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何舒雨一边学习一边等,好不容易等到了祁清回家。
她立马把他拉到了书房,说起魏敏的事情。
之前她一直对沈珊珊产下类似怪物的孩子有所隐瞒, 而现在, 他俩身心相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隐瞒, 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若是因为她, 现在不止自己一个人了, 她有一个家, 家里有大妖怪和小妖怪。
你说,沈珊珊产下了一个怪物孩子?祁清蹙眉。
是妖怪吗?祁清怀疑是不是之前那个仙侠世界里也有了穿来了, 从而在沈珊珊身上种下了妖种。
何舒雨摇头,像是那种, 非常识认知下的不可名状生物。
何舒雨看向祁清, 你能够理解我说的吗?就是那种,超自然的生物。
祁清沉吟,我能理解。
他想到了很久以前,他遭受万鬼啃食之痛, 穿过鬼界死河,到达地狱最深处见到的那个东西:那被锁在地狱最深处的东西, 那是一个遮天蔽日一般庞大的肉球, 弥漫着无边无际的腥臭气味。
它即世间初生以来, 吞噬万物的恐惧。
当然, 还有其他非自然的生物, 祁清苦笑了一下, 他自己, 不就是吗?他的身世, 是他最大的隐秘。
魏敏的事,和沈珊珊产子的事,应该是两码事。
祁清分析。
你将沈珊珊的事交给国家,她的情况太过复杂,我们短时间内处理不了。
但魏敏是可以的。
祁清看向何舒雨,我一直在花钱请私家侦探跟踪她,她身上有秘密,关于你的。
能先透露吗?何舒雨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不想让你太过伤心。
祁清蒙住她的眼睛祁清甚至能感受到她睫毛都在抖动。
你先说一点。
何舒雨不依不饶。
她的身份,不值得你为她付出一丝一毫。
祁清说道。
就这一句话,多么震撼。
聪慧如她,怎会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魏敏这样对待她,原来真的是……真的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啊……何舒雨发现,当人痛苦到了一定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
一个翩然的吻,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姐姐,别这样,你这样我难受。
祁清双手扶着何舒雨的脸颊。
何舒雨摇摇头,她无法不难过,此时此刻钻心刺骨的痛,她无法缓解。
我帮你缓解。
祁清像是读懂了她的心绪。
他俯下身,想要吻住那双美丽的唇,姐姐,两个月了,可以了……何舒雨受了他的蛊惑,本已点了脚尖,将身子往上引,最后关头,她猛然醒了过来。
她轻轻将他推开,不行,孩子,孩子在这里。
祁清有点好笑,孩子在哪里?何舒雨一拍脑门,方才她一心想这事,居然忘了自家幼崽!她左右看了一圈——崽崽呢?她推开男人,走到楼下婴儿房,发现月嫂在柜子前认真叠着小衣服,阿姨,小妖怪呢?他们都习惯叫这只幼崽小妖怪,其他人也都以为是昵称,也跟着喊。
喊着喊着,大家都这么喊了。
今天小妖怪没回来呀?月嫂看向何舒雨背后的男人,先生,您……您不是把小妖怪提走了吗?何舒雨亦回过头,祁清笑着抄起手,方才啊,夫人拉我拉得太急了,我便没时间跟你说。
祁清对着月嫂道,没事,它被它爷爷接走了。
阿姨,这个星期,您就回家好好休整休整。
放心,工资照发的。
月嫂开心得眼角眉梢都雀跃了起来,谢谢先生,谢谢夫人了。
何舒雨也颔首,然后不由分说把祁清拉到了楼上。
公公他……把小妖怪接走做甚?何舒雨有些焦急地问道。
说要带它坐大飞机呢。
祁清轻松道。
祁清看了眼手表,现在私人飞机已经起飞了吧。
看容董那样子,是要带它做个环球旅行吧。
何舒雨心头担心,它才两个月啊……哪里做得了环球旅行……祁清见她蹙着眉头闷闷不乐的模样,伸出手指,抚平了她的眉头,姐姐,多蹙眉人会老的。
他的声音清软又沙哑,听得何舒雨耳根都软了。
你放心吧,它跟普通孩子不一样。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它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有了神识,听得懂人话,乖巧懂事。
那它也才……两个月啊……何舒雨瘪嘴,有些难过。
它今天……化羽了。
祁清又道,不仅可以自保,还能保护爷爷呢。
化羽?何舒雨歪头。
就是长出了翅膀,化为了妖型。
祁清道。
何舒雨瞪圆了眼睛,宝宝妖型什么样的呀,我好好奇!这样。
祁清拿出手机,翻出照片。
幸亏他们走时,他要求他们来一张合照。
何舒雨就看到一个脸圆圆的头发花白的中老年男人,无比骄傲地抱着一只小豹子。
小豹子耳朵是那种圆溜溜毛绒绒的,背上好像有两张小翅膀,此时乖乖地收着。
在男人胳膊肘那里,露出了小豹子的小屁屁,上面挂着1、2、3、4、5根尾巴。
出息了,她孩子居然有五根尾巴!怎么样?祁清有点紧张。
人形的长相,是爸爸妈妈基因共同的努力。
妖形态,就要靠爸爸单抗了。
祁清一直认为自己妖形态无比丑陋,故而一直不肯给何舒雨看。
幸亏小妖怪完全没受磋磨,长得还算周正,也不知自己媳妇儿满意不?何舒雨:……不,不好看吗?祁清紧张到舌头都开始打结。
啊啊啊啊啊啊!!!!!何舒雨尖叫起来,猛地一下抱住他,老公,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怎么会这么乖,这么可爱,这么萌!我居然会生出这么这么这么可爱的小妖怪,啊啊啊啊啊,我太伟大了!!!何舒雨抱着祁清猛亲,太可爱了太可爱了,老公,你好优秀,居然能生出这样的小妖怪。
祁清脸都被亲红了,红到了耳根。
他害羞极了,头一次,夸他妖形态的基因优秀呢。
你……你不要这样……他弱弱道。
真的,我们的崽崽太可爱了,都是你的功劳呢!何舒雨眼睛亮亮的真诚道。
祁清很爱她眼睛如此闪闪发亮的模样,不伤心啦?何舒雨一滞,想到之前的那件事,痛苦虽然依旧漫上心头,但甜蜜的现在却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快乐。
还需要安慰吗?祁清询问道。
砰。
这时候,何舒雨听到楼下微弱的关门声。
是月嫂出去了。
这个星期应该不会回来了。
嗯。
何舒雨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
甚至凑到了男人耳边,吹了一口气,有点堵,还是要麻烦你帮我疏通呢。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
………………两个人晚饭都没吃,一直疏通到了凌晨三点。
何舒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别说什么高兴或者难过的心情了,她现在,只想解脱。
黑暗中,兰花气息浓郁起来,只听一个颇为精神的嗓音道:还行吗?何舒雨震惊中透着绝望,这人居然还神采奕奕!她本不想回答,可那人磨了她一会儿,她只好回答:可吧。
……偃旗息鼓,战至终端。
何舒雨瞟了一眼钟,很好,早上八点了。
她连自己都来不及打理,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何舒雨转头看向窗帘缝泄出的落日,突生出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心绪。
没法,美人太美了,她不得不昏庸啊。
祁清此时走了进来,穿了个围裙,看样子已经把饭给做好了。
起得来吗?祁清跪在床边,问道。
再躺一会儿吧。
何舒雨扭了两下,她感觉到浑身已经清爽了,想必是自家丈夫的杰作吧。
那我把饭菜端上来,这样方便你吃。
祁清垂眸道。
这样也好。
何舒雨咸鱼一般躺在床上。
突然,她感到男人将手指摁在了她的腹部,指尖泛出金光,缓缓从手指流入她的体内。
这是什么?何舒雨问道。
我再检查一边,不想再让你怀孕受苦了。
祁清看着她。
何舒雨:?何舒雨紧张地撑起身子:昨天你不是做了措施了吗?不会破了吧?祁清将她摁回床上,没有,我一向很注意。
只是还是不放心。
他耳根有点红,你知道我们妖族……繁衍能力……过强……啊啊啊啊……何舒雨捂住脸。
不要让她回忆起昨天的画面啊!……………………小妖怪走了一个星期,祁清和何舒雨这对小夫妻就尽情享受了一个星期的二人世界。
两人更加如胶似漆了。
何舒雨早上刷牙的时候,发现镜子上有几个小点没有擦干净,她用手摸过,发现竟是奶渍。
她垂下头使劲用电动牙刷刷牙,可烧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
这个星期,过得过于荒诞了。
一个星期后,小妖怪顺利回归!容宗仁提着小篮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门,小妖怪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到处飞飞。
一见到妈妈,热情似火地俯冲了过来。
还没冲到妈妈怀里,就被一只大掌摁住了脑壳,你当你妈的身子是钢铁铸就的吗?经得起你这么冲?男人沉声教育。
小妖怪掉到了地上,小豹子脑袋抬起来,两颗金豆子挂在眼角。
何舒雨一看心都化了,连忙抱起,没事没事,小妖怪太小了,你说了它就懂了。
嘎嘎!小妖怪说妈妈说得对!它蹭进了妈妈怀里,嘎嘎……嘎嘎……仿佛在诉说着,对妈妈的思念。
小妖怪好想好想好想妈妈啊……何舒雨抱着软乎乎的小妖怪,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怎么也摸不够,怎么也碰不够。
怎么样,是不是当宠物养也不错?祁清见何舒雨这么爱不释手,饶有兴致地问道。
何舒雨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坏东西,怎么能这么说?但其实……嘴上逞强,身体却很诚实,小妖怪确实有当小宠物的潜质。
何舒雨挠着小妖怪的下巴,小妖怪猫科动物附体,五条绒尾巴一起欢快地摇着,上巴尽力抬高,尽力抬高。
今天小星星是累坏了,明天我再来,跟你们讲讲我们爷孙俩旅游的见闻!容宗仁见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乐呵呵地跟他们挥手道别。
好勒,公公。
何舒雨挥着小妖怪的小爪子,明天见!嘎嘎!小妖怪兴奋地使劲挥爪爪。
再见,老容。
祁清朝他点头致意。
随着小妖怪的回归,月嫂也搬回了家里住了。
祁清何舒雨这对小夫妻也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了,只是他们每到夜里,都很默契地将小妖怪送回月嫂那里睡。
这样小妖怪也打扰不了小夫妻的二人世界了。
月嫂特别喜欢这只小妖怪,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孩子——不哭也不闹,见人就笑,乖乖喝奶,乖乖吃辅食。
月嫂还没挣过这么好挣的钱呢。
…………………………而另一边,清晨的天光照在明城城郊的筒子楼上。
这座建筑很老了,仿佛裹满了油渍的老铁皮,藏着整座城市的阴影。
筒子楼里的一户人家,姓沈。
沈父坐在床上,满目憔悴,一脸暴躁的质问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珊珊到底怎么样了?那个不孝女不会对珊珊不利吧?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肚子,怎么会生了这么个不孝东西。
他原本是四两拨千斤,舒舒服服睡在床上,利用魏敏拿到一切的角色。
但女儿的失踪,令他再也无法淡定起来。
这几个月以来,他不是责骂魏敏,就是狠狠砸东西发泄。
他好好的一个女儿,被这个死女人的女儿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医生都跟我说了,珊珊的情况很危急,那边建议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魏敏的态度也不如以前顺从恭敬了,直言道。
你不要这么啰嗦,那是三甲医院的医生,不会害了我们。
沈父一听魏敏那不耐烦的语气,内心一股火就窜了上来,魏敏,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哦,好……魏敏敷衍道。
最近魏敏的态度十分奇怪,常常魂不守舍地出门,说是把家里做的小工艺品拿出去卖。
实际上每次回来,小工艺品都还剩了一大袋,根本没卖出去几个。
他们虽然靠啃何舒雨那个不孝女,好歹有了许多积蓄,但那些积蓄沈父认为,都是留给沈珊珊的。
他们自己的生活费,还要靠魏敏来挣。
可魏敏这样,哪里还像老实卖力为他挣钱的模样?沈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见她还是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沈父一拍桌板,威胁道:魏敏,是不是你女儿飞上枝头了,你就看不上我沈家了?好啊,我们离婚吧!这句话可能是百试百灵的灵丹妙药,也可能是专打七寸的杀蛇利器,一听到这句话,魏敏浑身触电一般抖了一下,不,不要!魏敏惊恐地看着沈父,眼底流露出畏惧与后怕,别……别抛弃我。
沈父嘴角微抿,他太知道魏敏的弱点了。
他一脸高傲的看着魏敏,一手仿若摸宠物一般,抚摸她的头顶:魏敏,你要听话。
魏敏讷讷点头,仿佛真是一只害怕在被丢弃的小猫小狗一般。
…………到了上午八点,魏敏背着一大袋子的手工艺品出门了。
她原本要去小商场街,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
然后坐上了一辆通向市中心cbd的公交车。
到了固定的站点后,她小老鼠一般躲到一个巷子口默默等待。
很快,她等来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今天女孩穿的是一条橘色的裙子,在人群中仿佛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活泼、清纯,精致又美丽。
魏敏看着步语的背影,看得都快痴了,魏敏出了门,照例走着那条路看着熟悉的人影,她连忙躲了起来,痴痴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活泼、清纯、精致又美丽,和她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女孩一路走,她就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跟。
忽的,有一个不是很大的力,冷不丁拍了她一下肩头,你在跟踪那个女孩?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响起。
魏敏吓了一大跳,她惊悚回头——只见是一个个头颇高的中年男人,穿着长大衣,戴着无框眼睛,书卷气十足。
虽是年龄已然不轻了,却依然儒雅帅气。
魏敏呆呆的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仿佛石化了一般。
你是不是在跟踪那个女孩?男人用磁性的声音再次问道。
他不是在审问跟踪犯,反倒是给人读书一般,嗓音瓷润好听。
魏敏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变化,还是当年的模样,时间只是为他增加了阅历与沉稳而已。
令他更像是一杯陈酒,越酿越香。
魏敏努力挪动嘴唇,说出了那个名字:宁杜。
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步语的父亲宁杜端详着眼前的女人,缓缓摇了摇头。
女人心肝俱裂。
作者有话说:小豹子果然很适合当宠物~小纸片人说的没错~随机20个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