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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太费时间,第三章下午发

2025-03-22 07:29:04

◉ 36、分家回来三天, 张铁石把家里的事摸清楚,以前他信任父母,回来一次来去匆匆, 家里的事也没多过问, 现在一了解, 家里问题很多。

老二和老三对老五有很多怨气,说话间透露出他们是埋怨老爹老娘的。

他能呆在家没多少天了,于是第二天下工回来,吃完晚饭, 张铁石就去找父母:爹,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 你有什么打算?。

张贵山呼出一口烟说:′分家,这个家不分不行了。

老爹一说分家,张铁石看向老娘, 老娘意外的没有反对, 还以为她会闹腾。

张贵山见老大看向老婆子, 说:你娘我劝过她, 她不会闹,他给老婆子分析过利弊, 老大心里埋怨她,闹也没用。

何况铁蛋现在一惹就爆,老大都压不住他。

张铁石问:爹, 怎么分,你心里有计划了吗?,他一问, 老爹就说分家, 想来他没回来之前, 老爹已经有分家的想法。

张贵山看老大一眼说:老大,你有本事,铁蛋将来你也会有安排,家里的正房你就不要争了吧。

张铁石垂下眼说:爹,我现在是不错,下放村里牛棚里的人你也看到了吧,我不定哪天就回来种田。

房子他可以不要,铁蛋想搬离这里,但亲爹说的话还是让他心里受伤。

什么意思?,王大花尖叫。

张铁石平静地说:就是我说的那意思。

张贵山惊愕看大儿子:你做了什么?,张铁石说:我没做什么犯法的事,牛棚里的人也不一定是做了坏事。

听了大儿子的话,老两口心慌,老大是家里最大的靠山,老五能娶城里媳妇,也是因为有老大的身份摆在那里。

可以想像,如果老大回来种田,老五日子就很不好过。

老大也是他们的骄傲,但比起几年才回来一次的老大,他们更心疼老五,在意老五,尽管明白老五是个自私的人,可是他们疼他习惯了,改不了为他打算的心。

张贵山猛吸一口烟,许久后才问:老大,那你觉得该怎么分?。

开始收麦,只有第一天晚上有肉吃,干三天农活下来,张彧只觉得全身乏力,身体急需肉来补充,烤的野鸡没到收麦就吃完。

于是晚上吃完没多少油水的饭菜,张彧就出门,来到最早煮蛇肉汤的地方,将在山里套到的四只野兔全杀,一只一只地烤好,吃下半只,余下的收起来。

回来时已经很晚,林三丫已经沉睡,张彧没叫她起来吃烤兔肉,次日凌晨起来,张彧包一只兔腿给她,和她说:吃完再去上工。

好,你晚上出去小心,林三丫接过小声说,儿子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弄回来吃的给自己,今年收麦没那么难熬,没有像往年一样整个人晕乎乎的,随时可能倒下。

嗯,放心,张彧应道,今天是张铁石回来第五天,也不知他有什么打算,最好是能和平顺利解决。

又是收一整天的麦子,累得人都没力气说话了,大家默默吃饭,快吃完,张贵山艰难开口:我决定了,趁老大回家,明天晚上把家给分了,今天通知了老五,明天下午他会回来。

老大过几天就回去工作,在他走前把家里的事办妥,他怕了,怕一个不好,铁蛋就搞事。

张贵山说完话,心里很不舒服,低头扒最后两口饭,默默回房间。

桌上的人都不意外,张铁木和张铁河脸上出现喜色,就连张建东和张建西也是喜上眉梢,张建设捂着嘴,眼里全是笑意。

张彧心里放松,不用再折腾,能解决问题最好。

张铁石看向张彧说:铁蛋,跟我进房间一下,张彧提着凳子跟他进去。

两人又相对而坐,张铁石严肃着脸问:你决意要搬去山脚下?。

张彧回答得肯定:是!。

语气很坚决,张铁石说:你决定了,想来我劝你也劝不动,对那个房子,你有什么改建计划?。

目的差不多达成,张彧说:等放暑假我就找人重建房子,围墙建起,我会套兔子,拿兔子当报酬,拿兔子和别人换泥砖,换石头,很多人乐意换的,现在一般人吃一口肉很难,有肉肯定有人干。

这都想好了,张铁石对儿子的能力又有新的认识,他真有能力撑起一个家,也许他们母子俩自己过,能过得更好。

张铁石回来第六天晚上,张贵山家分家,张铁程回来,脸阴沉沉。

堂屋里蜡烛点着明亮,家里男人都坐着或站着,全都在了,请来做证的是大队长赵明兴和张华明。

张贵山脸上郑重,开口说话:大队长,支书,我家老五结婚多年,我也快有重孙,所以趁着我家老大回来,把家分了。

大队长笑笑说:老叔心有成算,张华明微笑不说话。

张贵山又说:现在是农忙,我们家已经自己分配好,请你们做个见证,说完这话,张贵山停顿。

一会,大队长:老叔请说,有为难的地方,几位和气商量。

张贵山说出心里计划好的:先说房子,五间正房,中间一间是我们老两口的,我们百年后给老五,东两间是老二,西两间归老三,东厢三小间归老大,西厢三间,一间原本是厨房,这个厨房我们老两口用,另两间是老二老三各一间。

张贵山停下来,大队长对张铁石没分正房有些意外,他是不在家,但他大儿子铁蛋在啊,不过他们自己愿意就行。

大队长看过张铁石几兄弟:老叔这么分,你们有意见吗?。

张铁石说:没有。

随后张铁木和张铁河都说没有,张铁程不发表意见,大队长当他默认。

张贵山又说:接下来是现钱,这几年老五花家里一些钱,现钱他不分,家里人多,花销多,剩的钱不多,存有……。

分了钱,再分粮食,家什,最后商定二老养老钱粮,分户口。

最后,大队长写下分家文书,分户文书,儿子辈的都签了名。

事情办完,大队长和张华明回去,张铁石跟上他们说:大队长,我家铁蛋想搬到山脚下,知青点出去的破房子,我想给买下来,能办吗?。

大队长惊呀说:你分到这三小间,他以后结婚也够住了吧?。

张铁石苦笑说:他和我娘闹矛盾,不好住太近。

铁蛋和他奶奶闹什么大矛盾,都不能住太近了?尽管大队长和张华明心里好奇,但都识趣的没问。

大队长说:明天我抽时间问其他村干,看大家是什么意见。

张铁石说:麻烦大队长,让你组织麦收时还操这个心,不好意思。

大队长笑笑:没事,你回来一次不容易,他挺感激铁蛋的,大良被他教训过一回,变老实许多,还是招猫逗狗,但起码不去堵人,不干坏事了。

分了家,有人高兴,有人难过,张彧注意到,分家时,张铁程从头到尾阴沉沉的,没说两句话,这人心胸狭窄,以后自己得留意。

张铁石回来,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模糊人影:铁蛋?。

张彧出声:是我,张铁石说:我明天上午带文书去给你们办户口,房子的事我问过大队长,他说要问其他村干意见,再过四天就走,他能为这个儿子做的不多。

多谢!,张彧道谢。

去睡觉吧,明早还干活,儿子疏离的道谢,让张铁石心里不舒服,说完进屋。

第二天上午,全村的人都知道张贵山一家分家了,大家都奇怪,好端端怎么突然分家,不少人猜测,在农忙时分家,张铁石是特意回来分家的?中午在地头吃饭时,有老人问张贵山:你家怎么分家了呢?你家谁闹了?,村里一般分家是有儿子媳妇闹得厉害,才分家。

张贵山勉强笑:没有人闹,我家老二是快要做爷爷的人了,该当自己的家,儿子们都结婚生子,以后是他们自己操心。

也对,你也该享享福了,还上什么工,几个儿子还养不了你老两口。

张贵山:老农民,忙惯了,没事干到处晃才不舒服。

也是,咱们啊贱命,闲着是不舒服。

……。

张铁木他们也被问为什么分家了,回答都和张贵山说的差不多。

天黑下工回家吃饭后,张铁石叫张彧进房间,递一张纸给他:你们的户口本,房子那还没消息,一会我找大队长问问,还有三天时间,希望自己离开前能办好。

多谢!,张彧从张铁石手里接过他和林三丫的户口本,他不拒绝张铁石帮忙去办房子的事,他一个成年人,比自己去办容易。

张彧回房间点上蜡烛细看,户口本只是一张纸,户主正是他的名字,还有出生日期,下面是林三丫的。

这事张铁石办得痛快,他们之间没有父子之情,以后就当个亲戚来往。

林三丫忙完回房,张彧把户口本给她看,她不认字,拿着纸张笑得眉眼弯弯,挺好看。

◉ 37、直接次日正午, 张铁石填了肚子,趁短暂的休息时间来到儿子看中的房子,前天天黑时他来看过一回, 没看清楚。

走进院子, 转了一圈, 地方不小,围墙和房间墙都蹋下来了,都要重新建起。

下午三点,烈日当空, 张彧停下割麦,擦擦汗, 走去放水罐的地方,拿起水罐喝水,明天就是端午, 毒五月真热。

干农活实在太累, 这段时间他身体养结实了一些, 但还是很累, 感觉整个人要被掏空,这样的悠悠南山下, 不是理想生活。

他四处看了看,麦子已经收了八成多,不到两天就能全部收完, 绝大多数人已经疲惫不堪,但没有人停下来,要凭着一股气把麦子都收了, 才能暂时休息, 之后一部份地种玉米, 靠水源的地种水稻。

啊,赵知青晕倒了,快,快,给她喝水,送她去卫生室,不远处的女人在叫嚷。

张彧见两个女人把晕倒的人扶走,这一幕这几天常见,去年冬天来的三个女知青都晕个遍,村里吃得差、身体差的女人也晕了几个,中暑。

林三丫不紧不慢地割着麦子,看又有人晕倒,今年麦收在地里晕的人比去年多,庆幸前段时间儿子悄悄给自己补身体,还叫自己割麦时不要干那么快,工分不够他们也饿不了。

叶昆晃悠悠走到张彧跟前,小声说:兄弟,看到我走路没?我都快成林黛玉了,帮帮忙。

累死他了,平时干活可以摸摸鱼,收麦时却不行,又累又饿肚子里没油水,这滋味太难受,他感觉,张彧有办法弄到肉。

张彧知道他的意思,说:你们昨天不是抓一只野兔吗?,割麦时,有时会窜出野兔。

林黛玉?他想了想,这个名字凌江跟他提过,是小说红楼梦里的人物。

叶昆叹气:就一只,知青点八个人,能吃几块。

也是,张彧看他蔫巴样子,想到之前的自己,说:我明天凌晨三点我出来,看能不能打到,四点多要上工,没割的麦地里应该还有野兔。

叶昆拍一下张彧的肩膀说:兄弟,多谢,这时候谁不想早上多睡点啊,张彧够义气。

张彧还想从他身上了解外面更多事,也不弄弯弯绕绕那一套,直接说:不客气,我对城里很好奇,以后我还想问你些事,叶昆马上说:以后尽管问。

天黑收工回来,安静吃完饭,张铁石叫张彧进房间,两人又相对而坐,张铁石说:按规定,男人成年结婚是有块宅基地,你现在是独立户口,名下的宅基就是那三小间,你要买下山脚那房子,就要放弃东间三小间的宅基。

张彧回他:可以啊,山脚下那地方比东厢三间大好多倍。

张铁石说:那三间宅基不能在你名下,也不能交给村里,我的意思是以后让建西成婚后住,自己户口不在老家,分不到宅基地。

张或看他说:随意,房子建好了我才搬。

张铁石说:这是当然。

之后两人无话可说,张彧回房,张铁石看儿子出去,叹气,他们父子俩除了有事说事,竟没什么话可说。

晚上张彧没睡,打坐到凌晨约三点,轻悄悄起来,借着淡淡的月光,拿着弹弓来到河对岸没收的麦地,麦子少了,野兔也跑回山上,他费了快一个小时才打到三只。

提到知青点,把两只交给在外面等待的叶昆,两只,叶昆听说是两只,手往口袋掏出两张纸币,塞给张彧:谢了,兄弟。

张彧提着一只兔子回家,家里人起床,堂屋里亮着油灯,张铁石在院子里洗脸,见他提着兔子从外面回来,愣了愣,这么早就去打兔子,还打到了。

农忙过后,才各吃各的,张彧把野兔放到厨房,出来洗脸刷牙,回房间点蜡烛看叶昆给的钱,是两张五元,他和林三丫在房间里吃些兔肉,稍填下肚子,才去上工。

当天端午,剩下的麦子明天不用一天就能割完,于是天还没黑就下工,让社员早回家过节。

吃晚饭的时候,王老太出来吃饭,每人前面有个三角粽,除了兔肉,还有一大盘炒鸡蛋。

吃饭前,张贵山开口说话:今天过节,后天老大就回去工作,我说两句话,老大,老二老三,虽然分家了,你们和老五都是亲兄弟,以后相互帮忙。

张彧听了腻歪,老头子也知道相互两个字。

爹,这是自然,张铁石说着从下面拿上来一瓶酒,给亲爹和两个弟弟倒上酒说:爹,你和娘辛苦几十年,建东都娶媳妇了,你们二老就过松快日子,我们几个给的养老钱粮,够你们好吃好喝,爹,你爱上工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多好。

张铁河说:爹,娘,全村没一个老人能比得上你们,所以就不要折腾了。

张铁木附和:就是,爹,别人都羡慕你。

张贵山勉强说:是,心里明白了,这几个儿子对老五没多少兄弟情。

张铁石拿起碗说:爹,老二,老三,我们碰一个,老二老三,我和老五不在家,以后爹娘还得你们照应。

张铁木和张铁河拿起碗说:大哥放心,分家如果大哥不在,爹娘做主分家,分到的钱和东西起码少一半。

吃完饭,张铁石把张彧叫进房间,将宅基地契交给张彧:宅基地办好。

多谢,张彧拿过来看看,挺简单的一张纸,上面画出简图,标明横竖长多少米。

张铁石又说:房子建好,去大队部登记一下。

张彧说:知道,多谢,花了多少钱?,分的宅基地有大小规定,自己看中的那地方,差不多有一亩,超出不少,多出来的要付钱买。

没花多少,张铁石说着又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三百元钱,我后天就走,就不能帮你把房子起了。

张彧把宅基地契纸折起来,认真说:不用!,他不用他的钱,他挣的钱起房子是不够,现在有住的地方,不用太急。

张铁石听了,心里涌上苦涩,打量儿子,一会说:你不想用我的钱,想和我撇清关系?。

张彧说:我们各安一方,不是挺好?。

原来铁蛋是这样的想法,张铁石听了愣了一下,过一会才说:泥砖、石头和横梁你可以和人换,瓦片是要钱买,这样,你不是套兔子厉害吗?等天冷了,你把套的兔子风干,寄给我,算是我买的,钱先付。

这个可以,张彧说:也可以,三百太多,不一定有这么多肉,留一百,风干的兔肉好像是一元多一点。

张铁石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就这样吧,铁蛋把他们之间算得清清楚楚。

次日半下午麦子割完,后面的事是大人们的事了,半大的少年能歇了,今天也是农忙假最后一天。

张彧回来歇一会,来到属于自己的宅基地,转了一圈,围墙他打算用石头砌起来,这就要用到不少石头,杏花坳过去山边上很多碎石,要挖出来,运回来都很费功夫。

三哥,张建设满头大汗地跑来,三哥,你真要在这里起房子搬过来?。

张彧说:是,你们放学一般去哪里玩?。

张建设:摘野果,捞小鱼。

张彧说:我打算用石头把围墙围起来,你和你同伴放学,去杏花坳附近捡和砖头差不多大的石块来,我两天叉次鱼或者抓野兔来给你们烤着吃,怎么样?你小伙伴们愿意干吗?。

张建设马上说:肯定愿意!,张彧看他小脸说:糊弄我是不行的,三哥烤的野兔好吃,烤野鸡更好吃,可惜不能炫耀。

以后三哥烤了,小伙伴吃过一回肯定积极,张建设拍拍胸脯说:三哥,我小伙伴们很崇拜你,肯定不会糊弄。

张彧说:那行吧,这事你带头,傍晚你去问问有几个想做,回来告诉我。

好!,张建设答应得响亮。

村里没什么秘密,张彧要去山脚下盖房子搬去,全村人都知道了,很多人不解,他分到的三间房够他住,还要费钱重起房子。

碰到张铁石都问他:铁蛋怎么回事?怎么搬去那里?。

张铁石都回答:那里大,他喜欢。

哎呀,孩子喜欢你就由着他啊,明天你就走了吧,房子什么时候起?。

张铁石说:是明天走,他慢慢筹东西建起来。

……。

家里其他人也被问到,都说张彧喜欢那边。

晚上吃完饭,张建设靠近张彧说:三哥,有五个同意做。

张彧说:明天放学,你们去捡一天我看看,可以的话,后天给叉鱼给你们,就在那边烤。

好,张建设兴奋地说。

次日大清早,张铁石和父母兄弟告别,看儿子一眼,提着行李出门。

没过多久,张彧提着书包去上学,家里这两天要分开吃了,他边走边心里边盘算要置办的东西,放学回来,先在房间外侧,用茅草搭个小厨房,有炉子,不垒灶……作者有话说:◉ 38、准备早读前, 张彧坐座位上,见凌江晃着身体进来,开口问:这是累坏了?, 凌江人高瘦, 张彧担心他一不小心就倒下去。

凌江慢吞吞坐下, 有气无力地说:是,不仅干活累,肚子吃不饱饿得很快,力气一时恢复不过来, 没事,过几天就好, 最近黑市查得严,家里没换到多少粮食。

张彧知道吃商品粮读初中的,每个月供应粮是三十一斤, 粗粮占绝大部份, 像他们这种长身体的年纪, 没油水, 一顿饭煮一斤粮食都吃不饱,更不用说一天一斤。

张彧把书包里余下的两个饼干塞给他, 没给馒头和玉米饼,给了他也不要。

凌江见是饼干,不推辞拿起就吃, 吃着叹气,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顿顿吃饱饭, 他晚上都不出门, 担心自己这副摸样吓到人。

之后班上很多人有气无力地晃进教室, 今天来上学的人少了一半,老师也不在意,来了就上课,上完课走人。

下午来人更少,下午第二节课是语文,上完第一节课,张彧和凌江说一声,提着书包走人。

张彧拿一个麻袋来到供销社,买了菜刀,菜板,煤油灯,暖水壶,没有铁锅,还得去县城买,碗,筷子回去自己削,看到麻绳,心里一动,问过不要票也很便宜,买了三捆。

回到家把麻袋放进房间,放下书包,油纸包五个馒头放外间,馒头快吃完,分的粮食里没有白面,麦子交了公粮才分,得等几天。

张彧拿斧头麻绳去砍竹子,斧头砍得更快,砍了六根,砍成两节,用麻绳绑成捆,扛回家。

回家里,张彧用一根小竹杆比一下房间到院墙的距离,留出三根长的,其它竹子按量的长度,砍成一段一段,然后把竹子劈成四片。

他干活快,没多久就把竹子都劈成竹片,用麻绳绑起竹片,绑成竹片排,绑到一米多宽便打结,按了按,动一下竹排,绑得很结实,绑下一个。

绑了四个竹片排,比一下院墙高度,把留出来的竹子一根砍成两节,一端削尖,一端削成小半圆。

挨着墙,用斧头挖出一个小坑,削尖的竹节用力插下去,挖出来的土覆回去,压结实,用同样的方在房间另一头立起一根竹节。

去堂屋拿个凳子,踩凳子上,拿长的竹节架在立起来的竹节小半圆上,用麻绳绑紧,再把竹片排架在院墙和竹杆上,绑紧。

铁蛋,用帮忙吗?,是张建东,张彧头都没抬说:不用,他觉得自己做事很快,没想到都下工了。

把四个竹片排都绑上,张彧看了看成果,很不错,再去割茅草来铺竹排上,下雨也不会漏多少水下来,在下面做饭是没问题。

在上面和一层黄泥,再铺上茅草更好,但没必要,这厨房用不了多久,两头他都不想封上,就这样通着,炉子和锅放下面,也没人敢来偷。

张彧洗下手,夕阳西下,出门去宅基地,没走到跟前,便见几个小孩在玩闹,三哥,张建设远远叫他。

张彧走近,两个簸箕里各有五、六块石头,他们抬回来的,外面还有十多块,应该是往返一次,看这数量,张彧觉得这样不行,太少太慢,村里半大的孩子不少,成天上山下河找吃的。

打闹的几个孩子停下来,安静看张彧,张彧说:可以,明天就给你们烤鱼,差不多这个时候,就在我家烤,建设,你知道谁家有炭?。

自己现在没时间进山弄,冬天村里有人在山里悄悄烧炭,不知还有没有剩下到现在的。

张建设还没回答,他一个小伙伴说:我家有。

张彧就说:那你回家问问你爸,要不要换给我。

小孩说:铁蛋哥,你要多少?。

张彧:看你家有多少,都回去吧。

晚上还是一起吃,吃完这一顿,开始分家什,零碎的分到几样,多数是留给老两口用,之前的两个小罐,又回到张彧手里。

分完东西,张彧去有木炭的小孩家,换回七十斤木炭,堆在里间墙角。

第二天张彧上完上午课就回家,去割茅草回来,也绑成排状,铺在竹片排上面,厨房完成。

下面空荡荡的,什么都缺,只能一点一点置办。

做完这个,时间不早,还挺费时间的,张彧提一个篮子,里面放有菜刀,疾步去河湾,下水游出去,收了些鱼,这回收不少成人巴掌大的鱼。

回到岸边,杀了八条巴掌大的鱼,放篮子里提回去,回到家,用细盐把鱼腌上,把炉子提到出来,放厨房里,用簸箕装些木炭出来。

傍晚,张建设带五个小孩子回来,张彧在炉子里升上炭火,用竹条穿上鱼,让小孩们自己烤。

包括张建设,六个小孩兴奋烤着鱼,炭火烤,烤得金黄,拿着鱼跑回家。

小孩们走了,张彧才烤自己吃的,院子里的人什么想法,他才不管。

天刚黑,张彧想要的结果来了,十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来找他:铁蛋哥,我明天也帮你捡石头。

铁蛋叔,我也帮你捡。

……。

十几个半大孩子叽叽喳喳说要给他捡石头。

停,张彧喊一声,少年们安静下来,张彧说:你们比建设他们大一些,能帮家里干活了,有些不读书开始帮家里做点事,你们来帮忙,你们爹娘知道吗?不知道的回去问问,爹娘同意了我才要。

少年们听了张彧的话,呼啦啦跑出去,张彧猜家长们肯定同意,他们这年纪没定性,整天上山下河,家长一般都不管,帮捡点石头换吃的,家里还能省点粮食,又不是干重活,捡石头的时间也不长。

果然,没多久,又都一个一个地跑回来:铁蛋哥,我爹同意。

铁蛋叔,我娘同意。

……。

张彧数了数,十二个,他开口说:那我说一下,放学后去帮我捡石头,两天我弄些东西分给你们,有可能是烤鱼,有可能其它,比如野兔肉,清楚了吗?。

清楚!,小孩们大声喊。

张彧说:捡石头,一块是捡,两块也是捡,只要有人糊弄我,每天捡一两块,我就不要,我要实在做事的,明白了吧?。

明白!,兔子肉,肉啊,不少人流口水了。

张彧:那好,我登记一下名字。

铁蛋哥,还要登记名字哦?。

要的,有多少人,什么人,我心里有个数,好准备东西。

铁蛋叔,……。

……。

多了十几个比建设大一点的孩子,石头果然捡得多,但依然比较慢。

张彧换的炭也用得很快,不过也没办法,他还要上学,马上要升学考试,只能等考试后再想办法。

星期六上午放学,张彧同样就回来,直接进较深的山里熏兔子洞,猎野鸡,抓了两条婴儿手臂粗的蛇。

星期日一早,张彧坐车去县城,这次不逛,时间多,把收获的多数东西脱手,又换到些粮票,布票。

下午两点左右,他去百货大楼买个中号炒菜铁锅,又买一些生活用品,提着铁锅,一个麻袋,三点钟坐上车回来。

张彧提着铁锅回村,不少人看到了都羡慕,铁锅不是每家都有,羡慕归羡慕,却没有眼红,谁让人家有个好爹。

张彧回到家回房间,收拾一下,拿出一条肥肉,放买回来的东西里,又去张贵洪那里买回一个大的泥炉,过日子,琐碎的事真多,张彧心里感慨。

张铁木和张铁河下工回来,就看见铁蛋他娘用肥肉擦着新买的铁锅,都过来问:铁蛋,你买的铁锅花多少钱,要多少张工业票?。

分了家,家里原有铁锅是父母用,现在每天是轮流用,等玉米稻谷种完,他们也要搭厨房,置办东西。

张彧回答说:我买的这个二十一元,十二张工业票,大和小的我没问。

张铁木和张铁河听了,面露难色,买锅的钱够,但没有票。

张铁河说:铁蛋,你还有工业票吗?。

今天没换工业票,张彧摇头说:没有,你们写信给你们大哥,让他帮换寄来,不就行了,工业票他们肯定有发的。

这是个办法,让老五帮忙换,别想了,张铁河说:铁蛋,我们没有你爹的地址,你写给我们。

以前和大哥通信都是老五,他就认识几个字,回头让建设写,寄出去。

小事,张彧说:行,我去写给你们。

随后玉米种完,稻谷插完,交公粮,分粮,麦子按工分分,张彧母子俩分到八十多斤麦子,这还多亏他杀野猪的工分,不然还分不到这么多。

分完粮食,张彧上前去问大队长:大队长,我记得社员是可以用钱买粮食,我想买一些。

公粮交两种,一种是真正的公粮,一种是统购粮,统购粮是有钱拿,但不多,他们社员能买的就是统购粮那部份,价格和国家给的一样,但社员能买多少,要看大队交了公粮,分了粮,能剩多少。

大队长看了看他问:你想买多少?。

张彧问:我和我娘,最高能买多少?。

大队长说: 麦子每人五十斤。

真少,张彧心想,希望收玉米时能多买一些。

赵明兴知道他起房子,要用不少粮食,他说:等玉米收了分完,去年留的备用粮可以多换一些给你,新粮食没入库,备用粮不能动,谁知道收玉米前,会不会有天灾。

多谢大队长!。

作者有话说:◉ 39、你想当皇帝?傍晚, 张彧提着麻袋从山上下来,回到家里,翻出麻袋里的两只肥肥野兔, 快速剥皮掏内脏, 兔肉清洗干净, 斩成小小块,交给林三丫,回头清理内脏。

林三丫接过兔肉,大泥炉里升火, 铁锅放上去,锅热了, 用铲子铲一点猪油进铁锅,放几片姜炸一炸,倒入兔肉翻炒, 等水份炒干, 加入一点米酒, 炒两下加点酱油, 再炒几回,加水, 加盐,盖上盖子焖。

另一个炉子上,陶锅里煮的玉米糊, 差不多煮好,她把烧着的柴火夹到大泥炉,泥炉太小, 不如灶烧火方便。

时间过去, 从铁锅里传出的肉味越来越浓, 十几个孩子拿着碗来,眼睛死死盯着铁锅,不停地咽口水,有几个口水流下来也不擦。

等肉熟了,张彧心里算了算,这两只兔子肥,兔肉有十多斤,每人分得是二两肉多一点,加点汤汁,他拿起大勺装半碗,交给张建设:拿去给你爷爷。

张建设拿碗拔腿向堂屋跑去,把碗放桌上:爷爷,肉给你吃,没等张贵山开口说话,他一阵风跑出来。

张彧看向锅边挤的孩子,说:排队!。

小孩们听了,迅速排好队,他给每人碗里装小半勺,有肉有汤。

碗里装到肉更靠近,味道窜到鼻子,孩子流着口水,马上拿碗回家,肉是自己捡石头挣的,特别想一个人吃光,可是不敢,爹的棍子等着呢。

有小孩装到肉,马上用手抓起肉块吃进嘴里,一脸陶醉,肉真香啊!阿光,你不怕你爹打你?,被小伙伴提醒,还想抓一块肉吃的小孩拿碗跑了。

十几个孩子很快分完,建设排在最后,张彧多给他装差不多一半,锅底只剩下一点,他铲到碗里,倒点清水洗洗,水是从新买的水桶里舀的,还得抽时间买个水缸回来。

林三丫把下水炒了,放点辣椒,两人在房间里吃饭,主食是磨的白面和玉米面烙的饼,烙时油够,饼子两面金黄,没有黑点,巴掌大的饼子,张彧吃了十个有九分饱。

林三丫吃了五个,吃完饭,她小声说:铁蛋,我们这么吃,粮食很快吃完。

张彧满足抚下肚子说:没事,不够吃我想办法去换,以后我们都要吃饱,我长个子,你养身体,如果有人来借油盐之类的小东西,你不要给!有人纠缠你,让她来找我。

在外人眼里,张铁石留给自己不少钱,日子宽裕,村里有几个没脸没皮的娘们,喜欢占人便宜,常和人借小东西,借了不还,被借的人因为一点小东西,不值当去催人家还,最多以后不借了。

张彧担心那几个娘们上门借东西,林三丫性软,脸皮薄,人家一来说几句好话就给了。

我知道,不给,林三丫声音很小,语气却很坚定,儿子置办这些东西多不容易,大人都弄不到肥肉练油,铁蛋弄到这些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这诱人肉香味,勾得院子里的人挠心挠肺,算了时间,张建东和张建西出来院子,见张彧提着衣服篮子出来,张建东就上前说:铁蛋,现在农忙过去,下工时间早,下工后,我和建西去帮你捡石头吧,我们是大人,捡得多。

张彧挑下眉毛,说:行,可是我现在上学,没那么多时间上山,收获的东西不够,你们大人的份先欠着,等放暑假了我再补给,大哥,村里和你交好的,如果愿意来帮忙,也一样。

张建东和张建西很想快吃到肉,虽然失望,却也知道铁蛋说的是事实,于是张建东说:行,我问问,有几个人愿意帮忙。

张彧说:我要做事实诚的,像二狗子那样的人不要。

张建西开口说:铁蛋放心,和我们合得来的干活都实在。

张彧:那好,下工后谁愿意来帮忙,明天傍晚你们和我说,我洗澡去了,有成年人来帮忙,也许暑假放到一半,围墙就能建好。

第二天放学回来,张彧挑着簸箕,拿根尖木棍去杏花坳旁边的山脚挖捡石头,这边碎石很多,小孩子们捡小块的,他就挑较大块的做地基。

他刚挑到宅基地,放下挑子,就有一个老妇人拉着一个男孩来到跟前嚷嚷:铁蛋,你昨天分肉,怎么不分给我家柱子?。

老妇人脸上愤怒,张彧没有立刻回答,手擦了汗水,簸箕里的石头搬出来,站起来面对老妇人说:他就捡回一块石头,你让我给他分肉?。

老妇人嚷:一块石头也是捡了。

嗤,张彧嗤一声说:前天我看到祺叔帮你从山脚下背柴火到家门口,不如说说你给了他几块肉,你这么能,怎么不叫记分员天天给你计十工分啊,讹到他头上来,做什么美梦。

哈哈哈,在场的孩子听到张彧的话都哈哈笑起来。

六叔婆,祺叔帮你背柴更累,你给了祺叔多少肉啊?,一个较大的少年嚷道。

对啊,六叔婆……。

一个人开口,其他孩子就跟着起哄,不停问老妇人给了祺叔多少肉。

老妇人看看张彧,和七嘴八舌的少年们,再看远处走过来的张建东几个大男人,气愤拉孙子走了,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随张建东兄弟来的几个年青男人,听老妇人骂人的话,脸上不禁浮出厌恶的表情。

随张建东来的有七个人,张彧和他们说:多谢几位来帮忙,事情你们都了解了吧?。

一个年青人说:了解,铁蛋,原本村里人相互帮忙是不用什么谢礼的,只是我娘身体不好,她辛苦了大半辈子,我想让她多吃几块肉,只好厚脸皮了,他也在山里设了陷阱,但几乎没有收获。

张彧说:不能这么想,村里人之间的相互帮忙,我年纪小,还没去帮过工,给大家点谢礼是应该的,只是肉等我放暑假后才有。

建东和我们说了,没事,那就去干活。

一天比一天热,张彧他们升学考试也到了,参加升高中考试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不往上读。

两天考试下来,大部份的题张彧都会做,感觉还不错,有点羡慕凌江的脑子,随随便便学就都会了。

考完试,张彧一身轻松,有成年人加入,石头捡来了不少。

放暑假第二天一早,张彧借把锄头来到宅基地,把杂草锄掉,心里计划哪天动工砌墙,用比较规整的石头砌房子下边,上面再用黄泥砖,黄泥砖有几家备着,打算建房给儿子结婚,有三人对象都没影,能先换给他,秋末种小麦后再做。

张彧心里计划很多事,锄草锄到一半,看太阳位置,九点多,中午前能干完。

这时,只见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慌张跑来,张彧停下,等他到跟前,小孩慌张说:铁蛋哥,不好了,有红小兵来抓你,说你从山里打兔子,河里抓鱼,是挖什么墙角,正向这边来。

张彧愣一下,很快回神说:没事,不用慌,他继续锄草,来报信的小孩跳脚:铁蛋哥,你去山里躲一躲。

张彧说:不用躲,不知道是谁举报的。

他没等太久,就见赵大良领着七个红小兵气势汹汹走来,后面跟着村干部和得到消息的村里人。

红小兵的领头人正是王卫红,一来就说:你就是张彧?。

张彧怀疑,上回开表扬大会时,这人都没看清他的脸,他肃下脸说:正是,几位找我的?。

张彧肃下脸,七个红小兵只觉得凉嗖嗖的,心里都有点慌。

被人沉下脸,王卫红心里恼怒,大声说:就是找你,有人写举报信,举报你在山里打很多兔子,河里抓鱼,挖社会主义墙脚,跟我们走!。

张彧沉声说:慢着,伟人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调查了吗?就凭一封举报信就来抓我?。

王卫红嚣张挥手:带回去问话!。

张彧怒喝:好大的威风,你们这是空口抓人,造冤假错案,冤假错案是封建社会才有,王卫红,你们随意抓人,是想复辟封建社会,还是王卫红你想当皇帝?。

复辟封建社会,想当皇帝,这要命的词,王卫红听老脸色大变,跟来的红小兵也簌簌发抖,王卫红刚想说话。

就听有人在群里高喊:乡亲们,这些人想念封建社会的好,想当皇帝,为所欲为,祸害贫农百姓,是人民的公敌,打死他们!。

张彧听出是叶昆的声音。

想当皇帝,打死他们!,狗东西,不知害了多少人。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

大队长和几个村干部拦住人群,嘴里说:冷静,大家冷静,眼神却暗示他们继续喊。

想当皇帝来祸害我们贫民百姓,打死他们。

现在是新社会,打死他们!。

人民公敌,打死他们!,叶昆高声喊。

王卫红见情况不对,趁村干部拦人,跑了,其他人连滚带爬追上去。

少年们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人民公敌,打死他们!。

人民公敌,打死他们!。

作者有话说:◉ 40、真麻烦人民公敌, 打死他们!。

少年们追着他们到出村拐弯的地方,才停下来不追也不喊了,都呸的一声, 想断他们吃肉的机会, 想都不要想。

人都走了, 大队长转头和张彧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谁那么缺德。

张彧笑笑,说:没事,那几个人常在县里活动, 他们从县里来,说明举报信是投到县革委会信箱的。

举报的人基本上是匿名, 写举报信也可能用左手写,也能模仿别人的字迹,像凌江就会模仿笔迹, 举报信往邮箱里一丢, 就很难查出是谁举报。

村里人不会举报, 知青点的知青也不太可能, 最有可能的是张铁程,查不到没关系, 把王卫红的靠山弄倒就好,反正他之前听了王卫红叔叔所做所为,也起了为民除害的心思。

不急, 他有整个暑假的时间,短时间内他们还不敢来找麻烦。

张铁程,分家时很不甘心的样子, 有第一次出手就有第二次, 总有被他抓住辫子的时候。

张彧看向叶昆, 叶昆刚刚帮了大忙,叶昆觉察到他的目光,向他笑笑。

虽浪费了点时间,中午之前张彧还是把宅基地的杂草清理干净,半塌的土墙夯的时候里面没有掺有糯米汁,很容易弄倒,弄碎,下午他基本弄完。

傍晚帮他挑捡石头的人看见张彧把宅基地清理差不多,不由惊讶:铁蛋,你行啊,这活一个人做起码要做三天,你一天就干完了,了不起!。

张铁笑笑说:我现在尽量吃饱饭,长力气,这些人帮他有十天了,明天就进山。

说到吃饱饭,挑石头回来的人沉默,谁都想吃饱饭,可一年到头,能吃饱饭的就农忙时间和过年那两天。

村里困难的几户人家一年到头都不能吃顿饱饭,还倒欠大队粮食。

这几个人做事很实诚,张彧又说:和你们商量一下,今早发生那样的事,给你们的肉就不能做熟分给大家,我给你们生肉,你们觉得如何?。

说要挣肉给老娘吃的张建波说:没事,正好和菜一起煮,那些小孩带肉回家,也是煮到菜里,让菜有个肉味,沾点油星。

其他人也说:正好,拿回去炖菜,没人反对就好。

天暗下来,大家陆续回家,张彧和张建设一起回,路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张彧说:建设,你和王家那边交好的打听一下,问你奶奶的娘家人最近有没有人去县城。

张建设猛瞪眼:三哥,你是说是他们举报的?,张彧:不一定,他们可以传递消息给别人。

张铁程从分家后就没回来过,如果是他,就得有人给他传递消息,不然他在县城,怎么知道自己抓野兔、抓鱼。

张建设小声说出口:五叔?,张彧:只是猜测,不要乱说出去。

张建设应:知道了。

次日天还没亮,张彧起床,洗漱好,穿上解放鞋,解放鞋虽说好穿,可他不喜欢,穿上半天脱出来,一股很重的臭味,进山穿布鞋走快路不行,只好勉强穿上解放鞋。

他拿手电筒出门,疾步进山,天微亮到达之前下套的附近,取出弓箭打猎,这个时候是野鸡出没觅食时间,容易找到野鸡踪迹。

一支又一支箭射出去,例无虚发,随后过去把野鸡收起来,太阳升起,张彧停下,把野鸡重新拿来,数了数打到十二只,不算少,他把箭拔.出擦干净,重新收起。

之后去找兔子洞,熏了四个兔子洞,就回到之前找的小水潭,用鼎烧水,杀了八只野鸡腌起来,然后把收获的兔子较小的剥皮,掏内脏,清洗用盐腌收起来。

之后将腌的八只野鸡烤了,吃一只,其它的收起来,又在附近砍下一些松树枝,才往回走。

张彧提着两个大麻袋回到家,天黑透了,他和院子里等消息的张建东说:去把人叫来吧。

没多久,包括张建东兄弟,七个人都来了,站在张彧两头敞开的厨房下,点了煤油灯。

人到齐,张彧把麻袋口翻开,露出灰毛野兔,他小声说:两天半斤肉,你们做了十天,就是五斤肉,这野兔都是八斤多,杀了有五斤肉还多,我是这么想,每人一只,你们呢,是拿一整只还是剥皮掏内脏称肉?。

傻子也知道是拿整只划算,兔皮硝了能卖,内脏清理能炒个菜,于是七个人都说:整只。

张彧就说:那你们自己挑,每只重量差不了多少,说着他把兔子从麻袋里掏出来摆在地上。

七个人看了看,大小确是差不多,每人拿走一只,心里对张彧是佩服的,这是怎么打的。

同时也很高兴,到年底,每人一斤肉都分不到,现在下工天黑前干点活,干十天就有五斤肉,能不高兴吗。

人走了,张彧提着煤油灯进房间,林三丫和张建设在等他吃饭,林三丫做两个青菜,中间有只烤鸡,张建设已经吃过,只吃点鸡肉,吃完他说:三哥,我打听到了,小舅公家的王国庆三天前去过县城,第二天才回来。

看来是张铁程写的举报信没错了,张彧说:知道了。

林三丫担忧说:他以后还举报怎么办?。

张彧说:没事,后天我去县城。

次日,张彧还是大清早进山,去寻找野猪踪迹,拿着弓箭,顺手打野鸡野兔收起,约十点多,找到野猪活动的痕迹,取出铁锹挖陷阱,行军打仗有时候要做简易工事,铁锹他自然也备有。

下午回家之前,张彧挖出两个大陷阱并做了伪装,本想把昨天腌的兔子烤了,但时间不够。

晚上吃完饭,张彧去找张铁万,张铁万会砌墙,见到张彧不意外。

坐下来后,张彧说:万伯,我想请你还有两人下工后去帮忙砌围墙,你是老手艺,做事利索,每天半斤兔.子肉,做不做?。

张铁万心动,昨晚有几家传来肉味,肯定是铁蛋分了肉,他不只是说说而已,真有本事弄到这么多肉。

下工那点时间做的那点活有半斤肉拿,多了,张铁万说:半斤肉多了。

张彧说:听说你砌墙又快又好,砌墙的整个事我全交由你负责,另两人也是你找,兔子肉比你少三成,以后起房子也由你负责,怎么样?,他大儿子也会泥瓦工。

张铁万想了想说:好,我给你看着,捡石头的人还要吗?我家几个小子都有一把力气。

张彧:要,砌墙用的黏土,石灰,你帮忙筹备一下,石灰钱我给你,我换到一点糯米,熬汤搅进去,之后还要和人换泥砖,横梁,木头,檩条,买瓦片,起个房子真麻烦!张铁万:行!,铁蛋心里有成算。

次日,张彧一早坐车去县里,先去百货大楼买件绿色仿军装短袖上衣,买个小镜子,去没人小巷换上绿上衣,对着镜子画粗黑眉毛,然后去黑市,用两只野鸡,打探到县革委会主任的消息。

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和凌江说的差别不大,打探到的比凌江说的更多更详细。

换回衣服,擦掉粗黑眉毛,中午张彧带五个玉米饼进国营饭店,要碗面条,玉米饼就着面条吃,感觉还行。

过午饭时间,张彧找到张铁程住的筒子楼,哎,小伙子,找谁?,一个大娘拦住他。

张彧说:找张铁程,他大哥是我亲爹。

大娘撇嘴:说是他侄子不就行了,还绕个圈,然后她指二楼最边上的房间:那里,上去吧。

多谢,张彧上楼梯。

张彧上去,大娘回神,哎哟妈呀,张铁程大哥不是部队里的军官嘛,他儿子怎么瘦小又黑,穿得破烂。

听到敲门声,张铁程起身开门,见门外的人,马上想关门,被张彧一手按住,硬生生连人带门推进去。

张彧进窄小的房间,回身关上门,张铁程稳了稳心神:你来做什么?。

屋里四个人,江红梅皮笑肉不笑说:铁蛋来了,吃饭了吗?。

张彧看六岁的男孩和四岁的小姑娘,肃着脸说说:找张铁程算账,你带两个孩子出去。

江红梅被张彧突然肃脸吓一跳,不安看向男人,张铁程看向张彧:你想干什么?。

张彧:干什么你心里有数,你确定让孩子留在这里?。

张铁程张张嘴,然后和江红梅说:你们出去转转。

江红梅带两个孩出门,张彧把门关上,一拳头就打向张铁程肚子。

江红梅带孩子到楼梯口,心里不安,男人前次回家分家,他们只分到一间房,钱一分也没有,两人还为此大吵一架,男人说因为他花大哥的钱,铁蛋心里恨他,几个哥哥都对他有意见。

没多久,张彧开门走出来,冷冷看江红梅一眼,走下楼,江红梅吓得搂住两个孩子。

傍晚,张贵山和王大花吃饭的时候,张彧进去和他们说:因为前两天我被举报,今天我去县城把张铁程打了。

砰,王大花手里的碗掉桌上,张彧微笑说:不用紧张,这次没打残。

◉ 41、不要惹事张彧说完这话就转身出去, 张贵山看老婆子的表现,就知道这事和她有关,开口确认:你让人去找老五, 老五写的举报信?。

王大花还没从老五被铁蛋打的惊吓中回神, 砰, 张贵山拍一下桌子,王大花回神,张贵山又问一遍:你让人去找老五,老五是写的举报信?。

王大花张张嘴, 没说出话,她实在是恨死了铁蛋, 威胁过自己几次,太憋屈,老大回来向着他, 分家老五一分钱也没有分到。

现在他还去把老五打了, 也不知下手有多重。

看王大花脸上神情, 张贵山怒火中烧, 一巴掌甩过去,打王大花脸上, 狠声说:你是不是让老五毁了才甘心,不说铁蛋本身不好惹,铁蛋一有个万一, 老大也饶不了老五,我的儿子们反目成仇。

他是向着老五,可是其他儿子也是儿子, 有些人家分家争个水缸都能兄弟打架, 反目, 他最想的是一家和睦,儿子们相互扶持。

可这段时间发生这些事,他才发现老五和几个哥哥别说扶持,不反目成仇算是好,所以分家时老大说老五不分钱,他答应了。

张贵山越想越恨,砰,一巴掌打在桌子上,王大花捂着火辣辣的脸,愣愣看和自己过大半辈子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次日清早,张彧进山查看陷阱,两个陷阱都掉入一只野兔,没有野猪,有些失望,收了野兔,陷阱重新弄好,没有回村,而是在山里转,熟悉地形,顺便打猎。

大夏天,山林树木茂盛,山风吹过,比较凉快,张彧悠悠到处转,中午在一个阴凉地方吃了中午饭,把之前腌的兔肉都烤了收起来,汗水不停地流,他就不停地喝水。

下午回去路上,运气好碰到碰到一群十多只的狍子,,他拿出把大的、一般士兵用的弓箭,弓长,他身高不够,用着不顺,勉强射出两支箭,收了两只狍子。

随后回到小水潭边,把狍子处理,肉切成小块收起,傍晚回村的时候,他是空着手回进村的。

夕阳西下,平时安静的地方热闹,砌墙的砌墙,挑石头回来的放下担子,比较规整的石块另放一边。

三哥,张建设见张彧来,惊喜跑迎上来喊:三哥,有几个人来问我,你还要不要人捡石头。

擦擦汗,什么人?,张彧问。

张建设用手抹汗:辉哥他们几个,一大早就来家找你。

知道,他们会再来找我,张彧说。

这天晚上,又有一些人想来帮忙捡石头,砌墙,除了极个别的,张彧基本上都要了,记录下来,他们张姓二十多户,每户都有一人,一些人家有好几个。

看着记录本上的人数,张彧拿笔算需要的肉,需要的数目不少,他看着烛火沉思。

之后三天,张彧白天捡挑石头,晚上耐着性子去和村里人商定要换的泥砖,横梁,檩条,木头,一家换不够,和好几家商定好换的东西。

大家都愿意和他换,泥砖还好说,木头他得去大队申请砍树,砍回来给人家,加上处理木头的补贴,比较麻烦,好在人家愿意换,不然他就直接用新木头做,不经用。

山里的陷阱三天没去看了,次日清早,张彧进山查看陷阱,这回运气好,一个陷阱掉下两只半大的野猪,都还活着。

张彧下去收起来,随后拿出来惦惦,每只约一百五十斤上下。

他重新布置陷阱,又去检查一个,收两只还活着的野兔。

来到小水潭边,拿出大鼎烧水,放猪血,烫猪毛,刮毛,费了一番功夫把两只半大野猪处理,拆分放好。

当天晚上在宅基地,张彧按记录分给大家半肥的野猪肉,半肥肉和都是瘦的兔肉不一样,半斤兔肉对三两半肥瘦的肉,大家都同意。

肉分给了大家,张彧又和闻讯来的叶昆换两斤腩肉,叶昆提着肉,喜滋滋地说:兄弟可以啊,我回去就做红烧肉,太想念红烧肉,口水快流出来了。

张彧手拿电筒,拿起竹筐,问他:红烧肉要炒糖色,炒糖色要注意哪些?,买的菜谱里有红烧肉的做法,想像不出来糖怎么炒不糊。

叶昆:小火炒,不然加水炒,慢慢把水炒没,我回去做不炒糖色,直接加,条件不好,哪能讲究。

分了肉,当天夜里,村里每户都飘出肉味,张彧站在黑暗里,闻着飘荡的肉香,肉香后隐藏着危险,三家姓离得太近,又有复杂的联姻关系。

分了肉,会有一些出嫁女拿肉回娘家,或者回娘家炫耀有肉吃,总有人眼红,他们又和红小兵结了仇。

张彧在黑暗中站立许久,才回房歇息。

次日,挑捡石头一天,傍晚时张彧去大队部找大队长:大队长,我有事去县城,可能住一晚,来开介绍信。

赵明兴按例问他:晚上住县城做什么?。

张彧微笑说:想出去见见世面,其实我更想去京城,上海这些大城市见世面,以后一定要去。

赵明兴笑:口气不小,开玩笑问:你想什么时候去?。

张彧来了兴致说:大队长,冬天放寒假我想去上海转转,听说那里有个叫淮国旧的地方,买东西不要票,到时候你给我开介绍信啊。

赵明兴坐直了:你来真的?,这小子胆子真大,敢去大城市转转。

张彧点头,语气认真:真的。

赵明兴看了看张彧,给他开介绍信后说:去城里不要惹事,闲事也别管,住一晚就回来,现在这情况…,赵明兴心里叹气。

张彧接过介绍信说:我好好的,能惹什么事,住宿日期都写上了,大队长真严谨。

次日一早,张彧坐车到县城,先去国营饭店买二十个二合面馒头收起来,再去黑市换票,换东西。

这一整天,他把整个县城摸个透,打探到革委员主任的更多信息,标准恶人,打探到消息,他去找到人,确定了人长什么样。

傍晚在国营饭店吃碗面,拿介绍信去招待所入住,服务员大姐态度还算好。

张彧洗了澡,换了绿色上衣,天黑了,按服务员大姐说的,拉开电灯开关,房间里马上通亮。

他愣愣看电灯半响,听说是听说,见到时还是很震惊,如果村里也能拉上电线,能用这个灯就好了。

在房间里吃了一只烤兔一个馒头,肚子才有饱腹感,最近饭量越来越大,半夜有时腿会抽痛,他觉得自己在长身体,所以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吃完了东西,张彧拿出一件以前的劲装上衣,以前的衣服衣料和现在布料纺织不太相同,颜色更不一样,不然他都把以前的衣服,拆成布料,做成现在的。

衣服太大,穿上袖子只能卷了又卷。

半夜,张彧蒙上脸,从窗户轻悄悄跳出去,夜很黑,街上夜没有打更人,他轻易来到王主任家,轻悄悄跳进院子,拿出匕首,撬开各个房间门,把房间里的人都按下后颈,把人按晕。

刷,在男女主人房间里,把人按晕后,张彧点亮一根蜡烛,搜起房间里,搜到藏钱的地方,张彧眼亮,一叠一叠的钱捆成好几捆,数额巨大。

张彧碰都没碰,掀开的东西盖回去,随后在衣柜下面找到藏东西的密室,里面是些黄金,字画,古董,古董里面有几个眼熟的,他那个时代的东西,张彧心想,这东西现在值钱吗?出了密室,衣柜重新按回去,丝毫不差。

张彧提着昏迷的王主任出了王家,来到城东城隍庙,丢在地上,咔嚓,用脚踩断他一条腿。

啊,王主任惨叫,痛醒挣开眼睛,张彧又踩断他另一条腿,啊啊啊,张彧手掌一敲他后脑勺,惨叫声停。

回到招待所,张彧点起蜡烛,快速用左手写两封举报信,又轻悄悄出去,把举报信一封投到公安局信箱,一封投到武装部信箱。

次日天刚亮,张彧醒来,早起来没什么事,就在床上打坐,时间差不多才去洗脸刷牙,和服务员办理退房后,慢悠悠走去国营饭店。

路上遇不少骑自行车去上班的人,到国营饭店,张彧要了一碗面,五根油条,吃到一半,就听外面一阵吵杂声。

他向外一看,只见一个男人背着耷拉两条腿的人走前面,后面跟两个人,更后面,跟着一些人,脸上兴奋,交头结耳。

这时,有一人脸上兴奋得发光,进饭店就说:哈哈,王主任被人打断两条腿,扔在城隍庙,痛快,死了才好。

在里面吃早饭的人兴奋了,一个人问:刚刚被背过去的人是他啊,哎,谁背的他?,哎呀,有人来报仇,怎么不把人弄死了呢,弄死了多好。

据说住城隍庙附近的人出门上班,听到里面惨叫声,进去看发现的。

张彧: 消息传得真快。

吃完早饭,从国营饭店出来,张彧发现多个公安匆匆向王主任家方向走去。

张彧远远跟过去,好奇跟过去的不止他一人,他在人群中不显眼。

作者有话说:◉ 42、叫什么公安进了王主任家, 里面传出女人叫嚷声,孩子哭声。

外面越来越多人远远围着看,个个脸上兴奋, 眼睛发亮, 王主任被人寻仇, 被打断腿,扔在城隍庙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太痛快!不知道王主任怎么被拉到那里打的,都心想, 那人怎么不把他打死了呢,打死了多好, 少一个祸害。

没一会,一个绿色吉普车开过来,张彧发现上回在国营饭店里问他话的人坐车里, 车后面跟着多个穿绿色军装。

站张彧前面的大娘小声和她身边的大娘说:武装部的人也来了, 这是查到什么?, 能把姓王的抓起来就好了。

另一个大娘咬牙说:不知道, 他那个侄子怎么没有被打,那个王卫红最好被人打死!武装部的人进去, 一些人恋恋不舍跑去上班,但来围观的老人,妇女, 少年,小孩越来越多,一些没有位置站的少年爬上王家墙头往里看。

张彧站的位置是王家斜对面, 能看到一点, 看到了从密室里搬出来的梅瓶。

在正门对面看的人时不时发出哇, 好多钱,吸溜,金子的声音。

不到一个小时,公安和武装部的人搜赃完成,一部分东西装上车,一部分人抬着,提着走,张彧和一群少年远远跟过去,两拨人都进了公安局,一群人兴奋散去。

张彧知道没这么快公布结果,便离开去百货大楼买些日用品,买个大铁锅,售货员们谈王主任的事,谈得眉飞色舞,出了百货大楼,张彧找个偏僻的地方把东西都收起来。

大铁锅贵,花了四十八元和二十张工业票,自己挣钱快用去一半,有时钱很不耐用。

他又转去黑市,卖出一些瘦肉,买到一些白面,和票贩子换些布票。

中午填了肚子,想到凌江说的话,张彧转去废品收购站,废品收购站是一排三间房子,房子前面两侧有棚子。

有一个约六十岁的大爷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棚子下面整理废品,张彧走近大爷,开口问:大爷,有旧家具吗?。

大爷抬起头,看张彧说:有,你要?。

张彧说:是,刚分家,家里什么都没有,我看看,可以的话明天来拉,家具他想都打新的,但没木材。

大爷站起来:家哪里的?。

张彧跟他后面说:东兴公社。

是挺远的,大爷推开最右边的房门说:都在里面,虽不是好的,修修也能用。

张彧问:能看看吗?。

进去看吧。

多谢大爷。

张彧进房间,房间两边摞着八仙桌,炕桌,椅子,也有拆放的床,他从中间走进去,靠里面有一个书柜,一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五斗柜,都布满了灰尘。

张彧退出房间,和大爷说:大爷,明天我再来挑,今天挑点报纸和旧书。

大爷指向中间敞开的门:在里面,自己去挑,挑出来拿到前面,说完转去棚子下。

张彧进去,房间两边堆很高的书和报纸,夹着一些破旧小东西。

进去脚边就是一摞旧的小人书,张彧拎一边,一会一起拿走,他挑出一捆较新的报纸,看向另自侧的书本,从里面挑出一些旧书,旧高中课本,课本还挺新的。

抽出绑得较整齐的一捆,发现了红楼梦,三国演义等敏感的书,散落落灰十几支没用过的毛笔,三个砚台,十几条墨条,一大捆宣纸,他拿起来看看,都很不错,悄悄收起来,然后扒拉旁边的书过来掩饰。

张彧挑了半个多小时,发现自己挑了不少报纸和旧书,出来问大爷:大爷,我挑不少报纸和旧书,有个麻袋装吗?。

我看看,大爷进房间查看他挑的报纸和书,说:旧麻袋一角钱。

那给我拿一个。

大爷拿来麻袋,看张彧装入东西,提到外面称,共两元多,果然比去买新书便宜太多。

他提麻袋从废品站出去,找个地方收起来。

下午时间差不多,张彧去百货大楼买布料,出来直接去车站,三点坐上车。

车上的人也在兴奋谈论王主任家被查搜的事:一人说:王主任家搜出很多黄金,钱一捆一捆的,哎,这钱从哪来的?。

害了不少人,抢来的呗,这回指定要枪决了。

听说他市里有靠山,没听说官官相护嘛。

证据确凿,那靠山恐怕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听说王主任和武装部的人结仇,如果是真的,他翻不了身。

……。

就连开车的司机也说:他那靠山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哎玛,不知是什么人寻仇,痛快!听说王卫红有公安局的人去抓了。

说不定回去路就能碰到。

……。

车开出县城十来分钟,看,公安局的车,车里那不是王卫红吗?。

吉普车和班车相错而过,张彧看到坐后面的王卫红,心里高兴一下,又升起隐忧,接王主任位置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唉,不过想过悠悠南山下的生活,感觉挺难的。

下了车,张彧提着布料疾步回村,出公社没多远,就见前面不远处,大队长赶着牛车,牛车上堆着行李,牛车后面一段距离,跟着三男四女,一看就知道是下乡的知青。

又有知青来,张彧赶上去,从一个男知青边上走过,心里一愣,放慢脚步,看清对方的脸,心一动,越到前面去,走到前面叫:大队长。

赵明兴擦下汗,转头见是他,笑说:回来了,买布啊。

张彧走路速度和牛车速持平,他高兴说:大队长,今天早上县里发生一件大事。

赵明兴心里一咯噔:什么大事?。

张彧说:王主任被人打断双腿,扔在城隍庙,公安和武装部查抄了他的家。

真的?,赵明兴猛提高声音问。

张彧笑说:真的,我在国营饭店听到消息,就好奇跟人一起去看,我站的位置不好,只见到搜出来的瓶子,站位置好的看到一捆一捆的钱和金子,听前面的人说闪着光。

没等赵明兴回神,他又说:我坐班车回来的路上,见公安把王卫红抓走,车里的人都看见。

那是没有假的了,赵明兴心里激动,小声说:老天有眼。

是他有眼,为民除害的好吗,张彧笑笑,问赵明兴:大队长,男知青有个特别俊的,叫什么名?。

听张彧这么问,赵明兴脸上表情不太好,男知青长得太清俊,就他接人这么一会,就有女知青明争暗斗,心烦,他说:叫贺知文,长得太俊,麻烦。

也是姓贺,和舅舅长得这么像,会不会是舅舅的嫡枝后人?贺家南去几年后,他碾转得到消息,舅舅在钱塘定居。

张彧说:三个小队,安排分开不就行了,大队长,上午我去废品收购站看了看,那里能买到旧家具,明天我借下牛车,去拉回来。

三家里大队穷,连个拖拉机都没有。

赵明兴说:可以,按规矩,你想找谁赶车?。

山大爷啊,平常不是他赶车吗?,张彧说。

赵明兴笑笑:一会我跟他说,牛车到县城走三个小时,你明早打算几点走?,找山大爷赶车,要付两毛钱,不少人自己赶或找兄弟赶。

张彧:五点,他们八点上班,买了东西马上回来,正午前回到村里,还没那么热。

行。

有张彧带回消息,天黑前,三家里大队大多数人都知道县里发生的大事,有几人还专程来当面问,张彧把自己和大队长说的话,说过一遍。

叶昆听了,很遗憾地说:早知道我今天就请假去县里。

张彧说: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抓人、查抄而已。

叶昆白他一眼:看热闹啊。

次日凌晨五点,天灰亮,山大爷赶着牛车,张彧坐后面,晃悠悠去县城,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到。

大爷见他真的来了,打开房间门让他进去挑,张彧挑出两个比较好的炕桌,搬出昨天看中的书柜,五斗橱,四个缺腿椅子,两个黑乎乎的圆凳,经大爷同意后,他拿走几个散落的椅子脚,花了二十二元。

付了钱,东西搬到牛车上绑得结实,牛车到一个路口,张彧让山大爷停下,他跑去国营饭店买五个肉包,十个二合面馒头,想打听王家案子进展,没听到有用的消息。

回到牛车上,拿牛皮纸包一个肉包一个馒头给山大爷说:牛走得慢,可以边吃边走。

山大爷接过说:买馒头就行了,买甚么包子,铁蛋,钱省点用。

张彧说:晓得,和老人没必要争辩。

正午前,他们回到村里,张彧把旧家具堆在厨房后面一角,等搬了家再清理。

张建设见三哥买这么破旧脏兮兮的桌椅,心想三哥的钱花光了,还给自己买肉包子吃,三哥真好!在村里,张彧关注县里王家案子的发展,每天中午都要去公社打听情况,三天后都没什么消息,有点担心有人帮王家翻案。

直到又五天后,案子才定,王主任迫害两条人命,收贿,逼迫妇女,王卫红迫害妇女,逼死一条人命,都被枪决,两天后来东兴公社游街示众,消息传出来,大家兴奋不已。

张彧在公社打听消息,公社人心躁动,谈的全是王家事。

张建设得到消息,兴冲冲来找张彧:三哥,你要去看游街吗?。

张彧反问他:你想去看?。

想去!三哥,你带我去,张建设央求。

行吧,张彧答应,之前还说带他去国营饭店吃面,一直没有成行,这回就顺便去吃。

两天后上午十点,公社大街人山人海,张彧一边是林三丫,一边是张建设,挤在人群中,见了带手铐的王家叔侄,断腿的王主任坐轮椅上,被人推着。

还有常跟王卫红后面的三人,都耷拉着头,看不到他们脸上表情。

从大街一头慢慢走起,不少人向他们扔烂菜叶子,不少人激动喊:打死他们!,押解的公安拿喇叭喊:大家冷静,冷静!。

走到大街另一头,他们就被押上绿色卡车,车开走,据说还要去其他公社。

兴奋不已的人群散去,张彧带着林三丫和张建设在公社大街上转了转,然后带他们去逛供销社。

中午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太热,没要骨汤面,吃拌的凉面,张建设很高兴,他期待来国营饭店吃面很久了,林三丫眼睛也亮晶晶。

作者写得慢,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43、有点天分过水凉白面浇上肉沫酱, 上面铺着黄瓜丝,拌一拌,吃进嘴里, 别提多美了, 张建设吃得眉开眼笑, 把刚才的事全抛开。

张彧要了五碗,先一人吃完一碗,再分吃两碗,等都吃完, 张彧问他们:够了吗?。

张建设开心说:三哥,够了, 吃饱了,今天太高兴了,能看犯人游街, 逛公社供销社, 进国营饭店吃面。

林三丫细声说:我也饱了, 第一次进国营饭店吃饭, 开心,村里女人好像还没有人进国营饭店吃东西。

很多人更是肉包子油条也没吃过, 她最近时常吃到,只要儿子来公社,就给她带回去。

那就回去吧, 中午很热,不过他们都习惯了,回去路上也有些树荫。

三人停停走走回到家, 赵红霞见儿子回来, 骂儿子:怎么这么晚回来, 肚子不知道饿?。

张建设笑嘻嘻说:三哥请我去国营饭店吃肉酱拌的白面条,很好吃。

赵红霞听了心里恼火,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中午了,村里大部份人都回来,儿子还没回来,她担心儿子出事饿肚子,人家却是去饭店吃面,吃的还是白面条。

麦子发下来,她只舍得磨了三斤,做一次白面条。

中午太热,张彧在房间休息到三点以后才出门,去宅基地,墙砌有一段时间,帮忙干活的人多,现在砌有半人多高。

一阵风吹来,张彧看向东面山边,黑压压的云层从那边过来,提脚就快步往回走,半路上碰到匆匆回家躲雨的人群,林三丫就在前面。

两人刚进院子,豆大的雨点就下来,刚进屋里,大雨哗哗地下来,房间门开着,风和湿气吹进,凉爽了。

张彧进里间,拿一打旧小人书出外间,和林三丫看起小人书,林三丫不认字,就看图画,一会,张建设沿着屋檐过来,也翻看起小人书。

看了一会,张彧换一本,抬头见林三丫看图画看得津津有味,想到那些能读书的女同学,村里的扫盲班。

起身进里间拿出一本新的练习本,一支铅笔出来和张建设说:建设,往后晚上过来教你大娘认字,写字。

说着把笔和练习本塞进张建设手里,他自己教,觉得别扭,就让建设教。

林三丫听了儿子的话,眼里渴望,期盼看向张建设,张建设拿本子和笔愣愣的,见林大娘看向自己的眼神,硬着头皮说:好,可是三哥,我,我不会教人,这要怎么教?张彧说:老师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从一年级课本教起,每天晚上一个小时,一天语文,一天数学,开始每天就教认、写五个字,下回给你带红烧肉,做不做?。

张建设马上说:做!,传说中的红烧肉,想吃!今晚开始 ,现在就放松一下吧。

好,张建设咽口水,红烧肉比出去玩更有吸引力,天天玩,也玩够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多小时后雨停,太阳出来,不过时间不算早,刚下大雨,也不是农忙,小队长没喊人去上工。

雨停,张彧翻出较好的炕桌,拿去河边,用不少肥皂快速刷洗干净,提回来放一边。

尽管路不好走,张彧还是去挑捡石头,林三丫也想去,张彧没让她去,说:晚点万伯他们来,你给他们打下手,或者借锄头来翻种菜的地方也行。

林三丫听了,去借锄头来翻地,翻后院中间的地,人在四面活动,地翻出来,和人拿些空心菜苗栽下,过不了多久,就能吃。

每次去摘菜,没摘到多少,还挨建设奶奶白眼,再种些秋豆角,以后儿子想吃豆角了,不用拿肉去和人换。

晚上,房间里点上煤油灯,张彧将下午刷干净的炕桌放外间炕上,用手按了按,有一点摇晃,他翻过来细看,去拿几个竹片来削薄。

竹片尖头插进缝隙一点,稍用上内力,竹片深插入,随后又在旁边插进两片,另一条腿也一样,炕桌翻回来,又用手按了按,稳了。

煤油灯不够亮,张彧又点了一根蜡烛,房间通亮,他在一边看书,张建设在教林三丫认字:水,木,雨,田,土,这样拿笔,这么写。

五个字读过几遍,记下来,林三丫认认真真照写出一个水字,看看课本上的字,再看自己写的,能认出来,心里高兴,继续写。

林大娘练写字,张建设拿小人书来看,觉得教人读书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想,张建设回房睡觉,就被亲娘等着质问:你是谁生的?你亲娘都不教,去教别人读书认字。

张建设嘴里嗤一下:娘要是你舍得点油灯,我教你,亲娘舍得才怪。

次日一大早,张彧进山查看陷阱,两个陷阱空空,因下雨,里面灌满水,他用铁锹挖出条细沟,水自然排出大半,底下的就没管,让它自然干。

做完这个,在周围采一个多小时的蘑菇,来到小水潭边,用石头搭出简单的灶,把买多天的大铁锅搁上,下面烧小火,用块肥肉擦着锅内,开锅。

锅内擦差不多半个小时,铁锅清洗几遍,倒点水,把之前两只半大野猪的板油全拿出来,切大块,倒进铁锅,下面火烧旺。

最早分到的腩肉和后面杀的两只腩肉他都留着,取出约十斤洗洗,切成小方块,葱姜蒜,筹备的八角,桂皮,花椒,草果,香叶也备上,菜谱上的香料不止这些,他在中药店只买到这几样。

油练好,他连油带渣的装进小缸里,先放一边放凉,铁锅里放入葱姜蒜爆香,倒肉块翻炒,炒到出点油,倒入在黑市买到的米酒,约倒半斤。

翻炒一会,倒半瓶精装的酱油和白糖翻炒,约十斤肉,倒进半瓶酱油,肉还有些白,再倒进一半翻炒,出香味了,加水,放入洗净的五样香料,盖上竹篾盖子,等水开了,烧小火。

随后边看火,边拿出狍子肉切片,切约两斤,放一小盆里,用盐,酱油,白糖,花椒,米酒腌制放一边,继续切狍子肉。

等炖红烧肉的时间里,他把狍子肉都切片放小缸里收起来。

拿出十几个和人换的青尖椒,切丝备用。

肉香味越来越浓,张彧翻一翻,汤汁还有点多,下面他烧大火收汁,等差不多,火弄小,肉用大铁勺舀到小缸里,颜色还是有点淡,和饭店做的差别蛮大的,他夹一块吃进嘴里,虽不如饭店里做的,还有一点点腥臊味,但已经很不错了。

装完小缸盖上盖子收起,清洗铁锅,炒青椒和腌制一阵子的狍子肉,这个大火炒熟得快,没几下就炒好装盘,他尝了尝,不咸不淡刚刚好,味道也不错,他觉得自己做菜还是有点天分的。

抬头看日头,都过午了,吃饭!吃完了饭,拿买来的两个铝饭盒洗净,装入满满两盒红烧肉收起。

下午找兔子洞,熏了多个兔.子洞,晚上天黑透了,按记录分一次肉。

次一天,张彧上午挑捡石头,下午四点疾步去公社,提一个有盖竹篓去敲凌家门,凌江见是他,高兴得不行,说:等你来好久了,快进来。

张彧进去,见凌奶奶坐厨房门口,喊一声:凌奶奶。

凌奶奶微笑说:张同学来了,小江天天念叨你怎么不来呢。

张彧把竹篓给凌江说:我在家筹备盖房子,凌奶奶就说:哎哟,这可是大事,怪不得不来。

张彧和凌江换了钱票,提着竹篓回村,竹篓里放一个铝饭盒,回到家,差不多是吃饭时间,人差不多都在院子里,他和张建设说:建设,你拿饭来和我们一起吃。

好咧,张建设开心应。

张建设拿来玉米饼,三个人一起吃饭,有点暗,张彧点上蜡烛。

炕桌上除了平时饭菜,多一饭盒温热的红烧肉,张建设吃得美滋滋,说:三哥,红烧肉真好吃!。

林三丫点头,肉软糯,一咬全是肉香。

张彧说:这不是真正的红烧肉,拿肉让别人帮忙做的,香料不全。

张建设嘴里含肉:已经很好吃了,还能再怎么好吃?林三丫细声说:这个也很好吃,我以后学着做,她只会炒一般的菜。

张彧脸上浮现笑意,说:好,我打听到怎么做,以后我说,你做。

林三丫点头。

张建设马上说:三哥,以后有什么事叫我做,我来蹭饭。

行,三个人把满满的一盒肉吃光,饭菜也吃光,张建设和林三丫心满意足,之前他们吃了烤鸡烤兔肉,可都没有吃红烧肉过瘾,满足,还是有肥的肉吃得更香。

晚上学习继续,张彧,叶昆在门口叫,张彧出来开门,请他进来,拿两个凳子放房间外面说:坐这里吧。

林三丫倒了温开水来,张彧接过转给叶昆,坐下来。

叶昆喝了水,小声说:我帮你探话了,贺知文老家是钱塘,同他一起从上海来的男知青嫉妒他受女知青欢迎,爆出他家里的事,他父亲是大学教老师被下放,不知下放到哪里,父母离婚,一哥一姐早几年下乡在东北做知青,母亲带着小弟小妹在上海,现在知青点的知青都孤立他,我和搭话他还不乐意搭理我,冷冷的,话说,你打探他做什么?。

张彧说:没什么,只觉得他很面熟,就好奇打听,多谢了。

叶昆小声说:客气,我就闲时给你捡几块石头,你还悄悄给我肉,才是实诚,我爷爷说得没错,村里人就是老实。

张彧白他一眼,老实跟自己搭不上边。

作者有话说:◉ 44、奇怪感觉没两天, 要收春玉米,春玉米主要种在杏花坳和几个山脚下开出来一小块一小块地里,春玉米收四五天, 收完翻地种秋红薯, 种红薯也要四五天。

等忙完这两波都快要开学了, 于是,收玉米时张彧没去干活挣公分,而是去借个铁钎,去较偏的挖石头, 捡挑回去,围墙的石头差不多够用。

房子外四面他打算用石头砌到两米高, 挑出来比较规整的石块不算多,还远远不够。

偏的地方远一点,但碎石很多, 周围就他一人, 所以他做事就方便, 不规整的石块, 铁钎用上少许内劲削石块,石块的尖角轻易被他削掉。

他干活快, 弄出的石头多,大部分石头悄悄收起,挑回去一个人时悄悄拿出来, 轻省很多。

他边干活边想一些事,记忆里,种完秋红薯过后, 学生开学没多久, 就收春天种的红薯, 收完红薯的地就会种土豆,种这两样都是些山里缓坡开出来不太好的地,没有太多。

建房子的速度应该会快些,希望秋收前能建好,还要在山里建个简单木头房子,方便……,最好是开学前做好,上学后星期日进山,时间更紧。

中午天热,张彧也没休息,吃饱饭了继续去干活,大家都一样,中午在地头树荫下填肚子,短暂歇歇,戴上帽子,顶着烈日掰玉米,青壮年挑回去。

傍晚夕阳西下,没那么热了,张彧挑着石头经过杏花坳旁边的小山边上,前面山边玉米地里,是知青们干活动地方。

啊啊啊啊啊,好几声惊恐叫声响起,男女声都有,张彧快几步走过去,就见贺知文手拿个玉米棒在身前,他前面是一条不小的蛇,仰着三角头,吐着红色蛇信。

叶昆折个玉米杆在侧边,紧张看向蛇。

没多想,张彧放下担子,从簸箕里抄块石头砸过去,正中蛇头,石头带着蛇头偏过去一段距离,蛇身先落下,石头继续向前冲,落在一个女知青脚下,又是一声惊叫。

张彧走过去,折下一根玉米杆,戳戳蛇头,死了,他手抓蛇尾提起来,这条蛇有七、八斤重,还是毒蛇,常到处摘野果吃的小孩们运气真好。

叶昆拍一下胸口说:吓死我了,是条腹蛇,毒性很强,还好张彧你来了。

听惊恐叫声过来的张建英看张彧手里的蛇,庆幸说:外面是很少见到这么大的毒蛇,该说他们运气好吗?也幸好铁蛋刚好路过。

小队长,张彧见张建英叫一声,随后看向贺知文说:蛇我拿走。

谢谢。

贺知文脸通红,满头是汗,心脏还在砰砰跳得厉害,刚才太吓人。

叶昆叫他:张彧等等,蛇这么大,做熟换给我一些?。

张彧说:可以,不过可能很晚了,林三丫也上工,还要晚一点才回去做饭。

叶昆:没事,吃肉再晚都能等。

张彧把蛇放簸箕里,挑起来就走,张建英去安抚受到惊吓的知青。

张彧挑石头去宅基地放,提着蛇回家杀,蛇胆吞下,蛇肉洗干净切段放盆里,他刚弄好,林三丫回来做饭,张彧和她说:盆里是蛇肉,和兔肉一样烧,烧出来分半,叶知青要换肉。

好,林三丫应。

张彧来到宅基地,没有再去挑石头,把散乱的石头整一整,天黑才回家。

回到家,洗手进屋里吃饭,林三丫细声和他说:蛇肉做好,我让建设给他爷送去大半碗。

张彧说:好。

吃饭,洗澡,房间门大开,林三丫跟张建设学认字,写新认的字,张彧坐门外院里乘凉。

张彧,叶昆在院子外叫,张彧来开门,不止他自己,后面跟着模糊人影,叶昆说:贺知文说要来谢谢你。

进来吧,张彧把人带到厨房,去房间点根蜡烛,提煤油灯出来,请他们坐下,给两人倒了水。

喝两口水,贺知文把杯子放下,正襟危坐,开口说:张彧,傍晚时多谢你救了我。

张彧摆手:不用客气,这么正经,让他浑身不自在。

贺知文脸颊有点烧,递出一个小布袋:一点薄礼,不好意思,谢礼只是一包桃酥,这让贺知文脸上发热。

张彧爽快接过说:说来,我也想去找你,我分了家,家里什么都缺,特别是布料衣服,布票太难换,听说你家在上海,就想托你家人帮忙去淮国旧买些布料,衣服,被套寄来,秋天冬天的厚布料。

张彧压低声音说:当然不是让你家人白帮,我给你三斤白面,如何?。

贺知文连忙说:你救了我,帮点忙应该的。

叶昆拍贺知文肩膀说:不要推辞了,你不要,张彧不会让你帮忙的,是吧?张彧,张彧人太实在,帮他一分,他还十分。

张彧说:是,我以后会常麻烦你家人帮忙买东西寄来,有来有往。

贺知文脸上还是抗拒的,刚被人家救,帮个忙还收人家谢礼,没有这样说法的。

张彧看他脸说:不用推辞,我说的以后常让你家人帮忙买东西寄来真不是假的。

他说着站起来,掀开铁锅,拿出两半碗肉,抽出两双筷子,塞两人手里:还是热的,吃吧,就当交个朋友。

叶昆拿碗和筷子马上吃起来,贺知文看叶昆猛吃起来,犹豫夹起块肉吃。

张彧等两人吃完了,收起碗筷,拿一个饭盒塞叶昆手里:满满一盒,你看着给吧,吃了饭盒给我送回来。

叶昆拿着颇有重量的饭盒,喜滋滋,刚才的蛇肉好吃得紧,从口袋里掏出钱,给张彧两元。

贺知文看他们交易,愣了愣,心想叶昆真是富裕,两元的肉说买就买了。

张彧小声和贺知文说:贺知文,等种完红薯,我给你钱让你汇回家,让你家人帮我买东西,就这么说定了。

回知青点路上,叶昆拿手电筒走前面,说: 贺知文,不用犹犹豫豫的,张彧是个爽快人,如果在意你家的事,就不会让你家人帮买东西,知青又不是只有你是上海来的。

叶昆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张彧在找借口帮贺知文,他们之前又不认识,无亲无故,面熟就要帮人?张彧送走叶昆两人,没进屋看书,拿斧头去村尾砍多根竹子,砍成两段收起来。

掰玉米,挑玉米都是重活,张铁万挑一担玉米到晒场,和他身边关系好的人说:这次收玉米,感觉没那么吃力了。

以前挑重的东西,腿脚有点软。

旁边人没好气小声说:也不看看你最近吃了多少肉,每次分肉就你家分得最多,这种天气,肉没办法放,只能都吃了。

他和儿子分得少一些,家里人多,吃得较少,都感觉腿脚有力了,何况是他。

张铁万擦汗说:我家几个小子的胃,那是无底洞,吃多少都不饱。

谁家不是这样?。

他又小声说:铁蛋挺有本事的。

是,心里还很有成算,只靠自己就把建房子的材料换够,有些大人还做不到。

这回,张彧过五天才进山查看陷阱,掉进去的两只兔子发臭,他拿出来埋了,想了想,用铁锹在陷阱排水沟往下挖,挖出一条小通道从陷阱底下斜上来,掉进去的兔子只要没摔死摔断腿,就能出来,野猪就不行。

陷阱挖得大,挖得深,野猪掉下来一时死不了,能多活一两天。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就收了两只半大野猪,难道上回掉下两只,野猪群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张彧挖好斜道,没去找野猪踪迹,取出一把大斧头,这大斧头是他的战利品,金国一个小头目的武器,非常锋利。

他端看斧头,沉默一会,找四棵较直、大腿粗的乔木砍下,修直,砍掉尾收起来,又去割茅草,用麻绳绑成帘状。

中午填了肚子,他来到看好两棵相距五六米的大树下,爬上一棵,砍掉一些树枝,在一个位置留下两个大的枝桠,又爬上去一人多高度,修树枝,也留下两个粗的树枝,另一棵树在差不多的位置也一样。

修完,用之前砍的两根大腿粗的小木头横搁两棵树的枝桠上,用尼龙绳帮紧。

看木头距离,下来把竹子取出,砍成约两米长的段,重新爬上树,把竹节横绑在三根木头上,成排状,绑成一个小平台。

上面一人多高的位置,绑上两根木头,绑上茅草帘,简单的树屋建成,以后要风干的兔肉,腊肉就挂在这里。

四面透风,秋天雨小,下雨也可能不会漏下来,离地面高,是风干肉的好地方。

种完红薯的这天晚上,学习时间过去,张建设回去睡觉,张彧和林三丫说:我跟贺知青说定,种完红薯我就给他钱,让他汇回家,请他家里人帮我们去淮国旧买秋冬布料,衣服,被套,床单之类的,那里买东西不用票,我计划给他一百五十元,你有什么东西要买的?。

支出这一大笔钱,荷包空了,还要挣钱!林三丫听了眼睛发亮,说:衣服就不要买了吧,买毛线,我来打毛衣,比买成衣划算,布料就做棉衣,只是棉花没有。

张彧就说:我去换!。

张彧把想要买的东西记下,第二天早上去公社,在邮局门口等到贺知文,把钱和记录纸张还有三斤白面交给贺知文。

贺知文接过东西,见他马上走,忙说:等等,张彧迈出的脚停下,就见贺知文数了钱,拿出钢笔,从口袋里掏出纸张,快速写一张条给他。

张彧接过,条子上写的是收钱买东西的内容,后面签上贺知文名,张彧又看他一眼,走出邮局。

作者有话说:◉ 45、救人要说张彧把这么大笔钱交给贺知文, 是完全信任他,并不是,他是想念舅舅了, 能让他想念的, 也只有外公和舅舅母亲三人。

那个宠小妾, 冷落妻子,让母亲郁郁而亡的男人,听说他死时,心里没什么波动, 后来听说张家人几乎死光,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张彧, 听凌江叫声,张彧回神。

张彧,还在忙?, 凌江走过来问。

张彧点头:很忙, 我去买点东西就回家, 你有事?。

凌江说:没事, 刚好见了你叫一声,哎, 张彧,我发现你长高了一些。

张彧开心说:是,我最近长身体。

凌江笑:好事, 你忙,我也要回家。

回见。

回见。

和凌江分开后,张彧想起他说过, 他家很多亲戚, 下回问问他, 有没有办法买到水泥和做窗户的玻璃。

想到快空的荷包,张彧去供销社买两捆麻绳和五条尼龙绳便回家。

回到家,张彧拿上斧头,去找上工的林三丫,和她说:我现在进山,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担心,我在山里两棵大树上搭个屋子,很安全。

林三丫还是担心,但她一贯没主意,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好说:山里有狼,你要小心。

张彧说:没事,我进山这么多回,没见过狼,见了也不怕。

总之要小心,林三丫担忧说。

嗯。

张彧到山里查看陷阱,收了陷阱里一只断腿的灰兔,就到中午,拿出馒头和肉吃饱饭,去查看过的一片树木比较矮小,草丰盛的地方,拿出尼龙绳下套,虽是正午,但在山里没觉得多热。

快速下完套,他取出大刀,沿着山谷追着野猪踪迹进深山,一路上砍下些拦路树枝收起。

两个小时后追到一处大山谷,见到野猪群,他轻悄悄在周围,换几个地方观察一会,山谷里有三小群野猪,就他眼睛见到的就有二十多只,抬头看了看日头,快四点了。

轻悄悄地来到一个野猪小群附近,这一小群大野猪集中,他快速爬上一棵大树,在树上用匕首结果一条攻击他的毒蛇收起。

又检查其他树枝,确定没有第二条蛇,脚站在大树枝上,背靠着主杆,取出他早年用过的弓,三支箭,箭头锋利,闪着寒光。

咻,咻,咻,短时间内,三支箭先后射出,正中两大一中的野猪头部,深深插入,中箭的野猪嗷嗷几声倒下。

下面野猪群乱套了,向谷里面逃窜,连带的其他小群向深谷窜去,有一只半大的反而向张彧方向跑来。

张彧射完三箭,甩一甩胳膊,没有不适,见一只跑这边来,手里出现一支箭。

咻,又正中头部,张彧在树上等了约十分钟,这一片地方安安静静,他下大树,走出一小段路,收起那只半大野猪,再走小段路收起三只,马上疾步往回赶。

往回走只要顺着来时的路,不用看方向,速度能快一多半,疾步回到下套的位置,看日头,还用不到一个小时。

没有去查看套子,直接到小水谭,拿出大鼎烧水,拿出大盆,给四只野猪放血,刮完野猪毛,天已经黑透。

从水谭提水,洗个澡,穿回脏衣服,上到树屋点上气死风灯,填饱肚子睡觉。

次日早,填饱肚子,先去查看套子,收了中套的野鸡野兔,解开套子收起尼龙绳,才来到小水谭边,分拆野猪,他把两只大的和半大的分开,打算大的两只全卖掉,两只半大的都留着,半肥分给帮忙的人,余下的自家吃。

尽管张彧速度很快,还是忙到中午才全部处理好,吃完午饭,在树屋上睡一觉,下来在周围采蘑菇,野菜,认识得草药。

晚上回到家已经天黑,吃饭时,迎上林三丫担忧的眼神,他有些愧疚,想了想压着声音说:我没事,我悄悄和人学了本事,狼也能杀,这事不要说出去。

林三丫听了儿子的话,相信了放下心,细声说:放心,我不和人说!。

张彧咬一口饼子说:我明天去县城,你有要买的吗?。

林三丫说:没有,家里用的东西都有。

次日早,张彧坐班车,约八点到县城,两只大野猪他留了板油,十斤腩肉,还有下水和猪头猪脚。

县城他已经摸透,稍改装一下,去医院,各厂家属楼,条件较好的居民区卖肉,一个上午,除了留下的,两只大野猪肉全都卖光,包括带点肉的骨头。

卖完张彧感叹,城里真缺肉,荷包又鼓起来,粮票又有了,中午吃饱饭,他去转黑市,只要见到白面,玉米,姜,他全买。

出入黑市三次,又被三个人盯上并跟踪,这回他没有甩掉人,带着人到偏僻的小巷,把人教训一顿,扬长而去。

下午回到公社下了车,提一个竹篓去敲凌家门,开门的是凌奶奶。

张彧问:凌奶奶,凌江在吗?。

凌奶奶笑呵呵说:在在,小同学快进来,提高声音喊:小江,你同学来找你。

张彧进门,就见凌江从东厢一个房间出来,后面跟一个比凌江小些的男孩。

凌江见了张彧笑说:张彧你来了。

张彧把竹篓给他:看看。

凌江接过,哎哟,好重,把竹篓放下,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大块板油,好多条三层腩肉,激动了,把篓子拿到凌奶奶面前:奶奶,你看。

凌奶奶一看,脸笑成一朵花,说:很新鲜,小同学,谢谢你记得我们家。

小点的男孩咽口水说:奶,晚上做红烧肉,包饺子吧,油渣包饺,忒香!他看向张彧:你就是我三哥那个同桌啊。

凌江笑说:凌霄,我二叔的儿子,凌霄,我同桌,张彧。

张彧说:名字不错。

凌霄说:张大哥的名字也很好。

凌奶奶去给张彧倒了水,叫孙子:小江,快去秤,张彧接过水碗说:谢谢,喝一口,皱头,好甜!比之前的甜很多。

凌霄哈哈笑说:你喝不惯糖水。

凌奶奶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喝不了太甜,下回少放些,这次看到这大块板油,太高兴,多放不少红糖。

张彧一下子喝完说:没事,下回不用放糖。

好,好,你等等啊,凌奶奶说着进一个房间。

张彧和凌江交易完成,问他:我想买些玻璃做窗户,买点水泥,你有路子吗?。

凌江笑说:要多的没有,量少没问题。

张彧说:不多,六个窗户,水泥…,三个房间糊墙,不知道要多少包?。

凌江说:我给你问问,急吗?。

张彧说:不急,房子还没开建,提前问,有个准备。

那好,水泥用多少我给你问问,凌江说。

多谢。

不客气,我也得谢谢你,我奶奶想炒个菜油都不够。

不是有发油票吗?,凌家的大人都有工作。

一个月二两油票,家里这么多人。

看来城里乡下吃油都很困难,张彧说:我回去了。

临走前,凌奶奶塞给张彧一把大白兔糖,张彧回去路上就吃一粒,这白兔糖味道真不错,很浓的奶香味,和喝糖水完全不同。

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回家路上张彧提个麻袋,慢悠悠往回走,还没回到村口,河那边传来,救命,救命,张彧拔腿飞跑过去。

急跑到河边,就见叶昆游出去,河面上只见一个孩子的头,张彧扔下麻袋,问河边大哭的小孩:河里有几个。

两个,是…,什么位置?,张彧大声打断他。

两个一起,哇哇……,好害怕!张彧听了,跑进河里然后跃出去一截,向沉浮的孩子那边游,这条河不算大,平时河水平稳,只是现在是雨季,河面宽了一倍,河水浑黄,水急。

张彧很快赶上叶昆,并越过他,把沉浮的小孩拉过来,交给叶昆,马上沉入水里寻找另一个。

河水浑黄,在水里看不见,他只能在这周围游一圈,看手脚能不能碰到人,快速游一圈没碰到人,他又往下转游,幸运的是,这回右脚碰到了人。

张彧快速转身,摸到人后,用左手把人夹住,快速往上游,出水后,马上游向岸边,岸边聚了不少人。

张彧游到岸边,好几个人来接应,上了岸,孩子已经不醒人事,赤脚医生急忙施救。

他见赤脚医生两手按孩子胸口,赶来的贺知文往小孩嘴里吹气,大家紧张安静看他们施救。

这时候,每分每秒都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噗,孩子吐出水来,赤脚医生忙把孩子抱起来,翻过身,让孩子吐出更多水。

水吐出来,太难受,孩子哇一声,发出弱弱的哭声。

救活了,哇,一个妇女猛的坐地上大哭,张彧抖个激灵,这猛地来一下,吓到他了。

赤脚医生累得不行,擦汗说:没事了,把他抱到卫生室,太紧急,太危险,人要是再晚点从河里救上来,救不回!他看向张彧说:铁蛋真不错,河水浑黄,能把人找到,太幸运了。

孩子爹抱起孩子就走,孩子娘边哭边跟上去,河边哭的几个孩子被家长带回去了。

张彧去提自己的麻袋,觉得这孩子今天幸运,如果自己在下面再游两圈,找不到人,出来换气,下去找,体力肯定不够,找不到……,没有以后了。

作者有话说:◉ 46、救不救?大队长走近张彧, 夸赞:铁蛋,你真不错,这孩子真不错, 上回杀野猪, 这回下涨水的河里救人, 他了解,他和叶昆下水救人都没有犹豫。

张彧笑笑说:没什么,我上回也是被人救起,这条河虽然不是大河, 但每年都有人淹水被救起,也有人曾淹死河里。

大队长说:回去吧, 孩子真难管,大人交待的话也不听,幸好没事。

救起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张家人, 一个是赵家人, 是对表兄弟, 赶来救人的两姓人都有, 大家和张彧打声招呼后就走,还没到下工时间, 他们还要回去上工。

叶昆和贺知文没急着走,叶昆向张彧伸出大拇指:兄弟,厉害!, 他把孩子拽游回来,体力快不支,张彧还能在水下找到人, 把人带回来, 也没看到他很累。

张彧说:运气好, 找两回就找到人,找不到人,他还有体力也没办法。

说运气好,叶昆是赞成:刚刚很危急,他要是再往下冲一些,就难找了,这些孩子,这个时候怎么到河边来玩?,河水涨成这样,家长不可能没提醒。

这种事谁知道,贺知文看都是一身湿的两人说:人都走了,回去吧,三人一起走回去,路上,张彧问贺知文:贺知文,你给小孩嘴里渡气,那是什么救人方法?。

贺知文回答:人工呼吸。

哦,张彧哦一声,心里想的是如果贺知文给一个姑娘做什么人工呼吸,那不是要娶人家?那多冤,现在讲究什么自由恋爱。

他刚这么想就听叶昆说:贺知文,你以后给做人工呼吸小心着点,我一哥们的二哥,从河里救起一个姑娘,给人家做人工呼吸,把人救活,结果被姑娘家人赖上,说他毁了姑娘清白,要他负责。

结果怎么样?,贺知文紧张问。

娶回家了,那女方家闹得要死要活的,不娶我哥们的哥哥名声要坏,要退伍的,叶昆说。

贺知文说:那姑娘嫁过去,日子不好过吧。

叶昆说:透明人,我哥们一家都不屑和她说话,我那哥们的二哥原本有对象,各方面都很不错不错。

贺知文说两个字:悲剧!,那姑娘还不如淹河里死了,害人害己。

张彧憋出一句:救人有危险,自己一生搭进去不说,还累及家人。

哈哈哈,叶昆笑得不行:这话说得太对了。

贺知文说:这么说,见到落水的姑娘,救还是不救?,他也会游泳,常在苏州河和黄浦江里游泳,在海里游都没问题。

救人也没问题,但是如果救人要搭上一生,他不愿意,救起来是个大字不识的姑娘,他宁愿自己淹死。

叶昆停下笑,支吾:这个…,这很为难。

救人有被负责的危险,一生搭进去,不救眼看着人淹死,这也做不到,张彧不说话。

这个问题无解,叶昆岔开话题:张彧,你游泳厉害,有时间教下我,感觉自己游水太次。

小事一桩,张彧应:可以,只是最近我没时间。

我知道,以后有时间,叶昆说,他忙着盖房子。

张彧回到家,把带回来的麻袋放外间,提水去冲个澡,家里水缸稍早就买回来,又去井边洗衣服,挑满水缸。

刚好林三丫下工回来,她回来就问:铁蛋你没事吧?,跑去救人的青壮回去上工,她才知道儿子下水救人,都说他没事,她还是问问。

张彧说:没事,我带两斤半肥瘦肉和一些四季豆回来,晚上吃饺子吧,纯白面的,他听凌霄说饺子,也馋了,在饭店里买着吃,吃不过瘾。

儿子的要求,林三丫不会拒绝,说:好,我这就去借面板和擀面杖。

张彧说:我去,去华明伯家借,这两样,忘了置办,下回买回来。

嗯。

张彧去张华明家借面板和擀面杖回来,没有去宅基地,见林三丫切肉准备剁肉,他接过来干。

这么多些天,他自己一人把建房子需要的石头差不多捡够,厨房,猪圈,鸡圈,洗澡房用的石头,帮忙的人捡回来就行。

剁了肉,张彧才去宅基地,他一到宅基地,张铁万就问他:铁蛋,我们收玉米种红薯这些天,你就挑回来这么多石头,是怎么办到的?。

昨天帮晚他们下工后来砌墙,看多出来这么多石头,吓一跳,他一个人怎么办到的?铁蛋昨天不在,现在见到他不由问出口。

张彧笑笑说:我从早挑到晚,一直没歇,除了下阵雨,我现在力气大,每次挑得多,走得快。

是这样吗?,张铁万和砌墙的几人心里还有疑惑,却不再问。

一个大伯说:铁蛋,你力气是大了,可是骨头没长硬,挑太重的东西长不高,下回不要这么做,这么短时间里,挑这么多石头,这孩子很拼命。

张彧:知道了,多谢大伯。

哎,铁蛋,我才发现,你长高了一些,张建五说,他是张铁万大儿子。

张彧说:是长高了点。

还真是,你不说,我还没发现铁蛋长高了,天天见到他,没感觉。

铁蛋,不要挑重的东西了。

……。

晚上张彧叫张建设送饺子给老爷子,二房和三房也各送一碗,又叫建设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四季豆肉馅的白面饺子,馅调料足,还加了香油,特别香。

三个人一口一个,吃得满足不已,以前白面饺子只有大年三十晚上有得吃,冬至吃的是杂面包的,而且每次一人只分到五个,吃完了更馋。

三个人吃到饱,吃多少个没数,林三丫看剩下的饺子,脸有点红,她和了四斤面,没剩下多少,自己吃得真不少。

张建设抚着肚子说:三哥,吃饺子吃到饱的感觉真好!。

解馋了,张彧心满意足,说:等搬了家我们再包,你也一起,在这院子里,时常包生事端。

张建设高兴说:好,真想做三哥的亲弟弟。

收拾了碗筷,林三丫继续认字写字,她现在认得不少字,也会写。

半夜,村庄安静,知青点男知青突然响起嗷的大叫声,大炕上睡的另四个人都被惊醒。

叶昆猛坐起来,手按着跳得剧烈的心脏外,吓死他了。

叶昆,你做什么,被你这么一喊,吓死人了,黑暗中,一人埋怨说。

叶昆稳了稳心神,说:吓死老子,刚刚做个梦,梦到今天去救人,老子死在河里,没有力气游上岸的感觉太真实,死的感觉太真实。

什么感觉?。

被水淹死的感觉。

去,等于没说,谁知道被水淹死是什么感觉,知道的都死了!……。

叶昆和人斗嘴几句,缓解梦里受到的惊吓,躺回去睡觉,梦里临死的感觉太真实,睡不着了。

玉米都收回来五六天,脱粒,晒干,分粮,他们大队交公粮是麦子和稻谷,少部份秋玉米,收的春玉米除了留一些做备用粮,都发给社员。

林三丫分得一百一十斤,张彧分得七十斤,这点粮食不用他们两人吃两个月。

粮食越多越好,分完粮,张彧去找大队长:大队长,去年的粮食我能买了吗?。

赵明兴说:可以,不过也不会太多,一人能买一百斤。

张彧争取:再多一些,大队长,这点不够吃,我一顿吃两斤粮都不够,起房子时也可以用肉结,但搬家暖房要请客,要的粮食就多了。

赵明兴脸上无奈,说:粮食谁家都不够吃,谁家敢放开肚皮吃,我们三家里穷,想多养猪都没东西喂。

张彧说:我好像听我同学说过一嘴,说福建那边人工种蘑菇,出口挣外汇,大队长,你要不要去打探一下?蘑菇供销社里也很缺吧,感觉吃的什么都缺。

赵明兴半信半疑:有这样的事?,他在报纸上没见过,如果这事是真的,他们也可以试试,大队能多一条挣钱的路子。

这事凌江确是和他提过,张彧说:我同学是提过这么一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知青从大城市来,也许他们知道,公社主任消息通,也许也知道吧?。

赵明兴有点心动,想了想说:我先去问问知青们,铁蛋,你想什么时候买粮食?,他和公社主任关系一般,不好直接去问。

现在。

又过几天,围墙建成,张彧给大家分了一次肉,房子动工的日期找人看,日子定下来,在农历八月初三这一天,开学一个多星期后。

在这期间,靠后围墙的猪圈,鸡圈,先建起来。

九月一日,这一天,张彧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交学费,开始上高中。

教室换了,换到之前高二教室,整个学校高一就一个班,四十多个人。

熟悉的面孔不多,他还是和凌江同桌,沈秋阳坐他们前面座位,沈秋阳脸上比放假前黑了很多,人结实了一些,整个暑假张彧没见过他。

沈秋阳回身转向他们说话:暑假你们是怎么过的?。

凌江说:也就那样,你去乡下住了?,这么黑。

沈秋阳笑说:不是,去我三叔那里,被他训了一个暑假。

张彧知道沈秋阳父母都是烈士,两个叔叔都在外地工作,那院子,就他和爷爷奶奶住。

凌江问他:你以后去当兵?。

沈秋阳说:我想去,我爷爷奶奶不同意,你们想吗?。

凌江:不想,他骨架太细,打架不行。

张彧:不想。

作者有话说:◉ 47、不够庄重沈秋阳听张彧说不想, 就说:张彧,你是农村户口,以后要想在城里找个工作, 几乎不可能, 我见你一个暑假长高不少, 毕业后去当兵是条出路。

这些问题本来他从来不会想,可这回去三叔那里,三婶娘家是农村的,有几个侄子, 这些事她提过几回,他听了过耳没放心里, 现在听张彧说不想,才想起来。

张彧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他对天天按时上班下班也没兴趣, 最好能学开车, 做货车司机到处跑, 但就像沈秋阳说的, 城里招工,农村户口是没机会。

其实做猎户也蛮不错的, 可惜也不行,现在没有猎户。

凌江苦着脸说:毕业后我是下乡没跑,公社没什么招工的地方, 县城招工的厂也很少,多数是内部消化,再说县城每年也都有毕业生, 还轮不到自己。

沈秋阳快嘴说:去张彧大队, 有个熟人照顾方便很多, 离家又近。

凌江眼睛一亮说:这可以。

张彧说:还有两年,你们是不是打算得太早了?。

不早,不早决定,想我姐那样,去老远的地方,回家一次都很不容易,凌江说。

高中多了化学课程,物理张彧还能勉强理解,化学就完全不行,凌江给讲过两回,和他说:你理科实在不行,语文、地理、历史学得轻松,数学也还行,如果高考,你只能考文科。

高考取消好几年了,张彧说:想太多。

凌江笑笑说:心里有个期盼也好。

沈秋阳不爱学习,见两人认真读书,和他们说:看你们认真读书,我也想认真读,脑子也不笨,可就是读不进去,他也知道读书有用,在部队,高学历,懂得多,比一般土兵机会更多。

凌江说:你是没有读书的兴趣,他和张彧就有,他喜欢各种公式,张彧是想丰富自己的学识。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房子开建前一天,放学后,张彧去和班主任请两天假,事实上,一些同学没来上课也没有请假,老师也管不了,班主任爽快答应。

出了校门,张彧又去供销社买两包盐,他现在就开始准备秋末做腊肉用的盐,盐便宜,平常老百姓吃盐不困难,这点真的很好,但不能一下子买太多,他只能每次买两包。

这回买时,售货员大姐还问他:你怎么隔两天来买盐?买这么多盐做什么?。

张彧面色不改说:大姐,我给村里人帮带的,大姐看他提着书包说:也对,给你,天天来公社上学帮村里人带盐,正常。

明天早上正房动工开建,有六个人要请两天整假来帮忙,要包他们两天的三餐,六个人中有张铁木和张铁河。

张彧回村时,提一个麻袋回去,走到村口,村口树下聚集七个老太太说闲话。

张彧走近就被一个老太太叫住:铁蛋,停一下。

张彧脚步停下开口:齐叔婆,有事?。

齐叔婆说:铁蛋,你和你娘说一声,做人不要太小气,借点小东西都不给。

张彧看她说:齐叔婆,我母子俩人吃饭,一个人挣工分,分的粮食不够吃,不如你借我些粮食,你借我粮食,我借你小东西,齐叔婆你家壮劳力多,听说分了不少粮食,所以不要说你家没粮食。

齐叔婆脸色变了变,张彧又说:都一个姓,齐叔婆不要小气。

哈哈,齐叔婆旁边一个老太太打哈哈:铁蛋,听说你从大队买粮食,够吃了。

张彧说:不够,我一顿吃两斤都不饱,他看向另几个老太太:你们谁家愿意借我?我晚上就去借。

几个老太太连忙摆手:没有,自家都不够吃!。

张彧走了,齐叔婆捂着胸口说:铁蛋娘说不给就不给,铁蛋比他娘更绝,向借他点借小东西,他向我借粮食。

一个老太太说:哎呀,孩子都放学了,回家做饭,该,老东西,借东西不会还,呸。

我也回。

……。

张彧回到家放下东西,提五十斤玉米粒去磨成粉,明天用。

现在房子开工,祭祀简简单单,还要悄悄地来,鞭炮都不能放,需要备用的东西不多,就一只公鸡,一壶酒,一条肉,三个小酒杯。

次日早上差不多八点,张彧宅基地里,房子地基用石灰画线,除了请假来帮工的人,就连张贵山也在场,张彧没理会他,摆出供品。

张华明站张彧身边,他看表几回后说:铁蛋,时间马上到。

张彧点三支香,拿酒壶倒满三个小酒杯,时间刚刚好,张华明郑重念几句词,然后说:开工大吉。

张彧拿铁锹铲起三铲土,开工顺利,来帮忙的人也拿铁锹、锄头挖地基,说说笑笑。

张彧铲着土,心想现在建房子开工祭祀也太简单,特别省事,更不够庄重。

地基挖半个开小时,张华明和张贵山已经走了,张彧提着供品回家,把早饭提到宅基地:万伯,崇二叔,……来吃早饭再挖。

就来。

哎,铁蛋,竟然是烙的肉馅饼,伙食你整得太好。

张彧直说:大家吃得好,帮忙干活时上心。

瞧你说的,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张铁万开口:这伙食你们不乐意?,唧唧歪歪的,吃完了好好干不就行了。

乐意!,不乐意是傻子,客气客气一下嘛,万(哥)万伯真是。

张铁万: 虚伪。

正房三间,房子深六米,中间房间横宽四米二,两边房间横宽是三米八,外围挖的地基三十五厘米宽,里面隔间地基二十五厘米。

需要挖的地基不多,加上张彧挖得快,干活快,到傍晚七个人就把地基挖好,大家对他干活速度啧啧称奇。

晚上吃饭,借的桌子摆在院子里,六个菜,五个菜都有肉,有纯烧兔肉和红烧鱼。

张彧备了酒,每人倒满一碗,他说:不好意思,酒难买,不多,不能让大家尽兴。

张铁万说:行了,够了,有这好菜,比什么都好,大家说是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都发现,铁蛋虽然年纪小,处事却相当老练,比一些大人还周全。

崇二叔说:铁蛋,别说话了,我口水流出来了。

好,来,大家喝酒吃饭!,张彧招呼大家。

……。

次日清早,天刚亮,今天多五个人,共十二个人往地基里摆放大石头,搅拌浆料,石头缝隙中填入三合土,干了整整一天,把地基打平,要置放两天,才能往上砌墙。

吃完饭,张彧洗澡回房躺床上,今天这一天累得不行,在建设还在教林三丫认字时,沉沉睡去。

沉沉睡一觉醒来,张彧精神抖擞,了却两桩大事,之后砌墙就容易了,洗脸吃饭去上学。

两天后开始往上砌房间墙,砌墙的有十个人,八个人打下手,石头已经不用捡,少年们很失望,又开始满山地跑。

房间墙砌两天,砌上来一小截,这天他放学回来,回房间放书包,发现他里间炕桌上一块小石头压着一张单。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张包裹单,收包裹名是他的名字,寄出地址是上海,应该是贺知文家里帮忙买东西寄来了。

他的名字?张彧收起包裹单,晚上去找贺知文问他:我收到你家寄来的包裹单,收包裹名字是我,是你让你家里人这么做的?。

贺知文说:是,寄给我再给你,我家里问题,我担心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事。

张彧:你收到信了吗?。

贺知文笑说:包裹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如果家里有东西给我,他们会另外寄。

张彧:行,我知道了。

次一天下午放学,张彧拿包裹单,户本去取包裹,一个大麻袋,还挺沉,心想一百多元能买到这么多东西?张彧提着麻袋回村,碰到的人都问:铁蛋,你爹给你寄这么多东西,他们知道昨天林三丫收到一张包裹单。

张彧说:不是他寄,是我托人在□□买东西寄来的。

听的人兴奋,上海啊,谁没听过,说:铁蛋,你有认识上海的人?你托人买了什么?。

张彧:我不认识,知青里有从上海来的,买东天的布料之类的。

铁蛋,我看看,老太太语气更兴奋了,布料啊。

张彧想了想说:我现在没空,晚上天黑了再来看,给他们看也没什么,不用票能买的东西太少,他们想买东西,也可以用粮食作谢礼,让贺家人帮忙,这事先问贺知文。

他回去还要收拾收拾,一些东西不能给大家看。

好,好,我晚上去看看。

张彧提着麻袋回家进里间,插上门,看屋里暗,点上蜡烛,拆开包裹,露出一封信。

他拿起信,拿出信纸看,开头是张大哥你好,下边是物品清单和价钱,列成表,张彧细看一遍。

最上面是灰色布料,张彧把布料拿起来,这块布料有点压手,他掀开布料边摸了摸,布料挺厚,不硬。

把灰色布料放一边,下面还是布料,一块蓝色和一块黑色,都挺厚实,但质量不如灰色的那块。

再下面是数量不少的棕色毛线,摸着挺软的,只是张彧觉得毛线很乱,整理出来得费大功夫。

他继续翻,两个被套,一个床单,买到的东西不少,比在百货大楼买划算太多,有点瑕疵没什么,能用就行。

张彧把被套和灰色布料放里间,其他的拿到外面,晚上给人看。

◉ 48、太难天黑, 张彧站房间外面,房间里点着蜡烛,几个老太太和中年妇女挤在里面, 轮流摸着厚实的蓝、黑布料, 哎哟, 真厚,做成裤子,冬天腿不会凉嗖嗖的。

毛线真柔软,织成毛衣肯定很暖和, 才八元一斤,乱点有什么, 花点时间就能理顺。

床单布料也不错,花色也好看,有妇女想, 这床单剪来做衣服, 女儿穿了肯定好看。

看完了, 她们从房里出来, 有个妇人小声问张彧:铁蛋,你叫人帮忙买寄回来, 给人多少好处?。

张彧说:没给什么好处,三斤白面的谢礼,邮费自付。

三斤白面谢礼, 这是可以,只毛线一项就能省不只三斤白面的钱几个人一起买,一起分担, 邮费就少, 家里有儿子娶媳妇, 嫁女儿的心里活动开了。

人都走了,林三丫喜爱地摸摸布料,柔软的毛线,很想马上动手把毛线绕团。

张彧进房间和她说:晚上学习的事不要停,你请几天假,把毛线理顺,做衣服,灰色的布我们一人做一件单衣,黑色的做裤子,天很快就凉,蓝色的晚些做棉衣。

林三丫细声说:我之前才做了衣服,张彧:那个很薄不暖,就这么定。

张彧进里间把灰色布拿出来交给林三丫:这灰布料就说我托同学家里买的,很难买。

他虽然不太懂布料,但这布料一摸就知道不是常有,担心有人托贺家买,让他们为难,就推说让同学家里帮忙买的。

好,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林三丫接过一摸就知道这布料更好。

我出去一下,张彧说着拿手电筒走出去,林三丫喜爱地把布料摸了又摸,她去年见清峰穿的一件衣服很好看,明天去问问明嫂子,那衣服是怎么做的,用那个款式做给儿子。

张彧来张铁万家,被请进堂屋坐下,坐下后张彧说:万伯,中秋节过后没几天就是农忙,我想在农忙前上梁,想请万伯和五大哥请假帮我砌房子,两位缺多少工分,我补粮食给你们。

张铁万笑说:请假可以,不过铁蛋,粮食换算成肉行吗?。

这样更好,张彧说:可以。

张铁万试问:账先记着,等天冷再算给我们,这样行不行?,到时候把肉做成腊肉慢慢吃。

张彧理解他的想法,爽快答应:可以,就这么说定,我去找崇二叔。

行!你去吧,张铁万说。

张彧又去找干活麻利,做事稳当的三个人,和他们商定请假帮他忙的事,三人也都愿意,也和张铁万一样,用肉结算,天冷的时候给。

五个人做一整天,下工后十八人,张彧觉得中秋过后两天,上梁不是问题,他去问过看日子的人,那几天上梁都可以。

找了人,张彧转到知青点,把贺知文叫出来,和他说:我们村里布料之类的都很缺,我是这么想,有人想买什么,来我这里登记给钱,你把钱汇回去,让你家人负责买东西,谢礼是白面,按买东西的多寡比例算,你觉得这方法行不行?。

贺知文想了许久,小声说:可以,多谢你,在城里去找买吃的实在太难,乡下粮食虽然也不够,不过有山上的,河里的填补,有些人家吃得比他们城里都好,像眼前的张彧。

黑暗中,张彧微笑说:不客气,我回去了,等等,我想和你买些玉米面,贺知文叫住他。

张彧停下迈出的脚问:要多少?。

十斤,贺知文说。

行,明天下午放学,我去磨给你,多磨一遍,磨细一些。

谢谢!。

张彧说:客气,以后想买什么吃的,都可以来找我。

嗯,贺知文应一声,觉得自己来这里,身边虽有小人,也有好人,运气还不错。

次日早上,林三丫听儿子的话,和小队长请假,在家理毛线,做衣服。

等下午儿子回来,还叫他:铁蛋,你给我削一副织毛衣的针。

张彧问她:多长多细?多少根?,他见过别人织毛衣,但没注意织针大小,要多少根。

林三丫去柴房折一根小树枝来:四根针,差不多这样的,两头你削尖些,也不要太尖。

张彧接过树枝琢磨一下说:行,我知道了。

次一天清早,张彧把四根相差无几的长织针给林三丫:看看粗细合不合适?能不能用?。

林三丫接过竹针,每一根都光溜溜,粗细刚好开心说:就是这样的,刚刚好,儿子速度真快,她听帮忙起房子的人的媳妇常赞儿子做活快又好,很自豪!有五个人帮忙砌整天,张彧家的房子建的速度马上提上来,石头砌到两米高,砌上一米高的黄泥砖,黄泥砖整齐,砌得更快,房子砌到三米高,竖的四面墙倒三角往上砌。

时间一天一天过,期间张彧请一天假,拿青砖和瓦片批条,去买青砖和瓦片,青砖是用来砌炕,砌三个炕,量不多,买的时候也顺利。

东厢房建三小间,瓦片买得比较多,他就出钱用砖瓦厂的拖拉机拉回村里。

来找张彧托人从上海买东西的就三个人,明伯母和张铁万那个嘴碎的媳妇,他二婶王红杏,都要布料。

张彧和她们说好条件,三个人都同意,给了钱和白面,加起来也有一百元,张彧记好,单子和钱还有面粉交给贺知文。

八月十五前一天房子砌好,十五这一天架上木头框架,好方便后面安上主梁。

十五这一天张彧还上学,放学后他又找班主任请两天假,计划十六上梁,东西都准备好,上梁当天办酒席,张彧也提早请二婶三婶两人帮忙,两人都爽快答应。

中秋节要给张贵山老两口节礼,张彧也不问两个叔叔送什么,等张贵山下工回来,提一斤半肥瘦的肉交给他,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张贵山看手里的肉,心里充满无力,从四月到现在,铁蛋对他们二老一直冷冷淡淡,这个孙子真不能挽回来了。

安生过完中秋节,次日上午八点,张彧新房子很热闹,没有上工的老人孩子都来了,有些孩子逃课回来凑热闹。

主持上梁的是张华明,张铁万几人都是老手,张彧力气足,梁木安稳架上。

张华明在房子上,向下面抛下糖果,饼干,热闹抛梁后,接下来是钉檩条,上午钉完,下午铺瓦片,天黑前瓦片铺完。

张彧松口气,招呼大家回去吃饭,张铁万收拾工具,拍一下张彧的肩膀说:小子,真行,一个人操持,把房子建起来。

张彧脸上露出真心笑容说:多谢各位叔伯的帮忙,大家真的很用心干活,没有偷奸耍滑,有些人觉得报酬拿多了,做事比上工时还努力,咳,不能让小队长知道。

崇二叔笑说:这样帮忙,我倒愿意一直帮下去,可惜,帮不了几天,建东厢三间用不了多长时间。

一群人说说笑笑回村中心,张彧走最后面,经过建房子一事,他和村里人关系密切起来,了解大部份人的性情,彻底融入当中。

一群鸟从头顶上飞过,暮色涌上,倦鸟归巢,孩童嬉戏,这日子啊,真好!上梁酒席办六桌,意为六六大顺,院子里热热闹闹,吃完饭喝完酒大家高兴回家,中间没闹出不愉快的事。

忙碌完,张彧躺下睡觉,心里一阵轻松,建个房子计划得很容易,实际建起来实在太麻烦,怪不得村里很多二十多口一大家子,妯娌常常打架吵架,兄弟不和,也不分家。

分家后建新家,攒家当太难!上梁次日,张彧把三个房间收拾整齐,把东厢三小间的地基挖好,这地基他挖得浅,宽度不大,很容易就挖好,傍晚下工后来人就能开始下地基,地基还是石头混泥桨。

东厢房下地基两天后只砌一天墙,秋收开始,秋收一样放十天假。

张彧不想整天弯着腰割稻谷,开镰前一天晚上,他去找小队长:小队长,我不想割稻谷,换个工。

张建英想到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说:那你抱稻谷到打谷机旁边,有时轮流打谷子,一整天。

张彧说:行,建英哥,这活多少工分?。

张建英看着他说:一般是八公分,干活很卖力的十公分,你想挣什么工分?。

八公分,张彧回答,他还要长高。

张建英微笑,手搭着张彧肩膀说:我问你件事,这段时间大队长跑来跑去,去问知青养蘑菇的事,又去公社找秦主任问,我问过他,他说是你提起来的,铁蛋,蘑菇真能养吗?。

大队长行动了,张彧说:我就听我同学说过一回,大队长去问公社主任,公社主任怎么说?。

张建英看四周,小声说:秦主任说有这事,蘑菇能种,让大队长去县里问农科站的技术员,只是,铁蛋,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有技术人员下乡,教我们种田,其实他们根本不会,瞎指挥,粮食减产一半,害他们饿肚子整整一年,这事他印象深刻。

张彧对农科站的技术员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说:也不能一概而论,就像养鸡,有时养死,就不会不养了。

这是什么比喻?,张建英迷糊,养鸡有时候养死,这不是正常的吗?张彧说:我是说,技术员有些是纸糊,有些是有真本事,我看你以前经过一事,就不相信技术员,鸡死了,你能重新养别的鸡,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别的技术员?。

张建英: 虽然懂了,但比喻好像还是不对。

◉ 49、为什么停止次日秋收开始, 清早,张彧在抱起一堆稻谷前,拿把稻谷提上来, 稻穗弯下, 有点份量, 感觉收成还不错。

他把稻谷抱到打谷机旁边放下,就见张清岩双手拿稻谷往打谷机里转两下,谷子脱得干干净净,挺神奇, 开口:岩哥,我来试试。

打谷是两个人一起, 张清岩退出来说:铁蛋,手抓稻草抓紧了,小心手被刮到!。

好, 张彧替他位置, 抓一把稻谷学着他们的样子脚踩着踏板, 一上一下, 稻谷放入机身,谷子哗哗落下去, 他翻转一边,两下谷子又脱得干净。

他又试两回,知道是怎么回事, 退出来把位置让给回张清岩。

张彧转身去抱稻谷,心想科技发展挺神奇,一个小小的打谷机, 省时又省力, 比前世方便很多, 更不用说汽车、火车、大海船那些,为什么停止高考了呢?林三丫上工同时,负责做三顿饭,给儿子送饭,在地头上吃饭,就做一般的饭菜。

中午,林三丫一手提一个篮子来,张彧打开篮子,每个篮子里有个大海碗,一个装满的玉米饼,一个半海碗的炖豆角,豆角里偶尔有指甲盖的肉粒。

菜里有油有小肉粒,这样的饭菜在村民眼里是很好了,有些人就意外:铁蛋,还以为你顿顿有大肉吃,有这么多肉分,感觉铁蛋抓兔子太容易。

张彧垂下眼说:我也想,我还欠着你爸不少肉,不如你让你爸给我减点?。

呵呵,那不行,说话的人打哈哈,肉减少,他娘非劈了他不可。

张彧看向林三丫说:你回去吃饭吧,吃完歇一歇再去上工,篮子晚上我提回去。

嗯,林三丫细声应一声走了。

有条件后,张彧就一直吃好喝好,身体养了几个月,人虽然还是瘦,但身体和之前完全不同。

从天刚亮干到晚上天擦黑,抱稻谷,脱粒,不停歇地忙,干一整天活下来,感觉还算轻松,收麦时感觉到特别累,那是当时他身体差。

回到家里,天黑透,晚上有些凉意,洗了澡再吃饭,挺舒服。

林三丫把肉都拨到他前面,张彧拿起盘往她碗里倒一些说:肉你也吃,我吃不够就去山里烤野鸡野兔。

他储物空间里还有烤鸡烤兔子,炒的狍子肉,这是为农忙准备的,给自己加餐很容易。

林三丫吃下饭说:建力娘想和我们换肉,我说没有。

张彧低声说:以后谁问都说没有,就说我还欠着不少帮工的人,往后家里也不做肉,只炒青菜,我们吃的,我从外面弄熟了再拿回来。

哎,林三丫应,常有人来问她: 你家又吃肉了?挺烦的。

稻谷收五天,收完稻谷,又收四天秋玉米,连着忙了九天,能暂时歇歇,之后翻地,种下冬小麦,那是大人的事了,十天农忙假马上就到。

收完玉米第二天,张彧一早进山里查看陷阱,一个空的,一个掉进一只野羊,运气好,野羊奄奄一息,还活着,旁边的兔子臭了。

他收起野羊,把兔子掩埋,来到树屋上,用两根长竹杆绑在平台两侧,把之前采的蘑菇拿出来,摆在竹排上晾晒,摆得密密麻麻。

小平台摆满,鲜蘑菇还有,四天后星期天来收这些,再晾晒,秋雨短时间内还不会下。

傍晚回村,张彧空着手回来,留意他的妇女不免失望,还想用玉米和铁蛋换些肉,给家里男人补补身体,农忙十天,之前补的都消耗掉了。

有目光看向自己的两手,张彧自然能感觉到,迎面来的叶昆笑问他:张彧,今天没收获?。

张彧回:没有,陷阱都是空的,你想换肉没有,去和人换鸡蛋吧,村里偷偷多养鸡的不止王老太一人。

叶昆听了有些失望,说:下回有收获和我换,张彧给他使个眼神说:短时间内不行,我还欠着不少人。

叶昆得到暗示,马上明白,说:还清了账,不要忘了我。

行,我回家,张彧说着就走。

叶昆看不远处的妇女老太太,耸耸肩,城里人和农村人有个共性,都喜欢打听别人家吃什么,别人吃得好就眼红,嫉妒心强的还会使坏,唉……次日早上,农忙假结束,学生上学,和之前一样,班里来上学的不到一半人,凌江走进教室,张彧看他还算好。

前桌的沈秋阳很精神,上课后就蔫头蔫脑,下课铃一响,马上精神抖擞,张彧看过很多回,还是觉得神奇。

沈秋阳转身和张彧说:张彧,什么时候去你家玩啊?,支援秋收累死了,想去山上玩都不行。

张彧练写字,说:二十多天后吧,等我搬了家,星期六请你们去玩,住两个晚上都行。

沈秋阳语气兴奋:你搬新家?。

张彧停下笔:是,他看向沈秋阳又看凌江:我缺棉花,你们有棉花票吗?。

沈秋阳说:我不知道,中午回家我问问,你要多少?。

张彧想了想说:三十斤吧,有多更好!。

吱的一声,张彧和沈秋阳看向凌江,凌江说:张彧的话吓到我了,棉花票一般是一斤两斤五斤,谁家有这么多棉票?如果有封家坳的亲戚,还能换些,那里种棉花。

一个清冷的声音插进来:我就是封家坳的,三双眼睛看向沈秋阳的同桌。

沈秋阳兴奋说:封谚,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哎,听说你们回村路上有狼,是真的吗?哪天我们去打狼。

封谚语气平静地说:是真的,不过很久没人见过,打狼的话当听不见,他看向张彧问:你想换棉花?。

张彧点头,压低声音问:你想换什么?,封家坳他听说过,和他们是相反的方向,据说从公社到他们村里,要走两个多小时,路上有狼出没,所以封谚是住校,这个人和以前的他一样,话很少。

封谚在练习本上写几个字递过来,张彧拿来一看: 白面,大米。

用这两样换张彧有点舍不得,他每去黑市就买粮食,玉米买得多,白面买得少,偶尔买到两封挂面,大米更没有,这次秋收,大队交公粮后,谷子也分不了多少。

黑市一斤棉花五元,白面五角,十斤白面换一斤棉花,就算再便宜些张彧也不太愿意。

但是棉花很重要,他们的被子和棉衣都硬梆梆的,一点也不暖和,等搬完家方便硝兔皮,兔皮也只能用来做衣服,棉花必需买!他写下试问: 怎么换?大米没有,还有其他想换的吗?封谚: 一斤棉花五斤白面,现钱四元一斤,白面必需有五斤张彧和封谚传练习本讨价还价,商定好价格和交换时间,下个星期一中午交换。

他们商定完成,凌江和前桌也传起练习本。

沈秋阳: 我要不要也传传?棉花的事有着落,张彧心情不错,中午放学后拿满满一饭盒玉米饼去国营饭店,点一碗骨汤面送玉米饼吃,也不在意服务员大姐略惊讶的目光,无非是觉得自己饭量大。

放学回来,张彧放一饭盒红烧肉进锅里,盖上盖子,就去新房子堂屋,从角落沙堆铲出些细沙,倒些水泥,和沙子混匀,中间开个窝,放进熟石灰和水搅拌。

搅匀了,用手指捻一捻,感觉和叔伯们搅拌的没差别,桨装入小桶,提到东间,踩上木架,把桨糊在墙上,刮平,不难做。

他刮一会,三哥,张建设一阵风跑进来,张彧叫他:来得正好,帮我沙桨铲进小桶递给我。

好,张建设走近,接过小桶出来堂屋,铲沙桨进小桶提进去递给三哥,然后说:三哥,村里传你打不到兔子了,要结钱给帮忙的人。

张彧刮着沙桨说:不用理会那些妇女闲话。

张建设说:哎,说得像真的。

那些长舌妇挺令人讨厌,张彧说。

那怎么办?。

不用管,有人想结钱我还高兴,肉拿去卖更值钱。

……。

天快黑下工,张铁万来查看,用手指按了按,说:不错,就是这样,学得挺快,铁蛋,你再学砌墙砌砖,大伯我就没饭吃了,上高中的人脑子就是好,学会真快。

张彧笑说:我不想吃这行饭。

张铁万笑问:毕业后去当兵吗?。

张彧回他:不去,我想学开车,开货车,没机会就在家里挣工分。

以前的人害怕征兵,现在的人争着去当兵,当兵光荣,高考停了以后,当兵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这点不好。

握方向盘真不错,但很难有机会,那么多知青没工作才下乡,张铁万说。

张彧笑:没事,挣工分也行。

张铁万叹气:挣工分一年到头存不到几个钱,儿子娶媳妇都困难。

现在大家都一样,总会好的,现在比旧社会时期好太多,张彧从木架上跳下来说。

也是,天黑了,走,回家。

万大伯,村里传我三哥打不到兔子,你要和我三哥结钱?,张建设等他们说完话后问。

张铁万哈哈笑说:不结钱,我就等着你三哥套到肉。

张建设说:万大伯,我听万伯母和人说得真真的。

张铁万尴尬,说:铁蛋,你万伯母乱说话,回去我治治她。

要是能治,早治了,张彧说:这点我还不放心上,但哪天要是传我母子俩不好的闲话,惹急了我,真会抄家伙就上,到时候万大伯不要拦着我,放心,我打人打不死。

啊哈,绝对不拦!,给媳妇一个教训也好。

◉ 50、乔迁之喜张铁万看了看张建设, 发现这孩子比以前长高了些,最主要的是变壮实,脸上肉饱满, 和以前脸上没一点肉完全不同。

听人说这孩子三天有一天时间让铁蛋叫去一起吃饭, 他再看铁蛋, 长高了不少,虽然还是很瘦,但瘦得有力量。

贵山婶常把家里好东西送给铁程,这事大家都知道, 五个手指还各有长短,父母偏心的情况很常见, 家家都有点破事,别人家的事外人管不着,不闹厉害了, 村干也不会管。

铁石一回来就分家, 铁蛋搬离, 显然是有内情。

看现在铁蛋和建设这个样子, 分了家挺好,等老四结了婚, 他就分家,省得家里几个女人为点破事天天斗鸡眼。

回到家里,张建设洗个手, 拿上碗装玉米饼,就去三哥房间。

炕桌一头,蜡烛点得明亮, 两个青菜, 一个铝饭盒, 张彧手覆上饭盒盖子,盖子有些烫手,他掀开饭盒盖子,露出红烧肉,肉香随即窜来,尽管吃过多次,三人还咽口水。

张彧拿起筷子说:吃饭。

红烧肉吃多少回都不腻,一口红烧肉,一口玉米饼,一口青菜,吃完饭读书写字,林三丫觉得,这是最好的日子!上学,放学抹墙刮墙,上学四天,星期日张彧一早进山查看陷阱,这回陷阱收获一只大狍子,也运气好没死透。

收了狍子,陷阱重新整好,太阳出来,张彧在熟悉的密林中采蘑菇,最近没下雨,密林中潮湿的地方蘑菇很少。

日头渐高,张彧来到树屋上,晾晒几天几夜的蘑菇干透,抓一把闻一闻,干蘑菇的香味很好闻,收起干蘑菇,晾晒上新鲜的,小平台又摆得满满的,鲜蘑菇居然还没有晾完。

张彧有些意外,两棵树距离五、六米,横铺的竹子约两米,这个小平台不算小,晒两回还晒不完,看来自己每回进山,抽点空采的蘑菇真不少。

从树屋上下来,时间还早,他顺着之前去猎野猪的路探进去,这回没有急赶路,而是查探路上下的地形,顺便猎碰到的野兔野鸡,深山里这两样小东西还挺多。

有时碰到蛇,也逮了,中午填饱肚子继续转,快回去的时候,逮到一条大过山风,这玩意剧毒,但很适合拿来泡酒,蛇酒,张彧砸下嘴。

傍晚回村,张彧提着半篓新鲜蘑菇回家,路上碰见他的人失望,铁蛋又套不到肉,进山一整天就弄回来半篓蘑菇,他这是时运过了?儿子进山一天没收获,林三丫也不失望,儿子安全回来更重要,半篓蘑菇她挑出一半好的晒起来,有点破的焯水后炒,味道很鲜美。

吃饭的时候,林三丫细声说:上工的时候,我听明嫂子说蘑菇炖鸡汤,蘑菇烧鸡肉都很好吃。

是很不错,张彧说:我们搬家后,看看村里有没有人卖鸡,换一只来杀,一半炖汤,一半烧,家鸡比野鸡好吃。

林三丫听了说:养到过年再杀吧,不年不节,杀什么鸡。

张彧扒着饭,一会说:没事,能换几只就换几只,两只下蛋,其它养着慢慢杀。

林三丫一时语塞,养着慢慢杀,儿子口气真大,谁家能这么豪气!看儿子坚定的脸,林三丫信心增大,也许他们真可以。

张彧问她:王老太有没有来找你麻烦?,林三丫悦愉说:没有,建设娘也很久没有给我脸色了。

张彧哼一声:她不敢!。

次日中午,在学校附近,张彧用白面和现钱跟封谚的父亲叔叔换到三十斤棉花,见他叔叔手里提半麻袋东西,问:封二叔,麻袋里是什么?。

封二叔黑黑脸上出现憨笑,说:张同学,是花生,悄悄在山里种的。

张彧心动:我看看。

封二叔打开袋子,是带壳的花生,张彧用手抄两下看,都很饱满,他问:怎么换的?。

封谚父亲小声说:两角半一斤,和凌家换也是这个价。

我都要了,张彧说,带壳的有点贵,只是黑市也是这个价,但没这么好。

封谚和父亲叔叔三人心里诧异,换这么多棉花,他还有钱?事实证明,人家就是有,半袋花生都买了,看张彧两手提东西走远,封二叔摸着头说: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孩子手里有钱。

封谚说:二叔,我听说他爸是军官。

怨不得。

过两天,张彧收到上海来的包裹单,他去取回来,晚上叫来明伯母和万伯母还有二婶三人,他站在里间门口,指着炕上的包裹说:包裹你们自己拆。

三人激动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明伯母把包裹拆开,把东西都摆在炕上,三个女人眼睛亮了,激动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这个花色好看,这个料好,哪个都想要。

费了不少时间,三个人分完,把帐算清,抱上布料,心满意足离去。

种完冬小麦,东厢的房子继续起,张彧已经把三间正房墙上用水泥沙桨抹完。

张铁万先带着人花两天把三个房间三个炕砌好,再去砌东厢。

砌好炕,张彧开始刷白色墙灰,刷墙灰有三个人来帮忙,两天刷完一遍,刷三遍,墙干后变雪白,地上铺水泥地。

水泥地一干,张彧请假一天,借牛车去把请人帮忙做的玻璃窗拉回来装上,同时装上院门和正房三个门。

中午,林三丫给儿子和两个师傅送饭来,也在三个房间里面转来转去,摸摸装好的窗户,脚蹭蹭硬实的灰色地面,开心不已。

透过玻璃窗,看向已经砌好,房子顶上已经架上木头架的东厢,他们很快就能住进宽敞的新房子!半下午,门窗装好,张彧给两个师傅备的礼,送走两人,自己一个在三个房间里看来看去,开心不已。

傍晚,张铁万他们下工过来,见门窗都装上了,都很惊奇。

张铁万说:铁蛋,你速度真快,门窗这就装上了,哎呀,这玻璃窗真好,真亮堂。

张彧得瑟:是吧,我也觉得太亮了,早上刺眼,还得买做窗帘的布料,把这事忘了。

张建五白他一眼,显摆!不过真是羡慕,房子宽敞明亮,如果是自己,也显摆。

看完房子,崇二叔问张彧:铁蛋,看日子了吗?打算哪天搬家?。

张彧说:看了,这个月农历二十六,还有五天,东厢能做好吗?。

能,等下把瓦片铺完,明天傍晚砌灶和中间屋的炕,水泥地也能铺完,晾三天刚好。

张彧笑说:那是刚好,搬家那天暖房,我们好好喝一杯。

哈哈,铁蛋,我等着啊。

张彧说:酒我筹备很久,也不能让大家喝到醉,不好意思了,有些话还是先说的好。

哎呀,铁蛋,大家喝到醉那得多少酒才够,现在一斤酒都不容易弄到,尽下兴就行了。

就是!。

干活去!。

……。

晚上吃完饭,张彧和林三丫说搬家日子,并说:除了我请的人,你也请人,请平时和你关系较好的人。

林三丫细声说说:会不会太多了?。

张彧说:没事,粮食我有多准备,你尽管请。

好。

天渐冷,在搬家前一天,张彧放学回来,提两个麻袋回来,回到村里,靠近他的人都说铁蛋,你买到下水了?这么臭!。

张彧回:是,运气好,买到三副大肠,明天下午用。

三副,这么多啊。

人多,不算多。

……。

半路上,张彧来一个小孩:你帮我去叫我娘,让她提前下工回来。

好咧,铁蛋哥,小孩应声跑了。

他提两个麻袋回到家,洗个手,计算明天暖房请客用的东西,玉米粒他拿去公社,用机器磨粉,磨两百多斤,发给小孩的硬糖买了,各种配菜……林三丫回来,她拿下水去河边洗,回来煮熟放明天用,晚上两人就煮一锅挂面吃。

吃完饭两人整理,打包东西,东西不多,很快打包好,旧家具擦干净,修好,已经搬去新房。

农历九月二十六日清晨,吉时,张彧和林三丫先搬米桶和锅进新房子厨房,摆放好,出来院子点一小封鞭炮,鞭炮真的很小,响几下就完了。

两人回到旧宅,二叔张铁木把大板车借来,停大门口,家里男人都在院子里,叶昆和贺知文也在院子里等他们,见张彧回来:先搬什么?。

水缸,之后再拉小东西,张彧说。

张建设开心说:三哥,我挑装菜干的篓子。

那个轻,张彧说:好,小心些。

张彧和二叔把水缸抬上板车,一人拉一人扶,路上,张铁木吭哧说:铁蛋,以后你们两人自己住,离大家比较远,有什么事就叫来我和建东建西。

他本想劝铁蛋对他爷爷奶奶不要这么冷淡,但话一到嘴边,又咽下去,任谁好几次差点没命,不成仇就不错,关系还能好才奇怪。

张彧微笑说:好啊,谁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

到新房,两人把水缸抬进厨房,后面的人挑的,扛的也到了。

东西放下,林三丫就整理东西,不再去搬,东西不多,这么多人,来回两趟就搬完。

张铁木他们要去上工,张彧把他们送到门口:傍晚早点来喝酒。

叶昆挥挥手:下工就来。

母子俩归整东西,不到十点就整理好,虽然家里还是空荡,还缺不少东西,但母子俩非常开心,在屋里,院子里转好多圈,兴奋劲才稍微下去。

林三丫去和面,发面,张彧去山里,中午前提五只兔子回来。

半下午,张彧请来帮忙做席的明伯母还有二婶三婶先后到来,蒸二合面馒头,洗菜,剁肉……厨房大,四个人在里面忙活也转得开,赵红霞看曾经的大嫂,胖了不少,全身整齐,一脸笑意,泛着光,心里嫉妒,曾经过得最不好的,现在过得轻松快活。

王红杏看三弟妹一眼,就知道她眼红,这么好的房子她也嫉妒,那能怎么办,自己两个儿子都没出息,也就那样了。

五点,铁蛋哥,有人找你,一个孩子在外面喊,来了,张彧应声从房间出来,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人,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哈哈,哈哈,沈秋阳哈哈笑起来:铁蛋哥,你小名叫铁蛋啊。

凌江忍着笑说:你暖房,我们来蹭饭,不欢迎啊。

欢迎,快进屋里坐。

两人把贺礼交给他,凌江说:小小薄礼,别介意。

张彧笑:你们来我很高兴。

沈秋阳说:讲那些虚的,阿姨呢?我们去和她打个招呼。

张彧说:她在厨房。

凌江:我们过去。

厨房张彧没让两人进去,双方在厨房门口见面,张彧给他们介绍:我娘,我同学,这个是凌江,这是沈秋阳。

凌江和沈秋阳一同喊:阿姨好,凌江又说:阿姨你真年轻。

林三丫笑得开心,细声说:谢谢你们来。

沈秋阳笑嘻嘻说:阿姨,你忙,我们和铁蛋说话。

哎,好。

傍晚,借来的六个桌子,包括自家一个,摆满院子,房间里炕上也摆席,共十桌,八十多个人,大部份男人,有十来个孩子。

来的几个妇人是平时和林三丫走得比较近的。

张姓差不多四百人,没办法全请,来全家的只有自家人,叔公一家。

张彧站门口提着糖袋子,分硬糖给孩子们,一人两粒,大点的孩子拿到糖就叫弟弟妹妹回家。

下工后,请的客人很快到来,叔公家的几个妇女来了也帮忙,饭菜快速摆出来。

大家落坐,张彧站起来说话:感谢叔伯们的帮忙,天冷菜凉得快,话不多说,大家吃好喝好!。

好,铁蛋,来,干一碗,以后日子红红火火!好,来,大家一起干了。

……。

干完酒,旁边桌上的沈秋阳和凌江说:张彧这样子看得很男人!。

凌江点头:是。

叶昆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小孩怎么也喝酒。

沈秋阳怒目: 你才是小孩!。

贺知文:别吵,今天是张彧的好日子。

◉ 51、意有所指张彧下午换上板正的灰色中山装, 头发理成平头,看着很精神,这个样子和城里孩子、男知青们真不差什么, 比个别知青还好看。

张贵山看意气风发, 和人说笑的铁蛋, 心里头滋味很难形容,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孙子就变了这么多,他再看向建设, 建设脸上的肉很明显,也变了许多。

张贵友边夹菜吃, 边和张贵山说:大哥,真羡慕你,铁石和铁程出息, 铁蛋有本事!还孝顺, 听说常给你们送肉吃。

大家心里都会算, 这大房子建起来用的现钱不算多。

张贵洪语气也带羡慕:贵山啊, 你儿孙都出息,不像我, 教儿子孙子做个炉子,都没人愿意学,听我家老二说, 铁蛋学什么都快。

对,我家老三也这么说,贵山, 咱们张家的灵气都跑到你家了。

被旁人羡慕, 张贵山有苦难言, 老婆子被铁蛋用老五威胁,心里憋着气发不出来,攒的气越来越多,性子越来越拧。

现在铁蛋搬出来,老婆子不会天天见到他,勾起火气,希望情况变好。

席面六个菜,兔肉炖土豆,兔肉炖蘑菇干豆角,大肠炒酸菜,肥肉片炖豆腐,炒大白菜,炒萝卜丝,两个蔬菜油足够,主食是瓷实的二和面馒头。

这是难得的好席,喝完酒,大家伙努力吃菜吃饭,话也不说了。

桌上饭菜吃完,张贵友媳妇马翠花才有时间问王红杏:红杏,你婆婆身体好些了吗?。

男人大哥家自从分家后,那个霸道的大嫂就陆陆续续病好几个月,好像还更早就不舒服,上门去探望就见她躺炕上吭吭唧唧,问哪不舒服也不说,只说拿药吃了,养养。

婆婆压根没病,王红杏嘴角扯一下,说:好点了,还好她今天称病没来,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马翠花转向林三丫:三丫,铁蛋好像过几天就满十七了吧,能说媳妇了,他想找什么样的媳妇?。

这么好的房子,铁蛋又有本事,能常吃到肉,自家大哥有两个孙女,二哥有三个,想想哪个和铁蛋最相配?儿媳妇?十七岁不大,林三丫心里不想这么快就有儿媳妇,细声说:我不知道,铁蛋他有自己的主意。

听马翠花提到铁蛋的亲事,同桌的妇女心动,心里盘算开,铁蛋家的新房子宽敞明亮,就住母子两人,林三丫软弱,嫁给铁蛋就能当家做主。

妇女们心里想着娘家有哪个侄女年龄适合。

马翠花马上说:哎哟,孩子婚事还不是由父母决定的。

林三丫垂下头说:新社会,讲究婚姻自由。

马翠花语塞,大侄子就是用新社会,婚姻自由,打破啥封建包办婚姻,这几个理由和三丫离婚的。

成年男人每人两碗酒,这点酒当然喝不够,不过也大大解了酒虫,酒不够,饭菜足够,大家吃得满意。

有男人耳尖,听女人提铁蛋的亲事,笑问:铁蛋,你这房子住得爽,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媳妇?,这房子住得舒服。

提起媳妇,张彧脸上不见害羞,微笑说:读过书,不说学富五车,学识起码丰富些,心眼正,通情达理,长得好,和我说得来,琴瑟和鸣。

听的人张大嘴,这条件,能娶到媳妇吗?许久,张铁万说:铁蛋,怎么不说孝顺的。

张彧说:其实孝不孝顺,在于儿子,儿子不孝顺,媳妇自然有样学样,儿子不在意亲娘,媳妇自然对婆婆没多少敬意,当然,也有一些老人不干人事,不积阴德,儿孙不孝,没什么可说的。

叶昆大叫:张彧你说得对!,好家伙,找媳妇像选美,这小子真敢想,不过说孝顺的事,说得对,有些老人不是东西。

张铁万附和:有道理,媳妇不孝顺,男人不惯着,一巴掌过去,哪有那么多事。

有年轻男人说了:万叔,一巴掌过去,媳妇回娘家,还得花钱买东西去把人接回来。

张铁万说:你就不懂了,回就回,敢闹离婚就离,离了婚男人还能找个像样的,女人离婚想找个好的,做白日梦,哎,哎,铁蛋,你爹娘情况不一样,我说的是那些不孝顺的女人。

张铁万看铁蛋脸色不对,又说:天快黑,今天吃好喝好,铁蛋,好好过日子,我先回去,在这场合说这种话,说错话了。

大家见状,纷纷道别,在张彧说有些老人不干人事,不积阴德时,张贵山心头狂跳,在大家起身回去时,也一起走。

叶昆走过来,手搭在张彧肩上说:别人说的话,不用太在意,阿姨人很好。

张铁万说的话,张彧没放心上,说:我没在意,觉得他有一半的话是对的。

虽然时代不同了,提倡男女平等,倡导妇女顶半边天,但离了婚的妇女想要嫁得好,很难!林三丫如果遇到好男人,她愿意结婚,他就置办一副丰厚嫁妆,让她风光嫁过去,如果遇不到,她也不愿意结婚,他就给她养老,让她舒服过下半辈子。

贺知文挑眉,他觉得张彧刚才说有些老人不干人事,不积阴德,儿孙不孝这话,像意有所指,自己不经意看见他的爷爷两个叔叔脸上表情有些奇怪,这里面有事。

走近的张华明和他说:不在意就对了,铁蛋,我们也回去了,铁蛋有本事,不愁娶不到好媳妇。

张彧微笑送客:华明伯,三位哥哥慢走。

客人走,妇女们收拾碗筷,叶昆和张彧说:我和贺知文也回去,兄弟,再恭贺你喜住新房子。

多谢!,张彧道谢。

凌江和沈秋阳也过来道别,张彧叫住他们:天马上就黑,你们不熟悉路,你们家人也知道是来我家,住一晚明早一起走。

凌江和沈秋阳相看一眼,沈秋阳笑说 :好,今晚我们留住一晚,这么大的房子,就住两人,有些冷清,他们留下来凑凑人气,张彧买那么多棉花,不担心没被子盖。

他转身和收碗筷林三丫说:阿姨,我和凌江晚上住你家,明天早上和张彧一起上学。

林三丫微笑说:好。

凌江,我们一起收碗筷,快点。

哦,凌江应,叠起前面桌子的碗。

妇女们都留下来收拾碗筷,王红杏拦住他们:铁蛋同学,你们玩,这些活我们来就好。

碗是借各家的,男人都粗手粗脚,把碗打碎铁蛋要赔,而且她们这么多人,很快收拾好。

张彧叫他们:凌江,沈秋阳,先进屋里坐,男人收什么碗筷,等碗筷收好,他再去还桌子。

天暗下来,张彧看一眼厨房,招呼凌江两人坐下后,进房间拿出六根新蜡烛,堂屋点两根,自己房间和亲娘的房间各点一根,拿三根到厨房,交给林三丫两根:都点上,洗碗看清楚。

他点一根拿到东厢中间房间放稳,刚出来,就见张铁木共六人返回来,张铁木见房间里都有光,说:我们来拿桌子,不用来来回回地跑。

张彧说:多谢,妇女们擦了桌子,张彧和他们把桌子拆下腿折叠,一个个地把人送走。

张彧进堂屋,拿出茶叶,这个茶叶还是沈秋阳送的贺礼,他冲洗三个竹杯,心想现在泡茶好像和前世不一样,问沈秋阳:茶怎么泡?。

问人怎么泡茶,他没觉得丢脸。

沈秋阳笑说:抓几个茶叶,放进杯子,冲开水就行,茶叶放少一点,喝浓茶晚上睡不着觉。

张彧在沈秋阳指导下泡出茶,浅浅喝一口,嘴里一股清香:挺香,这是什么茶?。

沈秋阳说:碧螺春,我二叔拿回来的。

凌江说:是很香,这茶不好买,现在有茶也不敢喝,喝了茶肚子饿得快。

张彧又喝两口茶,看向沈秋阳问他:这茶你拿来送我,沈爷爷知道吗?,他有点担心这人瞒着大人悄悄拿来。

沈秋阳说:放心,他知道,是我奶奶包好,让我带来的。

那就好,张彧说:我以后待客方便,往后你们喜欢就来玩。

沈秋阳嘻嘻笑说:就等你这话,过三天星期日,我们进山玩啊。

张彧笑:行吧,正好帮我背柴回来,现在天冷,遇蛇的机会少,带他们进山也没什么。

妇女们收拾好厨房,洗好碗筷,把各家的分开,放进不同篮子里,林三丫从厨柜里拿出一个小盆,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小条一小条的半肥瘦肉。

林三丫和妇女们说:谢谢你们帮忙,一条二两,每人一条,这是铁蛋的意思。

有妇女不好意思说:我们就帮忙洗个碗,下午来帮忙的拿就行。

林三丫浅浅笑说:下午来帮忙的多一包饼干,拿着吧,是铁蛋的意思。

三丫,你什么都听铁蛋的了,娘听儿子的,哎。

铁蛋说的都是对的。

……。

堂屋炕上,炕桌上一堆小人书,新旧都有,张彧三人看着小人书,林三丫进来叫他:铁蛋,水热了,你们去洗澡吧。

张彧说:你先去洗,我们用的热水我自己提过去烧。

哎,好,儿子有劲,林三丫不再坚持。

凌江知道村里没有自来水,用水要去挑,遂说:张彧,昨天我去澡堂洗澡,我洗脸洗脚就行。

沈秋阳也说:我也一样,哎,张彧,现在挺冷了,在洗澡房洗澡不冷吗?。

张彧回他:不会,我建的洗澡房长,请人在里面砌灶,烧热水时,房间也变暖。

那还行。

晚些,张彧洗了澡,抱新被子和褥子到东厢中间客房,铺上褥子,凌江看盖的被子说:张彧,我们盖旧被子就行。

张彧说:你们就盖这个,旧被子不像样。

张彧出去后,凌江和沈秋阳说:我们留宿是不是给张彧添麻烦了?。

沈秋阳说:你想太多,我看张彧和阿姨都很高兴。

搬新家当然高兴。

张彧回到自己房间,他住正房东间,林三丫住西间,看炕上的新被子,叹一口气,抱去西间给林三丫,和她说:我是男人火气重,盖原来的被子就行,现在又不算冷。

林三丫见儿子脸上表情,不再坚持,儿子走后,她看看烛光下明亮干净的房间,心里涌出无限欢喜,儿子不让她息蜡烛,说让蜡烛自己烧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

作者有话说:◉ 52、更现实些清晨天微亮, 张彧穿上宽松的破旧衣服,拿出长棍,在院子里演练起枪法, 臂力和身高不够, 他慢慢一式接一式地演练。

沈秋阳迷糊醒来, 听院子里有奇怪声音,客房窗户是糊着窗纸的,听得很清楚。

声音不断,沈秋阳坐起来, 披着外衣开房间门一条缝向外一看,瞬间瞪大眼睛, 他合上门回炕前,穿上衣服。

听到动静,凌江睁开眼, 看纸窗外的天色说:还早, 急着起来做什么?。

沈秋阳激动说:张彧在院子里练武, 耍着长棍虎虎生威。

练武?凌江马上清醒, 静听外面的声音,悠悠穿起衣服。

张彧慢速度演练一套枪法下来, 微微出汗。

见张彧停下来,沈秋阳跑近,脸上惊奇:张彧, 你这棍法真好,能教给别人吗?。

擦下额头,张彧说:这是红缨枪枪法, 不是棍法, 教是可以教, 只是你学拳法更合适,我会一套拳法,可以教给你,他看向凌江:你如果想学,也可以学。

现在打仗不同,学红缨枪法没多大用,如果沈秋阳去当兵,学拳更合适,就算现在军队主要武器是枪支大炮,军营好像有体能训练,也有练拳。

沈秋阳马上说:我学!,至于张彧说他不合适练红缨枪法,没放心里,合适练拳就练拳。

凌江摇头说:学是能学,但没法练,耗体力就是耗粮食,刚刚他看了,张彧练的枪法有模有样,在某些个动作,棍子带着风,不是耍花招,拳法想来也不会差,至于他和什么人学,没必要去深究。

张彧放下长棍,打起拳法,打前面三式停下说:这套拳法十二式,刚刚是前三式。

自家粮食够吃,沈秋阳眼亮晶晶:我跟你学,哎,张彧,要交学费吗?。

张彧说:不用,别人教我,我也没给学费,只要你爷爷奶奶同意,我就教你,救那人一命,学费自然不用给。

他才刚想起,沈秋阳说过他爷爷奶奶不同意他去当兵。

沈秋阳兴奋叫:放心,他们肯定同意,张彧,我以后天天和你一起上学放学,扛粮食来住你家,早上一起练武。

凌江看他说:中午你还是和你爷爷奶奶商量过再说。

他明白张彧的意思,自己学不用问家人,沈秋阳要经过家长同意,是顾虑沈爷爷沈奶奶不让沈秋阳去当兵,怕他学了拳法,和家里冲突加剧。

沈秋阳信心满满:我爷爷奶奶会同意!。

张彧捡起长棍说:洗脸吃饭上学。

早饭是玉米碎粥和烙二合面的肉馅饼,满满的一大盆,张彧和沈秋阳吃得香,一个接一个吃,凌江心里顾虑多,吃得慢。

张彧明白他的想法说:凌江,放心吃到饱,我家粮食够,分粮后,我在村里换粮比较容易。

虽然吃不饱,有些人家用钱,就会卖出一些粮食,张彧和大家透过风,自己粮食不够吃,谁想卖就扛来,价格和市价一样。

虽然现在还没人拿来换钱,但每年到年底,是说亲订亲,娶媳妇的时候,需要钱的自然会来换。

扛去黑市卖,有风险不说,十斤十几斤地卖,麻烦事多,还不如扛来和自己换,安全省事。

凌江听了张彧的话,吃饭速度稍加快,家里和封家换了不少玉米红薯,还是不太敢放开肚子吃,奶奶常说过日子要细水长流,精打细算,心累。

吃完早饭,三人一起去上学,到公社,沈秋阳和凌江回家拿书包,两人到教室早读时间已过一半,也没人管。

下午沈秋阳来上课,蔫头蔫脑,转身趴在张彧课桌上:我爷爷同意我学拳,我奶奶不同意,两人还吵一架。

张彧和凌江不好劝他什么话,如果沈秋阳下定决心去当兵,学拳法自然更好,有能力职位升得快,还有…说更现实些,能力越强,遇事的时候活命的机会就越高。

下午认真上两节课,放学后和沈凌两人分开,张彧来到卖水缸陶罐的门市部,山大爷架着牛车在对面,他走过去说:山大爷,我进门市去买水缸,一会我和你挥手你就架牛车过去。

山大爷黝黑的脸皱起来,笑说:行。

张彧走进门市部:张大姐,我来买两个小水缸,三个粮缸,几个腌咸菜的小瓮,几个小罐。

张大姐吃惊问:小同学怎么买这么多?。

张彧微笑说:昨天搬家,家里什么都没有。

分家搬家啊,那倒是,张大姐说:行,我给你挑,是装上对面的牛车吧?。

是,谢张大姐。

……。

张大姐帮忙挑好,张彧付钱,向对面挥挥手,山大爷把牛车转过来,张彧把水缸粮缸搬上牛车,小瓮小罐摞在缸里,用麻绳绑。

山大爷看铁蛋买这么些东西,开口问:铁蛋,怎么买这么多?。

张彧绑着麻绳说:都是有用的,家里缺,他麻利绑好说:行了,山大爷,可以走了,山大爷全名赵里山,和两个半大的孙子相依为命,过日子非常俭省。

牛车启动,张彧和柜台里张大姐挥下手,跟牛车后面回去。

到了家,牛车停大门口,张彧把缸罐搬到院子里,和山大爷说:山大爷,等我一下,说着来到东厢最里间,开锁进去,拿个小小竹篮,抓两把干蘑菇放进去,出来门口,把两角钱和小竹篮给山大爷:蘑菇我晒得多,山大爷拿回去和菜一起煮,添个味。

张彧的好意山大爷没有推辞,接过说:多谢了。

慢走。

张彧回房间放了书包,搬两个小水缸到后院猪圈里,猪过年后才养,猪圈是空的,也干净。

挑几担水倒进小水缸里,各倒半缸水,倒进适量石灰,用小木棍搅匀,一个缸里放进多张兔皮,一个放野羊皮和两张狍子皮,他用棍子戳戳,将皮子都按压下去,盖上竹篾盖子。

咯咯,听到鸡叫声,张彧从猪圈里出来,看向鸡圈里的木头方形两层鸡笼,里面有两只母鸡,亲娘速度挺快,这就换到两只母鸡。

刚回到前面,叶昆刚好来找他,他把人迎进堂屋坐下,边给他冲茶,边说:你又早下工。

叶昆嗤笑:不下工也是在摸鱼,浪费时间,这个时候上工一天,摸鱼半天。

茶,张彧冲两杯淡茶,一人一杯,倒不是他不舍得放茶叶,这个时候肚子空空,喝浓茶,肚子更难受。

叶昆喝两口热茶说:我昨天看过你家后院,看见从猪圈右边到墙根,有块长空地,你要不要建个小暖棚?冬天种点小青菜吃。

冬天到春天时间比较长,记忆中吃的菜是大白菜,土豆,白萝卜,咸菜,量还很少,过年后就没有,年后到野菜出来的那段时间,没有菜吃。

张彧心动,问叶昆:暖棚怎么建?。

见他意动,叶昆说:很容易,猪圈侧面一面墙,和后墙右墙围成三面,你只要在前面围用茅草围起来,顶上去买白色厚塑料布或者白色油布覆盖固定住,就是个小暖棚,种一些耐寒的小青菜没问题,最冷的时候在里面烧两个火盆就行。

张彧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性很高,问他:白色厚塑料布哪里有卖?。

叶昆尴尬笑:这边,我也不清楚哪里可以买到,他希望张彧做成,冬天能换到一点绿的吃。

张彧明白他想法,没觉得什么,说:我试着找找看,星期日一早我和同学进山,你和贺知文要不要一起?。

叶昆听了高兴,说:当然要!最近进山的人多,我想去,没人愿意带。

当晚吃完饭,有两个妇女上门,想托张彧买上海布料,想让他先垫上钱。

张彧听了,和她们说:我不会给你们垫上,你们真想买就拿钱拿白面来,我负责转达,费心费力,一分也没拿你们的,让自己垫钱垫白面,想得挺美。

一个妇女语气不满:铁蛋,我们钱只是一时不凑手,你有钱先帮忙垫着,之后慢慢还你,怎么不行了,可以分几年慢慢还,又不是不还。

女人的心思很好猜,张彧冷眼看她:不怎么,钱不凑手,让你男人扛粮食来换,我下午买的粮缸空荡荡的。

另一个妇女勉强笑说:铁蛋,家里粮食都不够吃,不能随便换出去。

张彧继续冷眼:你也知道粮食不够吃,我家只我娘一人挣工分,更不够吃,昨天还用了一百多斤粮食,手里的钱是准备换粮食,不能随便用,给你们垫上,我家粮食吃完,去你们家吃饭吗?。

两个妇女灰溜溜回去,两人走后,张彧想了想,拿上手电筒去建设常玩的地方找他,和他说:最近你帮留意一下村里流言,和我有关的去和我说一声。

张建设和小伙伴玩得兴奋,微喘气,听了问:三哥,谁惹你了?。

张彧用手电照上他的脸说:没有,这么大个,还玩小孩游戏,今天怎么没去我家?。

张建设苦着脸说:奶奶今天坐堂屋门口骂人,骂了整整一天,除了你和大娘,所有人都骂,我爹叫我暂时不上你家。

张彧说:没事,你尽管来,你回去和你爹说,你奶奶真可能得了疯病,让他和二叔送去市三医院检查看看,有病早治,没钱就去找你五叔要。

张建设吓一跳:三哥,你说真的?,再真不过,张彧说:正常人没有那样骂人的。

张建设:有,赵大良奶奶骂街骂一整天,骂一天都不见累,太厉害。

她也不正常。

是吗?。

是的!,张彧语气斩钉截铁。

次日上午课间时间,张彧问凌江和沈秋阳厚白塑料布和白油布的消息。

沈秋阳说:这个我不知道。

凌江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写信去县里问亲戚。

张彧说:那麻烦你写信帮忙问问,邮费信封我给你。

凌江笑说:这倒不用,我自己来。

行吧,倒不用算太清楚。

沈秋阳问张彧:你找这两样做什么?。

张彧小声把搭暖棚的事说了,凌江听了有些担忧,小小声说:之前种什么菜种多少棵还有规定,你小心些。

张彧和沈秋阳都觉得这规定很不合理,不过都识趣地没说什么,暖棚张彧还想搭,谁举报他,不让他过安稳的日子,他就弄谁。

◉ 53、野炊周六下午放学, 张彧在校门口等,凌江和沈秋阳把书包拿回去放,没多久, 两人又各提一个小布袋来, 一看就知道是装粮食的袋子。

张彧说:去我家带什么粮食?, 他还不缺这两人的几顿饭。

凌江笑说:公社现在都这样,去别人家吃饭都是自带粮食。

沈秋阳高兴说:随大流,走!,明天上山打猎!期待已久。

既然这样, 张彧说:走吧,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在村里,没有人随意去别人家吃饭,只有去帮忙别人干活, 才会留饭, 当然是主人家做的饭菜。

来帮他建房子的人, 他都用肉结算。

三人走半路上, 又碰到慢走回去的张清宁三人。

彧哥,彧哥, 彧哥,张清宁张建辉张清川三人先后喊人。

嗯,张彧应一声问:你们在等我?。

张清宁心里忐忑说:是, 彧哥,明天星期日,想问你是不是进山?能不能带我们去?, 他们也想抓到野兔野鸡。

这三人还算听话, 张彧想了想说:可以, 明早六点到我家门口,能起来就去,不要告诉其他人。

沈凌和叶昆贺知文四人都不是村里人,带他们不带自家人,有些不好,不带他们去太远就行,就当去野炊。

张清宁三人马上喜笑颜开,张建辉说:彧哥放心,我们不会透露出去,一透露出去,明天跟彧哥进山的,没有二十人也有十人。

张彧给两方人做了介绍,六人边说话边回村。

回到家,三个人在堂屋炕上翻小人书,没多久,建设也来加入。

时间过去,林三丫下工回来,几个人从堂屋出来。

凌江微笑叫人:阿姨好。

沈秋阳满脸笑: 阿姨好,我又来了。

大娘下工了,张建设。

你们好,好好玩,林三丫微笑回应,见儿子带两个同学回来,很是高兴,以前他们母子俩在老宅被压得喘不过气,都不爱说话,儿子和村里的孩子也合不来,只有建设喜欢跟着他。

现在儿子和村里男人关系改变,和叶知青贺知青关系好,在学校交到要好朋友,她自然高兴。

这几天过得和做梦似的,住新房子,睡新炕,穿新衣服,用大厨房,做饭的东西齐全。

林三丫进厨房,案板上有两条杀好的鲤鱼,每条有两斤多,小盆里泡着蘑菇,一块腊肉,一把蒜苗,知道这是儿子让她做完。

水缸里水满,林三丫挽起袖子,烫玉米面,和面,烧菜。

吃饭的时候,凌江和沈秋阳看炕桌上摆的菜,心里吃惊,两个盘子各装一条鱼,和鱼一起烧的蘑菇布满盘子,一大盘子的蒜苗炒腊肉,一小汤盆的炒大白菜,里面有油渣。

大气!两人心里羡慕,两条鱼是他们亲眼见张彧叉上来,蘑菇说是自己晒的,蒜苗是那个叫张建辉的拿来给的。

好家伙,就冲这伙食,他们都想做农村人。

张彧招呼他们:吃饭,发什么呆,他在黑市好不容易换到的腊肉拿出来做完,天再冷一些就自己做。

林三丫细声说:沈同学和凌同学不用客气,多吃些。

沈秋阳爽快说:阿姨放心,我们不会客气,凌江转头看一眼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

接下来五个人沉浸在吃饭中,屋里一时安静,快吃完,沈秋阳开口说:张彧,你家伙食真好,阿姨做饭真好吃,张彧家这边有山有河,加餐容易。

张彧还没说,张建设就自豪地说:那是,我三哥有本事,红烧肉特别好吃。

沈秋阳哈哈笑说:我也觉得红烧肉最好吃,咬一口,吸溜,肥滋滋,可惜很少吃得到,奶奶买回来一斤肉,分好多天吃,唉……张建设动了动嘴没说话,大娘交待过他很多次,他们吃什么,不能和任何人说,爹娘都不行!凌江笑说:阿姨做的鱼很好吃,鲤鱼腥味重,刚刚吃的鱼肉腥味很轻。

林三丫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做饭,这个鱼的做法是铁蛋在灶边念着书里的菜谱,我照做。

沈秋阳称赞说:阿姨你真厉害,这就学会了。

凌江也说:鲤鱼不好做,阿姨学会得快。

林三丫被两人称赞,心花朵朵开,笑容久久不落。

次日早快六点,这时候天亮得晚,天刚有点亮色,人都到齐,张彧用长棍挑两个麻袋,一个里面是中号的罐子,罐子里有有三副碗筷,五个竹杯,还有装盐和调料的竹筒。

另一个麻袋是二十多个红薯,红薯上面扣着两个小盆,麻袋旁边吊着一把斧头。

其他人每人都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两个麻袋,张清宁三人的竹篓里还各有一把柴刀。

在林三丫略担忧的目光中,一行八人进山,张彧走最前面,叶昆和沈秋阳走最后面。

张建设很想跟他们进山,被张彧用他年纪小的理由劝住。

大家都没说话,安静走在山中小路上,清早露水重,没多久,膝盖以下的裤子都湿掉大半,好在赶路,没觉得冷。

走一个小时出头,天大亮,太阳爬出来,阳光清冷照在山里草木上,枯草上的露水慢慢变小。

除了张彧和叶昆沈秋阳三人,另五人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凌江和贺知文最明显。

在一个较宽阔的地方,走前面的张彧停下说:歇一会。

大家停下来,听张彧气息匀称,叶昆向他伸出拇指:体力真好!。

贺知文和凌江只觉得自己心脏突突跳得很快,快喘不上气来,张彧注意到他们,和两人说:你俩慢慢走着,不要停下来。

他走前面,没注意后面,自己已经放慢脚步,速度只有平时赶路的三成,没想到这两人体力这么差。

贺知文和凌江说不出话,摇摇晃晃一步一步挪,过好一会,两人气息平稳下来。

张彧见他们气息平稳,说:你们该提醒我走慢一些。

贺知文不好意思说:我以为我能坚持,他高估自己的体力,这段时间吃饭油水太少。

凌江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拖累大家。

叶昆说:没事,张彧,还有多长时间到?。

张彧回答: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等下要走慢一些。

沈秋阳:好远,消耗不少体力。

张建辉说:今年农忙后好多人进山挖陷阱,天天有人上山查看,不远没东西。

大队的人被彧哥在山里的收获刺激到,农忙一过就有不少人进山挖陷阱,收获很少。

一行人歇一阵后继续走,约一个小时后,张彧带他们来到一处溪谷,这条小溪水半米多宽,水清澈,溪边和水里都有些石头。

这处溪谷张彧来过两回,能走到这里的小路还是他开进来的。

这溪谷他来时草木矮小旺盛,这样的地方小动物多,蛇也多,他来两回,在这周围转两天,抓了不少蛇,现在溪谷草木调零,看过去空旷。

一行人在溪边停下歇息,张彧拿出罐子,拿出碗筷,竹杯,竹筒,放一块较大石头上,用几块石头搭简易灶,拿罐子去溪边装水,放灶上,点火烧水。

叶昆和沈秋阳歇得快,叶昆看两溪边砍下的一些树枝,树枝已经干透成柴火,问张彧:张彧,树枝是你砍的?。

张彧说:是,这地方以前没人来,蛇比较多,现在虽然天冷,一会你们还是多加小心,他抓两天蛇,肯定不能都抓完,也许还有蛇从溪谷上面和下面游过来。

凌江粗喘着气,他有些怕蛇,小声问他:张彧,一会怎么做?。

张彧说:分两队人,一队四人,我带着你,贺知文,还有清宁,这三人能力体力最差,清辉和清川会熏兔子洞,这样分大家都没意见。

张清宁气息渐稳,开口问:彧哥,你来这里用多长时间?。

张彧添上柴:不到一个小时。

哇,牛!,沈秋阳说,他自觉自己体力不错,没想到和张彧差太多。

罐子里的水开,开水装碗里晾一会,喝了热水,碗罐红薯就放在溪边,两队人分开。

张彧没急着走,而是在溪边找拇指大小的石头,揣进兜里,凌江三人惊讶一下,然后也捡小石头。

捡完石头,张彧拿上长棍,带他们进溪边草木丛,草枯,树木叶子落下,找猎物容易,别人还没看见,张彧一块小石头打出去,走过去提一只肥兔子回来。

迎上三人崇拜的眼神,张彧扯几根枯草绑住兔腿,彧哥,兔子还活着?,张清宁问。

活着,张彧把绑好的野兔放麻袋里,交张清宁:拿着。

哦,好,张清宁愣愣接过麻袋,心里喊: 彧哥厉害厉害厉害!接下来都一样,一粒石头打中一只兔子,一会,贺知文三人麻木,打了六只野兔,两只野鸡,张彧又带他们熏一个兔子洞,从洞里跑进麻袋的整整六只大兔子。

张清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彧哥有些么多肉发给帮忙的人!不过一个小时,张彧带着三人回到溪边,他找叶昆几人,几人走得也不远,在溪边就能看到,那边有烟吹起,想来是熏兔子洞。

张彧在溪边杀四只约八斤大小的野兔,剥皮,掏出内脏,兔肉清洗干净,甩甩水,抹上盐和花椒粉,放进洗干净的竹篮里。

凌江三人傻愣愣地去拾柴火,今天真的被张彧(彧哥)惊到。

凌江问也被惊到的张清宁:你也不知道张彧这么厉害?,张彧说他学拳也可以,之前不想,现在有点想。

张清宁苦笑说:不知道,只知道他进山,时常收获到野兔。

腌完兔子肉,张彧又烧水杀一只野鸡,洗干净切小块放罐子里煮汤,丢进去小块姜。

兔肉腌制半小时,张彧升火烤兔肉,四个人,一人拿一只,张彧教他们什么时候翻,火堆旁边放一圈红薯。

兔子刚刚烤出肉香味,叶昆他们兴冲冲提麻袋下来,盯着火上的兔肉,眼都要发绿了。

叶昆咽咽口水:张彧,有我们的份吗?,好大的四只兔子,应该有他们的份吧。

张彧回他:有,你们有熏到兔子吗?。

有,四人兴奋齐声说,沈秋阳高兴说:熏了三个兔子洞,收十三只大兔子!。

火都熄灭了吧?,张彧问。

叶昆说:放心,我和清川一起熄灭。

焦急等待中,兔子肉变金黄,烤好的兔子放盆里,张彧用小刀切开,每只切成四份,每份份量都不小,大家洗干净手,拿起兔肉就吃。

真香!秋天的野兔肥,肉多且嫩,八个人吃得头都不抬。

作者有话说:◉ 54、我娘她又不傻能这样豪气的大口吃肉, 只有张彧和叶昆,其他人吃肉的时候都是小小肉片炒在一大盆的菜里。

沈秋阳吃肉机会多一些,但还是觉得这样的大口咬肉, 太满足!一大块肉有一斤多, 兔子骨头小, 能吃下肚子的肉不算少,一人两块半只兔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凌江和贺知文吃得有点撑,两人吃完在旁边慢走, 沈秋阳看两人说:我还没饱,等着喝鸡汤。

叶昆吃完洗手, 满足躺枯草上,两手垫着脑袋,快中午的阳光有点暖意, 照身上挺舒服, 听了沈秋阳的话后搭话:他们胃小, 体力自然也小。

张彧拿根棍子从火堆旁挑出一个红薯, 拿起来扒掉皮,金黄色的红薯肉露出来, 香气浓郁,他咬一口,觉得这东西好吃是好吃, 就是容易坏,放外面不能和米面一样储藏久。

张清川坐张彧对面,欲言又止, 张彧吃完红薯开口:你是想问你以后能不能来这里抓兔子?。

张清川之前和他同年级, 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 昨天想来是特意去学校等张清宁,然后一起等自己。

张清川不太好意思点头,张彧说:自然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说的这里蛇多,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蛇多,你来的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来,更不要去捅蛇洞。

他不来,时间一长,在山上转的其他人也会看见他开下溪谷的小路,也会找下来。

提醒他不要一个人来,是因为蛇活动少,但还没有彻底不活动,如果不小心被蛇咬,起码有人背回去,或回去报信。

张清川点头:我知道,什么样的地方蛇多,他还是知道的。

鸡汤还在慢煮,除了贺知文和凌江,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吃点烤红薯。

阳光越来越暖,鸡汤煮的时间够,一人装一碗喝,罐子很快光溜溜。

吃饱喝足,八个人懒洋洋地,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说话,看风景。

张彧也悠哉躺着,心想如果有琴声听,更愜意。

等歇够,又去熏兔子洞,没熏几个,因为回去路远,每人能背回去的不多。

两点多,一行八人起程回去,张彧还是挑着麻袋,不过一个麻袋这回装野兔,装罐子碗的麻袋这头,挂着一串野兔。

凌江和贺知文这两人一人只背两只,其他人背四只五只。

回去张清川走前面,张彧走最后,他们刚从溪谷上来,拐向回村的小路,就碰见好几个人,不止有姓张的,几个人看张彧挂外面的一串野兔,眼睛直发绿。

铁蛋,你们这是在哪来打的?。

张彧回:溪谷下面。

诶,有路下去啊。

张彧: 我开条小路下去。

……。

搭过话,问话的几人迫不及待下溪谷,叶昆微喘着气说:你的秘密基地被人发现了。

张彧说:那里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有路下去早晚被发现,走吧,回去路还很远。

上坡路累人,其他人喘着气,不开口说话,张清川心里遗憾,这么快就被人碰见,还想自己能和两个哥哥悄悄多来两回。

从这个地方回去是下坡路多,就算这样,一行人停停走走,五点多才回到村里,张清宁三人和他们分开,其他人都去张彧家,进了院子,凌江和贺知文差点瘫地上。

叶昆看两人放下背篓,摇摇晃晃站起来,说:你们以后多练体力,背回来就是自己的,有肉都不能背不回来,心痛吧。

贺知文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挺遗憾,能多背几只回来风干,就能多寄给爸爸,还有寄回家里。

凌江一样累得说不出话来,只点头,两条腿像面条一样发软,心想着回家和爸妈说说,自己想学打拳,看他们什么想法。

张彧进厨房放下担子,领他们进堂屋,给每人倒一碗糖水,等他们喝完,问沈秋阳的凌江:你们俩晚点就回家,还是明早再回?。

凌江摆手,小声说: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沈秋阳说:我也走不动,明早上回吧,他背回来五只,四十斤上下,也累到不行。

兔子都还活着,明天再回去也没什么,张彧说:行吧,叶昆和贺知文也在我家吃饭吧,晚些我给你们用药油揉揉腿,不然明天走不动路。

叶昆和贺知文没有反对,张彧的好意他们心领,以后他们方便的时候,张彧有需要,帮回去便是。

想到过一晚,双腿更难受,沈秋阳哭丧着脸:明早我们还要背兔子回家,吃点肉太难了!他现在特别佩服张彧,挑那么多回来,气息还很稳!张彧说:没事,晚上我去找山大爷,让他明天送我们去学校。

沈秋阳忙说: 这个好!。

张彧喝了热水,让他们休息,去厨房泡上一把干蘑菇,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斩小块。

林三丫下工回家,见他们都回来,问他们都没什么事后,心里高兴,愉快地去喂鸡,然后做饭烧菜。

吃完丰盛的晚餐,张彧给四人用药油揉小大腿,揉完腿后,叶昆和贺知文回去。

他们背回来的野兔,没带去知青点,请张彧帮忙杀,腌制风干。

两人走后,张彧就处理他们的野兔,贺知文两只,叶昆五只,杀了洗掉血水控水,林三丫清理下水,等兔肉控水后用盐和花椒粉腌制。

张彧做得快,杀完七只野兔,他把自己挑回来的野兔收拢到一个麻袋里,拿上记录本和秤,去村中还肉账,今晚每人先付一只,大家都没意见。

帮忙建房子差不多有二十人,当然没法一次就能全部结清。

次日早,沈秋阳起来,感觉还好,张彧揉腿效果还不错,问凌江:你感觉怎么样?。

凌江苦着脸说:两个小腿酸软又痛,我今天不去上学,让张彧帮我请假。

沈秋阳说:那感觉我知道,暑假的时候我就经历过,很难受,两天后就好很多,五、六天后就能恢复。

凌江:要这么久?。

沈秋阳说:是啊,你以后就算不跑步,也多走些路吧。

吃完早饭,三人坐上牛车,张清宁和张建辉也搭上顺风车,凌江见两人脸上正常,问他们:昨天走那么多路,你们腿不痛吗?。

张清宁说:是有点痛,还能忍受,张建辉说:我常常山上跑,不痛。

到公社,张彧把凌江和沈秋阳送回家才去学校上学,去找班主任帮他们请假。

封谚看旁边和后面的空座位,觉得奇怪,课间他问张彧:凌江和沈秋阳怎么没来上课?,这三人关系好,张彧应该知道。

张彧回他:他们昨天走太多路,今天腿疼。

哦,不是生病,还好。

中午放学吃完饭,张彧去供销社看梳子,买下四个,两个缝较大,两个缝较小。

转去黑市转一圈,买到三斤棉花,也买一些玉米粒、红薯,白萝卜,去偏僻的地方收起来。

下午放学回到家,张彧把水缸挑满,去后院猪圈,把泡的兔皮捞起来,放大筐里,提到厨房,又转去猪圈把一个水缸里的水倒掉,提到厨房。

用肥皂在水缸里把皮子都洗过两遍,他剥皮的时候,皮剥得干净,不带一点肉,洗得比较快,水不够,又去挑满水缸,继续清洗,用较粗缝的梳子顺毛。

清洗完,用手鞣制羊皮,鞣制完羊皮,到时间吃饭,吃完饭后继续,林三丫洗完碗,张彧教她怎么鞣制。

张彧做得熟练,速度快,皮子全鞣制完成,张彧提着皮子和一个装竹钉的小篮子,林三丫提着有玻璃罩的煤油灯,两人来到猪圈。

张彧张开羊皮摊在猪圈的后面的石头墙上,叫亲娘拉一边,他一手按着一边,一只手拿竹钉对准羊皮边,稍一用力,竹钉插过羊皮,钉入墙缝干的粘土中,固定住,接着钉住羊皮其他位置。

整张羊皮用十多个竹钉固定在石墙上,张彧一人一钉小张的兔皮,林三丫用较密缝的梳子,从下到上梳通羊皮的羊毛。

等母子俩把兔子皮也都梳过,已经不早,回前面时,张彧和林三丫说:现在公分少,你以后上工就上半天,下午就在家里休息,或者织毛衣,有人来,不要让人去后院,过冬的柴你不用操心,前段时间我在山里砍些烧炭的树,后天我请假进山烧炭。

嗯,林三丫轻声应说:听说以前山里有狼,你还是小心些。

张彧说:没事,遇到更好,我们家也差狼皮。

儿子口气大,林三丫心里担忧,但儿子拿定了主意,她语言贫乏,不知道该怎么劝。

就听儿子又说:遇到狼群,我跑得快,也能脱身。

林三丫稍放心,对儿子说他跑得快,这话她信,昨晚吃饭时,两个知青和两个同学不停称赞儿子体力好,挑重东西从山里回到家,气息都不见粗,他们都要走不动了。

林三丫说:听说今天进山的人收获都不少,我们欠人家的肉,能还清吗?。

这些人的收获,想来是去溪谷熏的,张彧肯定说:能,一次还清都可以,但我要分四五次给他们。

林三丫微笑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凌江和沈秋阳去上学,沈秋阳还好,张彧问凌江:腿感觉怎么样?。

凌江笑,小声说:今天好多了,我爸骂我没出息,有肉都没本事背回来。

张彧说:力气慢慢练出来,有些人天生力气大,不能比。

像你,凌江说。

张彧说:我有这个体质,但之前吃得太差,没显现出来,后来吃好,身体养大半年,力气才慢慢增加的。

凌江愁:我想跟你练拳,我爸说家里条件供不上。

听老爸说的话,凌江心里是失望,但粮食家里真没办法,难办,只能慢慢想,怪不得会有穷文富武这句话,太贴切!张彧和他说:不急,你也只是想增强体力,慢慢想办法自己挣。

凌江说:是,他也是这个想法,不求练成什么高手,只要身体变好力气变大,毕业后去张彧的大队插队,不是多大问题。

下午放学,张彧请了第二天的假,回到家门口,还没进门,铁蛋,有人从后面喊。

张彧回头一看,是花大娘,花不是姓,是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她从王姓嫁到赵姓,经常给人牵媒保媒,中等身高,微胖,可见家庭条件还不错。

张彧开口说:花大娘,我亲事暂时不谈。

花大娘走近张彧,满脸笑容说:不是你,是你娘。

那请进吧,张彧推门进院子,领她到堂屋。

林三丫听动静从屋里出来,看见儿子身后的花大娘,脸色不好,但还是给她倒水。

坐下后,张彧开口问:花大娘想说什么人给我娘?。

花大娘笑说:就是离我家不远的赵保柱。

这个人,张彧有点印象:就是那个,有三个孩子,老娘难缠逼死儿媳妇的赵保柱?。

花大娘笑:哎哟,逼死儿媳妇,没有这种事,赵保柱媳妇生老三后,身体一直不好,这才病没的,保柱能干,常挣十公分,保柱娘相中你娘,说你娘性子好,人贤惠,我和你娘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应,铁蛋,你劝劝她,你娘她还这么年轻。

坐一边的林三丫脸色难看,她都说几次不愿意,这个花大娘还找上儿子,真讨厌!性子好,人贤惠,是好欺负吧,媒婆的嘴能把死人说成活人,张彧心里哼一声说:我娘她又不傻,怎么会答应,花大娘,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花大娘:好,你问?。

张彧:我家房子好还是赵保柱家的房子好?哪里住得舒服?。

这还用说,花大娘笑: 你家住得舒服。

张彧又问:煮两个人的饭轻松还是煮一大家子的饭轻松?。

花大娘假笑:两个人,这不是废话嘛。

张彧:我的衣服我自己洗,洗一个人的衣服轻松,还是洗一堆洗服轻松?。

花大娘: 一个人。

张彧继续问:照顾我一个人轻松,还是照顾一家子轻松?对了,花大娘,我娘现在能吃饱,时不时能吃几块肉,赵保柱家能吃饱饭吗?。

呵呵,花大娘尬笑两声说:铁蛋,你娘才四十岁,还是找个男人结婚比较好。

张彧说:我娘再婚,我是没意见,花大娘,但你得介绍个好的,我娘现在过得舒服,结婚后起码也是这样,不然结婚图什么,图过苦日子吗?花大娘,换成你,你会怎么选?。

会怎么选?当然是选过轻松日子。

媒没有牵成,花大娘心里有些不快,但没有变脸,说:铁蛋,说实话,你娘要找像在你家这样,能轻松过日子的,很难,可以说没有。

张彧微笑说:不要紧,慢慢找,我娘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这事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我希望她下半辈子过得轻松,过得好,花大娘理解我做为一个儿子的心吧?。

听到这里,花大娘心里有些动容,说:理解,你娘运气好,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张彧说:花大娘,我知道三姑六婆的嘴吧厉害,我娘很不容易,我不希望大队有传出有关她不好的传言。

花大娘笑得不自然说:这是当然,牵媒不成,我也不会乱说,这点我可以保证,但她不能保证保柱娘被这对母子拒绝后不会乱说。

◉ 55、纸上谈兵?花大娘被铁蛋客气送出来, 等走出一段路,手抚着胸口,吓到她了, 铁蛋说话客客气气, 也没有说不好听的话, 但直觉的让她心生害怕,怪不得大良现在都不敢往这边跑。

对保柱娘心里什么想法,她能猜到一些,林三丫嫁到他们家, 铁蛋肯定放不下亲娘,自然会照顾她。

铁蛋有本事, 隔三差五的给他亲娘提去一只半只野兔野鸡,整个家就不愁没肉吃,林三丫性子软, 拿捏了她, 就等于拿捏到铁蛋, 说不定还想让铁蛋帮忙养孩子。

想得挺美的, 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让她算计。

花大娘回去,没先回自己家, 而是直接去找保柱娘,把张彧拒绝和她说了,看保柱娘脸上不甘的神色, 提醒她:跟你说清楚,铁蛋人很不好惹,他说话客气, 也没说不好听的话, 但是让我心里生出害怕, 你别想传出不好的话,让保柱娶到林三丫。

如果是别的人,花大娘说不定还会推一波,让两方婚姻事成,但经过和铁蛋谈过几句话,她真不敢!保柱娘嗤笑:他还敢杀人不成?。

花大娘走后,张彧和林三丫对坐,林三丫不安低着头,张彧开口说:关于你再婚的事,只要你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勉强你,也没有人能逼你,包括我,我也不会勉强你,我说过,我养你老!。

林三丫抬头问:真的?。

张彧点头,脸上神色认真,眼神认真:真的,我说让你下半辈子过得轻松,过好日子,也是真的,你不是我的负担,别人说什么不要相信,也不要放在心里,如果有人和你说不三不四的话,来纠缠你,马上和我说,我来解决。

林三丫抿嘴笑了笑:好,听了儿子的话,林三丫心里轻松,有儿子撑腰的感觉真好,儿子就是她的底气。

两人谈话后,张彧去后院看猪圈旁边的空地,是三面围墙,但猪圈这面墙很短,才两米多,可以接出来一些。

. 他用脚踢踢地上的土,土黄硬实,还要从山里挖些黑土来填,不然就像种猪圈前面的大白菜,白萝卜,长得小个,和别人家种的差一大截。

回到前面厨房,张彧把腌制差不多两天的七个兔肉穿上绳子,拿上兔肉和高脚椅子,来到正房后面屋檐下,踩上高脚椅子,把七个兔肉一一挂上。

这后面屋檐他以房子上面一米是泥砖为由,留出的屋檐和前面屋檐一样长,挂上兔肉下雨也不会扫到,而且后屋檐面向北,北风吹着肉正好。

知道儿子明天一早就进山里烧炭,吃饭后,林三丫说:我一会做些馅饼,明早你起来带走。

吃的储物空间里不缺,张彧说:不用做,我在山里烤肉吃就行,林三丫细声说:只吃肉不好,还是要吃些粮。

明白她的心思,张或不再推,说:那就烙些饼,馅饼不用做。

. 林三丫轻轻笑说:好,你在山里烤热了再吃。

嗯,张彧应。

次日早天刚亮,张彧就到山里离陷阱不太远的地方,用尼龙绳下套,下完套,在套子旁边撒下一些玉米粒。

太阳刚冒头,他去查看陷阱,查看第一个,脸上露出笑容,陷阱底下趴着一只有獠牙的大野猪,嘴里正在哼哼,趴着不动,应该是腿都断了。

张彧把野猪收起,陷阱重新布置好,去查看五十多米外的另一个,看陷阱里,有点不相信这回运气居然这么好,下面居然是一大一中的野猪,一只趴着,较小的那只还能一拐一拐地走动,收起野猪,陷阱也重新布置好。

他在往山里方向的路上查看一周,地上野猪脚印凌乱,有从里面出来的脚印,回山里的脚印,数量是十三只,想来野猪群从深山出来,到这里,有三只掉进陷阱后,野猪群又返回深山,挺识相,可惜!张彧来到之前看中烧炭的地方,一处斜度比较陡的纯土质斜坡,拿出铁锹挖炭窖,土有些硬,对他不是问题,先向里面挖,再向侧面挖,挖出的土收起来,多了再出去倒出来,很省事,速度自然快。

一个多小时完成,挖的烧炭一米多宽,上面中间高,两边斜下,中间最高只能他站着,头皮都贴着顶上泥土,长约八米,后上头位置开个小出烟口。

之前砍的树枝再简单修整,竖排在炭窖里,排满炭窖,取出早准备的石块,在洞口垒起来,底下留个点火口,石块封了洞口,张彧又用水搅和一些湿泥,糊在石头缝上。

做完这些,他抬头看日头,中午了,洗手吃饭,吃完饭,点火烧炭,在洞口观察一阵,有烟从前面冒出来,又用湿泥糊上去,等前面没有烟冒出来,暂时离开。

算下时间,到小水潭边,用大鼎烧水,给野猪放血,烫毛刮毛,刮完毛,时间不早,收拾起东西,先去把炭窖的点火口和出烟口用湿泥封死。

再去早上下套的地方查看,收套绳,套到野鸡就绑脚收起麻袋,活着带回家,野兔就收到储物空间。

天擦黑,张彧提着麻袋,从后院轻轻跳回家里,林三丫正好在厨房门口,见儿子提着麻袋从后院来,吓一跳说:我没听到动静,你怎么进来的?。

张彧说:轻轻跳进来的,放心,没有人能和我一样,能够没有声音地跳进来,麻袋里的五只母野鸡是活的,一会你剪掉翅毛,养在鸡圈里,养肥了再吃,希望养肥了更好吃。

嗯,饿了吧,吃饭,建设放学后来了,看你不在就回去,林三丫松口气,同时心里高兴,从那么高的围墙跳进来,没出什么声音,儿子学到的本事比自己想的还大。

哦,张彧应一声,洗手吃饭,煤油灯下,母子俩的晚饭吃得温馨,对林三丫来讲,这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

所以她对再结婚,和别的男人孩子组成新家,又给人当牛做马,没有一点兴趣。

想到自己越来越光滑的头发,有肉的脸,林三丫更不想让自己变回蓬头垢面,脸色焟黄。

吃完饭,张彧还是搭把手,和亲娘一起,把野鸡翅毛和尾毛剪短,放进后院鸡圈关起来,林三丫在鸡食槽里撒下些不好的玉米粒,两人提着灯离开。

第二天一早刚起来,林三丫就到后院看鸡食槽,鸡食槽空了,野鸡吃光玉米粒,能养活,她脸上露出微笑,儿子让她多和人换母鸡回来养,和熟人只换到两只,不熟的她没去问。

当天上午,上完第一节课,凌江小声和张彧说:我堂姑收到我的信,正好我堂姑父单位进一批白油布,没有用完,以为是我家用,就和我堂姑父把剩下的油布从单位都买下,昨晚拉到我家。

张彧笑着说:我运气好,凌家亲戚关系真不错,痛快。

凌江说:油布不少,你大约要多少?。

张彧回答:我都要!,山里树屋顶上的茅草盖上时是绿的,现在枯黄变松,盖好暖棚,如果油布有余下,正好用在那里。

油布真不少,凌江说:不用勉强,真的,油布用途多,不担心砸手里。

张彧认真回答他:不勉强,我有其它他用处,还担心不够用,放学回去我就借牛车来拉。

凌江听了心安,他就怕张彧不好意思全要,买回家又用不完,堆着落灰,时间长了坏掉,浪费钱。

他说:我家有板车,放学后你用板车拉回去,明天拉来就行。

张彧道谢:多谢,不用再跑一趟更好。

听他们说完话,沈秋阳转过身,小声贼兮兮地说:张彧,青菜种出来分我家一点,到冬天,奶奶常念叨想吃青菜。

看情况,没干过,心里没底,张彧说。

中午张彧去城隍庙后面树林里填饱肚子,去黑市转一圈,买些粮食和白菜萝卜,白菜萝卜很便宜,黑市也才两分一斤,买一些收起来。

他刚从小巷出来,就见迎面走来五个人,看上去有气无力,走路还有点摇晃,这是什么情况?张彧走上前问:五哥,出什么事了?。

张建五见是他,有气无力地说:今早我们去溪谷熏兔子洞,刚到不久,栓子就被毒蛇咬一口,我们六人轮流背他来公社,送到医院,现在我家老三在医院看着他,我们回去。

他们从山里背着人一路小跑出来,又累又饿。

有人被蛇咬,张彧没有太意外,问:人没事吧?。

另一人回答:不是剧毒,打了蛇清,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没事就能回家。

人没事就好,张彧看他们说:跟我走。

铁蛋,干什么去?我们这会又累又饿又冷,张建五打起精神说。

张彧说:我有粮票,一人一碗热汤面,明天傍晚每人给我家送去一捆茅草,吃不吃?。

吃!送两捆都行,五个人一齐回答。

张彧带他们去国营饭店要了六碗骨汤面,一碗和师傅说一声,晚些做,等张建五吃完,用张彧的饭盒装上面条,给张建丰带去。

张彧付了钱票,饭盒给张建五:我这就回学校,饭盒晚上送我家就行。

行,铁蛋,谢了,张建五说,走回家一个多小时,到家估计一点力也没,哎,平生第一次进国营饭店吃东西,两捆茅草不够,三捆吧,看铁蛋和服务员说话熟悉的样子,看来平时没少来,羡慕!另四人也是第一次进国营饭店吃东西,都好奇地东张西望,好在这会中午快过,没人在里面吃饭,不然指定被人说土包子。

下午放学,张彧和凌江一起回到凌家,凌奶奶得知他全要,和霭说:小同学,这油布挺多,不要勉强全买走。

张彧和她解释:我还有其他用处,还担心不够用。

见他坚持,凌奶奶不再拦着,张彧付了油布钱,和凌江一起搬油布上板车,用报纸铺上盖住,绑紧,和两人告辞后拉走板车。

回到村里,碰到的人又问他买什么东西,用车拉回来,张彧一路回答买点家里用的东西,心累!回到家里,板车拉进院子,林三丫听到动静出来,张彧和她说在后院盖个小暖棚的事,之前没买到油布或塑料,不确定暖棚是否能建,张彧就没和她说。

林三丫也搬起油布,轻声说:我就担心有人去举报,我们住新房子,有不少人眼红。

张彧抱着油布进房间,说:没事,谁举报,他就整谁!让谁家不得安宁,一时查不出来就一直查下去,直到查到举报的人。

卸下油布,还有时间,张彧去砍竹子,五、六根绑成一捆扛回来,往返两次,搬回十几根竹子。

他放了竹子从后院出来,门外就有人喊:铁蛋,铁蛋,张彧出来开门,看门口两捆茅草,和门外的人说: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好一捆的吗?。

来人不好意思笑笑:下午回来不想去上工,就去割草,铁蛋,国营饭店的面条真好吃,汤也真好喝,一捆草抵不上。

张彧笑:多谢了,下回有事再找你。

哎,好,我回去了。

吃完晚饭,张彧去猪圈看阴晾的皮毛,晾了两天三夜,亲娘每天来梳一次毛,皮毛已经干透,他摸了摸,毛挺软,很不错,狍子皮也可以。

抽出竹钉,取下皮毛,拿到堂屋,羊皮毛和兔皮都交给林三丫:羊皮毛你裁来做坎肩,我火气旺,不怕冷,用兔皮做就行,兔皮多,以后还有,也给建设做一件吧。

嗯,林三丫应声接过。

次日下午,张彧放学回到家没一会,叶昆贺知文建设三人先后到来,说几句话后,四人来到后院。

张彧心里有了成算,用铁锹在直线上隔一段距离挖浅坑,是立柱的位置,挖五个,叶昆看他立柱的位置,说:张彧,草墙你多挪出两米多,油布够吗?。

张彧说:运气好,油布买得比较多,应该够,你来挖坑,我去砍竹子做立柱。

行,我来挖,叶昆接过铁锹。

张彧张开手量竹子长度,砍下来,用这根比着,又砍下四根,将砍下的五根竹子一头削尖。

他做完这个,叶昆才挖好一个土坑,正挖第二个,张彧拿一根竹子到土坑旁,尖头朝下,用力一插,尖头全部插进硬土里。

张建设和贺知文用手把挖出的土拨回坑里,三人再用脚把土踩实,贺知文用手推推竹子,竹子晃都没晃,说:张彧,总觉得你干什么都行。

张建设自豪:我三哥厉害!。

是很厉害,贺知文觉得,张彧真不是一般人。

叶昆说:世让总有一些人,优秀得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比到尘埃里去,唉。

张建设:叶大哥,你常被人比下去啊。

建设,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叶昆说。

瞎说为什么还是实话?。

…….四个人说说笑笑,把五根立柱立上,也架上长竹子绑成栏状,等把茅草绑成帘,绑上来,草墙就成。

再在上面架上竹子,铺上油布,就是个小暖棚,其实也不算很小,深四米多,宽长是十几米,能种不少小青菜。

陆续有人送茅草来,张彧出来接几回,最后一人送来,他提到后院堆放一起,茅草还不大够。

贺知文看不小的棚子说:棚子不小,可以种些番茄和茄子豆角。

张彧:会结果吗?。

会,人工授粉就可以。

人工授粉是什么?。

就是……,贺知文解释。

贺大哥,你怎么懂这么多?。

看书。

张彧:这是纸上谈兵?作者有话说:◉ 56、只是说说花在张彧眼里长得差不多, 怎么分辩雄花和雌花,难!他说: 我每样种上几棵,等开花你来做。

叶昆笑说:也可以啊, 贺知文, 我们能不能吃到番茄, 就看你的了。

贺知文无措:我只看过书,如果不行呢?。

张彧说:几棵植物而已,不用那么较真。

就是!,叶昆附和。

晚上吃完饭, 送走叶昆和贺知文,张彧把张建设送回去返回来, 和林三丫交待,让她明天下午把茅草绑成草帘。

交待完又和她说:我进杂物房做点事,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好, 林三丫没问他做什么, 习惯的应声好。

张彧走去东厢杂物房开锁进去, 插上门。

点上两根蜡烛, 把小一点的野猪拿出来放出来,分拆。

原计划是后天星期天进山里做, 但现在搭棚子,看这个进度,星期天进山只能下午去, 时间不够,只好在这个时间做。

刀好用,张彧干活速度也很快, 把三只野猪分拆完成, 也没有太晚, 收拾好出来提水去洗澡间,发现有热水,直接洗澡回房睡觉。

计划是计划,但天气变化无常,第二天一早,张彧起来发现今天比昨天冷很多,到院子里,外面下起毛毛雨,他赶紧去后院把茅草搬到猪圈里堆着,这场雨过后,怕是一天比一天冷。

雨很小,飘着丝,正屋前面有一半地方铺着碎石混泥土,踩着硬,不影响练武,练完武,擦下头发,换身衣服,整个人热气腾腾。

雨虽小,地上表尘土也湿透,穿布鞋难走,去上学的时候,张彧脚穿上解放鞋,穿着雨衣,走一小段路,便刮一下脚底粘泥,夏天下雨还能光着脚走,有点麻烦。

到学校,解放鞋也湿一些,不过对张彧没什么影响,班里穿解放鞋的没多少个人,布鞋湿透,有几个人还穿得少,冷得直打哆嗦,光着脚在走道上跳暖暖身体,地上凉,几人脸上表情不甚好看,也有一些人不来上学。

快到中午,雨越下越大,放学铃声响后,沈秋阳转过身来,一脸可惜地说:张彧,我还想明天去你家。

张彧说:去玩行,进山就不要想,溪谷那里天天被我们大队的人下去,估计那里的小动物快给人抓光。

凌江小小声说:我叔说这几天早上黑市有不少卖野兔,野鸡,蛇也有。

可以想得到,像他们这种半调子的人都能熏到兔子,村民比他们更熟练,沈秋阳听了两人的话也不失望,说:天冷,你带的饭拿去热了吗?去我家吧?,自家人少。

张彧笑说:我想去吃汤面,这个时候吃热腾腾的汤面舒服。

下午,班里的人直接少一大半,来上课的老师表情如常。

. 放学的时候,雨小了点,路比早上更不好走,张彧走得都不太轻松,更不用说别人,一路上,他连拉带拽,把张清宁和张建辉带回村里。

在村口和他们说:下回这样就不要去学校,在家自学也可以。

. 现在学校这种情况,差一天两天也不会赶不上,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认真读书。

张建辉说:彧哥,谢了,早上雨下得不大,知道这样我就不去。

张清宁说:谢谢彧哥,我也是,如果不是彧哥,自己回来不摔十次也摔八次。

走吧,张彧和他们分开,直接回家。

回到家,家里堂屋有好几个妇女来串门,张彧见是平时和亲娘说得来的几人,打招呼正要进房间。

铁蛋,等等,一个妇女叫住他。

张彧停下脚:三大娘有事?。

三大娘说:花大娘想把你娘说给赵保柱,大家都知道,也知道你们拒绝,来你家前,你三大爷让我和你说,赵保柱这几天上工下工,常向我们张家这边晃悠,被大家有意无意档回去,让你和你娘注意些。

我知道了,多谢你们提醒,张彧道谢,听说这个赵保柱最听老娘的话,那个老太婆贼心不死。

客气,哎呀,你们都放学了,我们也回家做饭,三大娘站起来说,今年家里能多吃不少顿肉,家里屋檐下还有在风干的兔肉,这还多亏了铁蛋。

几个妇女走了,张彧和林三丫说:这段时间你干脆请假不上工,我们不缺这点工分,在家呆着,把要建暖棚的地整理出来。

免得不小心让人算计了去,倒不是张彧害怕别人算计,而是后面处理起来麻烦,能轻松地过,为什么要找麻烦,还会让亲娘的名声受损。

他觉得那个老太婆贼心不死,这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后计,自己到时候找机会出手。

林三丫应:好,她也有点害怕。

第二天雨还在下,母子俩上午用一点时间把没绑完的茅草,都绑成帘就无事可做,张彧难得的清闲,小人书都看过几回,有一半还被建设借走,不想再看。

他取出早前在废品收购站收起来的一捆书,每本查看一遍,留下三国演义看,其它的收起来。

午后,叶昆和贺知文也带书过来,在他家看,两人带来的书也是明面上不能看的书,叶昆看的是红楼梦,贺知文看的还是外文,张彧佩服。

这样的书,张彧问两人:书你们都藏哪儿?。

叶昆说:我的行李箱是带锁的,锁里面,不过这几天吴卫国那小子常注意我的箱子,张彧,我们的书放在你家吧,真担心那家伙把他举报。

世上什么人都有,张彧痛快答应:行,你们拿来吧。

叶昆:兄弟,谢了,晚上就拿来。

雨下到傍晚才彻底停,叶昆和贺知文留下带来的书,回知青点吃饭,天黑后带着他们藏的书来,也不多,共七本,有四本线装旧书,都是明面上不能看的,被人举报查出来,够他们受的,张彧说:你们胆子不小。

把书交给张彧,叶昆笑说:今晚能睡个好觉。

贺知文失落地说:书是在废品收够站买的,书很好,拿去粉碎太可惜,有很多好书被拉去纸厂粉碎,加工成纸箱,心痛!张彧说:放我手里,你们想看的时候就来看,放心,不会有别人知道。

行,我们回去,叶昆说。

雨停了,路也很不好走,星期一张彧干脆没去上学,他去找小队长给林三丫请十天假,这个时候又不是农忙,事又不多,张建英爽快答应。

张彧回来和林三丫在竹栏上绑上茅草帘,这个做得快,不够的他去大队换些稻草回来,也绑成帘,绑上去,一个上午就把草墙围起来,草门也做好。

下午,张彧在顶上架上竹杆绑紧固定,铺上油布,林三丫用针钱穿缝,把油布边上和竹杆缝一起,固定住,两人用一个下午把顶上铺完,油布固定好,暖棚完成,人在里面,马上感觉暖和起来。

张彧拿铁锹铲起泥土,土变软,不费什么力就铲起来,下这一场雨,倒是方便翻地。

星期二张彧去上学,路还是很不好走,走几步刮一下鞋底,刮出厚重的泥巴,班上有一半人没来。

沈秋阳和凌江来得晚,见了他,沈秋阳说: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公社的路其实也不好走,如果不是怕爷爷骂,他都不想来上学。

张彧说:半路上我都想返回。

中午放学,张彧填了肚子就回家,回到家他去暖棚看,林三丫在里面翻地,已经翻起一小块地,碎石也捡出来。

张彧和她说:我去山里扒些黑土来。

林三丫铲起土说:路不好走,过两天再去。

张彧:没事,山路不积水,又是砾土,好走。

行吧,林三丫应。

之后几天,张彧中午放学就回家,上山扒黑土挑回来,覆盖在黄土上,林三丫整成垄,撒下种子,星期六那天总算忙完,叶昆和贺知文过来见了,不由赞他速度快。

星期天,张或一早进山,天擦黑的时候回来,天黑后他拿肉去还账,还掉大部份。

回家的时候提两个大麻袋回去,提到杂物房,点上焟烛,去厨房放下一筐东西,去叫林三丫过来。

林三丫过来,看麻袋里的东西,大吃一惊,一个麻袋是一条一条半肥瘦肉,腩肉,一个麻袋是剥皮掏内脏的兔肉。

张彧说:欠村里肉的我还掉大半,这些在家腌好,我拿去山里树上挂着腊干,一部份寄给张铁石抵那一百元,一部份我们留着慢慢吃。

哎,林三丫回神,头一次见这么多肉,惊到了。

张或看她神色,轻声说:不用惊讶,以后还有,内脏在厨房里,一个筐子装着,今晚我们把这些肉抹上料腌上,明天清理那些内脏。

林三丫应声好后说:明天你别去上学了,儿子进山累了一天,现在晚上又腌肉。

张彧说:没事,我不算累,中午放学就回来,这个房间的门要时刻锁着。

我明白,林三丫说。

两人不再说话,拿盐和花椒粉抹上,搓着肉,然后码在一小缸里,两人干活都麻利,张彧速度更快,还不容易累,不到半夜就全部做好,满满的两缸肉,之后每天来翻一次,母子俩出来锁上门去睡觉。

这个星期母子俩闷头做事,没怎么关注村里,更不用说大队那边,建设隔天来一次,和他们说大队那边有妇女说林大娘的闲话。

张彧问他什么闲话后,建设说那些人说林三丫眼光高,看不上村里的人,这些话不算过分,他没放心上。

又过三天,星期三下午,张彧放学回到家没多久,建设气喘吁吁地跑来找他:三哥,大队部前面聚着一些女人,说大娘好些过分的话。

张彧想了想说:你大娘在暖棚里,你去关上大门,帮我守着家,除了我,谁来都不开门。

张建设愣愣应,跑去关上大门。

张彧拿上长棍,从侧墙跳出去,张建设只见他三哥轻轻一跃,就跳到墙头,跳下去,两眼亮晶晶。

出了院墙,张彧就收起长棍,去找叶昆,和他说两句话,避过人,抄小道去大队部,轻悄悄来到大队部转角站住,看下四周,拿出长棍,又走前面一点,听她们说话。

哎呀,我跟你们说,天热的时候,我看到林三丫和XX钻玉米地,XX年轻长得好,怪不得看不上保柱。

诶,我怎么听说她和县城那什么厂,一个死了媳妇的男人有关系,听说啊,铁蛋常给那男人送肉。

我听说的不一样,听说她和YY有关系,还打过胎。

……。

张彧听了约五分钟,拿长棍大步走过去,扬起长棍就揍,一时间鬼哭儿狼嚎,有人想跑,张彧把她们围堵在大队部的围墙边,十二个女人,没一个跑得掉,棍子打在膝盖,脚踝骨头上,女人们痛到惨叫。

大队部里村干部,听到声音,马上跑出来,住手,铁蛋,你在做什么,大队长大叫,附近的人听到也跑过来,一时间围了不少人。

张彧没停手,敲一人的小腿说:她们说我娘的坏话。

村会计怒斥:铁蛋,她们只是说说,你怎么动手打人?。

只是说说,张彧冷笑,这里面有个女人是村会计婆娘,张彧棍子抽上她:只是说说?我说,王会计,你这个婆娘常和别的男人钻玉米地,给你生的几个孩子都不是你的种!。

女人痛叫,围观的人脸色大变,王会计冲上来,张华明想拉住他,没拉住,张彧长棍顶住他的肚子:我只是说说,王会计你激动什么?。

大队长大喝:铁蛋,不要乱说话,会逼死人的,这种话能乱说的吗?张彧冷笑:大队长,这些女人不是在传谣逼死我娘吗?之前你为什么不管?我一说你就管?。

赵明兴一头雾水:她们说了什么?。

张彧棍子指着一个女人:说说,你刚才说了什么,哦,说你看见我娘夏天时和XX钻玉米,来,和大家说说,那个叫XX的男人在哪里?。

那女人低着头,不出声,场面安静,一会,张彧猛地一棍子抽上去,暴喝:说,那个叫XX的男人在哪里?。

女人发出惨叫,围观的人身体一抖,这时,人群中一个男人向张彧扑过来,张彧抬腿,扑地来的男人倒飞回去,撞到后面的人倒出去,男人退后好几米,才倒坐地上。

张彧眼神凶狠扫过围观的人,被他看过的人都后退几步,他眼睛扫过一圈,大队长看他的眼神,心头大跳,忙说:铁蛋,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有事慢慢说。

张彧用棍子指着王会计婆娘:你说我娘和YY有关系,还打过胎,说!YY是哪个大队的,我娘什么时候打胎?说!。

围观的人和大队长听了,脸色大变,说这种话不是成心要逼死人吗?王会计婆娘瘫在地上,她怎么知道YY是什么人,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王会计被张华明抱住,大声说:铁蛋,你想怎么样?。

张彧长棍又抽上一人女人,女人痛叫,他看向赵明兴:大队长,报公安吧,我要和她们打官司。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被他堵的十几个女人,男人们都到了,听了张彧报公安的话,有四个男人同时向他扑过来,张彧手里棍子挥几下,四个男人倒地上,张彧看向一人,走过去两步,右脚踩上那人的小腿,咔嚓一声挺响的,骨头断了!大家惊愕,想伺机扑过来的人身体僵住,一时间,除了男人痛叫声,现场嘈杂声停了。

张彧看向一个地方,张建五他们听到消息跑来。

他用长棍指着地上捂小腿,一脸痛苦的男人,开口:你婆娘说我娘和县城那什么厂,一个死了媳妇的男人有关系,听说我常给那个男人送肉,对了,大队长,有人和我同名吗?还是有人冒我的名字去做事?。

大冷天,赵明兴出一身冷汗,这些女人真想逼死林三丫,他开口劝说:铁蛋,没人和你同名,你把人的脚都踩断,出了气,她们也确是不对,接下来和平解决,千万不要再动手了!。

万一铁蛋收不住力,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张华明见时机差不多,开口说:铁蛋,冷静!冷静!你把她们男人都打断腿也不能解决问题。

张彧说:华明伯,你看那些女人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你觉得这事该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大队长头痛,听消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三个姓的壮年男人各聚成一伙一伙的,搞不好要出大事。

事情僵住,张彧堵着那些女人,不让她们跑,不过没有再用棍子抽人,围观的人也不敢上前,断腿的男人还坐地上,外面传来老女人的叫骂声,骂张彧。

正当赵明兴害怕失控的时候,呯,外面传来一声打枪声,公安来了,无关人员散开。

张彧向张建五他们使眼色,张建五他们迅速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