上,仿佛之前对三皇女的关切宠爱都是一时兴起,三皇女醒后就完全没有了兴趣。

一时让大家都更迷惑了起来。

女皇的心思实在猜不透,为顾锦绣醒来真心高兴的大约就是贤贵君了。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伤在儿身,痛在父心,他偷偷使了银钱买通人,让人将上好的补品和日常所需送出宫外,然后送到皇陵,就怕在皇陵的顾锦绣生活过得差了。

顾锦绣在皇陵昏迷不醒的日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女皇暗中照料着,但是这些她本人和她府中原来的人是都不知道的。

从一国皇女变成圈禁在皇陵方寸之地的庶民,没几个人受得了这样的落差,尤其是原来皇女府里的下人,主荣仆荣,主死仆随,他们也跟着顾锦绣被关进了皇陵,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这很难不让人心生怨恨。

尤其是期待父凭子贵的青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喝着汤药是怎么怀上的,但是老天既然送来了这个孩子,肯定是想要他富贵荣华的,但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将孩子的存在说出来,他就受了顾锦绣的牵累成为了人下人。

浑浑噩噩几日后,青夏已经决定将肚中的孩子打掉了,因为如果顾锦绣不是三皇女,而是皇陵底层被圈禁的庶民,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毫无意义,并且成为青夏的拖累。

但是多年相处,他对顾锦绣不是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无的,在下定决心把这个孩子打掉以后,他先去室内看了一眼顾锦绣。

顾锦绣还躺在床榻上,她之前浅浅醒过来一次,但是很快又睡着了,青夏给她掖了被子,手指描摹过她俊秀苍白的五官。

主人,你已经不是三皇女了,侍身做这个决定,你不要怪侍身,侍身也是迫不得已的,他说着,牵了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腹部,孩子差不多也才三个月,并没有很明显,因此摸着也没有什么感觉,但青夏看了一眼平坦的小腹,却笑起来,前些日子从留言开始的惊慌仿佛也被他笑了出来,他无力道:主人,你怎么不是三皇女了呢?若是,他只要偷偷生下来,腹中的孩子就是三皇女府的长女或者长子了!他惋惜着,却忽然发现腹上的手变指为爪,扣住了他的手腕,阴测测的又无力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上次顾锦绣苏醒的时间段,模模糊糊察觉不对也没有深究,但是现在她睡醒,她听到了什么?她不是三皇女了?她怎么不是三皇女了?还有,这个一眼就能看出简陋的屋子是哪里?她不应当在皇宫里昭贤宫吗?亦或者三皇女府?她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恐慌,声音更冷了一些,直直盯着青夏:你最好说清楚!青夏也被她吓得不轻,这些日子他们本就是惊弓之鸟,每日精神都是紧紧绷着的,尤其青夏还有一个孩子,顾锦绣这样突然醒来,又突然发火,吓得青夏一个激灵,即使被她攥住手腕,也尖叫一声,然后后退两步狠狠跌坐在地上。

啊!男子的尖叫恐慌又短促,顾锦绣刚刚醒来,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她拽着青夏手腕,青夏一跌倒,她猝不及防的也被扯了下去,嘭的砸到了青夏身上,碰到愈合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但幸好下面是人肉垫子,缓解了很多。

但这也让人很不高兴了,她眉眼生了戾气,正要发火,就见青夏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片苍白的捂住了肚子:孩子!……孩子!他颤颤巍巍的语气尖厉有恐慌,顾锦绣皱眉:什么孩子?青夏仿佛失了神,喃喃道:殿下你的孩子啊,可能也是唯一的孩子,在我肚子里。

他呵呵笑了一声,忽然抬头看她,尾音还是痛苦的颤音:殿下,你勾结山匪,谋害太女被定罪了,贬为庶民,终身圈禁皇陵,就连和江太傅家的小公子婚事也泡汤了!你一无所有了,侍身的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但是刚刚……他眼角落下泪来:这个孩子……大约也是没有了。

他的身体因为痛苦而轻轻颤抖。

顾锦绣瞪大眼:怎么可能?她重复喃喃:怎么可能?但是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被她压着的青夏身上翻下身来仓皇道:太医!太医!去传太医!哈哈哈……青夏笑起来,但他很快因为肚子里尖锐的疼痛声音渐渐低下来,喃喃道:皇陵怎么会有太医啊……顾锦绣的身子也是发着抖的,贤贵君怎么没有保住她,让她进了皇陵?证据又是怎么拿到的?婚约也没有了?她蓦地想起一个人,状若疯魔:顾锦恪…顾锦恪……啊啊啊顾锦恪!!!肯定是顾锦恪害了她!他们的混乱确实没有喊来别人,但是撞上了悄悄来给贤贵君送东西的人。

来送东西的自然知道贤贵君的对顾锦绣的宠爱,听说有一个孩子,慌忙去救,因此这件事情很快在消息灵通的人耳里小范围传开了。

顾锦绣手中提着笔正在练字,就听到这消息,当即也是一惊:顾锦绣有孩子?辛双点点头:也不知那初侍是怎样怀上的。

毕竟皇室对初侍的态度一向是皇女们教导人事,暖床的工具,如果王君嫁进来有了身孕,经过皇女和王君一致同意才能允许的。

青夏这个完全不合规矩,若是三皇女没被废之前闹出来,大约也是要去父留子的。

但偏偏顾锦绣圈禁皇陵,不可能再娶夫生女,这个孩子又格外重要起来。

顾锦恪不由摇摇头,原书可没有这一个孩子,看来是完全偏离剧情线了,不过,也许暗地里是有的,毕竟前期顾锦绣没娶亲时,青夏一直是个解决谷欠望的人。

因此她多问了一句:孩子呢?怎么样了?辛双皱眉,摇了摇头:约摸是保不住的,就是这两三日的事了。

顾锦恪叹了口气。

而顾锦绣则是要疯了,在青夏疼的脸色苍白昏过去后也没有人来服侍,她也出不去这一方小小的院子时,她不得不绝望的接受了自己被贬为庶民,一切无望的事实。

而她嫉妒的那个人,仍然坐在她渴望的那个位置上。

顾锦绣的消息传进皇宫后,贤贵君和女皇也不是没有想过拯救,但是一来他们被盯得太紧,二来听了人描述,觉得保住孩子的机会不大,又不知是女孩还是男孩,纠结犹豫一下,最后只能凉薄的放弃了。

顾锦恪对她们的选择倒不意外,当一件事情的付出远大于收获,如果不是偏执的情感,很少人会舍得这样投入。

听到消息的江太傅虽然也知道此事站在她的角度她也会这么选,但是并不妨碍她刚刚在皇室受过挫的情感往另一个方向想。

皇室实在是太凉薄了!她想这样同孙子说,但是环顾四周不见江墨的身影,她不由得追问:公子呢?公子自送了五王君回来后就恍恍惚惚的,关在屋内一直还没出来过,大人忘了?服侍的人道。

江太傅一愣,带着人匆匆去了江墨的院子敲门,里面毫无反应,她只能让人撞开门进去看看,就看见枯坐在地上好无反应的江墨。

墨儿,墨儿?江太傅使劲晃了晃他的肩膀,才见人面色苍白的抬头看她,一双眼微微动了动:祖母。

江太傅对他这个状态太熟悉了,宫门口告状回来后就是这样的情形,好不容易送五王君出去恢复了一些,没想到一回来就又成了这个模样。

她清楚这是因为谁,想到顾锦恪宫门前的举动,公仲宰相的话,再看看孩子的模样,她心里一软:你要是实在喜欢,就去吧。

她知道江墨拒绝太女的原因,表面是胆小,但内心也是顾忌,顾忌的就是她这一把老骨头,顾忌的也是江家。

她揉了揉江墨的头发:祖母还有一把老骨头呢,如果她想要海晏河清,陪殿下再闯一闯也不是不可。

她教书育人,忠诚皇室,鞠躬尽瘁,想要的无非是黎民百姓越来越好罢了。

江墨愣愣抬眼:祖母……江太傅抬眼:我怨恨的,是她的轻待与昏庸,完全忘记了年轻时的承诺,我以为她会一直英明。

她目光有些空茫和悠远:如果太女殿下真有此心,我真的会舍得远离这样的君主吗?毕竟这是她原来的梦想啊!良禽择木而栖,若是原来的木腐朽了,良禽自然会重新择木。

她重新看向江墨,厉声呵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日日如此颓丧,对得起我的教诲吗?你读那么多书,受那么多教诲,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若是真的胆怯,你连当断则断,反受其乱的道理都不懂得?若是真的割舍不下,为何连破釜沉舟,勇往直前的道理都不懂得?江墨飞快摇摇头,他以前以为自己能接受顾锦恪身边没有他的,可是在城外,看到的那一幕直接击碎了他所有的自以为,面对那样的场景,他这一辈子约摸都无法坦然面对。

他……断不了。

他拉着江太傅的袖子,哽咽又绝望:祖母……我断不了!从幼时就懵懵懂懂倾慕的人,这些年的喜欢仿佛融入了骨血,随便一剥离,都是扒皮抽骨似的疼,也仿佛成了瘾,根本断不掉。

江太傅看着他的样子:若是断不掉,你还有什么顾忌呢?为什么不像你读书一样努力解决所有问题呢?我教过你,逃避是解决事情的道理吗?江墨的眼睛在她的呵斥里一点点亮起来。

……顾锦恪听完顾锦绣那边的消息以后就没放在心上了,她出发清城府之前一直轮换六部,之前待的是薛尚书的刑部,因着内心隐隐忧心五皇女的事,她这几日则频繁去兵部办差。

因着之前处理三皇女,陈将军之事表现出来的果决,让兵部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她,甚至隐隐的有些敬畏,尤其兵部尚书乔舍,见了她更是绕道走。

顾锦恪看她胆怯的模样,实在和风光霁月的乔希联系不上,不由得感叹,难怪之前从来没有想歪过。

乔舍眉眼清秀,但并没有十分出众,气质还有些畏缩,乔希似乎更像他的父亲。

因着乔希的谈话,顾锦恪对这人的观感也好不起来,见乔舍故意避着,自然不会主动撞上去,她更多是寻了兵部侍郎了解兵部事宜。

见她的模样,乔舍自然是大大松了口气,其实虽然现在有无数人畏惧顾锦恪,但是朝中准备向她靠拢的官员也并不少。

大家都隐隐有感觉,下一任女皇就是这位了,都想早点培养一下君臣关系,乔舍自然也是想的。

但是奈何她有一个刚刚上京就将家中上上下下搅得天翻地覆又狠狠拿捏住的原配儿子。

想到乔希,乔舍眉头就皱起来,看了一眼和兵部侍郎站在一起顾锦恪,眼睛疼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乔希那个逆子的警告言犹在耳:殿下是我护着的人,你们最好将自己的小心思收一收,不然若是攀附了殿下或者对殿下有一点不利,你乔家的女儿,官位,家产,所有在意的东西别让我一一毁了!乔舍心头一阵恨恨,当初怎么就没让母亲父亲一把掐死这个孽种呢?放任他在清城府长大,漠不关心,让他培养了一批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人,反过来掌控了家族,如今又来反噬她这个亲身母亲!乔舍对乔希的恨意顾锦恪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竟然有人在后面想要护着她。

她和兵部侍郎大致熟悉了一下兵部的流程和职能,兵部主要掌管选用大晋的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等一应事务。

顾锦恪因此借故抽调了五皇女顾锦云所在边防的文书查看。

五皇女驻守的是靠大晋西北的边防,从地理舆图上来说,穿过仓阳府,一路向北而去,也很快能到达大晋西北,那边多草原荒漠,与仓阳府向南而行抵达的清城府一带的南方简直是两个极端。

西北边防外,是彪悍勇猛的异域之人,应不通教化,五大三粗,四处游牧,被大晋统一称呼为蛮子。

蛮子在西北外也有城池和国度,但因为生存环境远不如大晋富饶,上级阶层和下级阶层的贫富差距也比晋国更大,因此底层百姓若实在活不下去,一般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彻底卖身为奴,给蛮子的达官贵族,或者大晋的富饶人家,因着孔武有力,倒是很受欢迎。

一种则是仗着强健的体魄形成小股势力,不断扰边,杀烧抢掠,维持生计。

这也让蛮国上层看到另一种方式,偶尔会让军队扮作盗匪,在缺粮或灾荒年直接杀入晋国,抢掠物资与男子。

两国矛盾由来已久,且不断升级,若是灾荒年饿得狠了,便连遮掩也不做,直接长驱而入。

因此边疆断断续续一直都有战事,之前因为陈将军一案,将五皇女调回京城,女皇也是派了大皇子的妻主前去守边,预防的就是即将到来的秋季和冬季,蛮子必来的抢掠。

大晋也不是没有想过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西北广袤,蛮子彪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纠纠缠缠,没法断其根源。

顾锦恪看着记录的文书,若有所思,这样扰边和防御,其实也不是一个办法。

毕竟每年朝廷往边关投入的军费和人力不知何几,但是每年被扰边而丧命的晋人从未少过,每年损失的粮食和受辱的男子也并不少。

大军的驻扎只能解决蛮子大部队入侵的问题,对小股的扰边势力实在防不胜防。

要解决这样的问题,顾锦恪眯了眯眼睛,就要把蛮国彻底打服或者打到灭国。

而这样的话,她需要一个帅才,很多优秀的将军……顾锦恪若有所思,搜索起朝中有名的小将来。

在她思虑这些事的时候,女皇也负手站在舆图前,皱紧了眉头。

天气越来越冷了,边关是否也暗流涌动起来了呢?老五……老三……太女……她之所以选择放弃爱人之子三皇女顾锦绣,也要顾锦恪为太女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寻常的天灾人祸可能是碰运气才会遇到的,但是边疆的人祸却是年年都有,女皇自然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她渴望天下太平而富饶,做一个贤明的君主,而边疆问题则是阻碍她的原因。

这些年,她愈发感受到自己的力不从心,她爱元侍人和元侍人为她生下的三皇女,但她也爱她的江山子民和后世所书。

所以在三皇女苏醒以后,她埋头公事,就是忽然忧心起边疆了。

……她们的忧虑也不是空穴来风,在靠近兴凌府的官道上,五王君谭昔和五皇女顾锦云终于汇合,顾锦云将人捞上自己的马背,一拉缰绳,就冲了出去:我们得快些,边疆乱起来了!而西北边防,也有送信的小卒快马加鞭,往京城而来。

作者有话说:这个地图,解决该解决的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