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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2025-03-22 07:29:39

窗外依旧在飘雪。

lin在床上翻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 然而脑海里却在循环出现宗漾漾的一举一动,她就像打破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往外一圈一圈的波荡, 如今勾起了他的情愫,人却消失了。

艺术家常用crush来形容浪漫的短暂火花, 他无意是被她诱捕成了头号猎物,但是猎人仅仅crush两秒,消失的彻底。

留下他一人胡思乱想、彻夜难眠。

不断冒出的深色胡茬, 布有红血丝的眼,镜子前的lin像极了为情所困的流浪汉,他不该为一个陌生女人烦恼,应该重新振作回归原来的生活。

嘶……刮胡刀刺破了肌肤, 微弱刺痛将他唤醒。

因为他的心不在焉以及不甘心,顺利将下巴割破了, 失神那秒,lin瞪着镜中失魂落魄的男人, 怒目而视, 甩手丢了刮胡刀。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lin说服自己要冷静,他与宗漾漾不过才认识一周, 七天而已能发生什么故事?七天什么都发生不了。

事实上, 过去一周已经算是他平淡人生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宗漾漾每天都跟他去教堂,第一回在全员做礼拜时偷偷睁开眼, lin又开始当起临时神父,他们视线相撞,宗漾漾却用唇语在说。

我爱你。

直白坦荡的爱意如汹涌海浪扑向他, 以至于祷告词差点忘记。

他懊悔对她的过度纵容, 他应该将她赶出神圣的教堂。

而下一回, 她竟然堂而皇之的闯进告解室,对面的房间里带着醉意的老爷爷还在打酒嗝。

主,我犯了错,我实在是戒不了酒,我因为酒耽误了太多事,这辈子我该怎么活啊?lin低声让她出去,语气明显愠怒,而宗漾漾对他嘘一声,指了指对面告解房的老爷爷。

lin完全忘了怎么开解他,满眼都是宗漾漾俏皮的笑脸。

主,只有喝酒才能让我忘记烦恼,如果我的老婆还活着,也许我的生活不会一团乱。

又是一个怀念过去的可怜人。

lin好不容易转移注意力,颇为心虚的看向对面,压低声线为他向上帝赎罪。

主会宽恕你,所以……呃……话滚到舌尖,又因为宗漾漾突然跨坐在他身上而惊到压回去,对面的醉酒老爷爷还在自言自语,他也许在梦里会得到上帝的指引,而不是现在听lin的慌乱。

——快下去!lin紧促的眉眼在提醒胆大的宗漾漾。

——这里是教堂,不是可以胡闹的地方!宗漾漾放肆为之,呼吸故意游移在他侧颈,双手按压在他肩上站了起来,弯腰曲背竟是将全身的力道附在他身上,迫使他不得不向后靠在木墙上。

——不可以的!上帝在看着,主不会原谅你。

lin试图用神圣庄严的主来压制她的肆意妄然,偏偏宗漾漾毫不顾忌,低下身去,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他整个身子硬得不像样,好像失去知觉般唯有双手垂在两侧轻握成拳,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去阻止,仿佛被她下了蛊,酥麻的只剩嘴在动。

他突然来这一句,倒是被对面的醉酒老爷爷听见,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长叹一声,哎,上帝保佑我。

说完就走了。

lin松口气,人走了不至于再出洋相,他收回仅有的理智推开宗漾漾,眼神也逐渐暗下去,你不能这样。

哪样?她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眼尾泛了红上挑时有一种纯粹不自知的诱惑感。

lin的视线瞥到另一边,呼吸被他的慌张出卖,这样不对!倒是想半天说不出任何理智的解释。

怎么不对了,我不信上帝不信外国神明,我是华国人,耶稣管不了我的放肆,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lin,我们都应该尊崇内心的选择。

比如,在忏悔室里做尽违背神圣上帝的行为。

她步步逼近他,脚尖触碰。

lin,上帝不会护你,我会。

狭小的告解室,宗漾漾立于他身侧,仿佛真成了他的主,他坐在木椅上被迫抬头仰视。

头顶晕黄的光线迎下来。

罩上他修长的脖颈,因为局促不安而滚动的喉结,一小颗红痣在诱人的情愫间发出动人的色彩。

很早以前,在宗家的会客厅里,宗漾漾就被周凛的脖颈吸引,少年周身都被神秘包裹,他仰看头顶的彩窗,光彩四射照进他的眸他的发,他眼角的光飘向她,便是世间最勾人的愉色。

她是被周凛蛊惑的水晶兰,最终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找到了属于她的光。

火热到刺眼,灼烧着她每一寸呼吸。

从来都是她需要周凛。

宗漾漾附身吻在他的欲念之处,细密的舔舐,记忆里像蜜一样甜的味道再度重现,她却怎么都要不够,发狠似的吮吸,直到lin吃痛,双臂拥在她后背,力道渐渐收紧,她才放开他。

lin,我需要你,回来吧。

宗漾漾抽身而退,利落的带上木门,宛如从没来过一样。

lin神情呆滞,指尖触碰到脖颈处的红痕,他好似还能感觉肌肤上留下的齿痕,那不是爱的吻痕,更像是要将他咬入腹中的占有欲。

浓烈炙热的占有欲游走他全身,连带着眼尾飙红,他大口喘息着,脑海里注入了更多回忆。

沉静的海面,她站在月色之下对他招手。

周凛,我本该离你而去,但是我做不到。

小孩,过来。

我恨你,我恨你!画面一转,还是那片海,唯一不同的是狂风暴雨,海上不再平静。

波涛汹涌的海浪一阵高过一阵,寒意渗入肌肤足以麻痹身体,站在船头的人换成了他。

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为我哭泣,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胸口如撕裂般的痛将他拽入深海。

昏沉中,他成了没有过去的lin.这一周宗漾漾除了跟他去教堂,还时常过来蹭饭。

lin在这栋旧公寓住了三个月,他知道隔壁邻居是位和蔼的老太太,知道他会去教堂做礼拜,同信基督教的老太太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涨。

老太太会烤饼干送给他,而他会买鲜花转达谢意。

现在老太太搬走了,邻居变成了宗漾漾。

她站在门口举着一把铁锅,对他兴奋的喊surprise!lin闻到了对面传来的糊味,又见她脸上的灰渍,算是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好心帮她去处理厨房的惨烈事件,还是感叹道:你差点炸了厨房。

不小心的嘛,那你平常都吃什么?lin卷起衣袖收拾地上的残渣,边轻声说:我会自己做饭。

不愧是华国人!偶尔也会买面包吃,但这边的食物不太合胃口,吃饭就有点随意了。

所以嘛饭搭子很重要的,要不我们俩搭个伙?……lin转头看她,精致容颜上挂着计谋得逞的小心机,笑得那样可爱,反倒不好拒绝。

我当你默认了呀,lin,我现在就把菜提过去!我的要求一点都不高,三菜一汤可以吗?这还叫没有要求?这边的灶台不比国内,总是很难做出像样的更地道的美食,不过看在她肚子咕咕叫的份上,做简单的菜肴应该没问题。

lin在不自不觉中将自己说服,就这样他们搭伙了一周,最后一次吃饭是在下雪天到来之前。

艺术之都的冬天格外漫长。

雪下了一整天没停过,lin做好了饭菜没在晚上6点等到宗漾漾,他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删删减减终是没有发过去。

正要打电话给她,门外传来囔囔声。

lin听到声响朝门口走去,以为是宗漾漾回来了在门边找钥匙,她常这样粗心大意,每次都得他去开门,后来他给了宗漾漾一把备用钥匙,她还是要敲门等他去开,也不知道那把钥匙的意义在哪里。

你怎么回……门向外推开,lin与对面的男生视线撞一块,对方不好意思的对他点头,用法语跟他解释,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我在帮她找钥匙。

果然手还在她的背包里翻找,但是宗漾漾不老实,被他一手箍住肩膀仍在动来动去。

lin顿时皱起眉,表情更是阴沉。

对面的男生也好不到哪去,宗漾漾的邻居看起来绅士,却是一直盯着他看,老难受了,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原因,只想快点开门将人带进去清净清净。

钥匙终于找到了,男生打开门,温和的唤她名字,漾漾,回家了,好点没?一个陌生男孩竟然叫她漾漾,而lin从没这样喊过,他总是宗漾漾长宗漾漾短的喊她全名,要么就是被她闹得无奈才用法语喊一声大小姐,这样一来,她会安分许多,但也仅限一顿饭的时间,之后该怎么样任性就怎么来。

lin对她的好奇早已随着两人的相处,以及那些无人时的亲密互动消磨,他对她的情愫变了味,越发有了在她身上烙下印迹的想法。

就如她给予的吻痕,滚烫到他不敢轻易触摸。

我不要进去,你走开!宗漾漾借着酒劲发疯,男生红着脸抱住她,身体贴在一块,看得lin脑瓜子疼。

我抱你进去吧。

男生刚要动作,谁料身后的邻居冲上来,将宗漾漾拉到怀中搂腰抱起。

诶,你!她住这边,麻烦你送她回来。

lin的神情严肃,眸光凌厉如淬了毒的箭射过来,男生瑟缩着不敢反驳,又被lin的狠戾瞪到拔腿就跑。

废物。

lin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狂傲与生俱来,尤其是宗漾漾被人觊觎时,他的怒气根本没法平复。

嫉妒之火在熊熊燃烧。

lin低头看向宗漾漾泛红的脸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圈都是红的。

lin,我不是在酒吧吗?发现她在他怀里,也没吵着要下来,而是往他怀里钻,自然而然的贴上了他的心口。

你还去了酒吧?嗯嗯,要给学长庆贺他拿了国际艺术金奖,大家多喝了几杯,我现在头还是晕的。

lin带她进屋,放她到沙发上,宗漾漾还不愿意放手,lin随她握着,指尖不停磨蹭他手心,他是怕痒的,柔声叫她不要动。

不是学长送我回来吗?他人呢,你碰到他没?宗漾漾喝了蜂蜜水,没有那么醉了,不过脸上的红晕没有散去,显得人软糯好欺负。

一想到这样好欺负的样子被其他男人看去,lin忽地抽出手,心里不是个滋味。

宗漾漾不以为意,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开始翻看刚更新的电视剧,她已经习惯了在lin的家中玩闹,随意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lin站在沙发后面,手臂上的青筋鼓起来,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宗漾漾,你的学长是什么样的人?有才华的大帅哥,你觉得呢?一般。

宗漾漾笑嘻嘻的转过头,这还一般啊,他可是我们系最风光的人物,听说他家开公司,学弟学妹们都想去他的工作室实习。

你也想去?我还在考虑,他对我挺好的,如果我去应该没什么……问题……最后两个字没说完,lin已然按住她的肩。

很痛诶。

宗漾漾委屈的瞅他一眼。

lin的眸色晦暗不明,妒意来得快,他收敛了几分收回手,低声与她抱歉。

说什么抱歉,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这会已经比她平常回来的时间晚了3个小时,宗漾漾再看向餐厅,桌上还摆着碗碟,lin走到餐桌旁开始收拾没有动过的菜,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宗漾漾问他,你不饿吗?嗯。

到底是饿还是不饿?不饿。

lin生气了,宗漾漾牵住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的,我陪你再吃点吧,总好过全扔了。

不用。

他偏巧倔劲上来了,说一不二,等宗漾漾再靠近些,竟然狠心制止。

别碰我。

宗漾漾委屈巴巴的瞪他,lin,你不讲道理!不讲道理的是你才对,是你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打乱我所有规划,请你出去。

我……宗漾漾的眼泪在框里打转,lin背过身去尽量不看她,命令自己不要太在意她的感受,然而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切都在事与愿违,他握在水池边的手青筋暴露似乎要将台面捏碎。

宗漾漾:你是在气我没有跟你提前报备吗?lin,我跟你道歉。

不是因为这个,你现在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过来。

他决然的放狠话,大概过了一分钟才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

摔门声传来,lin忽然双手发麻,他看着玻璃窗上模糊的人影,下意识的去磨蹭颈边的吻痕,其实那里早就没有了印迹,平整到她没有来过似的。

他对宗漾漾说了违心的重话,内心焦灼不安,一会儿想她是不是光顾着喝酒没吃晚饭,一会又想她是不是还头晕,坐立难安,更别提去睡觉。

凌晨,他从客厅里起身走向门外,打开门在她门口徘徊大半个钟,再返回屋里,拿了热牛奶,举手准备敲门,骤然惊醒。

他在干什么?到底是处于关心邻居,还是因为旁人与她的亲密衍生了无数嫉妒,火焰高涨,烧得他一夜未睡,他就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听着门外的动静。

黎明到来,他拿起桌上的备用钥匙再次走到她门口。

宗漾漾,抱歉,昨晚是我说了狠话,我跟你道歉。

他在门口独自排练,像陷入纯情的毛头小子青涩。

开门一瞬冷风侵袭,窗边的白色薄纱迎风飘起,也让他冷静下来。

宗漾漾?这间房冷的叫人打寒颤,她怎么连窗户都忘了关?lin没在房间里找到她,心下乱得很,宗漾漾?最后还是在紧闭的浴室找到她,整个人蜷缩一团裹着毛毯躺在浴缸里,小脸红扑扑的,不像是醉酒的后遗症而是感冒发烧的前兆。

宗漾漾!你怎么睡在这?lin碰到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他扶起宗漾漾,将她抱起来,宗漾漾?别吵我,lin……他以为她醒了,结果她只是在烧糊涂的梦里喊他的名字,lin,我很想你,lin,不要赶我走。

他的妒意散去一半,而后听见她说:周凛,我很想你,周凛……她的恋人在她的梦里。

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看她在梦里痛苦。

一个不知踪迹的恋人,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而且他们都叫lin,如果他回应了宗漾漾,是否可以代替周凛呢?lin抱紧了她,目光柔和且深情,他为她抵挡肆意寒风,也为她的唇印上一吻。

为什么不可以代替?只要他愿意,他也会是凛,名正言顺成为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