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呢, 三娘她少个物件啊!蒋蘅回到老宅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明显到蒋鸿宇都看出来了。
阿爹, 你怎么了?我来照顾你吧?蒋鸿宇没心思读书了, 跑过去抱着蒋蘅问。
是的,蒋云若拿来勾搭孩子出来浪的理由,并不全程有效, 想玩可以,功课还是要完成的。
蒋蘅抹了把脸, 推蒋鸿宇进屋, 你继续写大字, 昨天没写完的三张,今天翻倍,不然我跟你阿姐说,不让她带你出去顽。
蒋鸿宇震惊,阿爹!我在关心你啊!蒋蘅转身往后宅去, 声音飘得让人莫不着头脑, 宇哥儿,阿爹也在关心你啊!蒋鸿宇:……父子俩这一打岔, 蒋蘅好歹是心态稳住了些,到了蒋云若屋里,他已经能勉强保持温和……个屁啊!三娘,阿爹对不起你!蒋蘅都顾不上摆忧伤姿势,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 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才会让你被人欺负呜……蒋云若咂摸了下味儿, 反应过来,阿爹见过她了?其实我和徐孟戈的事儿也不全怪她,虽然她派人追杀我好歹没咬了我的命,她让人将我和徐孟戈关在一处,还给了干粮呢。
她实话实话,不算上眼药吧?蒋蘅:!!!即便没听出上眼药,也确实被羌鸢气得要命,可拿软饭作为抱负的蒋二爷他,他除了气得继续哭,也没别的法子了。
呜呜呜那三娘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咱们以后不回京了吧?咱们就隐姓埋名,你就当是寡居,阿爹回头就叫人将京城的产业都处理了,帮你攒着你赚的银子,定给你找个最好的郎君。
蒋云若:……好家伙,都这样了,还不忘惦记她的钱,真亲爹!蒋云若偷偷翻个白眼调侃父亲,比徐孟戈还好?蒋蘅哽了下,抽噎着委婉道:咱们其实也不必拿宣京那边的人来比,只要这郎君长得好看,又温柔体贴,还擅长哄娘子开心,定然就是最好的了,你说是不是?蒋云若沉默了,好家伙,他这是以自己为模板替她找丈夫,至于赚钱的事儿,还是她自己来就行。
很好,很蒋蘅。
不过不论是母亲还是父亲,两个人对女儿婚前性行为的接受度都挺高啊,当娘的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就梁庆伯府那种规矩,她不觉得蒋蘅早就能接受,大概是被羌鸢给教的吧。
这让蒋云若不由得好奇,她娘羌鸢所在的虞国,这般开放吗?还有当年俩人到底都发生过什么呀?这就跟十八禁小说看了个开头似的,怪让人心痒痒的。
压下心里的好奇,蒋云若先安抚哭得稀里哗啦的蒋蘅,找郎君的事儿不用着急,我还守孝呢,再者我也没那么想嫁人。
蒋蘅担忧地看着她,那你万一有了身孕……阿爹忘了,有种东西叫做避子汤。
蒋云若很坦然跟父亲说着这个时代女子绝不会跟父亲说的话。
再说,即便有了子嗣,那也是我的子嗣,也不一定连孩子阿爹一起要啊。
蒋蘅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他以为最出格的事儿也就是成亲前发生了什么,比如他和鸢娘,但他们情难自禁后,也很快就成亲了。
三娘这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她直接就不想成亲了。
蒋云若不想继续刺激老父亲,轻笑着换了话题,她叫你过去,不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与徐世子的事儿吧?想必还说了让我们不要归京?蒋蘅点头,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蒋云若垂眸,眸底带着些淡漠,没什么,不过就是虞国侵占我大宣国土,私挖我大宣矿山,预备发兵打我大宣将士而已。
有莹纤和贾八在,当天他们就查到了不少事情,即便是被逮住,他们反倒顺势而为,带着徐府的暗卫一起,确认了虞国所为。
宣国淮南道和江南道的矿产丰富,向来是大宣采矿的重要产地。
曦国和虞国像是两只不要脸的鬣狗,一个偷偷在江南道走私,一个以扬州府为中心,用大宣的矿产铸造兵器。
而后虞国以嫡出二王爷掌的虞鹰军,通过各地细作给的消息,从河东道偷偷潜入边境线,意欲打宣国个措手不及。
这才是徐孟戈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启程回京,都顾不得自己……或者蒋云若清白不清白的问题。
什么都没有国泰民安更重要。
所以说不准什么时候在河东道乃至陇右道一带就会发生冲突,蒋蘅一家子要从淮南道回京,不管怎么样都要路过其中一侧,到时候太不安全了。
蒋蘅猛地站起身来,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脸色苍白如纸,是,是你……是因为她吗?再次见到羌鸢,哪怕听说女儿已经失了清白,蒋蘅都能缓缓接受,因为在他心里他们一直还是一家子,只不过不能再一起生活了而已。
可任何一个心有家国的儿郎,得知故土可能要被侵犯,还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这么多年借他身份掩护所为。
一想到将来可能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有无数将士战死沙场,蒋蘅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蒋云若赶紧起身去扶蒋蘅,莹纤也在一旁撑着他,扶他坐下。
阿爹别急,我猜不是她,不然她不会现在还在这里。
蒋云若看蒋蘅脸色太难看,怕他一下子受太多打击,心情起伏太大要伤身。
犹豫了下,她叹口气,若父亲想要知道,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其实她不那么愿意帮羌鸢说话,可谁叫她也是打击之一呢。
其实在离欢几次三番放狠话却没有下狠手时,她就有所猜测,尤其是在这里看到雪涧,明显像是一种算计。
不是算计她和徐孟戈发生什么,而是算计着想让他们查清楚虞国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也很好理解,虞国只有一位长公主常年被幽禁宫中十几年没消息,封号长鸢公主,听说当初是因为夺权才会被幽禁。
而虞国现在占了上风的是嫡出的二王爷,可太后支持的大王爷如今羽翼已丰,在朝中支持者众多,而且还有太后占着孝道,二王爷急着用军功得太子位。
可那位二王爷就是个酒囊饭袋,比起礼贤下士注重名声的大王爷来说,二王爷之嚣张跋扈,比他们宣国的大千岁还要翻好几辈。
若虞国落在他手里,那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奇宝阁探听回这些消息后,蒋云若很容易就知道了羌鸢的目的,她不想让亲兄弟继位,她要自己来。
所以两国必会交战,虞国也必败。
至于要让蒋蘅他们呆在莲花镇,羌鸢除了怕他们不安全外,大概也是警惕蒋云若,怕这个金狐狸在其中搅合,坏了她的计谋。
大致跟蒋蘅说完后,蒋云若试探着问,父亲可想在老宅这边呆着?你去哪儿,我和宇哥儿就随你去哪儿。
蒋蘅一天内接受了太多消息,这会儿眼睛肿着,人也有几分恍惚,可说话还是斩钉截铁。
我与她……不会再见面了。
无论如何,鸢娘都是准备拿鲜血去换只有很小可能的和平,可蒋蘅是个男人,他再软弱也明白,鸢娘并没有那么伟大,她也许会为虞国百姓着想,更多还是为了虞国的皇权。
无论是为哪桩,他们都不可能了,此生还是不见的好。
蒋云若轻扯了下唇角,阿爹还是有点太天真了,若是羌鸢不想放手,就凭他这傻白甜的模样,还真蹦跶不出羌鸢的手掌心。
所以蒋云若才想离羌鸢远一些,起码等时间能够冲淡蒋蘅心中刻骨铭心的那部分,剩下的顺其自然吧。
她想了想,我准备去黔南道,听说那边离苗疆很近,并且黔州府风光不错。
蒋蘅立刻起身,那我这就去叫人收拾东西,再跟宇哥儿说,咱们明日便出发。
蒋云若知道父亲心里估计是很乱,也不反对,听阿爹的。
翌日晌午过后。
主子,他们走了,三娘子擅长追踪,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
雪涧对拿着书信发呆的羌鸢轻声道。
羌鸢低头看着蒋蘅曾写与她的情诗,心里想走了也好,有云若在,蘅郎他们安全肯定没问题。
至于其他的……她有她的责任,没权利多想。
她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水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强大的模样,甩着宫袖起身,耽搁这么久,咱们也该走了。
宣和六年春——刚开始暖和起来的宣京,与往年一样,大早上还有点凉,但也有了热闹模样,烟雾缭绕中,食物香气催人脚步匆忙,还有笑闹打骂声组成了最平常不过的烟火人间。
已经为宣京百姓们熟悉的报童们,又兜着好大一兜子报纸开始奔跑着叫嚷——【号外!号外!宣国大胜虞国,定北将军斩断虞国英武将军一条臂膀!】【尘埃落定啦!虞英军被打退宣国国土三百里,举白旗求和!】【定北军不日班师回朝,圣人亲口承诺犒劳大军!】……听到的人都不免精神一震。
打赢了?太好了!早就该将虞人打个屁滚尿流了!哎呀呀,定北军要回来了?我们家三郎也在定北军,终于要回来了!这下子虞国不敢再嚣张了吧?哈哈哈,曦国估计也要怂咯!……在熙熙攘攘中,一辆低调而华贵的马车从宣阳路过去,直直进了宫城。
待得到了宫门口,马车帘子掀开,身着大氅的徐孟戈从里面下来,他那张俊脸如今黑了许多,接近古铜色,鬓角还有道伤疤。
下车后走路的姿势也略有些瘸,但他又不用拐杖,看得徐为担忧不已。
好在赵修就在宫门口等着,徐世子回来啦?陛下得知您抓住了几个隐在军中的虞国细作,心下大喜,就盼着您回来论功行赏呢,知道您腿脚受了伤,陛下特让奴在此候着您,翠幄青绸车已经准备好了,您快请。
徐孟戈声音有些暗哑,多谢赵大伴。
世子万别客气。
赵修笑眯眯欲扶徐孟戈上车,但徐孟戈倒是也没弱成这样,稍稍运起轻功就进了车里。
可能是因为牵动到了旧伤,掀开青绸进去后,他低低咳嗽了几声。
赵修将徐孟戈送进宣御殿后,立刻就吩咐人端了银耳雪梨汤上来,这才带着人都退出去。
谨同见过陛下。
徐孟戈一脸正色给宣和帝行礼。
宣和帝赶忙过来扶,伤成这样了你还跟朕讲什么规矩,赶紧坐。
徐孟戈也不客气,顺着圣人力道坐在旁边软榻上,路上遭人袭击,为了保护定北将军的家眷,他被人踹到了后腰上。
一直板着的腰实在是疼得厉害,徐孟戈稍稍往软垫上靠了下。
宣和帝看得心疼,随后进门的徐珉昱虎目也有些发红。
徐珉昱压制不住,忍不住问了句,回过府里了吗?没,我怕阿娘担心,父亲别跟阿娘说。
徐孟戈在战场上见多了生死,原先心里因父亲产生的郁气没了大半,很平静道。
徐珉昱眼圈红得更厉害,侧身抹把脸,应了声好,是被虞国人伤的?徐孟戈神色郑重,不论是从身上的图案,还是联络的手法,亦或是翻出来的证据,都指向虞国,可我总觉得不太对。
徐孟戈早在三年前便与宣和帝禀报过虞国那边的情形,也知道虞国皇室内斗的厉害,那位大王爷在宣国频频打胜仗后,已经占了上风,不会做这种事情来跟宣国交恶。
至于那个二王爷,说实话他没那个脑子,打了三年仗,两国有脑子的都看出来了,反正那二王爷是真没脑子,幕僚也很废。
唯一让徐孟戈怀疑的,便是那位重新在虞京露面,并且得了皇后母家支持的长公主。
我猜测,若此举非长鸢公主栽赃陷害虞国大王爷,那便是曦国的诡计,他们恨不能宣虞多打几年,耗尽了辎重和将士,好能坐收渔翁之利。
宣和帝沉吟片刻,应该不是那位长鸢公主的手笔,你可能不知道……宣和帝说到这儿顿了下,语气略有些微妙,奇宝阁送来消息,虞国细作其实一直都在长鸢公主手中,哪怕明面上是大王爷的人,暗中都只听从长鸢公主一人的。
长鸢公主露面后,这事儿便不再是无人知道的秘密了,她没必要用自己的人来做这种蠢事。
徐孟戈僵了下,忍着去摸锁骨的冲动,垂下眸子淡淡哦了声,不过短短三年,奇宝阁的势力已经扩张到虞国去了?那陛下不妨问问看,这些人是否是曦国挑拨。
宣和帝和徐珉昱对视一眼,前几年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战事紧张,徐孟戈又自请在军中坐镇,抓捕军中细作,他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问。
这会儿连徐珉昱都听出来徐孟戈语气中的波动。
三年前,你不是在淮南道碰上了金狐狸?宣和帝试探着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徐孟戈已经收敛好心神,抬起头平静问道,不过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罢了,陛下为何这样问?宣和帝看徐珉昱:该你这个当爹的上了。
徐珉昱轻咳几声,也没外人,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金阁主行逾矩之事了?金狐狸自打南下后,已经三年时间不见人影,至今都未曾归京。
逾矩?徐孟戈想起那一夜的事情,心里冷笑,套用金狐狸的话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想到她给自己留下的新礼物,徐孟戈微笑:想必她很快就会回京的。
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作者有话说:又单机了,卑微求个评论咦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