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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2025-03-22 07:29:29

锁链碰撞的声响从垂下的雪青色纱幔中传出, 赵奉云踝骨处与锁链不断地摩擦,被硌得生疼。

方才涂抹在脚踝处的伤药也大都蹭到了锁链上,破了皮的伤口微微红肿起来。

香帷半掩, 缱绻无限,帐前灯影摇曳, 琉璃隔扇上工笔细描的山水仿佛陷入云雾缭绕, 重重山水在昏黄的室内染上了春光,落笔处皆是缠绵。

……我,我想沐浴。

赵奉云手腕和脚踝都被这沉重的锁链磨得隐隐作痛, 实在是不想再被锁着。

萧弈将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肩上,低头看着她, 殿下想逃走?怎么会呢?赵奉云手脚上束缚着的锁链太过沉重,一番折腾下来,本就疲累的四肢一动也不想动,弯了弯唇角, 笑道: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那臣抱你去。

萧弈五指从她微微汗湿的发间穿梭而过,将她散乱的鬓发拨到身后。

赵奉云缓缓抬眸瞥了他一眼, 反正她自己一动也不想动了, 索性就随他去。

她手腕轻轻动了动, 用锁链碰撞的声音提醒他。

萧弈掀开堆叠在她脚上的一片狼藉的锦被, 看见她脚踝处被锁链摩擦得快要渗出血来, 便打开了她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链,将她抱起来, 往琉璃隔扇后走去。

赵奉云的双足悬在空中, 足踝上的金铃铛跟随着他们的动作上下起伏, 清脆的铃声在室内回荡。

这声音在她听来, 尤为刺耳, 她阖上双眼,问道: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臣,称我为殿下,可你做的事情,哪一件算得上是臣子所为?又有那个臣子敢如此肆意妄为?萧弈不置可否,他就是喜欢称她为殿下,或许这样叫她总能给他一种以下犯上、为所欲为的乐趣。

隔扇后的紫金云鹤纹连枝烛台上,十九盏明亮的烛火将汤池中的水照得澄澈透明。

赵奉云习惯了昏暗的光线,骤然进入光线明亮的地方,眼睛有些不适应,不过是沐浴而已,点这么多灯烛有些可惜了,熄灭几盏如何?她这么说,不只是因为光线太过刺眼,更是因为这样亮堂的光线让所有的东西都能一览无遗,她细微的神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她已经很疲倦了,无暇分神去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掩藏起来。

亮一些,才能看清殿下。

赵奉云的视线从汤池旁边的烛台转移到萧弈的胸膛上,她想,要是此刻那柄匕首还在自己手中,也不至于被他困在这里。

绕过一重重垂下来的鲛绡,赵奉云才看清正对着汤池的那面墙上,摆放着一面六尺宽的嵌金铜镜,镜面光滑,清晰地将汤池中的情景映了出来。

看到自己被完完全全映在了镜中,她别过头,这里为何放了这么大一面铜鉴?萧弈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有了镜子,才能让殿下明白,自己身处何方。

赵奉云抬头看他,却看不太清,但这时她发觉他的笑声和神情是如此的真实,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自以为拿捏住了他,自以为了解他,但他撕开了那些看似清冷淡漠的伪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在深宫里活了这么多年,她竟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表里如一的人能有多少,多的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看着朗月清风,内里却不堪入目。

就连她自己,也并非什么襟怀坦荡之人,从很久之前,她就学会了欺骗人心,假意逢迎。

我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赵奉云微微颤抖的手触碰到萧弈的侧脸,我是首辅的人,跑不了了。

萧弈没有看她,直视着汤池那边的铜镜,声音冷硬,没用的,臣从前相信殿下,并不是臣看不出丝毫破绽,只是愿意相信,三日前在长公主府,殿下都对臣刀剑相向了,臣要是再相信殿下,被殿下三言两语就哄骗住了,那可真是愚蠢至极。

赵奉云无奈地收回了手,泪水从眼角溢出,你……命人将这面铜镜撤下去。

不撤,萧弈望着那面铜镜中倒映出来的人影,仿佛在端详着另一个更为旖旎的世界,殿下若是不愿意沐浴,那臣就抱殿下回去。

殿下得明白一件事,引诱也好,柔弱也罢,臣都不会再轻易相信,殿下要做的,是乖乖听话,他俯身对怀中的赵奉云道:殿下要记住,殿下的荣华富贵是臣拱手送上的,臣才是殿下唯一的倚仗。

赵奉云错愕一阵,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有些不知所措,往日里蛊惑人心的那些手段现在显得无比笨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动不动任他抱着走进汤池。

池中水雾渐渐弥漫开,有了这层雾气遮掩,赵奉云心里松快了一些。

赵奉云脚踝刚没入水中,伤口就被水浸泡得一阵阵刺痛,不由得蹙了蹙眉。

这短暂的不用带着镣铐的时光让她轻松许多,以至于伤口处的疼痛也显得无足轻重。

她迫不及待地站到水里,脚尖触到白玉铺砌的池底时,却因为腿软差点跌进池水里。

三日的昏睡和一夜的缠绵,她的双腿使不上一点力气,踩在池中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彩上。

萧弈眼疾手快地将她拦腰从水中捞出来。

赵奉云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着,腰身被他牢牢箍住,脊背贴在他胸膛上。

萧弈身上的那层中衣被水打湿,火热的温度隔着衣料从赵奉云脊背上传来,烫得她脸色通红。

她咳嗽了好一阵,声音也有些沙哑,如今是什么时辰了,首辅不用上朝吗?今日休沐。

萧弈那有几分得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赵奉云心里很是失望,想了想,又道:让浮岚和远岫过来就好。

臣一走,殿下恐怕就要想法子逃走。

萧弈另一只手臂也环抱住她,此时他们离那面铜镜很近,连赵奉云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殷红痕迹都被镜子照得一清二楚。

赵奉云身上披着的外袍掉进了水里,她极力克制住心底的惶恐与不安,道:我不会逃走的,你相信我,我会听话的。

臣不是没有相信过殿下,是殿下让臣失望了。

萧弈掐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看着铜镜中的身影,殿下应该庆幸,臣现在还舍不得杀你,若是哪天臣觉得无趣了,说不定会毫不留情地拧断殿下的脖子。

赵奉云忍不住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映在铜镜中的身影,那些红梅一般的痕迹提醒着她这一夜的荒唐。

所有的心事都被人戳破之后,她再也无法想以前那样游刃有余的应对萧弈。

身上的每一处痕迹、密室内的每一丝气味都在告诉她,自己曾经的得意是多么愚蠢。

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再想。

可是铜镜中映出来的人影她尚且可以闭目不视,密室内残存的气息却让她难以忽略。

那些气息飘散在蒙蒙水雾中,被汤池中的热水蒸腾着,像业火一样灼烧着她的心脏。

别害怕,只要殿下听话,臣会对殿下好的。

萧弈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将她整个身子都揽在怀里。

赵奉云不想再同他在汤池中周旋下去,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我能站起来了。

萧弈在她发顶揉了揉,从镜中看见她被揉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笑了笑,将她放开。

汤池中温热的水让赵奉云疲乏的身子舒缓许多,但萧弈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倚在池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背对着萧弈,只觉得如芒在背,嗫嚅着道:你能不能……转过身去?臣哪里没有见过,殿下何须害羞?萧弈趟过池水朝她走过去,缭绕的雾气散开,让他的身影愈发清晰地展露在赵奉云面前,臣只怕一眼瞧不见,殿下就跑了。

赵奉云不再言语,埋着头,也不敢仔细清洗,草草地在水里泡了泡就要出去。

萧弈将她从汤池中抱了出来,用青色绸布将她湿漉漉的头发绞干,又将她身上的残留的水珠拭去。

他的动作很轻,但赵奉云还是很不适应,抓住绸布的一角,道:我自己来。

萧弈并没有松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话。

赵奉云无可奈何,只得再次妥协,沾着水雾的眼睫轻轻颤动。

待她身上的水渍被完全擦干之后,萧弈给她换上了衣裳,才将她抱上了床榻。

浮岚和远岫已经将床褥锦衾撤换了,地上的衣衫也被收走,没有了那些泥泞的痕迹,赵奉云才好受一些,似乎只要那些痕迹消失了,她就可以忘掉那些荒唐事。

——等到她醒来时,萧弈已经不在密室内,但是她的手腕和脚踝处,都被人用柔软的杭绸布仔细包裹了起来。

虽然她的动作还是会将锁链带动得叮当作响,但是摩擦的疼痛感确实消减了不少。

铃铛和锁链的响声混在一起,时刻提醒着她现下的处境。

金灿灿的细链将金铃铛缠绕在了她的手腕和脚腕上,极其精巧的锁扣将这两个巧夺天工的金链变成了她的枷锁。

她用力扯了扯,手腕上磨出一道血痕,但金链却纹丝未动,手脚上的锁链又是一阵乱响,扰得她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