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 出发的时间定下来的很快。
旨意下来以后,之前准备好的物资也已经准备开拔, 顾锦恪带着荀己很快领队出发。
女皇负着手站在皇宫最高的阁楼上, 方芮就站在她身后,因为之前顾锦绣的事情,方芮受了罚, 她年纪大了,平日也算是养尊处优,因此这么多日过去了, 脸上还是淡淡的苍白之色。
她顺着女皇的视线往城楼外看去,实际上离得太远了, 并看不清楚什么,但是风声猎猎,似乎隐约也能听见旌旗在空中被吹的作响,她便露出一点笑, 道:陛下, 太女殿下她们应当是出发了。
女皇转着手上的一个玉扳指, 淡淡应了一声:是啊。
她顿了一下,看向西北的方向,眼眸里又渐渐的露出一点锋锐和冷血:蛮国呀, 朕忍很久了。
让她答应顾锦恪出去的, 其实是埋藏在女皇心里另一个缘由,就是顾锦恪对西北边疆的心, 以及她在清城府的手段。
即使暂时没有收到准确的消息,她其实内心深处也已经大约感觉到了, 五皇女已经到了边疆, 而此时镇国公徐烨梁也在边疆, 甚至边疆还有她颇为信重倚赖的祁家人,边疆大将不少。
但是她还是应允了顾锦恪,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会等待她的命令行动,但顾锦恪不会,她有自己想法,也有……不把她的命令完全照做执行的时候。
边疆用兵,需要这样的人。
她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脚都僵硬了,才道:回吧。
……顾锦恪赶路很快,因为冬季了,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她们若是在路上再浪费时间,等到了边疆,可能面对的就是被小股蛮人部队全部流连过的村落了,因此顾锦恪让后勤轮班调换,只是为了保证赶路效率的最大化。
朝廷主战并且允战的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到边疆去了,想必收到讯息的镇国公等人已经开始搜集讯息,准备反击了。
但是比八百里加急更快到达边疆的是五皇女顾锦云。
五皇女顾锦云带着王君谭昔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边疆,祁家丝毫不意外,但是还是装着意外的模样迎接了她,祁将军惊诧问道:五皇女殿下,您不是在仓阳府剿匪受了伤吗?怎么会在这里?她是顾锦云的姑姑,顾锦云的武艺泰半学自于她,因此两人见面神色间除了恭敬就是亲近了。
顾锦云便捂了捂右肩,那是她伪装伤势的地方,她察觉到一旁镇国公徐烨梁的打量,勉强镇定道:我在边疆受伤习惯了,在仓阳府的时候,听到一个边疆之人说蛮子扰边,情况很严重,我十分忧心,在仓阳府剿完匪便直接赶了过来!擅自到边疆一事,我已经上书给陛下陈情请罪了。
她说的有些情绪激动,愤愤不平,眼里全是对蛮人的厌恶,这是边疆的士兵和民众常有的神色,徐烨梁便点点头。
顾锦云便松了一口气,徐烨梁是大皇子的妻主,大皇子又是君后嫡出,他们天然和顾锦恪站在一个阵营里,她以前视三皇女顾锦绣为对手,但是现在三皇女被太女解决了,她的对手便是太女了,因此对着徐烨梁,她不得不防备一些,索性徐烨梁已经信了,没有多问。
正如她所说,女皇收到了她陈情请罪的折子,并且伴随着她到边疆,京城和路途上有关她的流言也传开了。
人们都夸赞五皇女不愧是个守边的好将军,好皇女,在仓阳府剿匪受伤以后,听说边境被扰,竟然就带着人马去援边了,这样记挂子民且勇猛,京中无人不佩服的,学堂里的小女君们更是十分崇拜,想要争先效仿。
女皇拿着奏折,看她干巴巴写的自以为情真意切的折子忍不住失笑,但是到底最后也没能掩饰出眼里渐渐流露出的失望。
顾锦绣擅自跑到边疆的缘由,女皇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这让她想起另一个人,三皇女顾锦绣。
因此她当夜悄悄出了一次宫,但是不同于往日,皇宫里君后,贤贵君经过顾锦恪派人抖露的消息,虽然心里嘴里都说着不相信,但是到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使了人悄悄一路跟随着。
女皇一出宫,两人便知道了。
君后直接摔了一个花瓶,眼底怒气难掩,贤贵君则是在寝殿一言不发,只是抿紧了唇等结果,即使他已经猜测到了自己会见到的真正的结果了,因此他的眸子渐渐阴郁下来,脸色也白了下来。
皇宫里的这些官司纷纷扰扰,顾锦恪全然不知,她一路行来也没什么大的阻碍,用了将近半个月,她终于带着带来的补给到了边疆。
徐烨梁带人来迎她:殿下!她跪下行了一个军中之礼,身上的铠甲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身后的士兵或者领官便也唰唰跪了下来行礼。
顾锦恪伸手将自己这位皇嫂扶了起来,关切一番,大约在边疆,顾锦恪看见了在大皇子府没见过的徐烨梁,她比府中更有精气神儿,也更铁血冷硬一些。
徐烨梁起来以后就很快同她解释:殿下,五皇女和祁将军她们军事要与在身,不能过来迎接,请殿下见谅。
顾锦恪微微颔首,在路上,她也接到了有关于顾锦云抵达边疆的消息,并不意外,两人没来迎接,顾锦恪想了想,也不意外。
也许是真的有要事在身走不开,要不就是不敢见,顾锦恪选择各信一半。
她跟随徐烨梁来到了小城里为她准备的落脚的宅子,环境竟然不错,并且也宽阔,顾锦恪点点头,让徐烨梁去忙,她这边收拾一些歇息一会儿。
徐烨梁比她的夫郎大皇子更看的清楚顾锦恪的性格,并没有驳斥,点点头退了下去,荀己已经指挥着宅邸的下人归置她们的行礼了。
庭院里忙忙碌碌,荀己又给顾锦恪送来了一张细竹筒密封的纸条。
顾锦恪挑挑眉,没有想到到了边疆,这纸条还是如约而至了。
说起来,她这一路上能够顺顺利利又快速的赶到边疆,和这竹筒里的信脱不了关系。
前些年经营手底下人的时候,顾锦恪也没有想到自己未来会到边塞,在这边属实不熟悉,即使有辛双匆忙辛苦收集来的资料,到底也不能得心应手,这时候细竹筒的主人就开始给她送信了。
这一路上靠着纸条规避了不少冤路,也通过纸条学了不少底层士兵民夫的潜规则,顾锦恪才和队伍默契度升高,民心向她,和和乐乐提早到达了边疆,顾锦恪原以为今日到达了边疆,这位竹筒好人应当就会断了联系,没想到这会儿又送了消息过来,她忍不住弯了弯唇,徐徐展开了纸条。
她原本是不信任这样外面来源的消息的,更何况这消息还来路不明,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是对方笔锋自有风骨,而且她似乎能感受到一股善意,这人似乎是只给她送消息,并不干涉她做的任何决定,在顾锦恪几次试探时对面都很无奈,但每天消息还是准时送到,因此顾锦恪试探以后,得出对方给的消息对自己很有用以后就懒得追究,丝毫不介意了。
人家都敢送,没道理她一朝储君还不敢收啊。
没想到今日内容格外简短,还多了些和平日完全公事公办不同的情绪。
【赶路辛苦,请殿下身体为重,早些歇息。
】顾锦恪下意识抖了抖竹筒,竟然没有别的了?难道这是最后一次?她有些没想通,不过确实该休息了,连续赶路,她精神确实很疲乏。
她便拿着手中的竹筒高高抛起,然后接住,懒懒散散的往院子里去了,偶尔抬头随意看看空中抛起的竹筒。
天色不算晚,顾锦恪再一次抛起竹筒,抬头懒懒散散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习惯性的伸手去接,只是她忽然凝住,然后豁得抬头,看向正落向手心的竹筒。
刚才迎着光,她似乎看见竹筒壁上还有东西?顾锦恪等不及它落下了,一把从半空中捞了过来仔细打量。
因着平日送来的消息都是使用这样的竹筒,每次都是平平无奇的,顾锦恪之前好奇劈开过,没得到任何有效的讯息,便不再留意这竹筒了。
没想到今日竹筒细细打量一眼,确实是不一样的。
即使复原的很好,送竹筒的人画工似乎画工也很是了得,给外观做了掩饰,但是察觉端倪以后,也能很快发现竹筒上有一条细细的缝,顾锦恪很快沿着细缝的线扳开。
竹筒内壁还工整的写了些小字,顾锦恪仔细看了一眼,随即眉目微动,露出些奇怪的神色,她微微清咳一声,然后将竹筒合拢,脚下的步子拐了个弯,往小院外走去。
荀己原本见她回去安寝的,没想到就见她拐了个弯,她连忙追上去伴随左右,有些疑问:殿下?怎么不休息,她想问。
顾锦恪摆摆手:没事的,不必跟来。
荀己因此就注意到她握在手里的竹筒,因此有了些猜测:殿下这是寻着送信之人的信息了?顾锦恪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问道:除了被孤劈碎的竹筒,之前送来的竹筒还在吗?荀己愣了一下,倒是很快点头,因为没有寻找到送信之人的源头,荀己担心以后生了什么变故,便将送来的东西都留下了。
她见顾锦恪想要,很快去寻了出来,不仅之前的竹筒,顾锦恪想找线索时劈成两半的竹筒都在里面,总的共有十五只。
顾锦恪没有查看劈开的,往后随手挑了一支拿起来打量,并没有缝隙,她便放在一旁,又重新拿起一支,是有缝的,仍然是工笔画重新描摹遮掩过,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顾锦恪放到了另一边,然后继续找。
最后送来的十五只竹筒里,有痕迹的就有五只,占了三分之一。
顾锦恪将有缝的扳开,果不其然,里面都有内容,她粗粗过了一遍,神色更古怪了一些。
荀己站在一旁服侍,自然也是看清楚了的,当即神色也略微古怪起来,然后神色奇特的看了顾锦恪一眼,神□□言又止。
倒是顾锦恪没说话,抬起来将竹筒里的内容看的更清楚了一些,荀己也因此看的更清楚了,她抱着手中的剑,犹豫踌躇半响:殿下,这人如此……如此……亵渎殿下,要不要找出来杀了?顾锦恪看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不过她心情也略微有些古怪就是了。
毕竟,被人时时刻刻惦记着,也是很有压力的,找出来的五只竹筒里面,内容都和顾锦恪相关,并且一眼就能看出竹筒主人对她的恋慕。
而且这样的心思,顾锦恪摩挲着手中的竹筒,这是希望她发现呢,还是不希望她发现,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猜猜竹筒里面是啥。
然后这两天想定男主了,你们决定要谁?火葬场的小江,还是跟着跑来的小黎,亦或者小乔?还是留守的小薛?还是……或者怎么选?感谢在2022-06-22 23:57:02~2022-06-23 23: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释去来 10瓶;居北 6瓶;凌乱IVIU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矛盾在顾锦恪到达边疆的时候, 没有跟随大部队走,轻装简行的乔希也已经到了边疆并且安置好了, 还彻底将乔舍给他的人和信息都理顺了。
天气有些冷, 他披着厚厚的斗篷在院子里削细竹筒,木屑轻轻扬扬的撒开,有侍人过来禀告:公子, 东西已经送到指定的地方了。
乔希便点点头说好,他拿着一个竹筒再看,然后漫不经心的问:我之前不是要乔陈信息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小侍一抖, 脑袋埋了下去:乔陈公子的行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并不是时时都会和我们通消息的, 乔陈公子自己有人。
乔希摇摇头,略过这个话题不提,将手中的竹筒劈开去了一边小亭子里,找到细细的刻刀, 开始在竹筒上雕刻。
院里的小侍没有听到他的吩咐, 根本不敢妄动, 只能站在那里,见他提起刻刀又开始刻竹筒,好歹心里松了口气。
没有拿到乔陈的信息, 他还怕公子惩罚呢, 不过现在公子已经在做竹刻了,那说明今天就不用受罚了, 因为公子每天做完竹刻,心情都会很好。
乔希确实心情不做,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刻刀下多余的木屑被吹开, 露出一个女子的轮廓来,他摸着那轮廓,心里一片松软,唇角也微微翘起,他很久没见过顾锦恪了,偏偏之前没有收服手下新来的那些人,便只敢单方面给顾锦恪送消息,这更是挠的他心痒痒。
后来发现顾锦恪不查他了,很有放纵的意思,乔希便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理,偶尔暗戳戳的动一下小手脚,送了特制的小竹筒过去送信。
这些竹筒里,偶尔是他想到顾锦恪时画的画,偶尔是一些当朝流行的情诗和表达思念的文字,他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画好以后又要将竹筒复原,然后上好色遮掩痕迹,然后里面装好信送给顾锦恪。
既不想顾锦恪发现他的思念痴狂,又偶尔怀着小心思希望她发现这些暗藏心事的秘密。
矛盾的很。
他果然将手中的小竹筒又一次刻好了,将它合拢,然后拿了蘸了染料的笔遮掩了痕迹,然后放到一旁晾干。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站在院子里的小侍,他目光懒懒的抬了一下,轻声道:下去吧,我希望下次问起来的时候,你们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他话说的不重,小侍却抖了抖,连声称是,这些日子,他们被分来服侍这个主子,已经体会过这个主子的雷霆手段了。
乔希看着他们畏缩恐惧的样子,勾了勾唇,过两日,等顾锦恪修整好,他就会将人放给顾锦恪开始接手,为了避免顾锦恪劳累,现在自然要将人治理的服服帖帖,才能一到顾锦恪手上就能开始听用,如臂指挥。
他是不能再指挥了,因为顾锦恪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单单只是指指路,而是要上战场真刀真枪的干,那些涉及军事机密,顾锦恪不会再听他的不说,也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而且他将人握在手上,触碰不到核心,也只会白白浪费这些人力。
他想了想,复又坐下来,提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这是给顾锦恪交接的。
顾锦恪看完竹筒里的小秘密,因着不知道人是谁,便将竹筒收了起来,回屋休息了一天。
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看着天色尚早,直接带着荀己往城外军营走了一趟。
因着朝廷主战,这些日子兵营里热火朝天的,顾锦恪到这里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亮,军营里的士卒们已经操练完在吃早食了,下面治兵还算严谨,军营里虽然喧闹但还算有纪律。
顾锦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满意,陪同她们前来的一个校尉见顾锦恪满意的神色,便也忍不住笑,夸道:这还要多谢殿下你呢,也要多谢朝廷。
顾锦恪眉梢一动,但没打断她,估计她是想要说着奉承话,这些毕竟不过是官场上的常态,也是人情往来的基础,她也不想矫枉过正。
哪里想到这个校尉竟然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她眼底露出些真切的笑意,满是感激:殿下年前的时候不是处置了陈将军吗?原本我们这边已经空响很久了,后来即使有响银,每个人拿到手的都很少,大家家里都还有夫郎孩子和老人呢,没了响银,大家的日子都难过的很。
她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那会儿营里怨声载道的,偏偏又没个管事的人给个确切回复,每次提到响银都只是推脱,后来殿下查办了陈将军,我们才知道自己的响银被贪了去。
因着陈将军的事情败露,殿下抄了她的家,朝廷也狠狠办了,我们这边响银才慢慢弥补上,姐妹们手上有了银子,生活也渐渐和乐起来,这些都是殿下的功劳啊!她仰慕的看着顾锦恪,说着眼里还沁了些泪:大家伙都是真心感谢殿下的!她再次强调了一遍。
其实自然不止这些,朝廷查办陈将军以后,除了表面上的问题,还有不少隐形的好处,至少在这里面一些有这样手脚的上层,收敛了很多,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贪了她们的东西,就怕顾锦恪不管不顾将人拿了,因此她们响银充足,这些日子里生活再好不过。
顾锦恪听了心里难免有些触动,她看着捧着碗吃的正香脸上带着笑意的兵卒,凤眼眼尾也沁了点笑意。
其实她当时查办陈将军完全是走剧情的,因为原书里的太女也做过这样一桩事,赢得了很多感激。
那时候顾锦恪甚至想女皇早些废了她,摆烂的连这件事情也不想做,但是她看到整理上来的证据里那么多响银,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还是将折子递了上去,将陈将军这一党人都处置了。
顾锦恪一直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贪官是杀不完的,为此这件事也算杀鸡儆猴,震慑了朝廷上下的不少贪污之事。
她便点点头:将士们有响银拿就好。
跟在身后的荀己也有些感慨,还记得当时查办陈将军时,京城里的民众害怕恐惧的目光。
校尉便笑了笑:托殿下和朝廷的福,这些日子的响银都是如数发放的,士卒里有不少人不少听说殿下来了,早就翘首以盼了呢,听说这次殿下过来是要同蛮国打,更是十分高兴,都愿为殿下马前卒,供殿下驱策,当地的不少百姓家里,还给殿下供的有长生牌位,愿殿下长命百岁呢。
顾锦恪弯了弯眼睛,耳根红了些,心里一片暖洋洋的。
没想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时种的善因,如今也有了善果。
她们回去以后,顾锦恪就开始研究这边的舆图了,镇国公徐烨梁来同她说当地的情形。
因着这边地广人稀,又比较贫穷,除了像现在顾锦恪所在的几座城池以外,绵长的边疆界限上其他的村庄零星坐落。
这里的民众一些是当地守军的家属,一些是贫困的当地民众,还有之前犯事流放到这边的罪民,或者脱了罪名后的罪民后代。
她们虽然情况复杂,但也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是距离蛮国最近的晋国人,也是小股蛮子眼里的肥肉。
虽然朝廷和当地的守军都不断会在这些边界上巡逻,但不可能时时驻守,而蛮子大多会抓住这些空隙,不断入侵,烧杀抢掠,徐烨梁语气有些沉重,指着舆图上的几个小点道:从我们发信道朝廷的这些日子,这几个村庄也被屠了。
今年蛮国的收成并不好,目测又是一大批人流离失所,所以晋国民众受到侵害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徐烨梁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十室九空,都是血淋淋的,便是有鸡鸭牲畜,也被这些蛮子打死带走了。
顾锦恪眼里盯着被指过的小点,眼里闪过狠厉,一个黑点便是一个村庄,一个村庄,不说几百口人,几十口总是有的!她冷了声音:那你们追寻的,有线索了吗。
收效甚微,这些人分散的很,而且狠辣又不留余地,通常是抢完就走,然后散进边疆,十分难寻。
顾锦恪便看了看外间的天气:天气越来越冷了,既然找不着,也不必多费功夫,直捣老巢吧!她握了握拳:把人都给孤打回老巢,龟缩回她们蛮国,让她们蛮国自己管教!徐烨梁点点头,眼里多了些兴奋:殿下说的是极,等到祁将军和五皇女殿下回来,我们就可以开打了!顾锦恪点点头:她们回来了,让她们立刻来见孤。
徐烨梁狠狠点头,眼睛亮亮的。
五皇女顾锦云确实和自己的姑姑祁将军再巡边,也是借着巡边人少和自己姑姑通气的。
她的武艺大多学自这个姑姑,也算半个师傅,加上亲缘,自小感情就很好,祁将军待她如同对待亲女。
她便细细将回京路上昏迷,娶了夫郎,然后剿匪的事情细细说了,将匪夷所思的重生之事瞒了下来。
祁将军听完顿了顿,随即若有所思:既然如你所说的,那你应当是为朝廷立了功,何必往边疆赶,还特地写信要我接应你,为你遮掩?顾锦云哽住,她没敢将勾结山匪的事情往外说,上一世太女被废以后,和三皇女争皇位时,她的姑姑是帮了她,但她很清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姑姑自己就不满意三皇女顾锦绣登位。
她对女皇忠心耿耿,也对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十分爱护,对于未来女皇的期望,也是至少要爱民爱兵,她们这些老臣当时其实心里属意的是被废皇太女顾锦恪。
但是三皇女如日中天,原太女也在清城府地动中犯下了大事,后来更是涉及谋反,在皇陵圈禁根本没法翻身,很多老臣便也沉默了。
即使五皇女顾锦云是她的侄女,她也始终属意原太女顾锦恪,因为认可她揭发了陈将军之事,以及原太女以前的爱民如子。
官场上互相制肘,拔出萝卜带出泥,让当时的祁将军完全受制,拿贪污的陈将军没有办法,因此原太女坚定揭发这件事情,就让祁将军有了十分好感。
因此原太女被废后,后来五皇女表露出野心,祁将军才半推半就,勉强支持了顾锦云,后来因为顾锦绣的陷害,才让祁将军死于非命。
所以面对这样的姑姑,五皇女顾锦云根本无法开口说自己勾结山匪,劫了朝廷粮食的事。
并且这会儿面对姑姑,面对姑姑严厉的眼睛,她回想过去在京城所做之事,一时醍醐灌顶,清醒过来,更是十分羞惭,一时冷汗涔涔。
重生到底是迷了她的心窍,让她对那个位置生出不可控制的贪欲不说,更是因为这些贪欲做下错事,竟然与她最不屑的山匪为伍,抢夺朝廷和百姓救命的物资,更是罔顾百姓的性命,最后竟然逃避责任,躲来了边疆。
她完全哑口说不出话,只能垂下头。
祁将军看见她这模样,眉头紧锁,若不是顾忌她皇女的身份,就要将手中的马鞭甩上去了,不过她和顾锦云到底有情分,这么些年来在边疆互相扶持,亦师亦母,当即严厉了些,诘问道:犯了什么错,竟让你学会了吞吞吐吐!顾锦云仍然不说话,她只能叹了口气,身子都萎靡了一些:我以为你回了京城,娶了夫郎,该当是成熟一些了,没想到如今见了,毫无寸进不说,竟然还比不上以前。
她失望的语气难掩,驾着马就要走了。
顾锦云终于忍不住,将在京城犯下的糊涂事一一说了,越说就越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的糊涂事,也越发羞惭,内心受了谴责,最后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祁将军的面色也随着她讲述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愤怒,她到底没忍住,马边直接甩到了顾景云身上,怒声道:我这么多年的教导,简直是白教导了!我真是后悔呐!她说着,气急攻心,牵动这些年战场上的旧伤,一下咳嗽起来。
顾锦云有些慌:姑姑!祁将军挣开她的手:别喊我姑姑!我知道错了,姑姑!顾锦云对她很有感情,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姑姑总是十分宠爱她的,见着祁将军的模样,她也着急起来,慌忙道歉。
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与山匪为伍,更不该打赈灾物资的注意!有负您的教导!祁将军惨笑:我从小教你学武,是为了什么?是让你保护弱小!你来军营当将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守护家国,守护子民,你之前所做之事,到底是符合了哪一点!顾锦云抿紧了唇,握紧拳头,被她诘问,仿佛连脊梁骨都弯了下去。
祁将军摆摆手:你若要争位,光明正大的争,你是皇女,我不多说你半句,可你用这样的方法争,天下子民,真的会真正臣服于你吗?她背着手,转身就走:我看你还没明白你真正错在哪里,你这些日子也不必跟着我了,你自去城中四处转转,也去之前被屠的村庄转一转吧。
若能真正想清楚了再回来!她说着,不再理会顾锦云,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了。
顾锦云定定的站在原地,她的亲卫和冯右都往她身后围拢过来保护她。
旷野的风寒凉,刀子似的往身上刮,顾锦云定定站了许久,往回走去。
很快顾锦恪这边就送来了消息,说是五皇女和祁将军之间似乎起了龌龊,五皇女似乎是被祁将军责骂了,然后五皇女去了城池游荡和几个被屠的村庄。
据说精神浑浑噩噩的。
顾锦恪点了点桌案,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她们再闹什么,战事将起,主将的情绪至少要稳定,顾锦恪想了想,带人骑着马也往被屠的村庄去了。
只是没想到等到她风尘仆仆赶到了被屠村庄的村口,迎面就遇上了从里面的走出来的顾锦云。
她和顾景云其实也很久没有见过了,从京城分别去清城府,顾锦恪忙忙碌碌,顾锦云在后方搞事,后来更是直接跑到了边疆,顾锦恪还是来到边疆以后第一次看见她。
不同于在京城的时候,她在养伤期间,被德贵君和五王君谭昔每日汤汤水水,再加上补品的喂着胖了些。
现在的顾锦云竟然有些消瘦,而且似乎在外奔波不断,脸上有些粗粝,目光也愣愣的,顾锦恪在京城见她刚重生时的意气风发和踌躇满志也都没有了。
她直愣愣的站在前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马上的顾锦恪。
这个态度属实不算友善,两边似乎箭弩拔张起来,荀己想着她们得到的关于顾锦云做的事情的消息,忍不住也有了些防备,驾着马护卫的走到了顾锦恪身旁,紧紧握着剑防备的看向顾锦云。
顾锦云身边的冯右自然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她也跨前一步,守在了顾锦云前面,手中握紧了剑。
但是当事的两人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个气氛,顾锦恪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荒凉,皱了皱眉,然后看向顾锦云:五皇姐,许久不见,不知来此为何?顾锦云抬头看她的眼睛,见她眼神清凌凌的,仿佛已经洞悉了所有,更是衬得她狼狈不堪。
她想到城中的游历的见闻和刚才所见的景象,心里有什么在不断翻滚,然后她看着顾锦恪,忽然咬了咬牙,掀袍,然后直挺挺跪了下去。
殿下,臣,请罪!作者有话说:大家都很倾向于乔和黎?而且乔的好评最多哎,确定吗?是这样定了,还是我写名字出来,大家点赞,点赞量胜者上位?因为jj规定,是不可能所有人了,至于番外,还要等到编编上班了,我仔细问一下。
jj对这种多男主有要求,比如女主和a确定关系后分开,再和b谈恋爱,就不能回头和a在一起了。
然后我决定黑化了,下一次写这种很多男主的,我要每个人都和女主谈恋爱,最后一个谈的,就是男主了!因为不能吃回头草嘛。
所以昨夜激情开了预收,有喜欢的记得收藏一下~《在女尊世界不断恋爱》感谢在2022-06-23 23:47:38~2022-06-24 23:4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朝天椒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天椒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楼 10瓶;夷光羡世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悔悟顾锦云一动, 荀己下意识的就将武器横在了胸前,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哪想到顾锦云竟然直挺挺跪了下去。
荀己一惊, 驾着马退后一步,避开了五皇女跪的方向。
随着顾锦云跪下,她身后的冯右和亲卫自然也唰唰跪下了。
顾锦恪挑眉, 十分惊诧,却也没有避开:五皇姐这是做什么?请罪?她重复顾锦云的话,手中的缰绳轻轻摩挲, 反问了一遍。
顾锦云似乎是想得十分清楚明白,她跪在地上, 眼底越来越红,脸上的悔悟之色也越深:殿下!她顿了顿,又喊出另一个几乎没怎么喊过的称呼:六皇妹,我是来请罪的, 也是来同你赔礼道歉的。
顾锦恪若有所思, 眼底忽然泛上兴味来,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看了看左右,然后道:你们都退下去。
荀己带着顾锦恪带来的人退了下去,顾锦云的人却还在原地跪的笔直, 一动不动, 顾锦恪扫了几人一眼:你们也退下吧。
几个亲卫就有些迟疑犹豫。
顾锦云闭了闭眼,睁开眼睛时里面是破釜沉舟的决心:你们退下吧。
顾锦恪便多看了她一眼, 几个亲卫听到自己的主子发了命令,才统一退开, 等到所有人都退的远远的, 顾锦恪翻身下马, 站在了顾锦云跟前。
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顾锦云垂着头,先看见了她的靴子,她顿了顿,顺着袍角往上看见顾锦恪清冷的凤眼,然后是格外出色的容貌。
她上辈子和三皇女顾锦绣争的如火如荼,和顾锦恪的亲缘向来也不深厚,说起来两人并没有那么熟悉,以至于现在看向顾锦恪,她都要怔神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哦,这是太女顾锦恪啊!只是,和印象里似乎很不一样呢。
印象里的原太女是温温和和的,似乎总是带着笑意,便是后来原太女圈禁皇陵 ,顾锦云也暗自听说了很多仰慕之言。
半点不像面前这个人,虽然脸上也噙着笑意,但看不出温和,反而对上她的凤眼,还会心头一悸。
她暗自失笑一声,说不定这才是顾锦恪的原本面目,不过现在不是她探究这些的时候。
顾锦云收敛忽然涌上来的奇怪心绪,然后道:清城府山匪,你遇到了两波,顾锦绣遇到了一波,其中一个,是我安排的。
她说着,忽然心里升起一种明悟,看着顾锦恪道:你能查出来顾锦绣勾结山匪,应当也能查出来我的事情吧。
顾锦恪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锦云苦笑一声,原来只有她自己是一个傻瓜,还想着跑到边疆来。
她继续道:我联系山匪,让她们堵截在两次运送物资的路上……顾锦恪突然打断她:我一直很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对物资下手?顾锦云沉默,原先她认为自己是单纯的因为利益选择截断物资,但是在城中和边疆走一圈以后,她发现除了利益,自己也是在漠视生命。
在上一辈子,清城府无人救援,清城府的子民经过地动,逃难等等,死伤大半,哀鸿遍野。
她重生回来以后,便也默认了这些人的命运是死人了。
她便肆无忌惮的拿百姓的性命来当做助力她登上那个位置的工具。
她忘记了祁将军教她学武时的教导,也忘记了自己年少便奔赴边疆的初心,更是忘记了自己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时收到边疆子民拥垒爱戴的目光了。
最后,她也渐渐忘记了守护的意思。
姑姑让她去城池和被屠的村庄看看,于是她去了。
城池里,原来那些从来拥戴她的人也开始拥戴顾锦恪,她们真切的感激她,甚至给她立长生牌位,仅仅是因为顾锦恪让陈将军贪污之事曝了出来,让她们响银充足。
在被屠的村庄,她看见空荡荡的村子,也似乎看见了死亡百姓的愤怒和对顾锦恪的盼望,因为顾锦恪坚定的提出要打,要为她们复仇。
她被空无一人的村庄还有城池里百姓爱戴的目光敲醒。
她视原来的清城府子民已死,可为踏脚石,可是上辈子,她也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已死之人啊!因此面对顾锦恪的询问,她却仿佛在接受百姓的诘问完全说不出话来。
顾锦恪看着她额头冒汗的模样,负手转过身:五皇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彻查陈将军之事和顾锦绣的事情吗?哦,对了,还有你!她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其实你们要争这个位置我一点都不反感的,甚至争我还尚且觉得你们真实,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何况你和顾锦绣还是皇女呢?但是你们争之前,我希望你们对大晋,对大晋的子民,保持一点作为人的底线,,和责任。
她转过头,弯下身,凤眼凉薄,唇角轻轻弯起,仿佛再笑:你知道收到你们两人勾结山匪时我有多心凉,多耻辱吗?她看她的眼睛,语气也波动起来:那是一府百姓啊!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顾锦绣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为过官,我尚且能解释她漠视这些百姓性命的原因,但是你呢?五皇姐?你不是百姓嘴里边疆的守护神吗?她死死盯着她,顾锦云却在她接连的发问下承受不住,她看着她灼灼的眼睛,不自觉避退,目光闪躲。
顾锦恪不屑嗤笑:我瞧不起你,顾锦云!你不配!顾锦云笔直的跪姿一下驼了下去,她的头也垂落下去,似乎有水滴掉落下来,砸在路面上。
顾锦恪站起身来,摇摇头,声音恢复了平静:你说吧,你请罪,希冀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处罚?顾锦云怔怔的,唇瓣蠕动着,最后仍然没说出话来。
她没想过这些,大约就是依令办事,罪名出来以后名声尽毁,然后押解回到京城,和顾锦绣一样,终身圈禁皇陵。
顾锦恪看了一眼她,然后看着毫无人烟的村庄,蹲下身问道:你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吗?顾锦云抬头望她。
两人一跪一蹲,明明是顾锦云身形魁梧健壮,顾锦恪清瘦,但是这一刻,两人的气势任谁都看得出来谁是主导者。
顾锦恪看着她:我想要你做一只箭,一把匕首,一只矛!这次对蛮国用兵,我希望你是我手里最尖锐的武器,将蛮国狠狠捅穿!她抬头再次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村庄:看见了吗?我要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在我晋国子民身上!顾锦云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眼里渐渐也冒出锋锐的战意来。
顾锦恪收回视线:打完这一仗,你就自己请罪,剥去你所有头衔,来戍边守边吧!皇陵不适合你,你该来这里多多惊醒!顾锦云握紧拳头:我知道了!顾锦恪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翻身上马,远远的和荀己招了招手,带着人驾着马很快消失在这里。
顾锦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然后看向边疆界限外,慢慢站了起来,半响,短促的笑了一声:对,戍边,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惩罚,也是最好的归宿。
……没想到顾锦云翻然悔悟如此之快,根本没用顾锦恪亲自动手,以至于顾锦恪如此轻飘飘解决完这件事,竟然还有如此的不真实感。
顾锦恪摇摇头,骑着马在这空旷的旷野上流连,将刚才和顾锦云交流时的郁气都消耗完。
估摸着顾锦云已经离开,顾锦恪又绕了回去,想通过刚才那个村庄的实际情况更了解蛮子一些。
只是没想到等她绕回去,顾锦云是已经离开了,但顾锦恪发现了属于别人的行踪。
荀己一下就警惕起来:殿下,有一小队人马!顾锦恪点点头:传下令去,掩盖好自己的行踪,还有马匹的动静,我们悄悄进去看看。
荀己点点头,她们出行带的自然都是好手,掩藏行踪这事儿并不算困难,当即几人御马慢慢退远,将马匹掩藏起来,然后又快速回到顾锦恪身边听令。
顾锦恪看了一眼:你们堵一下出口,听我和荀己的命令行事,荀己,你和我一起进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众人皆是点头。
这个村庄被屠以后,普通民众害怕,自然根本不敢过来,军中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因此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很可能是一些反其道而行之,想要掩藏行踪的人。
顾锦恪带着荀己慢慢潜进去,村落不大,因为空荡荡的,人声就更为明显了。
开始是几个女人毫不掩饰的大笑声和交流声:你们刚才看见那个男子了吗?哈哈哈,带着面纱我也看见了!似乎有人颇为惊讶的咂咂嘴。
大晋的美人就是不同凡响!实在是漂亮!确实是,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嘘,小点声,不要命啦!那是小姐看上的人,你们也敢没遮没拦的议论!这话一出,几个人的声音同时一默,随即哈哈哈笑着转移了话题。
听说晋人的太女到边疆了?要打我们?嗤,等她们能抓到我们一小股的兵士再说吧!对啊,晋人若真有这个胆子,这些年也没见她们如何反击,还不是让我们屠了这么多晋人?嘿嘿,就是,这个村庄似乎还是十多天前屠的呢,也没见晋人摸到我们的行踪!有人似乎拍了拍墙,语气得意。
顾锦恪听着这些言论,唇角勾了勾,带着荀己再次往里走了一些。
大概是真的没有把晋人,亦或者晋国士兵放在眼里,原有的布防痕迹残留着,人却已经擅离职守聚拢到一个角落吃着干粮,胡侃着。
因此顾锦恪和荀己绕过她们很快进入了中心,这里也热闹的很。
顾锦恪藏在窗后,顺着一点缝隙看出去。
这里应当是一个蛮国贵族带着手下的士兵出来劫掠,然后在这里修整。
她们在村子里院子里架起火堆,翻烤着猎物,为首的一个年轻女子面容粗犷,盘腿坐在首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她们身后,用绳子捆着不少晋民,应当说是晋国男子,个个脸色仓皇。
但是即使很害怕,也没有人哭出声来。
不少火堆旁边的蛮子的目光就会时不时移过去,眼里意味莫名,惹的男子们恐惧的闭上眼睛。
顾锦恪皱了皱眉。
这时,火堆旁的人群似乎骚动起来,顾锦恪便收回视线,顺着骚动的源头看了过去。
那坐在首位的女子也跟着转了头。
靠近火堆一边的民居,一个红衣骑装的男子正合上门,然后转过头来。
眉眼如画,红衣飒飒。
顾锦恪蓦然睁大眼,他怎么会在这里?作者有话说:评论我看了,哈哈哈,支持乔的更多。
那就小乔了~现在,定了一个,其他宝贝就都成为我的意难平了!!!我是真的要黑化了!!!我的江,我的黎,我的薛,,,,憋死我了,我一定要写那本阶段性1v1感谢在2022-06-24 23:47:07~2022-06-25 23:4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yapril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阿辛,夫郎?外间的人也同顾锦恪一样, 瞪大了眼睛,只是不同于顾锦恪的惊讶, 她们是为色所摄, 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了刚行出来的人身上。
顾锦恪将她们藏身的屋子窗沿推的更开一些,也方便看的更清楚一些。
外面的人竟然是送父亲回老家的黎玉辛,不知道为何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顾锦恪掩下心底的担忧,呼吸也放的更轻了一些。
老大,怎么样, 我就说这是个绝色吧。
坐在为首的年轻女子旁边的额上带着刀疤的女人大声道。
为首的女子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这个男子换了身衣裳,褪去风尘仆仆的泥尘, 确实耀眼又夺目。
下首的人便哈哈笑起来,有几个道:这男子确实比我们的那边的男子好看。
为首的女子便向黎玉辛招了招手:你过来。
黎玉辛落落大方的走到她身前,这女子便伸出手,似乎想碰黎玉辛。
顾锦恪在窗后看的神色一紧, 手中的身形紧绷。
黎玉辛却身子轻轻一扭, 避开了触碰, 他眉眼微蹙,有些恼怒的样子:小姐请自重,我说过了我是来寻我妻主的, 我已有家室, 不会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
他眉眼间的恼怒和提起妻主时的羞涩,情绪杂糅, 十分迷人。
原本被她躲过的为首女子脸上满是恼怒,手下人也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但是被黎玉辛这神情一看, 古怪的对视一眼, 竟然把恼怒压了下去,甚至露出一点笑意:是我们不守规矩了。
黎玉辛这才点点头,露出一点温和之色:适才赶路,多谢小姐搭救,替我赶走蛮子。
只是不知小姐是边疆哪里人士?刚才听你们谈话,似乎与我家乡大不相同?听我妻主说,边疆人容貌与我中原大为有异,我原先还不信,现在可算是信了。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一眼,为首女子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奔波于边疆和蛮国人做生意的商户,一年泰半都是在路上,居无定所,已经说不上哪里是家乡了,只是仍然心向晋国,只认晋国是家乡。
黎玉辛便大大松了口气,露出笑意:那就好,你们不是蛮子就好,蒙各位搭救,到时候我寻得妻主,一定让她多多感谢你们。
为首那女子笑笑:何须言谢,只是不知公子的妻主是哪一位?怎的让公子一人在外?若是我们认识,还可以送公子一程。
黎玉辛便露出些思念来:我妻主姓古,今年接了朝廷指派,来边疆为官,听朝廷下旨说,要打蛮子,我怕战场上刀枪无眼,忙从家乡寻来,守护妻主身旁。
为官?几个女子眼神蓦地一亮。
黎玉辛假装擦着眼泪,将几人的神态看的一清二楚,当即道:是啊!我妻主可能干了!是在太女身边做事的呢!当真!几人神色更亮了。
自然当真!黎玉辛有些不喜。
我妻主学富五车,人又生的好看,可是太女跟前的大红人呢,有什么好差事都是吩咐妻主去办的。
而且,妻主最是宠爱我了!所以,你们若是把我的送到妻主那里,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看了一眼墙角捆着的一众男子身上,脸上露出一点骄矜,又有一点怜悯,道:便是这些你们卖的奴仆,我也可以做主全部买下。
为首的女子听着黎玉辛嘴里露出来的信息,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目光示意了一下身边人。
身边人神色一凛,悄悄退了下去。
她的目光则打量的落在黎玉辛身上。
只是黎玉辛一身气度,一看就是出声富贵大家,而且脸上十分自信,再加上一般男子不知道的事他也透出来,当即十分信了五六分。
她脑子转了一下,立即露出感激的笑容: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到妻主身边。
黎玉辛抬着下巴应了一声,仿佛这样理所当然得很。
那女子当即又多信了一分。
黎玉辛继续道:妻主应当会派人来接我,你们就讲我送到宣城外面那个古道吧。
宣城就是太女到达的城池,外面的古道已经荒废了,少有人走。
女子露出一点疑虑,就听黎玉辛眉眼含羞道:妻主说,久别重逢……那女子当即了然。
顾锦恪躲在窗后若有所思。
她示意荀己一眼。
荀己长年跟在她身边,几乎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顾锦恪躲在窗口下面,见黎玉辛随同那些人用了些干粮,烤肉充饥,为首的女子几次试探,都被黎玉辛半真半假的的答了,那女子似乎渐渐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顾锦恪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
当初说黎玉辛是小狐狸,果然是一点也没有说错的,只是,想要单枪匹马的解决这些人,到底莽撞了些。
她看着几人旁若无人的修整,估摸着荀己的进度,渐渐放下心,终于,这些人修整好以后就要护送黎玉辛去寻妻主了。
她们担忧带上墙角捆的男子是累赘,便只留了两三个人在这里把手。
临走前,黎玉辛看着墙角的男子,拧了拧眉头,嫌弃道:最好给我保持住这个状态,若是太差了,我妻主不喜欢,是不会买的。
为首的女子当即笑道:自然!说完,她也目光冷厉的看了一眼手下,暗含告诫,当然自然不是等着黎玉辛来买,而是不想在这里又被玩弄出几条人命,这是要带回去奖赏其他人,发挥更多作用的。
留守的人当即神色一凛,点点头。
这下为首的女子终于带黎玉辛出发了,去寻他的妻主。
之前在门口守卫的人就是留下来守着墙角男子的那几个。
她们也没有想到,原以为路上只是抢了一个漂亮男人,还以为主子享用完她们能喝点汤呢,结果竟然换了一身衣服成为座上客了,当即都有些讪讪。
顾锦恪最后摸出来,荀己给她留下的接应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轻声唤她:殿下?顾锦恪点点头,同她们说了里面留守的人数,然后吩咐道:摸进去以后把人全部给我活捉了,不让她们发出一点声音,可以吧?几个人当即点点头,她们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好手,而这几个人不过是队伍里不受重视那一批,如果这都做不成,可以自请调离殿下身边了,毕竟殿下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顾锦恪点点头:好了,去吧,捉过来问清楚这帮人的真实身份。
她挥了挥手,留下的人便四散出去,顾锦恪垂着眼睫,看着她们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她们的真实身份将决定待会她们在古道有怎样的待遇。
这实力悬殊的捉人果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耗费多久,顾锦恪在村口等了等,手下人便已经过来回禀了:殿下。
顾锦恪点点头:问出什么来了吗?手下人当即点点头:是分开问询的,这几个人没几下就受不住了,全部脱口而出,为首那女子也颇有身份,是蛮国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小城关城的城主之女。
顾锦恪挑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难怪这些人对黎玉辛当官的妻主感兴趣的很呢。
这关城就是顾锦恪要打的第一个城池这下城主之女都送上门来,她不收都对不起人家闯入晋国的深情厚谊。
她笑了笑,当即道:行,走吧,去追荀己她们。
然后安排几个人留下来护送被她们解救的男子到附近的村庄或者城池去,她带着剩下的人快马加鞭去同荀己汇合。
在路上,顾锦恪终于知道黎玉辛为何会和这些人在一起了。
据那几个人供述,原本她们是听说晋国太女到了边疆督战了,因为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城池,城主之女想要建功立业,也想更近一步,当即带着身边侍从潜入大晋,想要多挖掘些消息,最好能让大晋在第一个城池就尝试失败的滋味。
结果跟随主子出来她们首先就遇上黎玉辛和一小股蛮兵对峙,因为黎玉辛生的好看,城主之女一时动了邪念,当即现身,蛮兵认出她,当即四散离开,被黎玉辛一时奉为救命恩人,跟着这帮人到村落歇脚。
顾锦恪在马上听了这起因,都忍不住为黎玉辛捏一把汗,这胆子,真是太大了!黎玉辛虽然觉得自己胆子也大,只是这也实在是冤枉,只能说运气不好,一步一步让他落到这个地步,小心翼翼过独木桥的感觉。
他原本是来寻顾锦恪的,都快到宣城了,偏偏遇到几个堵截他的蛮兵,他原本想要杀了了事,没想到还没动手,又来了一批更强的,直接把原来那几人吓跑了。
黎玉辛只能半真半假的哄骗人到宣城外的古道上去脱身。
根据查的资料和打听的消息,这里离宣城很近,普通民众也不多,到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反杀,应当能挟持住为首的人抢夺马匹,到时候带着人质往宣城去,惊动当地的守军,应当就安全了。
这样也不会伤害到普通百姓,他也信任顾锦恪所在地方的守卫力量。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宣城外的古道,到了这里,为首的女子就不肯再前进了,她看向黎玉辛:公子,不知你与你妻主约定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不若我派个人去城中为你通传一声?黎玉辛:他瞎编的,哪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接他哦。
他目光微动:其实……就是今日,只是,时辰要晚一些……妻主在太女身边听用,晚间就出来接我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为首的女子沉吟一下,竟然当真让人停下等待。
黎玉也借着这个时间,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遍所有人,还有附近的环境,思虑待会儿怎样逃生。
时间愈来越晚,气氛似乎也慢慢紧绷起来,黎玉辛不动声色的往为首那女子身边靠去。
那女子目光也渐渐露出一点质疑,打破了沉默,发问道:公子,你妻主还没到吗?黎玉辛脚步微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容:着什么急呢,我妻主肯定快到了。
那女子似乎察觉他的动作,当即道:别动!手也按上了腰间的武器,黎玉辛神色一动,也不再犹豫,准备动手,气氛一下充满了硝烟味。
阿辛,夫郎!就在这时,女子清润的声音响起,呼喊着人。
这块地盘的硝烟味一下散了,城主之女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移过去:这就是你妻主?古道路上,一个含笑的锦袍女子带着一个护卫,牵着马慢慢走了过来,似乎是看见了黎玉辛的身影,充满了欢喜:阿辛,是你吗?黎玉辛,身子微僵,全然的不可置信,不过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转过头看见了日思夜想,笑意莹莹的女子,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飞奔过去,一下扑入女子怀中:妻主!作者有话说:笑死,天降妻主~关于其他人的番外,大家等等我,我看要怎么搞~爱你们,么么哒^3^其实be谁我都很难过,小黎很好,小江也很好,小薛也很好,其实他们都是我的心头好,唉:-(其实真的很感谢你们陪伴我,陪伴女儿和他们一路走到这里,谢谢谢谢(深深鞠躬)。
很爱你们~感谢在2022-06-25 23:47:30~2022-06-26 23:4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载启 10瓶;42998597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好想你啊顾锦恪接住了他, 并且再自然不过的将人搂进怀里,亲昵喜悦的唤他:阿辛!旁人看来, 确实是再亲热不过的一对妻夫了。
不过黎玉辛很快从狂喜中回过神来, 担忧起来。
他贴在顾锦恪耳侧,声音压得很低:殿下,你怎么孤身在这里, 这是蛮子,等会儿我杀他个措手不及,殿下让荀己掩护着快点离开吧。
顾锦恪挑眉, 两人肌肤相贴,身旁人的呼吸温度都能敏感察觉到。
顾锦恪环着他的腰, 也学他低声侧耳问:我跑了,你怎么办呢。
知情的荀己视角和城主之女视角一看,都不由认为这对妻夫是小别胜新婚,一见面就忍不住亲昵了。
贴的那么紧, 还怪缠绵的。
但听到顾锦恪问话的黎玉辛却没有感受到缠绵, 感受到的是关怀和温柔。
他一怔, 随即笑着低声道:我武功好的很,也可以跑掉的,殿下。
他说着, 为了不让城主之女起疑, 亲了亲顾锦恪的脸侧,随即大声撒娇做戏:妻主, 阿辛好想你啊!顾锦恪搂着他的腰:既然想我了,那就先抱抱。
说着将人圈着腰抱起来, 转身就走:至于护送夫郎回来的, 荀己, 好好招待感谢一下。
黎玉辛被猝不及防的抱起来,脸一热,眸子似乎都沁了点湿意,只是到底还记挂着正事,极力压低声音道:殿下……顾锦恪也不准备逗他了,低声道:别担心,有安排。
只是她说的小声,又撞上了一个大的声音,把她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只见那城主之女大声道:上去,活捉了那个当官的,把那公子也捉了!嘿嘿,一箭双雕!又有美人,今夜可以逍遥快活了!由于她的声音掩盖,黎玉辛完全没听见顾锦恪在说什么,他蹙了蹙眉头,疑惑询问:嗯?殿下说什么?顾锦恪却已经不准备解释了,城主之女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属实恶心,她眉头紧皱:荀己!先打折她的手。
毕竟嘴巴留着还暂时有用,等到不需要了,再让她闭上嘴!手却是可以先打折的。
荀己应了一声,那边城主之女却已经将几人都看做了囊中之物,毕竟据她了解,大晋的文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顾锦恪按照黎玉辛的编造,是太女身边做事的,身形又清瘦,一看就是一个文官,荀己只有一个人,黎玉辛不过一个男子而已,抓这三个人,简直手到擒来。
因此她带着着人自信满满的冲杀过来,追随她的人也很兴奋,毕竟她们都知道这一次出来的目的,没想到真的钓到了一条大鱼,这可是晋国太女身边的人,看这气度,似乎官职还不低,若是真的抓到了,说不定能建大功!而她的夫郎黎玉辛,几人都想到之前黎玉辛一袭红衣推门而出的风采,心一下子就热起来,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一时所有人都气势汹汹,但是很快出现了另一群人呈现包围之势,围剿而来!奔马声由远及近,已经有人在马上弯弓身寸箭,目标直指蛮子的腿和拿着武器的手腕。
荀己更是出手利落,毕竟殿下指定要这城主之女的手折了。
她手中的剑直接未出鞘,一往无前的直取城主之女握着武器的双手,然后脱手狠狠砸下。
城主之女眼睁睁的看着荀己的剑飞过来,一时惊恐的想要躲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厚重的鞘带着巨力直直击中她的小臂。
咔嚓。
她亲耳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握在手中的弯刀被震的脱手而出,并且受到反震的力道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落了下来,直直往下掉。
城主之女本来应当欣喜的,如果她不是因为手受伤控制不住自己趄趔的脚和往前一扑直直下坠的身体的话。
她的刀很快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直直砍在她的背上。
荀己睁大了眼睛,立刻飞身去接,毕竟殿下只是暂时要她的手罢了,还没准备取她性命,若是给玩死了……荀己抿紧唇,不由得加快速度,险而又险握住了下坠的刀柄。
然后一个肘击砰的一声砸在了城主之女的背上。
城主之女一点挣扎也没有,直直砸在地上昏了过去,溅起一地烟尘。
带着黎玉辛回过身的顾锦恪满意点头:不错,不错!最后这个肘击漂亮。
荀己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剑,丢下城主之女的刀,笑了一下。
城主之女昏的干脆利落,她带来的人到是受了不少折磨,因为之前就准备抓活的,围剿的人身寸出的箭都没有直指要害,而是大多落在手腕,脚腕,小腿,小臂等地方。
这还挺考验围剿者的水平的,不过幸好顾锦恪带来的人能力还是有的,在将一群蛮子身寸成一只四肢刺猬以后,她们摧枯拉朽的结束了这场战斗。
顾锦恪满意的点点头,黎玉辛却瞪大了眼睛:殿下,你们怎么在这里?还这么巧合的救了他,围剿了这些蛮子?顾锦恪松开他的腰,现在人已经都被抓了,也不怕黎玉辛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来了,她反问道:我也很想知道黎公子怎么在这里呢。
黎玉辛被她松开,一时之间觉得腰上之前被她揽住的地方哪哪儿都不对劲了,他不自觉的将手负到身后,在腰上轻轻摩挲。
然后人等听见顾锦恪的问话,他不由得一哽,不自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原因。
他凤眼清澈的看着顾锦恪,一言不发,反而是顾锦恪看不下去了。
她偏头清咳一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外出去查看被屠戮的村庄,发现有人迹,便潜入进去查看,没想到看到你从屋里走了出来,所以……黎玉辛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难怪如此配合呢,又是妻主,又是夫郎的……只是想明白这些,黎玉辛脸色一下爆红,所以,太女殿下是都听见了吧。
听见他胡编乱造的妻主,也听见他大肆夸耀的体贴……!果然顾锦恪则想到了他与城主之女周旋时的夸赞,脸上不由得带了笑,调侃道:妻主?天下最好?黎玉辛虽然红着脸,但是看见她笑的一双凤眼都眯起来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开怀,心里还生出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他握了握拳头,然后迎上顾锦恪的脸,对上她尤带笑意的眼睛,故作大方的点点头:对!我的妻主,是天下最好的,也是阿辛心中最厉害的,对我最好的人。
他能够对着蛮子半真半假的敷衍的这么顺利,是因为心里早就有这样一个人,然后满心期待与她过这样的生活,所以说的情真意切,满是欢喜,竟然让蛮子都信以为真了。
顾锦恪看着他眼底的灼热和绵绵情谊,目光微动:黎……黎玉辛也期待的看着她。
殿下,有您的信。
荀己匆匆来禀,一下打断了这里正酝酿的情绪。
顾锦恪一下咳嗽出来,黎玉辛难掩失望的垂下眸子:殿下,有公事就先处理吧!荀己这才察觉她似乎是打扰了什么,一时有些懊恼,只是现在也不能退下去了,黎玉辛转身离开,顾锦恪接过了她手中的竹筒。
顾锦恪接过竹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黎玉辛,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她摩挲着手中细细的竹筒,打开盖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来,随即皱眉疑惑。
这次送来的东西,竟然不是什么消息,而是一些传递消息的方法和可用的人手。
她紧捏着纸条边缘,神色一时莫名,然后再次拿起竹筒仔细查看,这次的竹筒竟然也是不一样的,被人重新描摹遮掩过。
顾锦恪的手顺着竹筒缝隙笔直的线条划过,看了一眼被压在原地的蛮子和背过身去的黎玉辛,收敛了心中思绪:好了,回程吧。
一行人赶回了城。
今日黎玉辛的精神一直是紧绷着的,顾锦恪便率先安排了人带他下去休息,竹筒上的事情也被暂时放到了一边,顾锦恪带着人决定先去审问城主之女。
城主之女是被一盆刺骨沁凉的冰水泼醒的,一睁开眼就是顾锦恪和荀己的容颜。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样落入这步田地的时候,荀己已经划开了她的衣襟,举着一块烙铁靠近,然后拿着烧的的发红的烙铁在她身上比划,似乎是正在犹豫选哪一块风水宝地适合落下这块烙铁了。
城主之女不自在的畏缩一下,只是下一刻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她浑身完全没办法动弹,四肢竟然结实被捆着,动也不能动了。
她心里一惊,这下一点不用挥手,她就知道双方的身份地位完全变了,便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没等到她想出什么办法,就听见了顾锦恪的声音,然后悚然一惊。
见城主之女的眼睛快速转动,顾锦恪面上笑了笑,然后道:城主……之女!?不知大驾光临我晋国,有何指教?听见这个声音,城主之女的心沉沉往下掉,心里的预感忽然真切了起来:她这一生,大约要结束了。
和她想搞一个晋国的官员一样,顾锦恪也想搞一个蛮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后,不将这个身份利用的彻彻底底,又怎么甘心呢。
因此当顾锦恪从监牢里走出来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容的,她接过荀己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笑着吩咐:既然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那就给镇国公徐烨梁递消息,现在出兵,夺取蛮国第一个城池,刻不容缓!是!荀己大声应是,接了命令下去了。
根据城主之女的供述,她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出来晋国冒险,除了想要建功立业,也是因为蛮国自己也很乱,她必须要血的功绩才能稳定在蛮国的地位和未来。
这也和今年蛮国的猖獗脱不开关系,蛮国的地界今年产出再一次下跌,因为遇上了极端的天气情况,很多城池颗粒无收,蓄养的牛羊牲畜更是得了病,因此更多的人家庭破碎,涌入边境,向往大晋富足的生活,这也间接导致了这座城池的混乱。
作为城池领导人,城主之女更清楚的知道,灾祸远比想象中更严重一些,因此她迫切的想要立上一功,能够让晋国失利更好,因为这样还可能有助于她们夺下晋国的一个城池,抢夺食粮。
听见了这样的消息,顾锦恪当即心里有了数,所以出来就安排镇国公出兵。
不过她想起城主之女说的牲畜得了病的事,面色严肃了一些,喊住离开的荀己:让镇国公带上医者,不可食用蛮国的任何牲畜!然后时刻监测我们的马匹!荀己面色一肃:是,殿下。
顾锦恪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绕过这边从街市上穿过去,再径直回安排的府邸,这样会更近一些。
只是走着走着,心绪难得放松,顾锦恪就想起来被她收起来的竹筒,她便又拿了出来,犹豫一下,然后还是找到了那条缝隙。
她其实原本心底有过猜测的,以为这个竹筒是黎玉辛送过来的,但是在古道上,看到刚才黎玉辛在这个竹筒出现时平淡的神色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现在,她看着那条缝隙,不知怎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扳开了。
不出意外,这次的竹筒里面仍然有内容,是一个竹刻的女子身影,顾锦恪看的出来,这是她,因为对方的神韵拿捏的极好,顾锦恪一看就能知道是自己沉思下意识的模样。
她伸手缓慢抚摸过竹刻的纹路,然后在竹刻的衣摆部分,触摸到了两个小字。
顾锦恪再次确认了一遍,上面刻的是思恪。
她一时有些怔然。
思恪呀!他,又是谁呢?顾锦恪难得有些茫然的抬头,她竟然已经在热热闹闹的街市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叽叽喳喳的孩童,唠叨的老人,吆喝的商贩,三三两两相约的朋友,还有悄悄私语的妻夫。
顾锦恪看着面前这一切,目光忍不住带了点探寻,然后慢慢环顾四周。
这热热闹闹的人群里,那个他是不是也在某个角落里,偶尔悄悄抬眼看着她,给她送消息,让她早些歇息,然后又悄悄在竹筒里刻下她的身影,写下思恪呢?她漫无目的的找寻,忽然目光一凝。
作者有话说:爱你们,么么哒^3^晚安感谢在2022-06-26 23:48:38~2022-06-27 23: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7、运气不错灯影拐角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她, 目光顿了顿,转身欲走的脚步也顿住了。
然后幢幢灯影里, 两人四目相对。
良久, 他看着顾锦恪,微微一笑,拱手遥拜。
顾锦恪握着手里的竹筒, 不由得用了用力。
……路边的馄饨摊上,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放的是两碗热气腾腾馄饨。
乔希用木勺舀起一颗浑圆的混沌, 鼓着嘴吹了吹,然后的一口吞下, 然后满足的眯着眼睛笑起来。
他看向顾锦恪,笑意璀璨:殿下,尝一尝,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鲜美的馄饨了。
顾锦恪点点头, 舀起一勺尝了尝, 确实是很鲜美的味道, 她竖了竖拇指:确实很不错,店家手艺很好,我们运气也不错, 一找就找到一个好吃的摊子。
乔希吹了吹新舀起来馄饨, 然后吃下,勺子放下来在汤里, 然后才重新抬头看向顾锦恪,目光灼灼:殿下, 店家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但摊子不是随意找的。
他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市, 然后笑了笑:殿下,这条街市上不是只有一家卖馄饨的,但是只有这家最好吃,我打听过的,因为她家的馅料每天都最新鲜,在这条街市上有口皆碑,为了确认,这条街上的馄饨我都吃过了。
然后期待有一天,能带殿下过来尝一尝,今日,这个之前的想法,似乎,也实现了。
他看着灯影下的顾锦恪,慢慢笑了起来。
热气氤氲里,现在能和这个人吃同样的东西,以后,也能常伴她身旁,这样日常到白头吧。
他撑着下巴,手中的勺子晃了晃,眼角的弧度很温柔。
顾锦恪舀馄饨的手就顿住,但是乔希却又不再说话了,热气氤氲里,他看着顾锦恪的袖口,弯头轻轻笑了笑,刚才在街市上,他看到了顾锦恪手里拿的东西,后来,顾锦恪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宽袖里。
两个人安静的吃完馄饨,乔希才问:殿下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也在这里吗?顾锦恪手放在桌上,大约今天晚上实在太被动了,她的指关节轻轻扣在桌上,然后收敛了烦乱了一晚上的心绪,目光平静的看向了乔希,反问道:那乔公子为什么在这里呢。
乔希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唇角的笑意顿了顿:唔,似乎殿下有一点点生气了啊。
大约是今晚前进太多步了,让殿下感受到了压力。
他便笑了笑:我是给殿下送信的呀!殿下要伐蛮子,我是晋国人,有着和殿下一样的志向,所以,听说殿下的目的后,发现身边有殿下用的上的人,就匆匆送来了,希望能帮的上殿下微末之事。
顾锦恪挑挑眉:只是这样吗?那多谢了。
乔希一哑,知道今天不能更近一步了,只能默认。
暂时是这样。
他笑着说,眼底有些温柔之意。
顾锦恪顶了顶腮帮子:暂时?嗯,暂时。
乔希笑道。
顾锦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轻轻碰了碰袖子里的东西,看着眼前笑意温柔的男子:行,你说暂时就暂时吧。
现在还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镇国公徐烨梁当夜就点兵点将出发了,趁着关城一片混乱,领兵直驱而入,蛮兵向来分散,此时更是各自为政,甚至还小股流窜准备进入晋国边疆抢掠呢。
因此徐烨梁这一仗竟然打的不是很困难,关城完全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又在徐烨梁第一仗的气势下,强打猛攻,一夜之间竟然直接打进了城。
而还在外面流窜的蛮兵,也被祁将军和五皇女分散兵力围追堵截。
传令的兵士很快快马给顾锦恪送来了这个消息,顾锦恪笑了笑,当即传令下去:继续,顺着关城往下打!她想了想,让人找来祁将军和五皇女。
两人匆匆来见:殿下!顾锦恪摆摆手,带她们来到舆图前,指着徐烨梁的位置点了点,然后道:徐烨梁现在攻其不备,已经到这里了。
她转身看向五皇女顾锦云和祁将军:之前打下关城是因为关城混乱,现在夺下关城,蛮国肯定有所反应,一定会组织军队对她进行阻击。
她摁了摁舆图上蛮国的位置,然后对顾锦云和祁将军道:我之前让你们按着之前掌握的蛮兵的位置一一寻过去剿灭,你们做的怎么样?顾锦云拱手沉声道:我所掌握的,已经全部剿灭,无余留!祁将军也拱手道:末将所掌握的蛮兵位置,也都一一寻将过去,全部剿灭了!顾锦恪便满意的笑了笑,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去援助徐烨梁吧!她的目光灼灼的看向外面:趁着局势不错,给我打进去,把蛮国,打痛!打怕!祁将军和五皇女顾锦云拱手应是。
顾锦恪点点头:打仗的事情我不敢说精于你们,所以不做指导,你们按照自己的打法来就好。
徐烨梁是老将,祁将军也在边关和蛮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便是五皇姐也比我了解更多。
她顿了顿道:所以我相信你们,你们协同沟通,我在后方坐镇,掌管一切军需调度,确保前方物资问题。
祁将军和五皇女顾锦云都是一愣,随即兴奋。
两个人对视一眼,更大声的回道:是!她们其实也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顾锦恪之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和蛮子交手的经验,她此来坐镇,虽然三位主将现在内心都很信服她,但对于她手握兵权,调度指挥打仗之事仍然是担忧的。
也更怕她一意孤行,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
没想到这两样竟然都不存在!顾锦恪竟然这样大方的放权,并且表示了对她们绝对的信任。
两个人一时内心都是十分感慨。
祁将军是骄傲于自己的眼光,也是对晋国未来有这样的储君而欣慰,一时心潮澎湃!顾锦云也是心绪翻滚,她看着顾锦恪轻描淡写的安排和行事之间所展现出来的气度,心底最后的一丝不甘和不服也烟消云散了,她拱手深深地拜了下去:皇姐不如殿下多矣,至此,心服口服!顾锦恪唇角露出一点笑意:你们现在不必给我带高帽,如果此行不顺利,亦或者你们只会失误不得当,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剥夺你们的指挥权。
然后,换我自己上!她虽然没有这些老将应敌多,也没有上过战场,但她对自己并非全无信心,只是老将军信服的情况下,她也不够了解这边局势的时候,她会选择这样做,因为这样得到的利益会更大。
但是如果让她发现,她亲自上阵指挥,能够得到的利益更大,顾锦恪并不介意,完全掌控和调度这支军队。
祁将军和五皇女顾锦云一怔,随即眼里也燃起战意和兴味来,顾锦恪遇强则强,她们作为武将,更是如此,并且有更浓烈的战意。
总不能沙场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还被殿下瞧不上吧!是!两人再次齐身拱手。
然后两人很快点兵点将各自出发。
而时隔一日,不断前进的徐烨梁也收到这番话和指示。
看着传信的小士卒,紧握着手里的信纸,看着大帐外面远远来往押运的战俘,徐烨梁也哈哈哈笑起来,眼里一片热烈和战意,朗声告诉传信的小士卒:请回去转告殿下,徐烨梁定不负使命,请殿下静待佳音,为我等将士准备庆功酒就是。
自从调回京城去了大皇子,做了女皇的儿媳,京城的歌舞升平似乎磨平了她的棱角,也磨灭了她的热血。
可是现在这一刻,看着外面的大好山河,到昨夜提枪上阵生死冲杀的时刻,徐烨梁知道,她的热血未凉!现在看见顾锦恪的言语,心里更是开怀,便是现在未曾休息,上阵再杀一个来回,徐烨梁觉得,她也可以。
大的方针就这样制定下来,顾锦恪坐镇后方,负责给三支军队调度物资,不断为物资进行补充。
而三支军队,以徐烨梁为主,长驱直入,而顾锦云和祁将军为辅,有时声东击西,分散蛮国兵力,有时围魏救赵,攻下蛮国其他城池。
三人都是长年在战场行动的,徐烨梁和祁将军以前就是搭档,素来有默契,而祁将军和五皇女顾锦云更是亦师亦母,一脉相承,三人磨合的十分快速,前期偶尔还会有小的偏差。
但是等到徐烨梁打下第四座城池的时候,三人之间便是信使来不及往来,也已经能够配合的有声有色了,打的蛮子节节后退。
顾锦恪收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击掌赞叹:不错!不错!三个有默契又熟悉的人打这仗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不过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拿起不断更新的军功册翻了翻,笑意更深了一些。
战时状态果然才是培养新军事人才的好地方,随着几个城池打下来,战争里不断踊跃出特别突出的一些人才来,或是勇猛精进,或者是聪敏且善于应变。
顾锦恪看着上面的名字,忍不住眼里都染了一点笑意,这些人,以后可以慢慢培养起来了。
但是战争也有弊端,它是完全避免不了伤亡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冷兵器时代,似乎更能体现出这句话。
随着不断深入,虽然打的是胜仗,主将也竭力在控制人员伤亡数量了,但是战场仍然像绞肉机一样,无情的吞噬着生命,伤亡统计的册子薄薄一本,但拿起它的时候,顾锦恪总觉得沉重。
她不是因为死亡人数少而薄,而是因为很多士兵的死亡不可考证,姓名也无法考证,只能统计每次死亡人数的大概的数量,然后就地掩埋或者烧毁尸体,然后大军不断前进。
顾锦恪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慢抚摸过这本写满伤亡的册子,暂时收了起来。
乔希送给她的人也在战争中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些人大多是军中老手,在各个关节处都转的很通,顾锦恪大约也知道这些人来源于哪里了,因此用起来更顺手了一些。
她毕竟身居高位,发布命令是很容易的,下面也确实会按照她的命令执行,但是执行的完成度和其中的关节处总会让军队里产生摩擦和耽搁,毕竟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心思,明面上还会让人揪不出任何错处。
顾锦恪是主导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或者揪着一些小事不放,耽搁大事,这时候乔希送来的人能力和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她们比顾锦恪更加熟悉军队,也更熟悉底层,顾锦恪不方便出面的事儿,她们来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有她们在中间做润滑油,顾锦恪发布命令下去,下面的完成度和积极性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她们也能充当顾锦恪在军队里隐形的眼睛和影子。
而每一次收到下面做事成功传来的好消息,顾锦恪就不得不想到送来这批人的主事人。
顾锦恪最后只能摩挲着手里的竹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军队这样良好循环的氛围之下,前面的战局也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作为顾锦恪这一方自然是十分欣喜的,但是蛮国就十分恼火了。
蛮国的王庭,蛮王直接砸碎了桌案,然后砸向大臣的脑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让晋人打了进来!她怒不可歇的在王宫里来回踱步,下面大臣跪的战战兢兢。
有人壮着胆子道:王,晋人现在能够一直破我城池,无非是因为有三位猛将,还是晋国太女督战,晋国有古话说擒贼先擒王,不若我们先把这几人解决掉,晋国大军必定不成问题。
蛮王简直气笑了:这个道理我不懂吗?需要你来提醒。
不说不了解的太女,徐烨梁,祁将军,五皇女顾锦云各自都是好手,加上大军保护,怎么擒拿?其他人也不赞成刚刚发话的官员,毕竟这次领兵的三个人,从她们的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打交道的老熟人了,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都是硬茬子,根本撼不动的。
但是刚才发话的官员本来就是因为惧怕蛮王的怒气才出了这个昏招,但是现在被所有人否认,她却忽然觉得可行,眼睛都亮了起来。
也许这会是让她功成名就的一个主意!她这样想着,摩拳擦掌起来,然后朝蛮王行礼:王,虽然三位主将不行,但是晋国的太女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听晋人说,晋国的皇女里除了五皇女,其他都不擅武,太女也必定不擅武,而此时三军在外,晋国的边疆并不是如铁桶一般,我们可以先派人潜入晋国边疆,查看一下太女身边的守卫,如果她身边守卫宽松,我们岂不是就能趁虚而入?有人嗤笑:太女的身边守卫岂会宽松。
这个官员却满眼热烈:王,此时非彼时,晋人如此欺我蛮国,若是真的撞上太女守卫宽松,我们若是斩杀了太女……!蛮王的眼神动了动,她确实心里梗了一口气,不出不快,不过是碰碰运气的事,若果真的碰上了……她笑了笑:好,允了!顾锦恪可不知道蛮王想来她这里碰运气了,结束了一天的调度,她揉了揉脖颈,准备回去休息一晚,刚到小院,就看见院中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
却点着灯等她的人。
她准备回寝居的脚步就转了个方向,往灯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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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支着下巴,困顿的一点一点, 若是狠一些,恐怕要砸到桌面上放的灯烛上去。
顾锦恪脚步放的轻而慢,看着这个场景, 忍不住失笑,又有点生气, 但是仍然轻手轻脚的将桌台上灯烛拿远了一些。
光影变换,黎玉辛一下警惕的醒过来,冷声道:谁?他抬眼,却看见顾锦恪, 脸上的冰冷的神色凝固了一下, 然后很快寒冰退去, 变得柔软欣喜起来:殿下回来了?顾锦恪点点头,她站在黎玉辛前方,夜里呼呼的寒气便都被挡住了, 只见她笑着问:天气寒凉, 夜色深重,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倒在院里点着灯睡?黎玉辛笑笑:原本只想在院子里坐坐的,没想到睡了过去。
他借着小院里的烛光, 细致的观察顾锦恪脸上的神色, 见她眉宇间颇多倦怠, 又是这个时候才回的府邸,就知道今日也是事忙,很多话便忍不住咽了回去,只克制的关怀道。
殿下此时才归府,要注意身体和休息才是。
他看了看天色,到底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殿下要不要多用些膳。
他说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眉眼间的都是掩藏不住的关切:厨下一直备着吃食,只要殿下需要,厨房随时都是备着的,直接能端上来用。
自从顾锦恪在边疆忙的不见人影,几日也不回来一次,难得回来也是在深更半夜,黎玉辛便留心起来,让厨房随时都炖着补汤,温着小食,就是希望她每次回来的时候,想要吃也不必等待。
顾锦恪摇摇头,夜色太深,她自然是不准备吃东西的,顾虑回府以后会扰人清梦,或者惊动的厨娘,兴师动众。
她也是在军营里面吃了和士兵一模一样的膳食,才慢慢回这个临时栖身之处休息。
她看了黎玉辛和他的披风一笑:是,孤应承了,只是既然知道要我保护身体,不是应当自己树立一个标杆吗?可黎玉辛自己还在院子里睡着呢,就这样披着个披风,心到是操起来了,就是没有落到实处。
黎玉辛捏着斗篷两边的手就是一僵,尴尬住了,辩解道:原本只准备在外面待一小会儿的,哪知道睡着了。
顾锦恪接连好几日没回来过,他前些日子也提个灯烛出来在外面等,因为知道战事吃紧,她不会回来,夜色深重一些就会回去休息,今日却仿佛心有所感,便在这里一直倔强的等着,不小心睡了过去,却真的等到了人。
他耳根窘迫的都红了起来,忙伸手推了推顾锦恪:殿下快先回去休息吧,我也先下去歇息了。
顾锦恪被他一推攘,只能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哭笑不得,应承道:好,早点休息!黎玉辛便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前面的小院,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顾锦恪这样忙碌,这时候他也不能缠着他谈一些儿女情长的事,真的耽搁了她才不好。
但是万事不管,什么也不做,只是缩在这院子里,他来边疆这一趟也毫无意义。
总是要为她,或者为大晋做一点什么的。
从小的经历就告诉他,人有价值,才有被人注目的幸运,也才能得到偏爱。
而像等待,做些膳食,便是府中侍人奴婢都做的很好,又何曾真的需要他?他黎玉辛,也向来不是菟丝花,也不想成为顾锦恪在这座城池里的拖累!而且,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止他一个人为了顾锦恪奔赴到边疆了,有时候顾锦恪的犹疑和怔神他看的懂,只是并不想懂。
他看了一眼寒凉的夜色,眼里通透狡黠,拢了拢披风,见再看不见顾锦恪的人影了,才慢慢回自己住处。
黎玉辛的心里所想,顾锦恪暂时不知道,她只是问府里的人:黎公子今日在外面坐了多久了?侍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天色未暗,黎公子就已经在外面坐着了。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顾锦恪轻轻叹口气,指节弯着,刮过额头:真是!声音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叹息。
侍人是新进来的,当地招来服侍的,只审过家室清白,规矩没教过因此不大周全,心思也不够伶俐聪慧,以为她是在责怪下人服侍不周,以及生黎公子的气,忙道:黎公子也是忧心殿下因为战事太过疲累,厨房里日日为殿下温着补汤,平日里也是关心着战事,每日快到天要暗时,都守在门口等着殿下回来的,今日大约是疲惫了,才不小心睡着的。
顾锦恪只能更深重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找黎玉辛好好谈谈。
但是第二日却没见着黎玉辛的影子,一问才知道是天不亮就早已经出了门去,兴师动众的去把人找回来也不妥当,顾锦恪只能按下心里的想法,休息一晚,回了军营。
黎玉辛左思右想,觉得这一趟到了边疆,总要为顾锦恪排忧解难,被顾锦恪叫醒以后,回了房间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左思右想以后早早出了门。
因着战事,边疆城里已经戒严,防止蛮国的探子或者奸细混迹,因此街市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黎玉辛负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在街市上,想着自已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却没想到空荡荡的街市上竟然有一个和他一样早起游荡的人。
只是看着那个人,黎玉辛凤眼一挑,心里的困惑,霎时都解了。
竟然是他!乔希!黎玉辛一直对着这个人抱有很深的忌惮,大约是同性相斥,也是同类之间的互相抵触。
不同于和江墨,和薛栾他们这样一腔赤诚,心思简单的人相处。
黎玉辛在清城府第一次见到乔希的时候,心里就很警惕,只是那时候他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每次出现也是伴随着一件黑斗篷,也是因着这份身份的隔阂,让两个人从来没有直接起过冲突。
后来因为顾锦恪与江墨的关系的日渐亲昵,顾锦恪又遭受刺杀,且黎玉辛也要回京的缘故,一大堆事情堆到了一起,乔希又是当地人,他认为乔希应当会留在清城府,后续也没再关注乔希,忽略了这个人。
没想到等到他回京城和薛栾相聚,才从薛栾口中知道,这人竟然不管不顾,单骑就追着太女殿下来了京城。
黎玉辛当时心里的警铃就突突作响,加上江墨和殿下的关系跌入冰点,乔希真正成为了他忌惮名单里的第一人。
但是心底大约也不是不震撼和不遗憾的。
在解决母亲黎启之前,黎玉辛从来没有这样放肆和为什么全然付出过,便是当时知晓自己对太女殿下的心意,心思也不完全纯粹,他总是被很多事情牵绊着,开始是母亲,后来是父亲,再后来是薛栾。
因此心里对这个人警戒,又忍不住心生佩服,佩服他单骑追随太女殿下的勇气和纯粹,至于那些明面上的理由,敌人之间最是清楚明白对方,黎玉辛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追到了京城,如今也一同出现在了这边疆之地。
这样的情敌,真是可怕啊!黎玉辛轻轻叹息,薛栾说的对,古人也说的对,烈女怕缠郎!更可怕的缠郎不仅有一颗赤诚热烈的心,还有为这颗赤诚热烈的心提供帮助的智谋手段和勇气。
对方大约也是看见了他的,站在街市的另一段,目光先是惊艳陌生,然后思虑片刻,便是了然于胸的气定神闲。
只见他理了理袍袖,然后笑着行了一个礼:敢问可是黎玉辛黎公子?话语虽是疑问,神色确是十分笃定的。
黎玉辛便也浅笑着回了一礼:没想到在此遇见乔希公子。
在下……黎玉辛!乔希温和一笑,慢慢走近了一些:听说公子带着父亲归乡,在这里遇见公子,乔希也很意外呢。
两人四目相对,奇异的磁场慢慢滋生,两人都很快审视了一遍对方,然后眼里充场子的假意笑容便都消退了一些。
浓重的夜色里,两人俱都棉衣锦袍,披着厚厚的斗篷御寒,两张脸同样出色,这是平局。
两人的目光相对,也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些在外面唬人的理由,便都不成立,大约也发现对方是同类人了,遇到这样的情敌,属实真心高兴不起来,便没了笑意。
两个人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又同时看向对方。
他乡遇故知,乃是喜事一桩,走,街上的铺子开了,不如一起用些朝食,如何?他乡遇故知,乃是喜事一桩,走,街上的铺子开了,不如一起用些朝食,如何?两人异口同声,说了相同的话,话音落下,俱是愣了愣,随即一笑,向对方伸出手:请!两个人随便寻了一家做朝食的小店,点了些朝食,寻了两个小马扎,在角落里支了张桌子,相对而坐。
实在是容貌惹眼了一些,等到坐定,店家上了两屉包子,两人各吃了一个暖暖街上冻僵的身子,便放松了一些,闲聊开了。
黎玉辛率先调侃道:没想到乔公子和我有一样的兴致,在空荡荡的街市里游逛?他们对对方来边疆的理由都心知肚明,此时也懒得拿此事出来掰扯,大家都是聪明人,还不如聊些别的。
乔希的手顿了顿,神色倒是认真了一些:殿下为边疆战事奔忙,我终日闲坐城中,心里不安,便想寻些什么事情做着。
他说着,目光微闪的看向黎玉辛:总不能什么担子都压在殿下身上的,只想着能做些事为她分忧解难的。
黎玉辛唇角的笑意微凝,然后看向乔希,两个人对视片刻,黎玉辛面色真诚的笑了笑:我心中所想……和乔公子一模一样。
他看懂了乔希对他半真半假的试探,大约是衡量他在大局下是一心只有情爱,还是能在情爱之外为顾锦恪思虑片刻,想要为她分忧解难。
乔希得到了自己试探的答案,本该是高兴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的,但这个人是情敌的情况下,他只能心底浅浅叹息,面上的温和笑意也顿了一下:我想,若是不认识殿下,我和公子要么是知己,要么是死敌。
对于这个话,黎玉辛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两人心情一时都有些复杂,然后用完早膳,乔希邀请道:既然都有相同的想法,不如光临寒舍,浅谈一下心中所想,若是一致,不若合作?作者有话说:又要开启新的一个月啦,大家开开心心,么么哒◉ 79、京城消息顾锦恪回军营以后就陷入了彻底的忙碌, 随着军队不断深入蛮国,所受到的压力和牵制就越来越大, 蛮国开始合拢兵力, 合堵徐烨梁的主力军。
几次交手吃够了教训,让她们渐渐看明白,晋国人的三路军队互相配合, 将她们打的毫无反抗之力,再不拼搏,亡国也不是不可能的。
蛮国大军的抵抗和殊死搏斗终于让战局陷入了僵持。
这时候, 边疆也愈发冷了,厚厚的雪堆起来, 偶尔一脚踩进去,能陷进去半个小腿。
顾锦恪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缓缓叹息,今年的天气属实恶劣了一些, 便是城中一些老兵, 也在不断感慨, 在边关的许多年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这样的天气让伤口恢复的进度变得迟缓起来,行军, 押送粮草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但是冷天需要的热量更多,大军仍然是按照更大的消耗速度消耗着粮草。
顾锦恪和留守在边疆的将军们查看了舆图, 点了点徐烨梁,五皇女顾锦云, 还有祁将军所在的地方, 眉眼微蹙, 最后叹息一声:都在这个位置了,慢慢磨下这座城池吧。
蛮国和她们面对的是同样的恶劣天气,相比之下,晋军的物资足额丰富,蛮国内因为这一年的收成不好,粮食是捉襟见肘的,加上之前屡屡攻下其他城池,其他城池的本土子民,心有惶恐,早早逃入现在这个城池避乱的,导致她们对水源和粮食的要求就更大,需求更多。
并且还十分容易和原本这里城池的本土子民发生摩擦碰撞。
即使战时状态,不断戒严,但是为着衣食住行城内仍然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
可谓是既有外忧也有内患,所以顾锦恪相信,放慢一些速度,减少一点伤亡,也是能慢慢磨下这座城池的。
她想了想,吩咐手底下的小兵卒,又将过往的捷报整理成一张新的折子,又解释这次进度缓慢的缘由,再次发往京城。
大军的速度迟滞,也需要表功的折子发往京城,不仅定定军心,也是为了安稳朝堂上众多老臣的心,让她们不在这个时候,给顾锦恪使绊子。
这封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女皇收到折子的时候,快速过了一遍,脸上就露出畅快的笑意,之前遍布在脸上的阴沉,通通都被打散了,群臣面对女皇的阴郁的脸也是忐忑不安许久了,见到折子这么管用,不由的都感激起递送折子来的太女殿下顾锦恪了。
天知道,女皇已经维持这个情绪大半月了,她们也在这样的情绪下战战兢兢过了大半月了。
折子很快传递下来到各个大臣手里,让她们传着都看一遍,这下更多大臣脸上露出了更真心的笑意。
拱手夸赞起太女,女皇的英明神武来,对反战的言论是一点儿也不提了,完全沉寂下去。
等到大人们都退了朝,坐在凤椅上女皇摩挲着手中的折子,脸上再度露出笑意,只是笑着笑着她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服侍的方芮熟练的给她拍背顺气,喂了一颗药丸,又喂服了一盏温水。
然后劝道:陛下,先回寝宫吧,这大殿上过于寒凉,对陛下的身子不宜啊。
女皇点点头,扶着扶手站了起来,身后的宫侍忙给她披上厚厚的裘衣,然后请她入了挡风的帷帐轿子,抬着往寝宫去了,京城的寒凉与雪也不小,即使侍人不断清扫,宫道上仍然是铺着薄薄一层雪的。
女皇的声音从帷帐里传出来:这次,太女,并五皇女都做的很好。
方芮在旁边小声应是,觑了帷帐一眼,又收回眼神来,虽然是这样说,倒是太女的功绩是太女的功绩,五皇女顾锦云却是在将功折罪的。
开战没多久,随着第一封捷报被送到京城,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自陈罪名的秘折,是五皇女顾锦云发来的。
上面供述了不少罪名,深刻反省,看完以后女皇表面为捷报欣喜,夜晚又因五皇女顾锦云犯下的错事生气,天气寒凉,便得了风寒。
原本这点小病,太医院日日夜夜守着,汤药精心伺候着,早该好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女皇的病反反复复,缠缠绵绵,竟然愈发严重了,这两日虽然情绪阴郁,大多都是为着病中身体的不适。
她们刚到寝殿歇息,外面就来通传,说是君后过来了,女皇蹙了蹙眉,还是允了,从她生病后,君后一向体贴,每每过来亲手服侍汤药。
一片心可见真切,只是女皇吃了大半月的药了,现在一联想起君后,就是苦涩的药味,但又偏偏没什么办法不能见,只能叫了人进来。
君后进来果然担忧的看向女皇:陛下今日凤体可爽利些了?女皇点点头:太女在边疆履立战绩,心情爽快,我觉得病都好了大半。
君后脸上绽放的温柔笑容险些一僵,好了大半?他暗自咬咬牙,面上却露出欢喜来:那可太好了。
陛下总不见好,本君心里担忧的很,今日既然因着捷报之事感觉大好,不如趁热打铁,赶紧喝了药,睡一觉发发汗,明日就大好了。
他说着,连忙吩咐手底下的侍人还有寝殿的侍人:药呢,蜜饯呢,赶紧端上来,让陛下服用了,好休息。
听到她提到药,适才才觉得舒适的女皇只觉得满腔苦涩,心头翻涌,只想作呕,倒是君后一片心意,她自己也知道,久病不愈,拖下去并不好,便没发声,任由君后喊人,侍人忙去端了早就煎好的药汤上来,递给君后。
君后笑了笑,亲手捧起碗,手中的勺子摇动着汤药散凉:陛下,我喂你吃药吧。
女皇应了声,半坐起来,任由他服侍。
君后看看汤药,在看看女皇,眸子深处沁出点真切的笑意,服侍的更加尽心尽力了,等到服侍女皇吃完药睡下,他才从寝殿里提着衣摆出来。
侍人给他举着伞,同他禀告遮挡风寒的帷帐正在准备。
君后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伸手接了一大朵雪花,漫不经心道:不必了,许多年没有踩过雪,本君走走被雪铺满的路。
侍人不敢劝诫,只能随他,然后吩咐其他人备着新的鞋袜衣裳和热水汤药,然后紧紧跟在他身后。
君后慢慢的在宫道上走,然后突然发问:昭贤宫的贤贵君最近在忙些什么。
侍人想了想,道:贤贵君前些日子大病一场,一直说是在昭贤宫将养,不见外客,已经许久没见了,听下面的侍人来禀,说贤贵君在昭贤宫养病的这些日子里,也只是插插花,刺刺绣,然后暗地里张罗八皇子的婚事。
君后便轻轻笑了笑,他还以为贤贵君眼里只有曾经的三皇女顾锦绣了呢,没想到还是有亲生儿子八皇子的一席之地的,不过现在才想起来张罗八皇子的婚事,看来对他送去的消息还是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的手被小侍扶着,现在高兴,手指便在扶他的手臂上轻快的点点:那他现在还往皇陵送东西吗?侍人摇了摇头:未曾,自从贤贵君病了一场醒来后,似乎对……曾经的三皇女殿下一下冷淡了,既没有送东西了,也不再提起她。
君后笑眯眯的:放心,她已经被贬为庶民,圈禁皇陵了,不必再喊什么三皇女殿下,你喊她的名字,顾锦绣就是。
他似乎极为耐心的谆谆教导,侍人的心提起来,忙到:君后说的是,是顾锦绣!君后便拍拍他的手:好孩子,孺子可教也。
什么三皇女顾锦绣,不过一个趁虚而入的贱种罢了,趁他的大皇女生病,那贱种的父亲竟然勾引了陛下,让女皇移情疏忽了大皇女,后来更是在大皇女夭折后出生悄悄夺了女皇的注意力,竟然让女皇藏的严严实实,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简直是奇耻大辱。
自从三皇女被废以后,他原本想要放下的,反正已经对现在的太女之位没有了任何威胁,但总是抵挡不住好奇心,更深入的查了查,只是没有想到越查越恶心,越查越生气,既然他不好过,他便要所有人都同着他一起不好过。
比如曾经的三皇女顾锦绣,比如欺瞒他的女皇陛下,比如为人养女的贤贵君等人。
于是,他大方的好心的将消息给了昭贤宫的贤贵君一份,果然贤贵君在收到消息后大病一场,也断了对皇陵里顾锦绣的接济,至于女皇,君后抚了抚头上的玉簪,笑的意味深长……皇宫里发生的事自然也有人抄送一份,秘密送给了顾锦恪,顾锦恪拿到消息的时候在军营里已经好几日没有歇好了,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头疼欲裂的,在身边人的劝诫下,好不容易腾出空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呢。
她快速看完消息里的内容,只觉得脑袋是愈发疼了,手紧紧攥着薄薄的纸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上面不仅关注了君后的一系列动作,也记录了贤贵君的反应。
在第一次顾锦恪给昭贤宫送消息的时候,贤贵君并不信任,但是君后送了第二次,贤贵君到底是起了好奇心,没忍住对了一下时间线和查证。
竟然是毫无差错的!他竟然真的帮着别人养了孩子,被女皇利用!贤贵君想着,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宠爱也像漂浮在空中的云雾,缥缈的抓不到,这样的打击让他大病一场,对顾锦绣的感情又爱又厌。
多年教养的感情让他忍不住对顾锦绣生怜,觉得不关顾锦绣的事,仍然想关照顾锦绣,但是消息上的真相又让他忍不住憎恨,憎恨女皇对他的算计,对那个早已经死去元侍人的偏宠。
他甚至生了怀疑,当年久久无子的他,是真的没有福缘怀孕拥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女儿,还是因为被人算计了让他久久不孕,给顾锦绣腾位置呢?毕竟当年久久不孕的他,因为抚养了顾锦绣,且顾锦绣平安立住以后,很快怀孕生下了八皇子,这也让当时的他十分感激顾锦绣。
现在,却不得不心生怀疑,又不敢探究,这让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到自己的亲子八皇子身上,至于对女皇,更是由爱生恨。
顾锦恪快速略过这些消息,然后看着消息上的女皇缠绵病榻的消息,一时心情复杂莫名。
她有些挫败的低下头,这原本不就是她设想里的事吗?让后宫里乱起来,互相狗咬狗。
只是怎么进行到了这一步,她心头竟然不是全然的喜悦呢?她抱着头,将脸完全埋入了膝头。
◉ 80、为你分忧解难顾锦恪就着夜色静静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天将将明的时候,将手中已经攥的皱巴巴的信纸舒展平铺开来, 然后分叠好, 放在烛火上慢慢引燃了,看着灰烬一点点落下。
吩咐下面的人扫掉落在桌上的灰烬,顾锦恪沐浴更衣, 然后目色淡淡的走了出去。
又开始一天的调遣忙碌。
最近军中出现了一批男子后勤,由一些军中女子的夫郎家眷组织而成。
主要负责军中轮换下来的伤兵照料之事,或是其他浆洗缝补等琐碎之事。
军中医官有限, 受伤士兵众多,医官只能紧着伤重的, 危急的来,但战场上刀枪无眼,参战的士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其他非致命伤, 就来不及处理。
原本若是天热, 早就感染溃烂了, 但是天气冷,也就靠着溃烂速度慢拖延下来,但是伤口也愈合的更加迟缓, 加上军情紧急, 修养不周,这更是折磨人, 而且大大影响战斗力。
连自己都照顾不周,更不用提衣裳的浆洗缝补了。
原本军中自有合作的人对军服缝补浆洗, 但是战场轮换快, 衣裳破的更快, 也脏的更快,这需求量一下子翻了三五番,合作的人简直苦不堪言,原本也要让这些士兵将就穿着的,但是又受了伤,不好让这些脏乱的衣服让给感染了。
这时候找人又不好找,外面合作的人便一直苦哈哈的顶着。
甚至有几个极端的痞子和合作的人家,交接的兵士吵起来,起了矛盾。
顾锦恪看在眼里,原本都准备了让士兵自力更生,准备组织小队,互相照顾了,以防事情闹大,纵容的军队里养出些娇狂的人,延误军情,没想到突然涌出些男子,将此事全权接手了。
而且因为是军中亲眷,与士兵熟悉更快,做事又爽快利落,容易被军中士兵接受。
不过一两日,就已经似模似样了。
并且由于身份相同,军中兵士对他们很有保护欲。
这可是从微末小事,以小见大了,遏制了不少事。
顾锦恪听闻消息,愣了一下挑眉,笑着摇摇头。
这可是省了她们不少事儿来了。
然后听外面禀报说黎玉辛和乔希求见,还是联袂而来的。
这两个人竟然撞到一起!顾锦恪诧异的点点头,便一起见了。
刚坐堂上,就见两个各有气质的男子锦衣飘飘,手挽着手一同踏了进来,俱都是脸上带笑,朝着顾锦恪行了一礼:殿下!顾锦恪看了看他俩,还有些奇异:你们怎么认识?怎么还关系很好的样子。
竟然是笑着手挽手一起来的。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黎玉辛笑道:街头偶遇,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便成了朋友。
顾锦恪:……这缘分还挺特别的。
她没准备细究,不过这两个人竟然心平气和相处,已经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毕竟之前在清城府,第一次乔希和江墨,薛栾等人见面时,针锋对麦芒的事还恍如昨日呢。
两人也没在意顾锦恪的诧异,直接将这次的来意道明了:我们来,是有公事求见殿下的。
顾锦恪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事?她也清楚两个男子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若是有私事,一定会等到她回小院或出了军营再来见她。
而会大喇喇的直接进入军营求见,毕定是有公事要办了,这也是她为何毫不犹豫宣召见面的意思。
而且,看两人的模样,她大约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然后和这两天的事情对应起来,心里更是大概有了数。
果不其然,乔希道:近些日子,我和黎公子一见如故,眼见前方战事吃紧,无数女子为我大晋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自然是佩服的很,也心有感慨,更想为战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是前方战事,我们也插不上手。
后来听说军营里多了很多轮换下来的伤兵,因医官和人手有限,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置和解决,让她们饱受伤病的折磨,我等内心更是愧疚,想要能帮上些忙。
黎玉辛点点头,接话道:于是我和乔公子商量后有些为难,毕竟又不能如同后院采买人来照料。
倒是一日闲逛,遇见一个成了亲的小夫郎,枯坐门口,面露思念担忧,一时兴起,上去打听询问了他枯坐的理由。
后来才知道,他今年新嫁了一个兵卒,这士兵今年初初上战场,他的夫郎思妻心切,夜不能寐,便是家中诸事,也没有心情和盼头操持,很快消瘦下去,他旁边的左邻右舍还有一个寡夫,家中先头的妻子也是士卒,妻主死了以后他的日子也是十分艰难,吃了不少苦,也找不到什么工作营生,人也快速老了。
他和乔希对视一眼:我们两人见这些士卒家眷可怜!可敬!这边疆城还不知有多少户这样的人家和男眷,一人之力必定帮不上忙的。
但是军营伤兵无人照顾,这些家眷空等苦等生活艰难,不如各取所需,互相帮助。
由这些细心的家眷照料伤兵,在军营里讨口饭吃,日日见着士兵,也不怕别人欺侮,若是家中妻主轮换下来,也可一慰相思之苦。
顾锦恪听的点点头,乔希却皱了皱眉头:只是先头新鲜自然是万事都好的,但是什么事情长久了都会有矛盾。
我和黎公子本是好心,但日子长了,也怕给殿下惹麻烦,不如趁现在刚刚开头,来同殿下讨个章程,将此事细细规范了,以后都按章程办事,以免以后闹出些什么来,反而生了怨恨。
他摊开手掌,细细数道:第一,军营重地,出入首先都要查证身份,以防这些人里混入奸细,挑拨我朝士兵。
第二,这些人毕竟是男子,军营里大多是女子,相处之间也要有界限……顾锦恪眼里便含了笑意,拍拍手掌:来人,笔墨伺候!这两个人做事,真的是难得周全,不仅帮她解决了一桩大问题,现在竟然还为以后忧虑,早早就来为此时拔出后患,真是……她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真切的感激的消息。
其实若是他们只是促成此事不来,顾锦恪心里也是心存感激的,过两日必定也要让人拟出个章程来,绝了此事的后患,但是自己做归自己做。
有人为你瞻前,还愿意为你顾后,得此真心相待,被人妥帖护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顾锦恪又找了几个在伤兵里令人敬服的士兵,然后在来帮忙的军眷里挑出几个声望不错的,一起来到帐中,商议听寻,慢慢补充。
顾锦恪之前就有所思虑,黎玉辛和乔希更是心中有数才来见的顾锦恪,军眷和伤兵也相处了几日,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大家互相印证,补充,修改。
倒是彻夜通宵,耗费了一日多的功夫制定了一份详略的章程出来,经过核验以后,军营上下通报,让每一个人都知晓此事的存在。
事情忙完,顾锦恪遣散了其他人,见昨夜陪着通宵的两个男子都困顿不堪,眼睛下面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皮都有些浮肿,一直小小的隐忍着,连续不断的打呵欠,脸上有些温柔的笑意,也有些心疼,但是很快忍住了。
她吩咐下面的备车马,喊两个人道:走吧,送你们出去,先回府歇息。
两个人倒是都感觉现在容色不好看,不太想将这一面露给顾锦恪看,已经努力遮掩了,将斗篷上的兜帽深深拉下来遮住脸。
他们倒不是执意要通宵,让顾锦恪感动或者怎样,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早解决还能让顾锦恪腾出手做别的事,也不耽搁她的时间,也避免军营中的牛鬼蛇神真的生出什么事儿来。
毕竟是他们挑的头,要给顾锦恪分忧解难的,总不能做件糟心事,顾首不顾尾,给顾锦恪留下一个大烂摊子,反而惹麻烦。
此时听见顾锦恪招呼,便都点点头,往外走去,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顾锦恪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由人撑着上了马车,然后有些迷蒙困顿的倚在了马车车壁上,然后很快睡了过去。
顾锦恪便挥挥手,让马车平稳缓慢的驾驶起来,往城中去,顾锦恪自己则翻身上马,在一侧护送两人回去。
她自己也有两日没休息了,正好一起回去好好睡个觉。
只是一路安稳的到了小院,才发现两人竟然已经睡熟,歪歪靠在一起,睡得正香,喊他们都让人有些于心不忍,顾锦恪只能喊了院中的粗使侍人过来准备将两人背回去歇息。
只是没想到两人警惕心倒是很重,那侍人小心翼翼将两人分开。
准备将坐在外围的黎玉辛背下来,只是这下背人,动静就略大了些,刚移到车门口,黎玉辛就迅速转醒,见有人要来背他,当即手比大脑更快,一掌拍了过去,将人拍的踉跄,又很快补了一脚,让人直接摔在地上。
只是他自己也在马车边缘,身体摇摇晃晃的,这一使力,身体前倾,直直就往马车下面跌。
这些事不过发生在一瞬间,等到顾锦恪听到动静回头,人已经被黎玉辛摔的趴在了地上,他自己也直直往地下扑。
顾锦恪:……她一时哭笑不得,回身险之又险的拉住了黎玉辛的胳膊,黎玉辛也一瞬间闻出了她的味道,本能的就缠了上去,一手勾住顾锦恪的肩膀,双腿缠上顾锦恪的腿,迷糊道:殿下救我,有人要背了我去卖!他说的话小小声,还不等顾锦恪解释,周围四周的其他侍人也终于反应过来。
啊!的一声尖叫,一堆侍人忙手忙脚乱的去扶地上的侍人。
这动静不小,也惊醒了马车里另一个还在靠着睡得正香的人。
以为出了什么事,他揉揉眼睛,忙探出头来看,急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里还残存着困顿的迷茫,就锁定了自己最关心的人,目光看向顾锦恪。
就看见马车外顾锦恪站的笔直如松,一手还拉着黎玉辛的胳膊,一手扶住黎玉辛的腰。
黎玉辛仿佛藤蔓一样缠绕到了殿下身上去,不知嘟嘟囔囔了什么,然后顾锦恪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远远看去,一对璧人一般,缠绵恩爱的很。
顾锦恪和黎玉辛仿佛也听到了乔希的询问,纷纷转过头来看。
三个人,六目相对。
这下,什么困倦,疲累,迷糊通通都消失了,乔希看着这一幕,唇角轻抿,然后缓缓露出一点笑意。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7月快乐,宝贝们,么么哒◉ 81、不小心顾锦恪和回过头的黎玉辛一起看到了这个笑容, 如果在其他场景下看到这个笑容,大概是要赞叹一下的, 因为实在是惊艳。
乔希的脸上唇角轻弯, 笑的轻浅,又柔和,笑容规范的很快就能为《男德》中的笑容的规定当场做一幅样例图。
顾锦恪被他笑看着, 只觉得的手和眼睛一下都多余的很,不知往哪里放。
黎玉辛却眉眼一蹙,眼神并没有多停留, 仿佛没清醒过来似的,懒懒怠怠又缓慢的转回头去, 甚至小小打了个呵欠,然后头搁在顾锦恪的肩膀上,侧脸对着顾锦恪的脖颈,然后闭上了眼睛, 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似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温热的呼吸有节奏的扫在顾锦恪的脖颈上, 顾锦恪的脖颈一缩,只觉得从脖颈到脚底,浑身痒痒的, 十分不得劲。
两个人的反应每一帧都落进了乔希的眼睛里, 他握着马车车窗的手渐渐收紧,脸上的笑容一僵, 险些绷不住。
黎公子真是好睡眠呢。
他温柔的笑着道。
顾锦恪看着完全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是睡着了, 完全毫无防备的样子, 她点点头, 目光落回乔希身上,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那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她看向周围的侍人:你们好生服侍乔公子歇下吧。
周围侍人只觉得氛围紧绷的很,当即积极应声:是。
大约是声音大了一些,惊扰了挂在身上的人,他动了动,脸就蹭在了顾锦恪脖颈上,唇紧紧贴在了顾锦恪颈侧。
顾锦恪只觉得脖颈间一片濡湿。
这个动作自然也落在了乔希眼底,他目光微闪,却没有避开直直看着,看见顾锦恪皱了皱眉,然后偏了偏头避开了解黎玉辛的唇,似乎是黎玉辛往下滑落了一些,她拖着人腿弯,往上抱了抱,然后带着人转身往府邸里走去。
乔希定定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跨进府邸,然后拐了个弯被影壁遮挡,他还愣愣盯着。
马车旁的侍人大着胆子唤他:公子?公子!侍身服侍您进去歇息?他一惊,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点点头:好!侍人伸手要去扶他,却见他的手还扣在马车窗格的横档上,身子根本没动,无奈又唤了一句:公子?乔希手一松,回过头弯唇笑:走吧。
这下是真的走了,他由着侍人服侍下了车马,被引着一路进了小院,如若平时,他定是会将周围的环境打量的透透的,此时却只凭着本能往前走,直到侍人说:到了。
……顾锦恪一路将黎玉辛抱到了他之前所住的厢房,然后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了榻上,黎玉辛手还挂在她脖颈上,腿还盘在她腰间。
顾锦恪只能垂着眼,将他的手解开轻轻放下来,然后又去解他盘在身上的腿,将人好好安置了,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她垂眸看了睡得正香的黎玉辛,才往外走,然后轻轻将门掩上了。
等到门关上,床睡得正香的黎玉辛才慢慢睁开眼睛,眼里还残存着睡意。
在门口的时候,看见乔希的眼神,他本能的选择了装睡回去,缠上了顾锦恪,但是也是真的没全醒,知道缠上了顾锦恪,心里一松,加上闭着眼睛,竟然真的装着装着睡着了,结果被顾锦恪放下,气息远离,又惊醒了。
他一时看着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乔希被侍人引着停在一扇门前,为他引路的侍人行了个礼,跨前一步,为他推开了这扇门,而他的余光却看见了从另一间厢房走出来的顾锦恪身上。
他正准备抬脚进门的行动就止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侍人一愣:乔公子?乔希看着慢慢走近的顾锦恪,愣愣回头:嗯。
他的脚抬起来,准备进屋,却愣愣的一脚踩上了门槛,没有如预料的踏进屋子里,空荡荡的脚踩在门槛上,没有着落,又承载着整个人的重量,直直一扭,然后整个直接撞在门边上。
嘭的一声响,他整个人直直摔下去,侍人一惊,大呼:乔公子!正准备离开的顾锦恪也是一愣,直接看到了这一幕,就见人软软倒了下来。
顾锦恪:……她一惊,也快步赶了过去。
小侍人手劲小,只能勉强拉住乔希,顾锦恪赶过去,忙将人抱了起来,然后送进房间,吩咐侍人道:去唤医者来。
侍人忙退了下去。
乔希原本手指揪着顾锦恪的衣衫,昏昏的靠在顾锦恪身上,被放在床榻上,才离开顾锦恪身上,缩了缩手,垂下头不好意思道:没睡醒迷糊了,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扭了脚。
顾锦恪放开他,让他坐稳:既然困了,怎么不让侍者背了进来直接睡。
乔希坐着,捂了捂撞到的额头,然后低头看了看脚,没敢动,道:不怎么习惯陌生人近身。
顾锦恪叹口气:既然困了,也不要坐着了,你躺下歇着吧,等会医者过来,可以直接看诊。
乔希便点点头,顾锦恪给他牵了被子,看着他躺下,正准备再说两句,就听见密密急急的脚步声响起,黎玉辛圾拉着鞋子冲了过来,紧张到:乔公子怎么了?他脸上还有困意,却是实实在在的着急,结果看见站在一边的顾锦恪,才险险止住脚步,顿住了脚,甚至往后藏了藏,不好意思道:我睡的正迷糊,听见外间侍人一声尖叫,吓了一跳,就冲了过来了,乔公子没有大碍吧?顾锦恪摇摇头:困顿的踩着门槛崴到了摔了,还要等医者看过了才知道伤的如何。
床上的乔希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人,也垂了垂眼睛,温声道:是我不小心,让黎公子担忧了,没什么大事,黎公子先回去歇息吧。
黎玉辛摇摇头:和你一起筹谋军中伤兵之事,我早已将公子引为知己了,现在你崴了脚,我心里担忧的很,怎么能放心回去睡得着呢,至少要等医者过来看过你没什么大碍了,你睡下了,我才能安心睡下呀!他索性走了进来,坐到乔希床边的脚踏上,拉着乔希的手道。
乔希抬眸看他一眼:我也是同黎公子一样的心绪,你视我为知己,心中担忧我,我也视公子为知己,内心也担忧你。
你也一夜未睡,困顿的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我又怎么忍心让你留下来陪我呢,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黎玉辛脸上的情谊差点一僵,这是再说他挂在顾锦恪身上睡着的事儿了。
他握着乔希的手,忽然笑了笑:无妨,内心无烦忧之事,也有心安之处自然时时睡得着,但是现在内心牵挂你,自然是睡不着了,而且等会医者来看,殿下在此也不方便,不如我来照料你,若是你不介意,我俩今日同塌而眠,我也能照料你。
这回是乔希深吸一口气了,他忽然抬头看顾锦恪:黎公子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止我和黎公子,殿下也是一样未眠,也未曾休息,不如殿下先回去歇息吧,我这是小伤,我心中大致有数,只要医官来涂涂药就好了。
黎玉辛也转回头:乔公子说的有理,殿下不如回去歇息吧,乔公子这里有我照料,不会有什么事的。
顾锦恪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绕到屏风外,只在屏风上影影绰绰映出一个身形来,两人听见她到:无妨,我在这里等医者过来给你医治了再走。
到底是为了军营之中的事情劳累的。
原本看她走出去眸子一黯的乔希倏然抬起眼,眼里沁了笑意,黎玉辛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垂了垂眼睛没再说话。
府中跟随的自然有医者,被侍人一找,当即拎着医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顾锦恪在外头负手而立,心头一凛,忙行了个礼。
顾锦恪略略点头:进去诊治吧。
医官才拎着药箱进去了,黎玉辛说到做到,虽然是打着哈欠,还是亲力亲为的陪着乔希看了诊,医官看了看,又仔细检查询问了才回禀:没什么大碍,涂些药油,修养两日便好。
她取出药油,给乔希擦了,黎玉辛让乔希握着他的手:若是疼,捏我就好。
乔希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没说话,在医官擦药的时候,即使疼的厉害,额角冒汗,也没吱声。
现在冷静下来,他只觉得刚才气怒攻心的自己走了一个昏招,简直是蠢透了,现在怎么可能会叫嚷喊疼,让黎玉辛看他狼狈的样子,让顾锦恪当着黎玉辛的面看他软弱的样子,因此即使再疼,他也只咬了牙,没哼一声。
黎玉辛原本看着他倔强的样子,默了默,便也不说话了。
顾锦恪隔着一扇屏风,只觉得室内治疗的安静极了,除了医者自己碎碎念,另外两个男子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等到医者弄完出来,交代了一张方子,告辞离开。
这下没什么事了,顾锦恪环视一周,顿了顿这才转向屏风:那你二人先休息吧,我也休息了。
室内两人纷纷应了,顾锦恪看了一眼屏风上两人的影子,垂下眼睫,转过身。
她也跟在医者身后,前后脚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开,越来越小,室内的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不知道对对方有什么话说。
乔希躺了下去:劳累一夜,都累了,黎公子回去歇息吧。
黎玉辛看他一眼:刚才当着殿下面应承了,要照料你的,我便同你睡一处吧,方便照料你。
他看了看床榻,吩咐侍人:去抱我的被子来,我……乔希叫停了他:不必,公子与我一墙之隔,这个距离已经够照料我了,我也不习惯与人共处一室,公子还是回去歇息吧。
黎玉辛笑了一下,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他退了下去,吩咐门口的侍人仔细照料,然后回了隔壁房间躺下。
两人隔着一堵墙,想着今日的事,良久,摇了摇头,然后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顾锦恪也回房洗漱完了,正在擦手,下面有侍人匆匆跑来回禀:殿下,两个小公子都睡下了。
顾锦恪淡淡嗯了一声,将帕子搭在手架子上,随口问了一句:两人怎么睡得?共寝?这两个人都警惕心重着呢,可不是真能同寝的人。
侍人躬身回禀:各回各屋睡的,乔希公子说不习惯与人同塌而眠,黎公子便回去了。
顾锦恪揉了揉太阳穴:行了,退下吧。
让身边的人警醒一些,好好伺候着。
她也两夜没睡了,头也是疼的很,没什么心情思虑别的事了,当即拉了被子躺下。
不过睡前,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不要让男子熬通宵了,毕竟后续侍人受伤的侍人受伤,崴到脚的崴到脚,代价略大了一些。
她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而此时,城中的一个角落里,覆着面罩的男子收到了手下传来的信:主人,蛮国王庭那边,派了人来刺杀殿下。
那男子原本正跪在地上,他面前放了佛像,正阖着眼默诵经书呢,听到手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神色一顿。
手底下人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要不要给她们行个方便?男子的身子一僵,然后站了起来,听见身后的人道:当初我们在清城府,原本是有机会的,只是主人你……啪!男子回身,一个巴掌扇了上了。
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来置喙!作者有话说:么么哒,爱你们感谢在2022-07-01 22:34:01~2022-07-02 23:3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烟. 2瓶;桃夭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2、光明正大主人!手下人被他打的一个趄趔, 歪到了一旁,但是随即跪了下去。
可是主人, 我们要报仇啊, 太女她……她跪下去了仍然抬眼目光切切的看向男子,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打了下去,男子胸口起伏, 怒道:为了报仇,什么都可以背弃吗?我家戍边那么多年,蛮子侵扰边防, 掳我子民,杀我百姓, 我的母辈杀得蛮子不知何几,与蛮子已是不死不休,今日你却要我与她们合作?他说的掷地有声,目光凌然: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不可能!手下人跪的瑟缩, 可是听他说完, 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可是主家是被太女害死的呀!主人您也是因为她不得不隐姓埋名, 改头换面,东躲西藏!我说了,不行!退下吧!我母亲临死前将你们交给我, 我是你们的主人, 你们需得听我吩咐!他握紧拳头,转过身去。
跪在地上的人沉默, 良久,她应声道:是!然后衣料摩擦, 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退了出去。
等到完全听不见脚步声了, 男子才僵硬的转过身来,沉默的站了一会儿。
然后余光看见供奉的佛像,还有佛前点燃的香幽幽飘出一缕香烟,他便找到倚靠似的,转身又快走了几步,在之前的蒲团前立定,然后直直跪了下去,闭上眼,念念有词。
因为整个边疆的城池都在戒严,陌生面孔的混入很容易引起注目,被从蛮国派来刺杀的人联系了城中暗线悄悄混了进来,打听清楚顾锦恪还在城中以后很快就下定决心,在她回营的时候进行暗杀。
顾锦恪补眠完成后确实准备回营,镇国公徐烨梁和五皇女顾锦云她们带兵被堵截在蛮国的一座城池一直耗,按照顾锦恪原本的意思就是慢慢消磨,慢慢拿下这座城池。
但是顾锦恪发消息回京城以后又收到京城来的消息后心中到底多了一些思虑。
按照京城如今的形式,如果京城乱起来,她势必是要回转京城的,在这之前,她希望把蛮国的事情做一次了结,要么逼迫蛮国签下降书,要么直接把这个小国灭了。
因此一醒来,她整顿车马,就往营地方向而去,因为是在城中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一小队兵士,一行七八人。
行至街道,顾锦恪听到路边有路人感慨:咦,今日街市上人真多!顾锦恪诧异,很快挑起了帘子,街市上怎么会人多呢?因为城中戒严,这些日子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少,今日竟然如此反常?她顺着打量街市上的人,原本只是随意看看,但是很快目光一利,眼前银光一闪,已经有人手持利刃,直直逼了过来。
顾锦恪往后仰,险险避开了,顺手将马车车窗阖上,但是刀剑仍然不依不饶的又劈了过来,直直刺穿车窗,冒进来大半剑身。
顾锦恪眉头一皱,推开马车门就准备离开,街市上一瞬间混乱起来,下面的士兵开始大声示警:有刺客!保护殿下!顾锦恪探头先看了一眼,刚刚街市上充做百姓的人已经大部分撩起衣衫,抽出藏在身上的兵戈,直接杀了过来。
街上自然有真正的百姓,此刻可谓是遭了池鱼之殃,若是不小心撞上这群刺客,提剑和刀就开始劈砍,因此街上一下子就是惊叫,救命,呼唤之声不绝。
顾锦恪只带了一个小队,刺杀来的猝不及防,一开始都多有损伤,落在了下风,跟随顾锦恪贴身保护的荀己虽然身手不凡,但是此次来的人多,又分散,她暂时也是分身乏术的,顾锦恪只能选择自保。
大约都知道她在马车里,大部分力量都在围攻这辆马车,荀己被暂时困在外围,顾锦恪看了看,托她的福马车已经被捅成了一个筛子,摇摇欲坠的,已经坚持不住了,顾锦恪干脆利落的往下跳,然后往荀己的方向跑过去寻找庇护。
她们遇袭的这个位置正算在半途,离府邸,有一大段距离,离营地比府邸还稍稍远一些,最近的救兵是巡城的兵士,但看刺客的模样,顾锦恪对救兵并不怎么抱有希望,她更希望和荀己尽快汇合,杀出一条路,先保住命再讨论其他。
她穿着一身锦袍,面容又十分出色,基本不会错认,加上从马车上跳下来,当即有人指着她喊:太女!晋国太女!杀了她回去以后加官进爵!顾锦恪跑的更快了一些,只是原来不止路上伪装的这些人,街道两边的屋子里,竟然身寸出了箭矢,直直冲向顾锦恪的要害,顾锦恪狠狠皱眉。
按照城池的戒严,能混进一大批人来伪装成百姓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竟然还能有多的人用箭矢杀她,难道是她错过了城内蛮国奸细的数量?她一边想一边开始反击,只是对方人多势众,顾锦恪只能且战且退,几次看过去凶险的很。
路旁的一个酒楼里,罩着斗篷的人也狠狠皱眉,看向了身后人:你们放进来的?身后人沉默,斗篷人一拍桌子:好!好的很!他说着握着剑就要往外冲,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主人!你别忘了家仇,既然您不能亲自动手,不如就在这里坐着,看着她被别人解决吧。
嘭!斗篷人一脚狠狠踹了出去,踢得拉住他的人一声闷哼。
我以为我醒悟了,你们也应当醒悟了!母亲确实犯了错,太女也是一个好的君主,她爱子民,打蛮国,现在你竟然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蛮国人杀了?手下人仍然死死揪着他的衣摆,他便又狠狠一脚踹开:放开我,边疆子民家里人人供奉她的长生牌位,你还没看懂吗,她是民心所向,母亲……母亲贪污军饷为实……他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母亲……她怎么对得起小时候和我说的话……现在她被敌国的人埋伏暗杀,她是我们的太女,身为将士,我们应当拿起手中的刀剑,保护她!小时候母亲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
孩子,我们是朝廷将士,手中拿着刀剑,就是要剑指敌首,保护百姓,保护君主的!你乖乖在家长大,母亲去边疆保护你!手下人缓缓松开了她的衣摆,他便急匆匆的要往外跑,看见他急切的动作,手下人苦笑:主人,您是对太女殿下心生爱慕更多一些吧。
不然何至于在清城府匆匆逃走,一路来了边疆。
斗篷人身影一顿,随即低声道:爱慕如何?不爱慕又如何?他看向街道上厮杀的身影:至少现在,作为一个将士,我只想保护我的君主!手下人怔怔。
他不再说话,闷头冲了出去,直接加入战局,往顾锦恪的方向冲了过去。
手下人神色一凛,一挥手,也带人冲了出去,她内心不断说服自己,她不是想救顾锦恪,只是要保护自己的主人罢了!顾锦恪就见异军突起,竟然冲着救她们来来了。
虽然这群人遮掩的严实,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是友军,她心底松了口气,感觉周边压力也一松。
这群友军的领头人简直悍不畏死,对着杀来的刀剑躲也不躲,凭着悍勇拼着伤直接杀到了顾锦恪身旁。
和顾锦恪互为倚靠一同对抗,只是到底有些狼狈了,穿着一身黑斗篷也能看到伤痕和血迹。
顾锦恪皱了皱眉,偏头看了他一眼:小心一些,别再受伤了,拖延一下,援兵很快就要到了。
说着为他隔开了杀过来的刀剑,一手直接拉着人躲闪开。
斗篷人一愣,随即沉默下来,甩开她的手,对着杀过来的刺客又直直杀了回去,可见一点儿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顾锦恪:……顾锦恪只能摸摸鼻子不多说了,闪身躲开挨过来的刀剑,外围的箭矢又身寸了进来,这次竟然换了一个位置,顾锦恪抬头环顾,想要看清身寸出箭矢的位置是哪里,是一个人换个位置身寸出来的,还是有好几个人在不同的方位射出来的。
她正抬头望着,那些刺客又杀了过来,顾锦恪只能对眼前的战局专心一些。
只是似乎是商议好的,在这些人猛力将顾锦恪包围,将人围攻在此的时候,四周又身寸来了箭矢。
这下躲都躲不了,顾锦恪看着身寸来的箭矢,身子一偏,只能尽力避开身上的要害,想要这支箭矢射在胳膊上。
按照她的估算,援军应该快要到了,她受得伤应当能够坚持到援军来救。
斗篷人在她身后为她抵挡,顾锦恪担心误伤他,便拉着人跟他一起移动。
被牵着动的斗篷人一愣,回身看她,却在他的视角看到另一幕,顾锦恪牵着他躲避羽箭,减少伤害,这没错,但是在她躲避的线路上,敌人里一只手微微抬高,露出手腕上的袖箭,一只袖箭弹身寸出来,身寸的低而快,直直向顾锦恪的腰腹躲避的位置射了过来。
斗篷人心头一凛,虽然还被顾锦恪拉着移动,但他想也不想,和顾锦恪一个璇身,然后张开双臂,挡住了顾锦恪。
顾锦恪一愣,随即听见沉闷的噗嗤一声,这是利刃进入□□的声音。
挡在她身前的人似乎受到了冲击,直直扑进她怀里,他的手垂落下来,上面插着一只漂亮的羽箭。
顾锦恪垂头,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他的腰腹部,一只短箭紧绷着他的斗篷,带进了肉里,只冒出一个尾部。
而周围,刚才身寸出袖箭的人看到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狠狠皱眉,举刀又冲了过来:杀!顾锦恪来不及多想了,抱住身前人再次躲开。
斗篷人皱眉,哑着嗓子道:放开,你自己赶紧离开,我没事!顾锦恪挑眉,没回他这句话,只是揽紧了人的腰,吩咐道:再坚持一下,援兵应该到了。
斗篷人垂眸,看了一下周围的形式,大约是刚才的配合没能一击必杀,时间又越拖越久,又担心有援兵到来,这些敌人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更凶猛的冲杀过来,顾锦恪一只手护着他,能发挥的就有限,即使等到了援兵,顾锦恪也一定会受伤的。
他默了一下,感受到身体里血液的流逝,还有伤口随便一动的疼痛,然后在顾锦恪对敌时看准时机,挣开了顾锦恪的钳制,在顾锦恪护过来的时候,冷声道:身为上位者,你应当学会心狠一些,没有谁的命比你的命更重要,你受伤,或者死了,受苦的是天下百姓,这个时候你应该把我当做挡箭牌。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7-02 23:36:22~2022-07-04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夭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