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2025-03-28 14:59:32

天大的好消息!老夫人兴冲冲地从屋外回来。

是不是贞儿回来了?元靖眼睛一亮。

是贾姑娘对你有意思。

老夫人不改喜色。

元靖一脸索然无味。

孩儿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

贞儿一去不回,你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重新打算打算。

娘,孩儿的终身大事早由皇上钦点,跟贞儿是永远的结发夫妻。

老夫人实在搞不懂,那个麻子女人,除了身份之外,哪点比得上贾姑娘?!贾姑娘模样娇、嘴巴甜,人又有礼貌,两天前在村口遇到时,还亲自下轿跟她打招呼,请她代为向靖儿问好,这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嫌弃靖儿只是一名农夫,真是祖上积德,烧了好香。

看到靖儿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成天捧着一只又脏又破的臭鞋子,不是在溪边发呆,就是卷缩在床上,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真是把她给气炸了!但现在不是生气的好时机,老夫人连忙吞咽了一大口口水,浇熄心中蛰伏已久的怒火。

你别傻了,万一她永远不回来,你怎么办?娘,你为何一口咬定贞儿不会回来?娘是依常理判断,她若是想回来,做鬼也会飞回来。

元靖闻言瞠目。

她没死,孩儿相信,她不回来是有难言之隐。

你目光凶狠地瞪着娘干什么?老夫人心一恸,手抚胸口跌坐在椅上。

元靖咬着下唇,似乎在阻止自己对娘说出大不敬的话,但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贞儿和他相亲相爱,没理由离他而去,除非是被逼!而唯一能逼她不得不做出不愿做的事的人,只有娘……虽然没人看见娘当晚的行踪,不过他百分之百相信娘做了不该做的事!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要求贞儿无论如何都要迁就娘,以为这样娘就会心软,却没料到娘的心是铁石做的,所以应该是他间接害死了贞儿……元靖鼓起勇气,一口咬定地问:贞儿失踪的那晚,娘到她房里说了些什么?谁看到我去她房间了?老夫人声色俱厉,虚张声势。

老天爷。

元靖了解这是作贼的喊捉贼的障眼法。

老夫人回复镇静。

娘只是去探望她的病况。

母子连心,娘说谎,孩儿听得出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夫人心虚地猛拍一下桌面。

元靖眼里盛满悲痛。

我的贞儿,肯定是被娘逼死的!娘没有叫她去死,娘只是要她休夫回宫,继续做她的公主……老夫人察觉到自己说溜了嘴,却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她的宝贝靖儿发狂似地以手捶墙,声声如雷;打在墙上,痛在娘心,她自知理屈,但一时放不下做母亲的身段,只好自我慰藉一番……她的出发点是好意,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怪,只能怪贞儿肚皮不争气,和她自己想不开,根本不关她的事。

像是一头被困在笼里的老虎想要逃出牢笼般,元靖不要手似地拚命捶墙,伴随着摧心裂胆的呐喊,彷佛要把屋顶给叫破、墙壁给捶坏,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消除他心里的痛苦……悲哀的是,手痛迟早会痊愈,心痛却永远都无法治疗,而他甚至连替贞儿报仇都不行!他激动得无以复加,直到眼泪快落下来,又不想在娘面前哭泣,这才止住发狂的行径,整个人瘫软地靠在墙边,背对着娘,不发一语。

半晌,老夫人求饶般地解释道:娘只是要她为元家香火着想,别无恶意。

香火?!元靖不屑一顾地冷哼。

娘别妄想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媳妇。

你这个不孝子!老夫人忍不住脱口咒骂。

娘骂得对。

元靖没有力气反驳,也不想反驳。

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娘?该死的人是我,连心爱的贞儿都保护不了。

你说够了没?你爹若泉下有知,一定会被你再气死一次。

是娘太过分了,逼死贞儿却毫无悔意,娘难道不怕遭天谴?!老夫人如坐针毡,整个人弹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娘,对不起,孩儿不孝。

元靖不是不明白娘的苦心,而是无法认同。

是娘的错,娘不该拆散你们。

老夫人终于拉下脸,认错道歉。

现在说这些早已于事无补。

覆水难收,对错已经没有意义。

娘……老夫人想告诉他,香火一事以后绝口不提。

他了然于心地说: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老夫人百感交集,羞惭交错:心一酸,红了眼眶,正想出去让靖儿静下心来,也要想想自己该如何收拾残局及弥补过错时,屋外突然传来十万火急的呼喊声──出去一探,问明来意,老夫人很快地又折回来,领着一位老乡亲进屋。

老乡亲脸上带着暧昧的喜色。

村长,贾员外派人送拜帖给你。

你去告诉信差,我不去。

他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

求村长为了大局着想,见贾员外一面。

老乡亲苦苦哀求。

不去就是不去,你们立刻重新选人当村长。

元靖暴跳如雷。

老乡亲不死心,近乎巴结地说:除了你,没人能担得起如此重责大任。

什么重责大任非我不可?元靖怒目一瞪。

这……老乡亲被震得目瞪口呆,求助地看着老夫人。

靖儿,娘不逼你再娶,但是去跟贾员外谈谈村中之事,无妨。

老夫人说的对,我家住在这里已有八代,我不想失去祖先留下来的农田。

这倒是,所谓作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虽然他属意阿德当下任村长,但现在他仍是村长,有义务出面制止行径嚣张的贾员外,不该弄得全村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一想到可能会见到贾姑娘,他的心就好烦,在他眼中,她只不过是个虚有美貌的花疑。

待会儿见到贾员外,正好可以请他管管他女儿!女孩子家首重名节,成天跟在男人屁股后面,传出去有失大户人家的面子;更何况他心有所属,更是要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另觅良缘,别把宝贵的青春浪费在他身上!意念一定,元靖坚决地说:如果贾员外逼我娶他女儿,我会当面拒绝。

老夫人欣然点头接受他的决定,姻缘是天注定的,半点也强求不得!来到位于东村的贾府,不早不晚,刚刚好是用晚膳的时间。

在上次那个凶巴巴、名唤善儿的丫鬟引领下,元靖步出大厅,穿过回廊,跨过拱门,经过庭院,一直走到熏着香炉的偏堂,堂里紫纱流苏,烛影摇红;他见状心中一惊,因为这里分明是女人的房间,但是掉头就走的话,岂不显得自己胆小如鼠,怕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却迟迟未见贾员外人影,摆明了是鸿门宴。

元靖按捺不住,站着环顾四周,眼里有掩不住的怒气。

贾员外人呢?我家小姐马上就出来。

善儿拉开圆凳,示意请坐。

我是来找贾员外谈正事的。

元靖视而不见,作势随时走人。

不论什么事,我家小姐都可以全权作主。

既然贾员外不在,我改天再来。

善儿斜睨他一眼。

难不成元村长怕被我家小姐吃掉?你省省吧!这招激将法,对我毫无用处。

元靖迈开大步。

元村长何必急着走?既来之,则安之。

门口传来贾姑娘留人的声音。

帏幔一掀,一阵香风扑鼻,随着贾姑娘如舞的步伐,佩环叮叮当当,加上她脸上精心修饰的晚妆,淡而不腻、粉而不红、媚而不艳,一身洁白的服饰,让贾姑娘彷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存心就是来勾男人的魂魄。

元靖脸倏地一红,虽然他是被气红的,但看在旁人眼里,还以为是被迷红……一旁的善儿抿嘴偷笑,可是脸色极为平静的贾姑娘,眼底却掠过一丝微愠。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不过元靖自信没看走眼。

贾姑娘并不如他所想像的欢喜,但既然她不高兴,为何还要安排这场饭局?他想弄明白地问:贾姑娘为何要假借员外之名,请元某过来?我说过,要以粗茶淡饭请元村长来府里。

元某没胃口。

原来如此,元靖立刻拱手做出告退的动作。

贾姑娘亭亭玉立地挡住门口。

元村长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承蒙贾姑娘的抬举,元某实在无福消受。

元靖连碰她衣袖一下都不肯。

吃完这餐饭,我保证不再纠缠元村长。

贾姑娘提出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他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希望贾姑娘是守信之人。

善儿,斟酒。

贾姑娘一唤,善儿执著银壶而来。

元某滴酒不沾。

元靖手遮住杯口,不让她有酒后乱性的机会。

上茶!贾姑娘似笑非笑,一眼看穿他心里的想法,而且她像是早有准备似地向善儿使了个眼色。

善儿马上把手中的银壶换成瓷瓶,先替元靖斟茶,再把瓷瓶换回银壶,替小姐斟酒,然后才眼神有些许闪烁地退到贾姑娘身后。

心中一疑,元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事?不待他开口,贾姑娘仰头一饮而尽。

我先敬元村长,希望元村长能够早日找到尊夫人。

谢谢,希望真能如贾姑娘所言。

他只好以茶代酒,同样一乾而尽。

我听说,尊夫人一脸麻子。

贾姑娘若有似无地挑釁。

没错,不过在我眼中,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也不假。

咦?!元靖忽觉眼前人影晃动,头昏且四肢无力。

元村长怎么了?贾姑娘脸上毫无意外的表情,因为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元靖手抓住桌角,撑起越来越沈重的身体。

元某就此告辞。

善儿,还不快去扶元村长!贾姑娘安坐不动,彷佛在看一出好戏。

不用麻烦……元靖使出浑身力气推开善儿的同时,自己也跌坐在地上。

善儿被他这么一推,撞到桌子,一桌的碗盘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吓得善儿浑身打哆嗉。

贾姑娘不但不怕他也给她一拳,反而起身走向他,张开双臂,柔软的纤手如两条滑蛇般钻到他腋下。

瞧你站都站不稳,我先扶你进房歇息。

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甜香,薰得人意乱如麻,元靖吓一大跳,急忙驾驭住如脱缰野马的狂心,胳臂往后重重地一弓,击中贾姑娘饱满的胸部,使得贾姑娘抚着疼痛难耐的胸口,连退数步。

元靖双手颤抖地撑起身子。

男女授受不亲,请贾姑娘自重。

恼羞成怒的贾姑娘立刻扯开嗓子大喊。

来人!扶元村长到我房里!四个壮汉冲进来,捉手捉脚,轻而易举地把元靖平抬起来。

放开我!你别白费力气了!善儿笑着说。

元靖愤愤地瞪着贾姑娘。

你在茶里下了什么药?媚药和软骨散。

善儿洋洋得意,这是她的主意。

无耻的女人!元靖平躺在床上,全身动弹不得。

贾姑娘拿了条冷毛巾,覆在他额上。

瞧你满头大汗,你一定很热。

滚开!元靖使出仅剩的一丝力气,把毛巾扔在她脸上,报了一茶之仇。

你干么发那么大的脾气?贾姑娘不愠不火地取下脸上的毛巾。

元靖教训地说: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种事,你羞不羞!不羞。

贾姑娘移身坐到床边,双手忙了起来。

你干什么?元靖大为震惊和光火。

帮元村长宽衣解带,凉快凉快。

贾姑娘不疾不徐地解开他的衣衫。

堂堂男子汉,居然被女人上下其手,而毫无反击之力?!真是窝囊!悔恨如一条毒蛇咬着他的心,都怪自己戒心不足铸成大错。

元靖闭上眼,不敢再看下去。

不管他意志再怎么坚定,只怕此时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媚药的力量,使他的身体渐渐不听使唤……突地,贾姑娘以脸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跳如擂鼓。

天下乌鸦一般黑,要男人为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守身如玉,比登天还难!她为自己能勾起他的欲火,感到心里头澎湃起伏,可是却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失意居多?抚着他热如火灼的身体,她的思绪飞向往日甜蜜的回忆里……你别碰我!元靖倏地睁开眼,眼里充满压抑,声音却如暴狮。

我哪一点比不上你那位麻子夫人?贾姑娘不服气。

你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贞儿。

他咬牙切齿,气愤大过忍耐。

你看过我的全身上下吗?贾姑娘作势要解开自己的衣扣。

元靖一脸不知所措的错愕。

你真不要脸!大家都说,我的脸美若天仙。

贾姑娘自鸣得意。

就算你把衣服扒光,我也不会碰你一下。

元靖撂下话来。

哦?那我倒要试试看!贾姑娘视这句话为挑战,加快速度宽衣解带。

算我怕了你。

元靖自知说错了话,赶紧低声下气。

贾姑娘心意坚定地说:我不要你怕我,我要你爱我。

名节为重,贾姑娘请三思。

元靖好话说尽。

过了今晚,你不娶我也不行!贾姑娘喜不自胜地嫣然一笑。

我不会负责的。

元靖忍无可忍,跟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说话有如对牛弹琴。

褪去身上最后一片遮羞布,一尊宛如玉雕的胴体,赤裸裸地展现,但元靖却紧闭双眼,坚持非礼勿视。

不过贾姑娘并没因此退缩,反而俯低脸,用柔嫩的双唇,从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一直吻到他紧抿的唇线。

见他不为所动,她毫不犹豫地双腿一劈,大胆地跨坐在他强壮的身上。

你这句话多无情,害得我的心都碎了。

贱!元靖大声斥喝,眼神比吃人的老虎还可怕。

我非要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不可!贾姑娘冷不防地给他热热的一吻。

一阵晕眩使得元靖心头一惊。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五官?如此神似的身躯?还有如此熟悉的滋味?不,她没有麻子,一定是他太想念贞儿的缘故,才会导致他失神,产生错觉!一定是这样没错!急急地咬紧牙关,逼得她用力推开他大呼。

好痛!得罪了,我是为你好才出此下策。

元靖尽量好言相劝。

你咬我咬得舌都流血了,还敢说为我好?!贾姑娘疼得眼角挂着泪珠。

你应该洁身自爱,以你的条件,一定会遇到如意郎君。

元靖苦口婆心继续劝说。

我只要你!你若不从,我叫我爹毁了你的村子。

贾姑娘威胁道。

元靖无动于衷地说:我已经有妻室了,而且威胁我也没用。

贾姑娘冷声一哼,看着他僵硬的身体,一眼就看见他的皮肤底下包裹了一颗不堪一击的心,他的心上面早已破了一个大洞。

大家都知道她早死了,你别再自欺欺人,执迷不悟!她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痛处直击过去。

元靖像挨了一记闷棍,激动地大喊。

就算贞儿死了,我也不会再娶。

这是真的吗?贾姑娘好生感动,但还没到最后关头,她不打算就此结束。

她在他身上往返流连一阵,然后像是找到他最大的弱点,眼里燃起恶作剧的火光,扑身而下,抱着他的身体。

像你这么伟岸的身材,白白不用,真是暴殄天物!她永远都不想放开他,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你白费心机了,我现在全身无法动弹。

人生苦短,你又何必傻到为了一个麻子女人守身如玉?贾姑娘讥笑道。

我爱她,不管她是生是死,我永远不会变心。

元靖坚忍不拔,不为所激。

贾姑娘一声哽咽,泪如雨点落下。

你说的是真话?如有半点虚假,元某愿遭天打雷劈。

元靖诚心诚意地发誓。

元大哥,我就是贞儿。

麻子公主终于扯下贾姑娘的假面具。

换句高明的谎言吧!元靖不以为然地冷笑。

我真的是贞儿!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幽幽地道出自己的遭遇。

元靖虽然竖起耳朵,一句不漏地听完,差一点就相信她所说的话,但他意念一转,想起她诡计多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于是他小心提防地咬定道:我不信,你骗我。

不能怪他不信,因为她把他耍得团团转,一时半刻,他还神智不清。

但是要改变他的固执并不难,她早就想好对策了,只要她唤起他的记忆就行了!于是她双唇一边咬他的耳垂、一边轻声细语。

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是在飞瀑旁的树荫下……你一定收买了珠儿和香儿。

元靖没让她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

我们的第二次,一个晚上你整整要了三次。

她再次指出。

你怎么知道?元靖搞糊涂了,心里半信半疑,脸上出现松动的表情。

她羞红脸,嘴角挂着充满甜蜜的笑容。

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你真的是贞儿!元靖恍如隔世地呼喊。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你对我的爱意深不深?你根本就是在折磨我!整整六个月,我过得生不如死……对不起,我同样也不好受。

她脸贴着他发烫的胸膛上。

他有点不高兴地问:我通过试验了吗?当然。

她报以祈谅地一笑。

一口怨气,不吐不快地从元靖心底窜出来,但光是这样仍然难消他心头之怨。

他被她整得那么惨,全是因为她不信任他的爱而起。

这考验既无聊,还浪费了下少良辰美景,害他在这六个月里,都是伤心欲绝地度过漫漫长夜。

现在该是算帐的时候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晚非要她好好求饶不可!暗地一个提气,冲破软骨散的药力,用力一个翻身。

那换我折磨你。

元靖不怀好意地压住她。

你不是全身无法动弹?贞儿喜多于惊地微笑。

我想要你的意志力,让我克服了软骨散。

元靖搔着她的胳肢窝。

不要啦!人家怕痒!贞儿翻滚着身体,喘着气,苦苦哀求。

元靖高高在上地威胁道:下次还敢不敢折磨我?不敢了。

贞儿心里却想,才怪!口是心非。

元靖一眼就看穿了。

两人在床上半开玩笑半打架地纠缠在一起,最后两具身体合而为一……一阵激情过后,被子掉到地上,两人就像刚离开水面的鱼,浑身都是热呼呼的汗珠,并且急促地喘息著,但他们仍然彼此相拥。

唉……元靖凝视着她,没来由地长叹一声。

她纳闷地问:好端端的,干么叹气?元靖感慨地说:你脸上没了麻子,总觉得少了什么。

贞儿天真地说:我叫人拿墨和笔进来,把麻子一一画上去。

要画八十八颗,我没耐性,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元靖因为嫌麻烦而作罢。

小别胜新婚,他像是坐了六个月冤狱的犯人,见到阳光的第一件事,满脑子只想着要做爱做的事;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抓住他在她身上游走的手,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元大哥,太医说我身体一切正常。

我就知道,白大夫不是误诊,就是收了小喜的钱。

如果婆婆知道我能生育,你觉得她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只要你替娘生七、八个孙儿,我拿头保证,她一定会乐得连嘴都合不拢。

麻子公主不满地娇瞠。

喝!你当我是母猪!那我就是公猪。

元靖哈哈大笑。

两入正如胶似漆地缠绵,偏偏好事多磨,外面忽然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简直吵到要把屋顶给拆毁了似的。

一阵静默,外面的吵闹声乍停,两人不当一回事地想要继续,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是谁这么不解风情?两人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都同样决定不予理会,继续哑声办事,不料敲门声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门板敲出一个大洞,春光外泄……小姐!小姐!不好了!善儿实在忍不住,只好在门外大喊。

贞儿心不甘情不愿地问:外面闹烘烘的,发生了什么事?善儿喘着气,焦急地说:元老夫人带了好几个壮汉,说要见她儿子。

麻烦你跟我娘说,我好得很,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元靖舍不得下床半步。

我不敢,元老夫人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我光想就怕死了。

你去跟我娘解释,贾姑娘就是麻子公主。

什么麻子公主?善儿急得在门外直跺脚。

元靖不耐烦地说:反正你照我的话说就对了。

哎呀!元老夫人带着那些人往这里走来了!善儿大声疾呼。

我看还是你自己去跟婆婆说清楚。

贞儿惊然坐起,催促元靖。

你别乱动,乖乖地躺着,我很快就回来。

元靖捡起地上的被单裹身。

你至少也该穿条裤子!贞儿又惊又羞。

元靖贼兮兮地大笑。

这样,娘见了,自然会了解。

正文 尾声村里的大小事,全由村长夫人作主。

牝鸡司晨,女人当家,年年丰收,皆大欢喜。

德哥真是好福气,由村长夫人作媒,娶了两位美娇娘;珠儿和香儿,不分大小,一人轮一夜,德哥大享齐人之福。

除了村长夫妇,村里没人知道她们两个,为何在一夜之间由丑变美?至于未能完成圣命的总管公公,因为害怕被皇上降罪,不敢回宫,于是村长夫人以公主之名写了封信,派人送回宫中,说是总管公公为了找银芙蓉,不慎失足落水丧命,而且还被鱼啃得体无完肤,只剩下一小片的肝和一丁点的胆。

皇上见信大恸,替总管公公盖了一座衣冠冢,并且还在碑上亲笔提字──忠肝义胆。

回不了宫的总管公公,从此只好留在中村。

村长夫妻和德哥夫妻一起拜他做乾爹,没让其他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外表虽是大男人,但内心却是小女子,似男似女、不男不女,想爱男人,但身边却老是围绕着女人,好长一段时间,他都闷闷不乐。

直到十个月后,他一下子成了三个娃儿的奶爷,让他忙得不亦乐乎。

元老夫人则是和媳妇尽释前嫌,成天含饴弄孙,跟贾员外合写育孙经。

德哥家的两个小娃儿,就像他们母亲过去的翻版,一个是麻子脸,一个是斗鸡眼:于是珠儿和香儿放着鸡不喂、牛不放、田不种,每天在溪边寻寻觅觅,不知在找什么?白发愧在心头,没脸再悬壶济世,便把药铺无条件地送给了善儿。

善儿因为专治夫妻感情不睦而声名大噪,不仅远在京城有丈夫在外养狐狸精的官夫人,甚至因驸马在外拈花惹草而背人流泪的公主,都不远千里而来,使得药铺生意兴隆,门庭若市,众人还因此为善儿取了个活菩萨的美名。

至于小喜,无缘无故失踪一年,说是要去找比元靖强一百倍的如意郎君,最后果然如她所愿,带了个体重比元靖重一百公斤的彪形大汉回来。

听说他来自东瀛,农闲之余,常在地上画圆圈,教村里的男童玩一种叫相扑的搏斗游戏。

话说,村长夫人有青天夫人之称,处事公正,尤其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只要是对的一方,就可以吃一顿山珍海味,但是错的一方,就得吃一餐鞭子大餐!唯独关了房门,对自己家的家务事,不分对错,永远都是村长吃鞭子大餐;但万一是儿子犯错,基于不打不成器的缘故,她就放下头发,给儿子吃辫子小餐。

自从村长夫人回来之后,村里就一片和乐融融,有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