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迟迟没想到他玩的这么大, 竟还记着上回她绑他的事儿,照葫芦画瓢地把她手脚也都绑在了床榻上。
不由得腹诽心眼真小。
探微哥哥,我晓得错了, 我不该骂你, 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眼前蒙着布条,什么也看不见, 出于对未知的害怕,只能乖乖地服软道。
莫动。
若是困极,你便睡,他嘘了一声, 温柔低语。
迟迟哪敢呀, 屏息等待着接下来的酷刑,却感觉锁骨上一凉,竟似被什么舔了一口。
施探微不知哪里找来一支朱笔,在她锁骨上细致地勾勒。
他手指修长雪白,神清骨秀,眉目专注,仿佛是在处理政事。
若非正以香肌玉骨作画, 指腹还细细捻着那如水青丝……昏君会干的事儿他是一个不落。
臣子眼中的官家圣明疏离, 她眼中,却是个实打实的衣冠禽兽。
想什么呢?他指腹轻划过她的颈, 好似带着火苗, 成燎原之势。
想你。
饱满如桃花的唇瓣轻启,她呢喃, 细细地喘着气, 白玉似的脖颈都羞红了一片。
小年糕想我怎么样呢。
他贴在她耳垂, 非得要她说出那些羞耻的字句才肯罢休。
手中的毛笔若有似无划过起伏的沟壑。
迟迟眼睛看不见, 便只能依着他,羞红着脸求他,小猫似的撒娇。
施探微轻笑,吻了吻她唇。
在她追逐来时又撤离,含着灼热的吐息在她耳边道: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你嫁给了施见青,成了他的广陵王妃。
我看着你来同我行礼问安。
我的弟媳。
你那么崇敬地望着我笑,唤我皇兄。
春日一照,颜色倾城。
我生了心魔。
你猜猜,后来怎么的?迟迟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却听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闷在喉咙里,低哑磁性,勾得她心尖痒痒。
奇怪。
我竟然会做那样的事。
我把施见青调去了即墨城,又将你召入宫中。
将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囚室,就像现在这样,任我摆弄。
……我的小年糕,激动的时候全身都红了,还会哭,哭着骂我昏君。
变态!岂料她的挣扎让他更加兴奋,仿佛跟梦中重合了一样。
覆上她的唇齿,撬开她的齿关,汲取那香甜的津液。
幸好,你是我的。
他幽幽地叹,否则,朕可真要成那亡国昏君了。
执念如此之深,拉着她一同在爱.欲中沉浮,今生今世,她是永远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草长莺飞四月天。
距离广陵王离京,已有半年。
这半年来,广陵王的家书倒是从不断绝,什么破事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一遍,仿佛他还在帝京从未离开一般。
于是,官家的妒火也从未消减,日渐勤勉,辛勤耕耘。
皇后的肚子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为了皇嗣着急的不止官家一人,太后也日夜烧香祈福,手抄经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抱孙子。
眼看后宫空虚,世家蠢蠢欲动,却都叫官家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崔家,求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只说头疼不见外客,将几个娘家人给打发了,又准备了好些点心,去把皇后请了过来。
哀家这里有个好方子,好孩子你过来看看。
崔氏笑得慈眉善目。
迟迟心想,一到这种事她就是好孩子。
等官家非得跟她搂搂抱抱,误了早朝的时候,她就是不受待见的皇后。
皇家的人都这么擅长变脸的吗?虽腹诽着,还是端庄大方地走上前去福了一福,乖巧地问道:不知母后要给儿臣看什么方子?崔氏将那张纸塞进她手中,哀家知道,这怀嗣是夫妻二人之间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掌控的。
兴许是……咳。
母后不便明说,你将这方子拿着,煎给皇帝服用,不出半月定能一举得男。
崔氏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很怕叫人听了去。
……迟迟想起那人床榻之间的雄风。
为何会怀疑他有什么问题?他娘亲怎么都不盼着点好。
迟迟轻咳一声,母后,实则是臣妾体虚,官家体谅臣妾,想着养好了身子……就施探微那样儿的,再补?再补可能英年早逝的就是她了。
哀家说了你就拿着,哀家都已经拿你当自己人了,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崔氏苦口婆心道,之前,哀家也是没有动静,还是先帝爷得了这个方子,才有的奇效,不说别的,探微和见青就是先帝爷用了这方子以后,哀家才怀上的。
你就相信哀家。
崔氏拍着她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迟迟一个哆嗦。
-夜里,施探微捏着那纸药方,一目十行看完,脸色平静,以后别去慈安宫了。
朕看母后在宫中待得实在无聊,不若去行宫避避暑。
探微哥哥,她可是你的亲娘啊。
迟迟连忙劝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母后也是好意。
那皇后的意思是,朕确实该补上一补了?一声轻笑,施探微步步逼近。
倒……倒也不必。
迟迟被逼到角落,眼看狼爪就要冲自己伸来,她简直欲哭无泪,探微哥哥,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行了。
这模样,就好像一个唯恐被榨干的怯懦夫郎。
而面前之人,则是那如狼似虎的妇人。
施探微都气笑了,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他处理着朝政都在想着她,总想时刻看着,时刻抱在怀里才能安心。
怎么她却像躲着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把她拽起来,他眼底隐隐有戾气,表面却仍旧温柔,皇后是嫌朕伺候的不舒心?没有没有。
迟迟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那为何,这般惧怕为夫,他抹去她的泪,眼神很深,为夫又不会吃了娘子。
迟迟瑟瑟发抖,眼眶红得像是兔子,张口就指控:我觉得会……每次跟他那啥完,就跟从饿狼口中吐出来似的。
这人在床榻间的那股狠劲儿,好像非得把她嚼碎了吞进肚里。
她不明白平时那么温润如玉,春风细雨的一个人。
为何在那种事上如此可怕……她泪眼朦胧,却不知这副模样更能挑起男子的施虐欲。
施探微克制着翻滚的情.欲,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很轻,探微哥哥得空了,明天去看看食肆吧?真的?迟迟一个没忍住,扑进了他怀里,完全忘了之前的教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还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探微哥哥你太好了!她刚亲完,腰上就多出了一只手,一僵,只是后悔也晚了。
果不其然落进了大灰狼的手掌心。
任由搓圆捏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帝京城东,长安街。
一下马车,迟迟便提着裙摆,往那正给食肆前的两盆花浇水的女子跑了过去。
姑姑!一声清脆的喊声,惹得白芷抬眼看来,她围着蓝色碎花围腰,妆容清秀。
一见来人,白芷眼睛一亮,却又生生停住了步伐,立即矮身下跪。
拜见皇后娘娘。
迟迟连忙把她扶起,姑姑永远是姑姑。
白芷低低嗯了一声,红了眼睛,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官家,娘娘,里面请。
迟迟身后,少年锦袍雪白,玉冠束发,一副寻常贵公子的打扮,端得是温润如玉,郎艳独绝。
迟迟一进食肆,便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不论是二楼布局,还是物件摆设,都与她想象中一般无二。
就连中央那红木制的旋梯,也与她画给白芷的那张图纸上,一模一样。
正失神,白芷给她递过来纸笔和账本,笑道,想再添置什么便写下来,交给我去采买。
嗯。
眼看白芷进了后厨,迟迟抱着账本,冲着少年弯起了眼睛,小和尚,我真的……我真的是掌柜了吗?少女巧笑嫣然,显而易见的满足和开心,仅仅看着便觉美好。
他上前揽住她肩,也弯起嘴角。
是,年大掌柜。
除了新添置的物品外,迟迟拟了一份菜单,上面是一些创新的菜品。
还有附加的酿酒手艺,她都交给了姑姑。
从白芷那儿得知食肆还没有名字,迟迟不禁转头看向夫君。
施探微笑道:既然是娘子的产业,为夫便不插手了。
那……迟迟眼眸一亮。
就叫澹月居吧!她去牵施探微的手,把他拉到桌椅前坐下,既然是你娘子的产业,就该多多支持才是。
施探微无奈一笑,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铺开的空白宣纸上提下澹月居三字。
那字迹是他一贯的风格,温润中暗藏锋芒,骨力道健,超尘脱俗。
迟迟端详片刻,袅袅婷婷地行了个礼,嗲声道:区区鄙陋之地,得官家御笔亲题,真是奴家三生有幸。
奴家今后必定好好伺候官家,以为报答。
施探微轻咳一声,旁边人亦是憋着笑,被他眼风一扫,都纷纷低头做事去了。
小二,好酒好肉端上来!这时一对兄妹路过澹月居,见里头清净,便径直走了进来。
花栗鼠!一声熟悉的娇喝,迟迟抬眼看去连忙用账本挡住了脸。
怎么是她?!正是徐六娘是也,此次,她随兄长入京乃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不日前,她听闻父亲给她定了一门帝京的亲事,据说是有头有脸的清贵世家,可不论吹得有多天花乱坠,徐六娘都不信。
道听途说都不算数,她想自己来打听打听。
谁知会在这么个不起眼的食肆遇到故人,看清她绾的妇人发髻,徐六娘瞪圆了眼睛:你成亲了?你居然背着我成亲了?迟迟:嗯……什么叫背着她成亲,这话说得忒有歧义了。
徐六娘立刻愤慨起来,好啊你!说好了若结亲,要请我们兄妹吃酒的,你说话不算话。
她毫不客气地拉着徐彦之一同坐下,这顿你请了。
行行行。
迟迟无奈地说,不仅我请,还给你们露一手好吧。
掌柜的亲自下厨?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徐彦之也来凑热闹。
迟迟露齿一笑,给你们尝尝我的拿手好菜,小笼包!扮成店小二的江从安猛地一抖。
假装镇定地给客人们端茶倒水,实则暗自摇头叹息。
不过,江从安是白担心了,徐家兄妹千里迢迢来到帝京,迟迟当然不会给他们投毒啦,遂牵着施探微的手往后厨去。
小厨子,来活儿了!施探微任由她牵着,唇角笑意浅淡,满心满眼都是她。
后厨。
俊美得不像话的少年眉目低垂,挺直的腰间系着围腰,脸上沾着面粉,手心揉搓着光洁的面团。
几缕墨发垂落,白皙的额头汗意隐隐,旁边的少女踮脚给他擦去。
他侧了侧脸,二人视线相接,都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仿佛已经这样相处了十年、二十年。
窗外柳絮绵绵地吹,春光融融,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端着新鲜出炉的小笼包走出,迟迟清了清嗓子:以后,这道‘澹月小笼包’,就是我们澹月居的招牌菜啦!食物上桌,徐彦之率先夹起一个,品评道:白生生、皮薄薄,仿佛美人吹弹可破的肌肤。
咬一口,咀嚼片刻,不禁双眼一亮,肉团浸足了汁水,软嫩滑爽,唇齿留香,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迟迟拊掌一笑,还请徐大哥帮忙多多宣传,必有重谢。
哪里哪里,重谢就不必了,徐彦之夸赞道,能有这般手艺,就是最好的宣传,想必不出十日,这里就该门庭若市了。
徐六娘吃得腮帮鼓鼓的,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冲着迟迟竖起大拇指。
迟迟看向身边的少年,眨了眨眼。
对于创造美食的人来说,每一个食客真心的夸奖,都会令其身心愉悦。
施探微领会到了她的用意,轻笑着摇头,看来她还真的把他当成童年缺失的小孩子了……半夜,厢房。
迟迟咬着笔杆,喃喃自语,要打造一个招牌菜……这每道出名的菜品背后,必然有一段荡气回肠、引人入胜的故事,她提笔思索,探微哥哥你说——帝后的爱情故事如何?越想越有灵感,于是大笔一挥,一份小笼包引发的血案。
施探微在她身后,在她奋笔疾书时,默不作声,弯下腰来细看。
越看,唇角的弧度越深,不想,你还与他有那样的约定?三个小笼包,三件事?倘若广陵王要娶她,她莫非也答应得爽快?三件事,全都为他做了?迟迟还在为故事情节进行艺术加工,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纸上都是她捏造的人名,以及并不存在的朝代,但故事大概就是那么个故事。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好。
这不是把自己的老底儿都透光了么!迟迟连忙捂住,你不准看。
施探微笑了,他那个笑,她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跟她算总账了。
来,多与我说说,你们还有怎样的过往。
我爱听。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很轻,钻进耳朵里却带着寒气,被他打横抱起,摁在了床榻上。
衣袍没有多久便散乱开,像他今儿在指尖揉捏的面团。
只添了几笔粉嫩,仿佛枝头初绽的桃花。
他俯身下来,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然后抵入缓进。
迟迟抖着,张着嘴如同溺水的鱼,额头直冒冷汗。
她最受不住的就是床笫间的逼问,比那严刑酷法还要可怕。
她最后是哭着,跟他把所有事都交待了。
嗟叹湖落水,帮她教训冬儿,夜里潜入闺房,还有那个……吻。
我当时就是,舍不得他哭不……呃。
她喘着气,泪珠子断了线地掉,不想看到他露出那种表情,我当时就是觉得,只要亲一亲……她那个时候懵懵懂懂,哪里晓得什么情.欲。
却不知哪里惹到他,被他放在半山腰上。
她委屈得不行,去亲他的薄唇,我们小时候不也亲亲吗……那不一样。
深至尽头时,她头皮发麻,脚背都整个儿绷直了。
只顾着求饶,好哥哥,饶了我吧。
他不语,只缓缓按紧了她不容挣脱。
她战栗着,双眼无神地喘息,捱过那阵热油浇心似的烫。
……什么?迟迟不敢置信。
那日日都为她请平安脉的太医,今日也出宫来了,跪地恭谨道:前几日脉象不显,今儿倒是显出来了,千真万确是喜脉,已有一月。
恭喜娘娘、恭喜官家。
按日子算,是在宫里时怀上的,迟迟眨巴眨巴眼,看向少年。
施探微面色平静,一字一句道:回宫。
迟迟揪住他袖子,不回。
她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她还没待够呢。
施探微的手攥紧了又松开。
他沉默地走上前,把她抱紧,那你要让我时时刻刻保护你。
他的声音都哑了,迟迟抚上他的背,竟然感到微微的颤抖。
她一下子心软得不像话。
好吧,她妥协了,亲亲他的耳垂,我们回家。
这一刻她是懂他的,不过也有些啼笑皆非。
怎么她怀了,患得患失的反而是他?得知皇后有喜,崔氏喜形于色,因为帝后私自出宫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亲自去宫门迎接。
本想上去嘘寒问暖一番,一觑自家儿子的脸色,又停下了。
她故作严肃地咳嗽一声。
回来了。
崔氏看向皇后,叮嘱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一切不同往日,多着紧着些,你宫里还缺什么,哀家让人把哀家宫里的搬过去。
迟迟轻咳一声提醒,母后。
崔氏这才恍然,瞧我,一时高兴坏了,你能缺什么。
你若是想吃什么就告诉哀家,哀家这个嬷嬷是从哀家出嫁开始,便一直跟着的,什么点心都擅长,你……不劳母后费心了。
施探微把妻子笼进怀里,温和道,外面风大,母后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迟迟被施探微揽着,不得不一道前行,不忘了冲崔氏行礼。
儿臣告退。
崔氏面露失落,眼里的笑意慢慢黯了下来。
等帝后回了宫殿,远远地看不见了,她又拿起佛珠,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娘娘……嬷嬷扶着她,湿了眼眶。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苦笑道,见青那混账要绝了皇家的后。
探微这头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
否则,哀家无颜到九泉之下面见先帝,面见列祖列宗啊……-自从有喜以来,迟迟是吃嘛嘛香,一点怀孕的烦恼都没有,反倒日渐珠圆玉润。
几个命妇围坐在皇后身侧,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艳羡不已。
皇后娘娘这是福泽深厚,有龙运护体,才没受那些苦。
哪像臣妇,怀我家钰儿的时候那叫一个折腾,吃了就吐,成天除了一点酸的能入口以外,旁的那是一点都吃不下,生生饿瘦了一圈。
就是就是。
另一位深有同感,臣妇怀头胎那时也是,除了老李头家的桂花糕啊,什么也不想吃。
还总犯困,那头人正说着话呢,臣妇这头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平白叫人笑话了许久。
迟迟乐呵呵地听着,没烦恼似的。
晚膳时分,皇帝来了,扫了一圈宫殿里多出来的东西,他冷声道:传朕旨意,世家命妇不必再进宫拜见。
人多热闹嘛。
迟迟觉得她们都挺好的,还给她送了许多小孩用的衣物,玩具呢。
施探微不听,转头吩咐春雪:外面进来的东西,都得仔细查验过。
好了好了,干嘛草木皆兵的。
那些妇人与她又没有利益冲突,怎么会害她呢。
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太美好了,施探微捏捏眉心,宫中人心诡谲,防不胜防。
眼看他又要跟老妈子似的长篇大论,迟迟立刻严肃保证,绝对谨慎小心。
他这才抿唇不语。
没一会儿,宫人上来布菜。
迟迟提起筷子,自从怀孕以来,她的食欲倒是变得极好,什么都想来一口。
施探微扫了一眼,长剑似的眉心微皱。
这么油腻?朕闻着恶心,把这些荤菜都撤下去。
迟迟不满地按住他手,等等。
她看着施探微,我想吃。
施探微垂下眼睑,点了点头,那就留下吧。
他站起身,迟迟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问他,探微哥哥不吃吗?不吃,施探微拿着一本奏折坐在案前,捏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那东西她也吃过,明明牙齿都快被酸掉了,他却一点异色也没有。
迟迟看着,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古怪。
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古怪,索性就由他去了。
直到第二天,她听闻官家惩治了一大批贪官污吏,还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情绪颇为激动。
过后又无故呕吐,却是吐出来一滩酸水。
太医诊脉,却道一切如常。
迟迟觉得奇怪,直到听见春雪说:看官家这样子,倒像是害喜了似的。
迟迟:………………她连忙梳妆好了,到太极宫去探望。
正好遇上了给官家诊脉的老太医,太医捋着胡子道:老臣推测官家会如此应该是心病所致。
官家与娘娘伉俪情深,又太过紧张娘娘的身子,以至于同心同感。
呃,就出现了干呕厌食的症状。
待老臣开几服静心凝神的药方,调理几日,应当就无大碍了。
迟迟点了点头。
太医走后,她咬着嘴唇,掀开帷帐,看向那昏迷不醒的少年。
他紧闭着眼睑,肤色苍白,肉眼可见的消瘦和憔悴。
摸了摸手背上新长出来的肉肉,她一时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