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2025-03-28 14:59:32

皇上嫁公主,婚礼的排场自然是盛大而隆重。

但一出了皇宫大门,就变成农夫娶妻,排场小得可怜。

大路两旁,挤满看热闹的民众,英挺的驸马爷,骑着骏马在前头,四名农夫充当敲锣的乐队,另外四名农夫充当抬花轿的轿夫,轿旁只有两个陪嫁的宫女,珠儿和香儿,后面则是四名拉着装嫁妆牛车的农夫和四名充当侍卫的农夫护送。

光是看到珠儿和香儿,一个麻脸,一个斗鸡眼,就足够引人讥笑的了。

更让人好奇的是,麻子公主脸上究竟有多少颗麻子?是不是跟传闻中的一样──满天星星?!不少人起哄要麻子公主掀开窗廉,但她试着充耳不闻,但最可恶的是,有更多的人对这桩婚事议论纷纷!他们居然为元靖打抱不平,说他立了大功,下场竟是娶丑女?!气死她了!什么丑女?她可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堂堂朝鲜公主!满腔的悲愤,无人可诉,只好找周公吐露女孩子家的心事。

听说周公专门在梦中替人分忧解劳,一定有很多像她一样的怨女,找他诉说衷情;不过他是中原人士,听得懂朝鲜话吗?十天过去,队伍从平坦的大路转进婉蜒的山路。

颠颠簸簸的路况,让坐在轿里的麻子公主,常被摇得东倒西歪,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队伍突然停滞不前,直接就地生火煮饭,准备小歇一下。

麻子公主跨出花轿,一山看过又是一山,放眼所及,山峦相叠,似乎永远也走不出群山之间,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到他家?他家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是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鬼地方?感叹之余,元靖朝她走来,她还以为他是来尽为人夫的责任。

毕竟新婚夫妻嘛,她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从来没这么辛苦地赶路过,做驸马的当然要有所表现,少不了甜言蜜语、安抚一番。

没想到,这个不解风情的农夫,一开口就是泼她冷水。

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自称本宫。

元靖命令道。

麻子公主拉长了脸。

你凭什么命令本宫?凭我是你丈夫,出嫁从夫。

本宫偏不从,你有胆就打本宫呀!你每说一次本宫,就罚你一天不准吃饭,现在你已经三天没饭吃。

从他的黑眸中,她看到硬如坚石的目光,显示他言出必行,不容她抗议。

这桩婚事,不只他心不甘情不愿,她何尝不是父命难违?若说这是段孽缘,他有胆就去找始作俑者──父皇算帐!现在的他和大殿之上判若两人,摆明了是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但却把这笔帐算在她头上!她的一颗心彷佛沈到海底。

下嫁农夫,对她来说已经够呕了,如今,甚至以后无数的岁月,他肯定会不断地欺侮她、羞辱她!这种欺侮弱女子的行为,令人不齿。

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随你怎么说。

他不为所动地冷哼一声。

我要回宫向父皇告状。

她反过来威胁他。

瞧她多没用,已经不敢自称本宫了,她恨自己的胆小如鼠。

除非你有本事过得了我这关。

元靖展示着如铁的拳头。

父皇,你害惨了我。

哇地一声,却怎样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她只好双手掩面,假装哭泣,让在场的每个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男人欺侮女人,只要是有点侠义心肠的人,都会出面为她抱不平!但她错了,从指缝间,她看到每个人,包括珠儿和香儿都假装没看到她在哭。

她终于明白她的处境,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元靖自顾自地分派每个人任务,对她不理不睬,真是气死她了!分派完任务后,元靖对着负责做饭的珠儿和香儿说:你们两个,最好别偷偷藏粮。

珠儿、香儿不敢。

亏她平日待她们不薄,现在她们两个却对他唯唯诺诺?!元靖转向那名叫德哥的农夫命令。

把轿子当柴给劈了。

是。

只见德哥手拿着利斧,眼看就要劈下去。

斧下留轿!她急声阻止。

给我劈了!元靖再次命令。

名唤德哥的农夫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麻子公主挡在轿前。

山里到处是树,为何非要劈轿为柴?斧头给我。

只见元靖一手夺下利斧,一手毫不客气地推开她。

这一推,把麻子公主推倒在地。

轿子是我的,你没资格处理它。

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

元靖不理会她的抗议,三两下就把轿子大卸八块。

谁跟他一体过?!他们始终只有夫妻之名,根本没有夫妻之实!拜完堂之后,她就被送入洞房,但感觉却像被送入冷宫,枯坐一夜,蹉跎良宵。

想到自己不只一次期盼的婚姻生活,能像嫁出去的皇姊们,每次回宫都是一脸甜笑,满嘴都是驸马待她们有多温柔,令她好生羡慕!抬头再看看自己的驸马,所有的幻想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教人不胜唏嘘。

再加上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推倒在地,那么柔嫩的屁股,怎堪这么一摔?如果她现在把裙子掀开,裤子脱掉,肯定会看到柔臀青一块紫一块!偏偏没人敢过来扶她一把,还得靠她自己爬起来,真是没天理啊!明明又气又恨,但她的表情却是可怜兮兮。

没轿子,难不成你要我用走的?我们有二十个人,只有五匹马,大家轮流骑马,以示公平。

我好歹也是个公主,你不可以虐待我。

嫁给农夫,你就该有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

你何不说娶了公主,你就该有让公主幸福的心理准备?在我眼中,你是农夫妻,不是公主。

他居然说出这种没人性的话?!怎么说都说不赢他,麻子公主气得快吐出血来,但她不打算认输。

目光一移,看到牛车上一箱箱用红布覆盖的贺礼,她灵机一动。

父皇赏赐给你那么多黄金,你打算怎么用?回乡之后,平分给村民,买牛买驴。

先买不足的十五匹马,一人骑一匹,不好吗?不好,妻以夫为天,我说的话,不容你多嘴置喙。

她退而求其次地说:那用我的嫁妆去买马,这样总行了吧?!我说过,你的全归我所有。

他总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比土匪还不讲道理!她气呼呼地大叫。

我就是这么霸道,你能奈我何?元靖反唇相稽。

麻子公主心想,沦落到平阳被犬欺的老虎,处境恐怕都没她这么悲惨!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但她是小人,她发誓,三个月之内一定要让他知道,母老虎并非浪得虚名!现在她唯有逆来顺受,让他以为她是病猫,松懈戒心,然后再狠狠地咬下他身上一大块肉。

这时,珠儿怯怯懦懦地走了过来,从喉咙里发出蚊声。

驸马,饭煮好了。

叫我元大哥就行。

元靖显现出亲和的一面。

元大哥,公主她……她是我老婆,以后改口叫她元大嫂。

珠儿鼓起勇气说:奴婢想代替元大嫂受罚。

珠儿你不用管我,你去吃你的。

她能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你听到了,她不需要你可怜。

元靖迈开大步,走向铺在地上的饭菜。

趁大家用餐之际,有说有笑,麻子公主藉口去找地方方便;她又不是笨蛋,他不准她吃饭,她就乖乖饿肚子?!哼,作梦!路边遍地野果,但是她深居宫中,哪里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一会儿,珠儿和香儿连袂来找公主。

元大嫂!元大嫂!你在哪里?小声点!我在找野果果腹。

麻子公主双唇如搽了血般鲜红。

珠儿见状大惊。

这种野果有毒,不能吃,公主快吐出来!糟了!我刚才已经吃了不少!麻子公主一怔。

我去拿泻药。

珠儿急急忙忙飞奔回去。

我真是红颜薄命……麻子公主噙着泪喃喃自语。

公主放心,吃了泻药,排了毒,就没事了。

香儿好声安抚。

一阵腹痛如绞,麻子公主突然倒地抽搐,冷汗直流,两眼昏花,彷佛看到死神正在向她招手,她心有不甘地交代后事。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回宫禀告皇上,我是被驸马毒死的。

话一说完,麻子公主静静地合上眼,等待到地府,和娘亲相见。

这时,珠儿飞奔回来,扳开公主紧闭的双唇灌入泻药,此时突然一阵臭气四溢,就连麻子公主也被自己的臭屁熏醒,急忙钻到隐密处大拉特拉,把毒果全排出体外。

唉!只不过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她就这样大惊小怪……喂!还要走多少天?麻子公主走向元靖。

再三天。

刚用过午饭,队伍停在参天古树下暂歇。

麻子公主四处张望,放眼所及一片翠绿。

附近有没有客栈?没有。

元靖懒得看她一眼,彷佛斑驳的古树树干都比她好看百倍。

那有没有河流?麻子公主对着他的后脑勺,扮鬼脸吐舌。

你要投河自尽,是不是?元靖刚好回首逮到她。

来不及把鲜红的雀舌收回唇里,麻子公主顿觉脸上辣辣地灼烧着。

一路上,她不但要忍受他的冷嘲热讽,还要忍受赶路之苦、虫蚊侵袭,整整二十天,没有一天让她不觉得受尽折磨。

但是那些苦难都比不上他所说的这句话──他的话犹如突来的晴天霹雳,打得她恨意如密密麻麻的发丝冒生。

原来他费尽心思,为的就是要她自行了结?!哼!她偏不让他如愿以偿。

她挑釁地甜甜一笑。

你大可放心,我会活得比你长命的。

那你问河流要干什么?元靖脸上并没有失望的表情,仍旧维持一贯的冷漠。

再不洗澡,我身上会长虫子。

麻子公主浑身不舒服。

再走半个时辰,就有一处水瀑。

元靖说。

一想到总算可以洗澡了,麻子公主不经意地露出孩子气般的笑容。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蓬发垢面,眼圈晕黑,容貌憔悴,但这股笑容如久早逢甘霖的枯田,使她整个人显得清新亮丽。

元靖看了,有点心动、有点陶醉、有点入迷……他突然从石上一跃而起,下令队伍快速前进。

穿过密密层层的绿树翠竹,映入眼廉的是如刀削的峭壁,壁上飞瀑如练,有如掷下一条银白色的丝带,形成一方好大的天然池塘;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让人感到所有的烦恼、郁闷,皆可暂抛到脑后。

你看好你的手下。

麻子公主捧着乾净的衣服,不忘警告他。

没人有兴趣偷看你洗澡。

他意兴阑珊似地掉头离去。

珠儿、香儿,走吧!麻子公主高呼一声。

三个女孩喜不自胜,纷纷褪去上衣,扑通三下,鱼贯跃入碧绿的水塘里。

透心彻骨的凉爽,使她们又叫又笑,看起来像三只水鸭子在水面载浮载沈。

不过,若是只看背影,不难发现其中一只肤白如雪,相形之下,另外两只则像黄毛鸭子;公主毕竟养尊处优,皮肤保养得细白柔嫩。

驸马若是看到公主的身材,一定会对公主爱不释手!香儿羡慕道。

少恶心了,我才不会让他碰我一下。

麻子公主白了眼香儿。

公主若想驸马对你好,一定要让驸马尝到甜头。

珠儿大胆地建议。

麻子公主不屑地嘟着嘴。

我才不稀罕他。

香儿抱屈地问:难道公主甘心一辈子受他的气?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她咬牙切齿。

唯有让驸马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公主才能报仇雪耻。

珠儿说。

一想到他那双脏手在我身上游走,我就想吐。

麻子公主做出欲呕的表情。

虽然麻子公主嘴巴这么说,但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

她刻意潜入水底,冷却没来由发烫的脸,但胸口仍像有一团大火燃烧起来,连冰冷的池水都无法浇熄那把火,她只好偷偷喝几口冷水,让冷水灌入胸口……浮出水面之后,她的脸色已回复平静,但隐隐约约感觉到胸口仍热呼呼的。

香儿不知羞地说: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身体。

香儿,你怎么知道?你有经验吗?麻子公主逼问。

香儿是听出嫁的姊姊说的。

香儿不打自招地羞红了脸。

难怪你在宫中消息灵通,原来你跟侍卫要好!珠儿取笑道。

好嘛!我承认就是了,你别再笑我了。

香儿显得洋洋得意。

珠儿好奇地问:快告诉我们,交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些很棒,有些不怎么样,要看对方的技巧。

香儿讲得头头是道。

我敢说,驸马的技巧一定很棒。

珠儿自以为是地说。

麻子公主难掩酸溜溜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跟他睡过?奴婢哪有这么好的福气!珠儿对公主吃醋感到惊讶。

香儿没心机地说:光凭驸马的体格,就不难知道驸马本领高强。

别再提他了,乱扫兴的。

麻子公主转身游向岸边。

哗地一声,麻子公主赤裸着上身,离开水塘,来到放乾净衣服的树荫下。

她选了一颗大石头坐下,面对着池塘,拿起乾布拭头,神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珠儿和香儿的话,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已经洗去了身上的尘埃,但心里头却像染满了尘埃,不禁偷偷痒了起来。

那种事,是儒学的禁忌,她无法从书本上得知二一,但她偷听过出嫁的皇姊们,聚在一起谈论过……香儿虽是斗鸡眼,但眼力极好,她蓦然看到公主的头上,有条吐信的蛇环在枝条上蠢蠢欲动。

公主小心!树上有条蛇!一看到蛇头呈三角形,珠儿急声大喊。

公主你别乱动!是条毒蛇!怎么办?香儿乱了手脚,脚一滑,整个人跌进池里。

我去叫驸马来。

还是珠儿冷静,急中生智。

公主赶紧压低声音命令。

不准去!我没穿上衣!公主你别傻了,活命比较重要。

珠儿急急忙忙冲上岸。

我宁可被毒蛇咬死,也不愿让他看到我的身体。

麻子公主还在闹别扭。

公主和驸马迟早要圆房,没有非礼勿视的问题存在。

珠儿一溜烟地跑开。

很快地,一阵风从麻子公主背后吹来,只听见咻咻咻几声,一截截的蛇身从她眼前落到水池里,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就连手上唯一的那块布,也不知该放在胸前,还是放在湿到近乎透明的亵裤上,遮住哪个部位比较好?想了一下,她把布盖在双腿之间,双手紧紧交叉环在胸前。

明知他是个粗人,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懂得非礼勿视。

可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分不出来此刻的心情,是失望还是希望多一点?看着他又黑又亮的深邃眼眸,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在她微微抖颤的身上流连往返,彷佛在观察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她的心里顿时产生一股被冒犯的愤怒感,然后怒火中烧似地愤恨下令。

把头转过去!元靖挑釁地挑了挑眉。

看你,是为夫的权利。

无耻之徒!除了逞口舌之快,她无计可施。

你骂我,要接受惩罚。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薄薄的冷笑。

把你的臭脚拿开!她想捡起衣服,但是却大失所望。

他退开一步,手中的长剑顺势一扬,精准地将几件质料比较差的衣服,扔向珠儿和香儿的脚边。

你们两个,到别处去。

两女不敢违抗,也没有必要违抗;驸马叫她们走,她们当然要乖乖地走开。

人家小俩口要独处,会发生哪椿事?不就是那桩事嘛!珠儿和香儿连忙捡起衣服,捧在身前,相视而笑。

见情形不对劲,麻子公主急声恳求。

不许抛下我一个人!元大嫂,对不起。

珠儿和香儿低着头,快速地消失在树丛中。

你们……麻子公主咬着下唇,人都不见了,骂也只能骂给鬼听到。

四下无人,元靖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你身材不赖!关你屁事!麻子公主表情虽然很生气,但却暗喜在心里。

来吧!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她。

你要干什么?麻子公主强抑着颤抖的心。

你说呢?轻轻地将她放到衣服堆上,然后身体压下去。

挡在胸前的双手,硬生生地被分开,双峰高耸而挺立。

你疯了不成!真柔软!握在手中的感觉,使他眼中出现再也无法隐藏的光采。

不要!她一惊,微启的双唇立刻被紧密地封住。

他的舌舔吮着她的舌,含糊不清地说:我会很温柔的。

麻子公主认命地合眼,周遭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抖动,但很快地就被她的心跳声掩盖住。

不只她心跳急促,他也一样……她好高兴,她能勾起他的欲火!香儿和珠儿讲得没错,女人的身体,果然是降伏男人最好的武器!这一刻,她已经不去想什么报仇啦、什么雪耻啦!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现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是的,她希望他爱他,能像她爱他一样深。

缠绵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自她身上离开;她怅然若失地睁开眼,以为他后悔了,以为他不要她了,但,幸好不是。

他迅速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但爱慕的眼神未曾离开过她身体。

现在的她好快乐,有如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她原本以为他的身体是削瘦的,没想到他的手臂和胸膛都有雄壮的肌肉。

直到现在,她好后悔,没跟父皇好好地道谢……谢谢父皇赐给她这么棒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