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8 14:47:58

早朝是在五更天,所以皇帝必须在四更就起床准备。

不过阮招喜根本是一夜未眠地死守着自己的清白,好不容易捱到四更,见冠玉踏进寝殿,她立刻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他求助。

狠的是,冠玉视若无睹。

皇上,四更天了。

朕知道了。

阮招喜瞪着身边人的下巴,听着他毫无倦意的嗓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和她一样,一夜未眠。

招喜。

……在.还不起身?青羽闭着眼说。

……启禀皇上,你把我抱得太紧,我无法起身。

缓缓张开眼,沉嗓裹着笑意。

是吗?青羽爽快的张开长臂,但在她要起身的瞬间,迅速在她唇上落上一吻,教她当场瞠目结舌。

冠玉不是站在床边吗?他这样亲……是代表……这习惯已经历史悠久了吗?不敢再细想,阮招喜赶紧起身,幸好冠玉保持一贯视若无睹的态度,教导她如何为皇上束发戴冠、更衣束袍,然后就把更换龙袍的工作丢给她。

其实她女扮男装已有多时,当然清楚男袍该怎么穿,只不过皇上的服饰比较繁琐了些,但还难不倒她,比较教她头痛的是——他没穿衣服。

招喜,你动作不快点,冻着了朕,朕可要罚你。

阮招喜一手抓着中衣,一手抓着锦裤,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更不知道皇上更衣时竟然是全部脱光光的!虽说他骨肉匀称、肌理分明,体魄霎是诱人,但好歹也穿件裤子吧?她已经不知道要把视线丢往哪个方向,心已经快要失控跳出口,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晕了!招喜?青羽忍着笑,看她粉颊烧红的俏颜。

阮招喜心头一窒,深呼吸一口气。

算了,事到如今,已经不容她的羞耻心作怪了!眼睛一闭,她蹲身请他挪脚,感觉他已踏进她抓好的锦裤,随即往上一提,岂料——哇!她失声惊叫,又赶紧住嘴,沉住气后,才问:皇上为何要抓我的手?快放开、快!她要把裤子拉上来!朕是要你温柔点。

他松手,见她闭紧眼替他拉整裤头,系上绳结,手抖个不停,不禁闷笑。

招喜,你老是这样搔着朕,可是会教朕难受的。

他沉声低喃,乌瞳锁在她粉嫩小手上。

咦?为什么?绑太紧了吗?她抖抖抖又抖抖抖,努力把绳结再重新拉开重打。

对了,朕忘了你没有。

他突然道。

是啊、是啊,我早就没有了。

她哈哈干笑,笑得小脸皱成一团。

她不再分神,快手替他系好锦绳,准备回头替他套上中衣,然而他的肩太宽,身形太高,她根本构不上,只能紧贴着他,把中衣披上他的肩。

招喜,你真娇小。

他笑,很故意地不配合她穿衣。

我还会再长高。

可难道他就不能稍稍配合一下,弯下身吗?害得她只能踮起脚尖,将他肩头的衣物拉整。

然而脚下一个不注意,她竟整个人直朝他扑去,幸好他立刻将她扶住,纳入怀里。

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她听见了沉而乱的心跳,也听见了急而躁的心跳声,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的。

小心点。

他轻声说,却没打算松开他。

……小双子,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更衣?这样很怪,真的很怪,不只是他怪,她也变得怪怪的了。

正等着。

他有点不舍地松开手。

一得到自由,阮招喜这一次学聪明了,她先站上床,替他搭上一件深紫色锦袍,外头再套上正式朝服,束上玉带,动作一气呵成,才完美划下句点。

……你动作真快。

快到让他找不到机会逗她。

我向来是手脚俐落的。

她松了口气。

很好,一回生两回熟,她总会找到对应之道。

对了,我的包袱呢?我也得要更衣才成。

冠玉。

青羽轻唤。

守在殿外的冠玉随即入内。

皇上。

将她的包袱取来。

是。

冠玉应了声,随即朝殿外而去,不过眨眼工夫,便拎回她的包袱,交到她的手上。

怎么这么快?就算用飞的也没这么快吧?朕早就差人将你的包袱搁置在偏殿暖阁里。

原来如此。

她打开包袱取出衣袍,却不慎让搁在里头的圆物也跟着掉落在地,她赶紧拾起,想要再放回去,却被人抓住手。

小双子?你怎会有手球?他眯起眼。

……这不是偷来的,是我在梨壶殿的园子里捡到的。

她忙道,怕被误会。

是吗?青羽接过手审视,瞧见底下印有宫中银作局的押号,不禁微扬起眉。

要还吗?她扁起嘴,痛心极了,恼自己为何会下轻手,教这到手的银两给飞了。

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

他将手球递还给她。

真的?她松了口气,赶紧将手球搁到包袱最底。

我去暖阁换套衣袍。

就在这儿换吧。

不妥,这里是皇上的寝宫,我怎么可以在这里换?还是到偏殿暖阁去好了。

她神色未变,应对如流。

青羽轻笑。

去吧。

是。

由于皇上的早膳向来习惯设在拂月殿,于是在她整装完毕回到寝宫之后,随即又跟着前往拂月殿。

冠玉,皇上会抱你吗?路上,她刻意压低声音问。

冠玉顿了下,随即神色自若地道:不会。

那他会……她顿了下,声音压得更细。

会亲你吗?冠玉瞬间瞠圆眼,却又立刻收敛神色。

不会。

真的吗?招喜,你逾矩了。

可是……她摸不着头绪,想要搞清楚状况嘛!你待在皇上身边应该很久了吧?冠玉懒得睬她,加快脚步。

你有没有……瞧见皇上跟哪个太监走得特别近?她不是少根筋,很清楚地感觉到皇上对待她和冠玉,真的很不同,所以更想问清楚。

冠玉额际抽跳,决定捂上耳朵,拒绝听她没意义的猜想。

皇上的心思不难猜,阮招喜的性别也不难猜,只是他没有想到皇上会看上这么聒噪的姑娘!拂月殿长桌上摆了十数道膳食,大抵是清淡品味,当青羽坐定之后,由冠玉一样样地以银针试毒。

冠玉,皇上的膳食也需要试毒?阮招喜不解地问。

她在后宫走动久了,偶尔也曾在用膳时分踏进嫔妃殿内,见过她们试毒的场面,没想到就连皇上的膳食也要试。

总得防备。

防备也要有道理啊。

她对人防备,是因为她以住被骗过,那他呢?青羽懒声回答,朕的母妃就是在梨壶殿被毒死的。

那晚,他确实是睹景思人。

阮招喜微愕地轻启朱唇,呆愕了半晌才合上嘴。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那晚她并没有看错,他的神色确实很寂寞。

可是——你好过份。

她突道,还扁起嘴。

朕怎么了?难怪你以前带膳食给我吃时,自己从不吃,你是不是想,要是我被毒死算了?太恶劣了,她把他当兄弟,他竟这样对待她!青羽闻言,不禁失笑。

你想太多了,朕甚少食夜宵。

是吗?那你真的是特地准备给我吃的?哇……好感动啊!他一怔,才意会原来他的动心是在日积月累下,被她那张笑脸给拐动的。

那是因为朕很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模样。

见试毒完毕,他递了筷子给她。

尝尝。

是吗?她很习惯的夹了道菜,吃了两口,感动得快掉泪。

一早醒来就有这么香的菜可以吃,好幸福喔……冠玉没好气的一瞪,瞪着她一脸满足,仿佛真吃到什么人间美味的模样,可她压根没发现,所以他只能无奈一叹,装作没看见。

你尝尝、你尝尝!抱着有福同享的想法,阮招喜夹了道菜送入青羽口中,期待的等着他的反应。

怎么样,不错吧?青羽噙笑点头。

他早尝惯了山珍海味,压根不觉得宫里的膳食有何特别,但今早不知怎地,真觉得这菜肴确实相当好吃,尤其配上她满足的笑,他也跟着满足了。

是吧,多棒啊,这么好吃的东西。

卷起袖管,阮招喜在桌上十数道菜中寻找更棒的菜,就这样她一吃,再喂他一口,使向来清冷的拂月殿难得的传出阵阵笑声,久久不散。

---------------------------------------皇帝很忙。

阮招喜身为贴身太监的第一天,完全感受到主子的忙碌,开始怀疑他怎么会有体力和时间在夜半三更时,跑到梨壶殿陪她胡扯。

吃过早膳之后,便是早朝、议政,她和冠玉站在定天宫龙座之后,她瞧见了她的主子,宰相大人魏贤言一双精烁眸子老锁定她,教她站得心虚,都不知道该把眼睛搁到哪里去了。

她得罪皇后一事,宰相大人应该也知道吧,再加上她的任务根本没有半点头绪,要是宰相大人怪罪下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善后。

怀抱着杂乱心绪在定天宫耗上大半天的时间后,她随即伺候皇上用膳。

紧接着皇上又忙着批奏,时而有官员觐见,谈论南方水患,也谈邻国纷争,总之皆是一国之君必须心系的国家大事。

只是,当宰相大人觐见过后,与她擦身而过时,竟偷塞了一张纸条给她,当她回到角落,偷偷看过一遍,只见上头写了何时在西隆门见,教她心凉了半截。

一个下午下来,她明明心神松散却又要力持镇静,最后只好干脆把注意力都放在青羽身上,却见掌灯时分都到了,他还在批奏摺,晚膳还搁在一旁边凉快着。

她这才真真切切地见识到身为一国之君,需要的不只是体力,还要脑力及耐力,更了得的是,他所面对的百官,年岁几乎都在他之上,然而他眸色锐利,气宇非凡,气势是与生俱来的尊贵,一点也不像是年轻的新皇,常常教她盯着盯着就出神了,移不开眼。

招喜,你口水流下来了。

吓!待她回神,青羽俊魅面容就近在眼前,吓得她连退数步,偷偷以袖角擦拭唇,才发现她根本没流口水。

瞧什么?瞧朕瞧傻了?他笑得邪魅。

没……她心虚干笑,赶紧安定心神,应付可怕的夜晚。

现在已是一更天,她却被男色诱惑得差点忘了他要找她陪睡。

你真不陪朕睡?已经准备就寝的青羽枕肘看着她。

陪睡两个字,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好暧昧。

皇上,我今晚必须守殿。

身为贴身太监,要做的事可多得很,彻夜守殿也是职责之一。

守殿有冠玉在。

皇上,我是后进,总不能所有差事都丢给冠总管啊。

站在床边,阮招喜的视线始终落在床幔上,没有勇气再多看他一眼。

她开始觉得他愈来愈可怕了,光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将她耍得团团转,忘了她进宫还有最重要的首要任务。

朕的旨意,谁敢有异议?皇上……唉,小双子怎么会变这么多?还愈来愈霸道了。

皇上,知京府求见。

寝殿外,冠玉传报道。

青羽浓眉微扬,寻思一番才低声道:要他在朝元殿候驾。

奴才明白。

招喜,替朕更衣吧。

是。

阮招喜不禁暗松口气,赶紧帮他更衣。

她虽是想逃避与他同床共枕,但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今晚必定要想办法溜出去不可。

看青羽去了朝元殿之后,阮招喜便偷偷溜到殿后,心想他和知京府应该会谈上一段时间,于是她抓紧时间朝西隆门而去。

取出通行令牌,她轻易地踏出西隆门外,左顾右盼了会,瞥见一顶软轿停在不远处,熟悉的轿夫正朝她咧嘴笑,她赶紧快步而去。

招喜,大人等你许久了。

我知道了。

阮招喜停在软轿前,压沉嗓音,大人,奴才来了。

她内心忐忑不安,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反倒是在轿帘掀开的瞬间,勾起和气生财的笑。

招喜,想不到你真有本事,竟然能从敬事房中级太监摇身为总管,如今还成了皇上的贴身太监。

魏贤言笑着,眸色深沉得教人猜不透。

不,这都是大人调教得好,没有大人,怎会有今日的招喜?她笑眯了水眸,放在身后的双掌却满是汗水。

她仔细地观察宰相的表情,想猜知他现在要怎么处置她,是想替皇后出一口气?还是追查她的任务进度?抑或者是——老夫知道你滑溜玲珑,却没料到你真能在宫中有所做为。

魏贤言抬眼直睇着她。

可找着香囊了?回大人的话,尚未,但只要再给奴才一点时间——不急。

他蓦地抬手打断。

阮招喜不解地瞅着他,又听他说:老夫听说你两日惹恼了皇后?……奴才该死。

她也不辩驳,直接认罪。

无妨。

魏贤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听说那日,是皇上出手救你的?……是。

她垂睫,心想如果连大人都知道,那么大抵整个宫中都知道这件事了才是。

招喜,你到底对皇上下了什么迷药?阮招喜不解地瞅着他。

皇上向来多疑,对人猜忌难信,你居然能让皇上出手相救……老夫真想知道你和皇上是什么样的交情。

魏贤言寓意深远地说。

奴才和皇上并没有……小双子多疑猜忌?她垂睫暗忖。

不管怎样,你现在能成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就代表你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这可是件非常了得的事。

招招手,魏贤言示意她再向前一步。

虽说你现在不在敬事房,但能在皇上身边更好。

……大人?记住,在皇上面前替皇后美言几句,还有——魏贤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药瓶。

行房那日,记得让皇上先服下,懂不?这是……阮招喜怔怔的接过,虽说不知道这药瓶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总觉得沉重得教她握不住。

招喜,秘密知道的愈少愈好,是吗?魏贤言点到为止地暗示。

……大人说的是。

可不是?这向来也是她的明哲保身之道,为何现在却明知故犯了?香囊找不到无妨,眼前要紧的是要让皇上更加疼爱皇后才成,毕竟太子生死未卜,皇嗣不能断,而皇后是正宫,拥有皇嫡子才是王朝之福。

奴才明白了。

这个任务,你要是作妥,老夫是绝不会亏待的。

……多谢大人。

魏贤言说完便垂放轿帘,软轿随即离去,西隆门外只余阮招喜单薄的身影立在寒风中。

这是第一次,她明知道有一大笔优渥的酬劳等着自己,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也是第一次,她不愿意为了钱去执行任务。

尤其,在她明知道魏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还要她撮合她和小双子。

在她眼里,小双子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且小双了一点也不多疑,要不然他怎么会和她在梨壶殿变成好朋友,压根不计较她百无禁忌的话,甚至还愿意出手救她……这样的男人真是好,如果他不是皇上,她肯定会——思绪至此,她突地一顿,想要再想个空间,突地一阵冷风袭来,教她打了个寒颤,立刻不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把药瓶收进怀里,赶紧转回宫里。

岂料,才刚踏进西隆门内——你去哪?……皇上?她愣住。

西隆门内,只见冠玉手中的灯笼火光在青羽脸上交错出深深浅浅的阴影,更显得他的阴沉寒鹜骇人。

---------------------------------------------阮招喜以为皇上会质问她,但他只是静默不语。

一整天下来,他们连视线交会都没有,她在他眼里简直像是不存在,这种被视而不见的滋味,教她惶惶然,心紧悬着,像少了什么支撑她的快乐。

晚膳时,她就站在他身后,他一个人用膳,静默得几乎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拂月殿碧丽辉煌,却只有他一个人独享,甚至连半点交谈的声音都不存在。

他的背影,好孤单。

……小双子……皇上。

阮招喜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踏进殿内的冠玉抢先。

青羽眉眼不动,等着下文。

敬事房的太监已经在露华殿外等候。

阮招喜心头一震,竟兴起了不愿意他行房的念头。

皇上的意思是?冠玉面无表情地问。

她垂睫等着,粉拳紧握,直到听见一道低沉嗓音。

去。

她随即瞠圆眼,心头像是被什么狠拽着,痛得她几乎站不住脚。

不!不由分说,她低喊出口。

青羽俊面波澜不兴,缓缓回过头。

你凭什么说不?我……胸口像被什么梗住,她只能急促喘息,一方面没想到自己竟会沉不住气地脱口说出想望。

说。

我……她要说什么?阮招喜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头没脑地爆出一句话,现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

朕要你说!青羽大手一扫,桌上的玉杯瓷盘倒霉匡啷落地,吓得阮招喜几乎忘了呼吸。

她从没见他发过脾气,还以为他没有脾气,如今见识到了,着实吓着她。

朕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背叛朕?青羽低咆,语气中难掩失望。

我没有……她傻愣地看着他站起身,寒冽回眸,那沉冷的脸色,像是要杀了她似的,让她好心慌。

你真当朕是傻子吗?你到西隆门去,真以为朕不知道你背地里与谁联系?阮招喜噤声,没想到他竟看见了一切!可就算看见又如何?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啊!你爱钱,想怎么捞油水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不应该连那混账都勾搭上!青羽脸色铁青,无法置信她竟会背叛他,在他学会如何信任一个人的同时,她竟然用背叛伤害他!阮招喜听得一头雾水,急得慌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他一个箭步向前,往她怀里一探,搜出一只药瓶,冷冽乌瞳直睇着她。

这是什么?那个是……虽然宰相没说清楚,但她猜大概是春药那类的秘药,可如今要她怎么解释才好?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更教青羽光火,猛地拔掉药瓶上的塞口,伤势要吞下里头的药粉,却被她抢过,全数往自己的嘴里倒。

你瞧,这不是毒药。

她满嘴白色粉末。

青羽眯眼瞪着她。

你可还记得咱们的约定?……记得。

不准瞒骗、不准背叛、有事要说,对不?对。

那就说!她犹豫地看向冠玉,便见青羽一摆手,冠玉随即垂首离去。

说!再不说,可别怪朕让你不得好死!那是她自个儿落下的约定,她最好记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闻言,阮招喜扁了扁嘴,泪水扎痛她的眼。

干么把话说得这么重?我不过是以前在宰相府当差,碰巧大人需要一个人潜进宫找香囊,我好不容易抢到这机会进了宫,就这样罢了……你干么那么生气?没有净身却入宫当太监,确实是欺君大罪,可是他向来对她好,对她又搂又抱又亲,应该不会计较,现在却翻脸就翻脸……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害怕又难过。

就这样?青羽眯起眼,他不相信事情这么单纯。

本来就是这样而已!你可以去问,我在宰相府已经当差两年多了,是大人见我机伶,才让我进宫的,就这样而已。

她气得跳脚,恼他不相信她。

咱们约定上不是写着要信任吗?想要朕信任,你就得想办法让朕相信!我都说了,不是吗?可恶,原来他真的多疑又猜忌,她以往怎会没发觉?青羽瞪着她。

那这药瓶是怎么回事?那是大人要我想办法在你行房前加进你的茶里,希望你可以宠幸皇后的。

她说着,眼泪不自觉淌落,觉得自己好可悲双可怜透顶。

大人找我去,不过是要我在你面前替皇后美言几句,他说这样做比找香囊还重要,还会给我一大笔酬劳,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她淌落的泪水教他心疼,火气几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缓步向前,想搂住她却被她推开。

天晓得为什么!她疯了啊,居然不想要钱了!我就是不喜欢嘛!她一句不喜欢,让青羽勾起了笑,心情更是好了许多。

是!我不是净身进宫的太监,是被派入宫寻找香囊的细作,可我害过谁了?我只是想找到香囊而已啊!本来很单纯的事,却在碰到他之后一切变得复杂,搞得她烦躁不已,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喜欢他待她好,喜欢他珍视她,因为她从没有被人搂在怀里,给她些许温暖,让她忘了任务,所以才会在面临他与任务的抉择时迟疑犹豫,可他却吼她……青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既高兴她的坦白,又有些恼她的迟钝。

招喜,朕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炸得阮招喜脑袋登时一片空白,忘了她正悲愤着,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刹那间,她明白了,因为自己太习惯掩饰渴望,所以对于想要却要不起的,总会选择淡化,甚至遗忘,可是曾经镂刻在心底的每份感动和欢喜,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抹杀的。

瞧,他一句话便教她泪如雨下,再不想承认都不行。

面对他时,她眼中不再只有钱,那其实代表他的存在比钱还重要招喜,你喜欢朕,对不?青羽吻上她粉嫩的耳垂。

阮招喜心绪转变极大,上一刻心还痛着,此刻却又泛起酸甜。

她应该点头,可是——皇上,你真的有龙阳癖?青羽顿时敛笑,额际青筋跳颤如电。

……招喜,你是女儿身的事还想瞒我到几时?他搂她搂得极紧,紧到两人之间毫无缝隙,隔着几层衣料,依旧可以轻易地感觉到她胸前的酥软,正贴覆着他的。

阮招喜一震,你……你知道我……朕早就知道了。

她呆若木鸡。

所以,你才老是对我又亲又抱……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就在朕和你约定时。

和她立约时,不过是视作游戏,如今竟成了他定情的关键,没有约定后的这份朝夕相处,他不会尝到有人为伴的滋味有多美好。

阮招喜还是无法回神,完全无法想像自己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泄露底细。

那她那么辛苦的隐瞒,到底是为哪桩?招喜,你身上很烫,该不会又染风寒了?隔着衣料,她的体温清楚地传递到他臂弯。

我……她垂睫,这才感觉有点头晕,浑身发烫,确实是挺像染了风寒,可是又好像有一点点不太对劲。

青羽见状,随即将她打横抱入拂月殿后头的寝殿,将她安置在大床上,审视她异常嫣红的颊,和湿润的瞳眸。

原来他交给你的是春药。

啊……对了,她都忘了她把药给吃光光了!这下子她完了……小双子,怎么办?我好不舒服……她扁起嘴,就连粉嫩的唇也红滥得教人想要一亲芳泽。

面对喜欢的女子不自觉显露的媚态,要他怎能自持?招喜,朕有个法子。

他说,缓缓俯身逼近她。

传太医吗?不行啦,我会被发现是女儿身啦。

她哭丧着脸,感觉身上好像有蚂蚁在咬她,麻着也痒着。

不,把你的清白给朕就可以……她尚未开口,他的吻便落下,仿佛裹着电流,在她唇上刷过麻栗,如电直落心头,教她难以自遏地回吻,甚至是追逐他的唇舌。

面对她大胆索吻的行径,青羽低低笑开,大手扯开她腰间束带,滑入她的衣衫底下。

啊……她不自觉地低吟一声,明明该觉得害臊,可是体内一把猛烈的火焰却将她的羞耻心全都烧光光,不仅不挣扎,反倒还弓身把自己贴向他。

小双子,把我拉开……她的脑袋是清楚的,可是身体却像是别人的,怎么会这样?朕怎么舍得将你拉开?他低哑沉笑,褪去龙袍,露出匀实的体魄,伸手膜拜她柔润的胴体、解开束巾后的秀嫩酥胸,以及诱人心魂的腰臀线条,再与她紧贴。

仿佛着火般,她发出娇吟,唇舌却霎时被封住,他的吻不再如以往只是柔密细尝,而是吻得浓烈如焰,在她喘不过气时,随即又转落在她身上的每处私密。

她如处虚幻梦境,舒展着娇嫩身躯,任由他在身上细吮慢尝,直到一道撕裂般的痛楚教她稍稍回神,对上他乌郁的瞳眸。

然而,痛楚也不过是瞬间,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极致快感。

她感受他烙铁般的昂藏充满生命力地进入最深处,在她体内沉沉脉动,如浪拍岸,凶猛的高潮几乎将她灭顶。

这夜,她尝尽了难以置信的欢愉,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

阮招喜醒来时的感觉,说是像被雷打到,一点都不为过。

她眨眨眼,疑惑地看着陌生的床顶,听见外头刻意压低的交谈,想要起身,却浑身酸疼无力。

她勉强动了动,身上丝被滑落,露出绋红吻痕,她小脸蓦地涨红,赶紧拉起被子,将自己遮掩得密不透风。

天啊,那不是梦,真不是梦!懊恼的将连脸也一并藏进背子里,眼前一片黑暗,可昨夜的画面却鲜明的在眼前跳动,羞得她赶紧再拉开被,免得被记忆中大胆的自己给吓死。

那是她吗?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大人给的到底是什么药,居然让她可以连羞耻都给忘了。

招喜?听见沉醇声响,阮招喜二话不说,立刻滚进床的内墙,用丝被将自己团团卷紧。

你在做什么?沉嗓带着笑意。

面对内墙,她没有勇气回头看他,却突觉后头的床深陷,随即有股温热逼近,半强迫地扳过她的身子。

怎么,无脸见朕吗?她粉脸烧红,羞涩地垂下浓睫。

你昨儿个不是这样的,而是老缠着朕,让朕欲罢不能……他低声魅笑。

那个不是我、不是我!阮招喜瞠圆水眸,脸红似血,她发誓,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凝聚出那么可怕的勇气缠着他不放!青羽低低笑开,亲吻着好光嫩的额。

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侍妾。

……侍妾?不好吗?阮招喜勉强勾唇,没回答。

她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只是突然想起现实间的差距,他贵为皇上,而她什么都不是,更可怕的是,她还必须跟后宫嫔妃一起分享他……她不喜欢这样。

怎么了?这样子好吗?难道她就快要变成他后宫中的其中一个女人了?有什么不好?看她面有难色,他轻拾起她滑落的发。

你不想待在朕身边吗?……不是。

而是她脑袋里有太多烦忧,好比……她真配得上他?不然呢?面对他的追问,阮招喜想了下,还是选择沉默。

眼前正快乐着,何必硬要染上忧愁?快乐时,尽情享受便是。

没什么。

她勾笑掩饰。

眼前这样伴着他已经很好了,至于往后的事,她不敢再想。

她更加卖力地对他笑,眼角余光却瞥见自己原本搁在暖阁里的包袱,不知何时竟被放在桌上。

钦,我的包袱怎么会在这里?朕有用处。

他笑得寓意深远。

什么用处?里头不就是她的衣袍,和一些从嫔妃那儿收来的银两吗?手球。

手球有问题吗?摆在朕面前的,能算是什么问题?他哼笑着。

他只是一早醒来,突地想通了一件事。

手球虽是暖手之物,但亦能熏香,手球他已派人送至太医馆验证,就等结果出炉。

突地,外头传来凌乱脚步声,甚至可以听见守殿侍卫的阻止——皇上?阮招喜仍是一脸疑惑。

只见青羽不甚在意地勾笑,见她要起身,又一把将她压入床间,将她诱人的身段全都藏入丝被底下。

几乎同一时间,寝殿的房门被推开。

阮招喜一看清来人,随即把脸藏进丝被底下,有种被逮着的难堪,只因瞬间与她对上眼的人,正是魏贤言。

只见他难以置信,震愕得说不出话,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竟会成了皇上的暖床玩物。

魏大人,未经朕允许,是谁让你闯进朕的寝殿?……皇上从未误过早朝,今儿个却误了时辰,臣身为皇上以往的太傅,受先皇嘱咐,自然有责督促。

事实上,他是从女儿那儿得知皇上根本没踏进红梅殿,再加上早朝不见皇上,他才会自个儿闯进寝殿,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绊住了皇上。

岂料,竟是他!朕待会就到,先退下。

青羽气定神闲地回答,大手还轻抚着阮招喜的发。

如此亲昵举动,更教魏贤言倒抽口气,沉声进言。

皇上,他是个太监!那又如何?青羽冷哼,霸气凌人。

朕想要谁,难不成还得要你点头?魏大人,你逾矩了,退下!皇上……退下!他乌瞳眯起,顿时迸发危险气息。

魏贤言震了下,气得挥袖而去。

……皇上?半晌,阮招喜才呐呐出声。

完蛋了,这下子,宰相大人肯定会以为他喜男风。

放心,一切有朕在。

他眸瞳深沉,似笑非笑地道。

定天宫上。

破天荒的,在皇上继任皇位以来,首次日上三竿之后才举行早朝,所以在青羽来到定天宫之前,百官早已议论纷纷,当他一坐上龙座,魏贤言更是立刻上前一步谏言。

皇上,百定开朝以来,尽管不禁男风,但也未曾听过有哪个君王将太监纳为侍宠,还请皇上三思。

一开口,便毫不留情地将此事在百官面前掀开,官员位也立刻低语议论。

可龙位上的青羽只是懒懒扫了他们一眼,懒声启口,怎么,到底是谁告诉魏卿,招喜是个太监的?魏贤言凛着脸,难以置信他竟然在这当头还想狡辩。

皇上,阮招喜身为敬事房总管,不是太监,难不成会是个姑娘?阮招喜在宰相府当差两年,他这个主子会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不是?朕正打算收她为侍妾。

青羽看向百官。

皇嗣薄弱,朕多收个侍妾,谁有异议?侍妾?百官面面相觑,疑惑着皇上的说词和魏宰相的说法为何完全不同。

皇上,阮招喜分明是个男人,还请皇上莫再狡辩!魏贤言不悦地低斥。

他看着皇上长大,对他清冷多疑的性子极为清楚,所以完全无法想像他今天竟会为了一个太监和他杠上。

魏卿难不成会比朕还清楚,昨晚抱的是什么样的躯体吗?青羽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魏贤言登时震住,见他说得那么笃定,不禁怀疑了起来,如果阮招喜是真是个姑娘,那般圆滑的性子一旦攀附皇上……必定是把一切都告诉皇上了!思及此,他不禁深吸口气。

皇上,阮招喜若是女儿身,就代表她欺君!青羽仿佛早就猜中他会这么说,好整以暇地低笑。

欺君的必定是当初引她进宫的人,论罪,那人该如何处置?魏卿?魏贤言倒抽口气,更加确定阮招喜必然是将她进宫的任务全盘托出,正暗忖着脱身之计,便听殿外太监急忙入内,走至青羽身旁,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宣。

青羽听完唇角微勾。

遵旨。

殿外太监一扬手,传报太监立刻高声说:皇上有旨,宣,许太医觐见。

魏贤言一震,随即往后探去,便见女儿走在前头,一脸不解,而许太医则在后头,手上拿着——启禀皇上,臣已验出手球小盂里的药物。

许太医双手捧着手球,往上呈给冠玉,冠玉再将手球送到青羽面前。

皇后见状,不由得倒抽口气,就连魏贤言也怔住不语。

里头是什么?青羽问,沉冷视线却是锁定脸色发白的宰相。

启禀皇上,里头含有血砂残余物。

很好。

垂眼轻点着头,青羽拿高手球,懒懒地看向皇后。

那么皇后,你可以跟朕解释一下,这颗手球是怎么一回事吗?臣妾、臣妾不知道……皇后惊颤骇惧。

青羽瞬间敛笑,凛目阴霾,低喝,魏贤言,你要阮招喜入宫寻找的香囊,是否就是颗手球?皇上,臣不懂皇上的意思,臣未曾要阮招喜进宫寻找什么,还请皇上明察秋毫!他矢口否认。

事到如今,只要不认罪,就不信这么一点小错,皇上能对他如何。

青羽乌瞳寒冽,直视他半晌后,才冷笑。

无妨,横竖这件事,朕并不打算追究,朕想知道的,只有——他眸色冰冷地看向皇后。

这手球是宫中银作局所制,朕查过记录,唯有皇后订制过,也唯有皇后才有这特权,还订制了两份,如今,你要怎么跟朕解释?她吓得连退两步,神色仓惶。

臣妾不知道!臣妾什么都知道……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要怎么告诉朕,为何你的父亲要派阮招喜入宫寻找香囊?手球里又为何被验出毒死丽妃的血砂?他冷酷的将手球往她额面一砸,顿时血流如注。

熏香的手球小盂里要是置入血砂,不知情者一旦点燃,燃起的香烟就是置入于死的毒气,你好狠毒的心!百官震愕,没料到今日上朝,会从听见皇上喜男风,收太监宠侍的震惊,到现在听见后宫血案后续的惊愕。

皇上,就算这手球为皇后所有,还残留着什么毒药,也不能因此就将皇后定罪啊!难道皇上就没想过,说不准是有心人恶意栽赃,左右皇上的想法?魏贤言不舍地将女儿搂进怀里,怒声低斥。

老臣曾告诉皇上,事事必以证据论罪,身为皇上,怎能如此不辨是非?朕不辨是非?没有证据?缓缓起身,青羽唇角微勾的笑,让朝堂上百官不寒而栗。

朕已经找到太子,太子将一切都告诉了朕,你还想狡辩?他声利如刀,杀伤力十足。

太子?众人惊呼。

这么大的消息,朝间竟然无人得知。

太子告诉朕,是你将这手球赠给丽妃,使丽妃中毒而亡,就连宫女为救太子都身中此毒而死!你好歹毒的心肠,居然要毒杀朕的皇子!他眯紧乌瞳暴喝。

来人!殿外侍卫随即入内。

属下在!将魏皇后拖出西隆门外,立斩!他沉声震喝,眸噙阴雷。

皇后浑身发软的跌坐在地。

皇上饶命!皇上恕罪!臣妾没有心要毒杀太子,臣妾没有……朕说过不准后宫斗争,你把朕的话当什么?青羽沉不见底的眸看着她,像是看见一具尸体,毫无怜悯。

拖下去!遵旨!殿外侍卫立刻将皇后拖下。

爹,救我!救我……皇上,皇后只是一时行差步错,罪不致死!魏贤言赶紧求情。

你还敢跟朕求情?青羽眸色冷诡。

你以往是怎么教导朕的?然而你却纵容皇后在后宫掀乱,甚至在皇后毒杀丽妃之后,还派阮招喜入宫,企图湮灭证据,这样的你,罪加一等!皇上?魏贤言震住,心惊胆跳。

来人,摘下他的宰相冠,脱去官袍,拖到西隆门,立斩!青羽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殿外侍卫再度入殿,架起魏贤言,脱却他的官帽和官袍。

皇上!臣死不足惜,可是阮招喜是女扮男装潜入宫,此事必得追办到底!事已至此,魏贤言豁出去了。

青羽面色一沉。

拖下去!皇上,老臣是两朝辅帝元老,你不能这样对待老臣!魏贤言挣脱殿外侍卫的束缚,大声道。

你伙同皇后毒杀朕的嫔妃,企图杀害太子,罪该万死!青羽俊颜冷肃如鬼魅。

拖下去!皇上!皇上……魏贤言被一路拖下,凄厉的喊声渐渐远去。

朝堂上鸦雀无声,青羽环视百官,要他们清楚他绝不允许外官操弄后宫斗争。

姜尚书。

半晌,他才低唤。

臣在。

文官首列的礼部尚书随即向前一步。

阮招喜女扮男装入宫,却阴错阳差替朕寻回罪证手球,你道,她能否将功赎罪?姜子轩略微思索,随即道:依例,可以功过相抵。

他并无偏袒,只是依例而诉。

好。

朕命你为宰相,礼部尚书一职就有礼部侍郎递补。

青羽沉声宣布道。

谢王隆恩。

姜子轩立刻叩谢。

退朝。

青羽起身,卷袍离去。

回拂月殿的路上,冠玉不禁低问:皇上何时找到太子的?为何他跟在皇上身边丝毫不知?难道皇上也在防他?谁说找到太子了?青羽哼了声,回头睨他一眼。

咦?冠玉一震,没料到他竟会在朝堂上口出诳语。

难道就非得要把所有证据都找齐了才能治罪?他笑,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是跟招喜学的。

他大胆假设,如果他揣测错了,魏贤言和皇后定会立刻反驳,然而两人的脸色已在瞬间告诉他,他的揣测确实无误。

下了朝,青羽来到拂月殿,立刻看见一身太监打扮的阮招喜起身恭迎他。

小双子,要不要紧?她紧张的问,多怕他一上朝就会遇到麻烦。

跟随入殿的冠玉瞅她一眼,对于她的称呼极不以为然,但也不多作评论。

能有什么事?青羽勾笑,一瞧见她,再多的郁闷都消失不见了。

真的?你可别瞒我。

朕瞒你做什么?他俯近,在她唇上偷了个吻。

朕可是神清气爽得很。

阮招喜粉颊很不争气地涨红,有些羞恼地扯他的袖子。

你不要闹了,冠玉在这里。

面对他转变轻佻的举止,她一时实在是难以消受。

那又怎么着?没力地叹口气,她轻声问:魏大人可有说了什么?再怎么说,她的身份还是他的贴身太监,原本她也想要跟着上朝,可是他却要她多休息,而且想起魏贤言的目光,她真的有点怕,又怕他在朝堂上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损及皇上的威望,所以才同意留下等侯。

他能说什么?他拉着她一道在锦榻上坐下。

可他一定以为我是男儿身,这样的话……她在后宫待了一段时间,太清楚流言流窜的速度和渲染的程度。

朕已经将他拿下。

……嗄?她慢半拍地应声。

青羽于是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说过一遍,多亏她的阴错阳差,才能够让他顺利拿下魏贤言。

阮招喜听得傻愣,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直为虎作伥,也庆幸自己并没有一错再错,反而还阴错阳差地立下大功。

所以,从今以后,你便是朕的侍妾,择日朕再封你为妃,赐你住进梨壶殿。

那是他出生长大之地,更是他俩相遇之地,意义非凡。

不过,得等梨壶殿修缮之后。

阮招喜傻得更彻底了,完全没料到自己入宫后的命运竟然会这么多采多姿。

傻了?他爱怜地轻掐她的颊。

朕要你待在朕的身边,替朕生下子嗣。

子嗣?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他生下孩子,甚至往后必须面对后宫斗争的生活……事情变化得太快,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你不想替朕生孩子?……不是。

嗯?他扬眉等着下文。

她欲言又止,想了下,终究还是问出口。

小双子,我可以不要待在宫中吗?为什么?青羽立刻沉下脸。

你不想陪在朕身边?不是,我只是……面对他发怒的前兆,阮招喜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喜欢待在宫里,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偶尔来找我,一个月一次也可以,这样的话……不准!小双子……朕说不准!开朝以来,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居然让后宫嫔妃离开后宫而居。

他气恼地起身。

可你是皇上,你说了就成了嘛。

你为何不愿待在宫里?他回头反问,乌瞳微眯。

阮招喜扁了扁嘴,心想她要是不说个明白,他肯定不愿意放她走。

皇上,我的身份配不上你,而且后宫很危险……她这个敬事房总管好歹也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宫里常发生什么事,她会不知道?再加上丽妃血案才刚完结,这样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她怎么敢在宫里生孩子?而且……只要她不在宫中,他临幸别人时,至少她眼不见为净,就算有也能当作没有,心里多少会好过一点。

朕会保护你,还是你不信朕?不是,我只是……总不能要她说,她想要他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不要跟别人分享他吧?陪朕,你说要和朕为伴的。

望着他近乎央求的目光,阮招喜心里很不舍,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也不想离开他,可是要她眼睁睁见他去宠幸别人,她……除非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只有我。

她豁出去了,以退为进,逼他让她出宫。

好。

青羽却回得毫不犹豫,甚至还勾弯了唇。

嗄?她呆掉。

好?你回答得这么快?到底是行不行啊?朕行不行,你会不知道?他尾音微扬,笑得邪气。

起先阮招喜还不解地蹙眉,等意会之后,粉颜立即涨红,羞恼的朝他胸口一捶。

我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真被你给气死!他放声大笑,将气得像只撒泼猫儿的她搂进怀里。

你要再好好考虑,后宫的事不能随随便便说好,兹事体大,你要想清楚。

闷在他胸前,她小声嗫嚅,像是不满他草率的决定,但却骗不过自己因为他的答允而欢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