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2025-03-28 15:00:05

星期天,夜幕低垂,六、七个年轻女孩从钱柜KTV喧哗地走出来。

光从外表打量,她们既时髦又活泼,仿佛一朵朵正要绽放的玫瑰。

她们刚踏出校门不到一个月就顺利找到工作,因此大肆庆祝的唱歌狂欢。

此刻,她们个个有如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东倒西歪地站在马路中央招唤计程车,惊险的程度足以令人捏一把冷汗;但可别以为她们失去了警觉心,酒醉的单身女子在深夜搭计程车最容易引起司机歹念,必须有人清醒地记下车号,这个任务自然落到胆小的雷明莉身上。

明莉不用搭计程车回家,她家只要走十分钟路程就到,而且她只喝了一罐啤酒,算起来是最清醒的;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喝酒,此刻的她是两眼昏花,四肢无力,胃难过得半死。

严格说起来,明莉是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她明天一早才要去面试。

为了同学们的安全,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用手机一一记下车号;送走了最后一部计程车后,她将手机丢入背袋里。

正当她将背袋甩到身后时,背后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之后便是恶狠狠的怒斥声。

小姐,你没长眼睛是不是?明莉迅速地转过身,看到一个身形修长,长得帅毙了的男子,但他一只手捂着一只眼睛,剩下的另一只眼睛充满杀气,一副要揍明莉的模样;不过,明莉并未被吓到,她这个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蟑螂。

明莉借酒壮胆地说:人的后脑勺本来就没长眼睛。

你说什么?男子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不过却不减一丝帅气。

说国语,你听不懂吗?明莉噘着嘴说,活像要把他气吐血才满意。

男子咬着牙问道:你袋子里装了什么?石头吗?说完便伸手想拿明莉的背袋。

你想抢劫是不是?明莉咽了口口水,把背袋紧紧抱在怀中。

我这身打扮像抢匪吗?男子眉毛纠起来,这是他一生中所听过最大的污辱,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不把他英俊的外表看在眼里,而且还把他当匪徒?!怒火几乎快从他喉咙里喷出去。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差点打瞎我的眼睛?明莉打开背袋,低着头往里瞧。

一个手机,一本……明莉将手伸进背袋里,拿出一本厚重的歌谱,也就是打伤男子眼睛的罪魁祸首;一瞬间,明莉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她偷了歌谱!她不是有意顺手牵羊,她喝醉了,她是无心的,她必须赶快还给钱柜,免得被警察抓去吃牢饭。

一见明莉转身,男子飞快地挡在她面前,发出狮子般的怒吼。

你别想逃!明莉颤着嘴唇说:我才不是要逃,我要去还歌谱,不然我会被当成小偷。

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先向我道歉才对?男子移开捂着眼睛的手。

原本应该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像被人用黑炭涂了一圈,明莉非但没有羞愧之意,反而噗哧一笑,毫无同情心地说:笑死人了,是你自己要走到我后面,你应该怪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才对。

你是不是叫陈水?男子真想给她补上一扁。

我不姓陈,我姓雷,雷公的雷。

明莉自认坏脾气跟她的姓氏有关。

男子节节逼近。

我管你姓什么碗糕,你如果再不道歉,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干什么?明莉吓得脚软,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小姐,你还好吧?男子好心地伸出手。

你别想乘机吃我豆腐。

明莉却不识好歹地拍开他的手。

男子从鼻里发出冷哼。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吃了炸药?炸药怎么吃?你吃给我看!明莉赖在地上,孩子气地乱吼乱叫。

你再不站起来,会有很多男人跑来看你内裤的颜色。

男子故作色狼状。

明莉气呼呼地威胁道:把脸转过去,不然我就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揍黑。

虽然她想优雅地站起来,但狭窄的迷你裙使她无法如愿,瘦长的两腿颤颤抖抖地支着地上,像只大麦叮狗般爬起来;在一个帅毙了的男子面前做出这种不雅的姿势,让她羞得想撞墙,一阵难受使她胃里的酒精翻腾,脚步又一个不稳。

男子发现她的异状,立刻上前扶住她,倾倒的身体刚好撞进他怀里。

你别碰我!明莉用力挣扎,男性结实的胸膛使她慌乱。

你再这样乱动,又会摔跤的。

男子双手温柔地钳住她臂膀。

你快放手,不然……明莉忽然一呕,把晚餐吐到男子的西装上。

男子气急败坏地大叫:老天!我今天是倒了什么楣!我有警告过你。

吐过后,明莉感到整个人神清气爽,更加充满斗志。

我这套西装可是亚曼尼的,你要怎么赔我?男子一脸悲愤。

简单,拿去干洗店,洗西装的费用是一百八十块。

不待男子回答,明莉从背袋里取出皮包,塞了两张百元钞票在男子手里。

两百块给你,剩下的二十块给你买曼陀珠吃。

言下之意,是吃了曼陀珠后心情会变好。

你……一股汹涌的怒气堵住男子的喉咙,令他无法开口大骂。

不用谢了,我当是日行一善。

明莉挥了挥手,率性地转身离开。

望着明莉穿着迷你裙,又长又细的美腿一蹦一跳地奔跑,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宋冠鸿仍感到胸口急遽的心跳尚未平稳;他看女人的第一眼就是看腿,刚刚就是被那双美腿吸引,他才会挨近她,没想到却换来如此惨痛的下场……宋冠鸿摇了摇头,突然眼尖的发现,那本打伤他眼睛的歌谱仍躺在地上。

说来奇怪,他居然弯身捡起歌谱,往钱柜走去,好心地替她化解牢狱之灾。

泛亚集团的会议室里,此时,正在举办OL招募大会。

乍看之下,有二十个年轻女孩围坐在马蹄型会议桌旁,聚精会神地聆听简报。

不过,仔细一看,其中有个女孩特别与众不同,她就是雷明莉,她低垂着头,而且有好几次敲到桌面。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打瞌睡,不能说她笨,其实她也不想,昨晚回到家,睡到一半,全身起酒疹发痒,跑到医院挂急诊,来回一趟就耗去两个小时,偏偏她又是那种一天不睡八个小时会死的人,所以只好在这时候补眠。

严格说起来,明莉之所以打瞌睡,也不能全怪她,主讲人也有责任。

负责主讲的是管理部张课长,国字脸,光秃秃的前额上覆盖着由后往前梳的几缕发丝,说话的声音比阎王还催魂;这种长相和声音自然不受女人欢迎,但他一直把娶不到老婆的原因,归咎在女人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赏他。

看到明莉睡得如痴如醉,张课长视为奇耻大辱。

雷明莉小姐!坐在明莉旁边的女孩,好心地从桌下用高跟鞋踢了明莉一脚。

你干么踢我!明莉从梦中惊醒,眼神还带着浓浓睡意瞪着女孩。

女孩小声地说:课长在叫你的名字。

叫我干么?明莉突然大嘴一张,打了个呵欠。

该起床了。

张课长皱着眉头,对她不雅的举动嗤之以鼻。

我早上七点就起床了。

明莉的回答引来一阵母鸡般的格格笑声。

这里不是菜市场,请大家保持安静。

张课长大声地控制住场面。

毕竟,女孩们都想要这份工作,个个都迅速地收敛笑声,装出一副端庄的模样。

看着女孩们流露出敬畏的眼神,张课长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他觉得自己像只勇猛的公狮子,被一群仰慕的母狮子包围;美好的想像使他心花怒放,口沫横飞地又足足讲了一个小时才歇口气。

公司简介已经说完了,大家有没有问题要问?我……明莉在桌下的双腿紧紧交叉,一脸胀红地举起手。

你上过小学吗?张课长莫名其妙地问。

当然上过,这是国民应尽的义务。

明莉有问必答。

张课长摆明故意刁难地说:小学老师没教你,问问题要站起来问吗?我的腿不方便,站不起来。

明莉怕一站起来会尿湿裤子。

公司怎么会招募有小儿麻痹的女职员?张课长翻看桌上的履历表。

我的腿很正常,有一百二十公分长。

明莉深怕别人不知她以长腿为傲。

你要问什么?遇到白痴,张课长不得不投降。

明莉不好意思地说:我想问洗手间在哪里?休息十分钟,待会儿进行下一个单元。

张课长轻蔑地冷哼。

话一说完,二十个女孩同时起身,像被攻击的蜜蜂般冲出会议室。

虽然明莉身高腿长,看起来像是天生的运动健将,但她刚才根本没听公司简介,所以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只好跟在女孩们的屁股后面,最后一个进入位在楼梯间的洗手间。

在排队的同时,一个染着紫红色头发的女孩问她。

你昨晚是不是炒饭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吃炒饭?明莉惊讶地张大嘴。

看你没睡饱的样子就知道了。

染发女孩邪气一笑。

明莉似懂非懂,她只听过喝咖啡会睡不着,没想到吃炒饭也会睡不着。

其实,炒饭是现代年轻人的术语,意指做爱。

你吃了几碗炒饭?明莉回想了一下,然后比出五根手指头。

五碗。

你男朋友真厉害。

染发女孩啧啧称奇。

明莉纠正地说:我没男朋友,我是跟一群女孩吃炒饭。

看不出来你是同性恋!染发女孩脸色丕变,仿佛见到异形似的。

我才不是。

明莉郑重否认的同时,脸上挂着一副想到什么就问的表情。

跟女孩子吃炒饭会变同性恋?那吃炒面会变什么?染发女孩撇了撇嘴唇。

你几岁?居然连炒饭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年二十四岁,而且我知道炒饭就是把米饭放在锅子里炒一炒。

所有在洗手间的女孩异口同声地说:炒饭是做爱的意思。

那以后去餐厅不是不能叫炒饭了。

明莉咋舌道。

染发女孩想不透地问:为什么不能?你对服务生说我要炒饭,岂不是等于你要跟他做爱。

猪扒!染发女孩不屑地扬起一边的嘴角冷笑。

明莉以俨然是国文老师的口吻纠正道:你的发音不对,是猪排。

有没有人因为跟你说话而吐血的?染发女孩的语气几近挑衅。

吐槟榔汁倒是有,你想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明莉却以笑脸相迎。

染发女孩连厕所都不上就夺门而出,她宁可得尿毒症,也不想当场吐血身亡。

明莉也无意再掰下去,她虽不知道猪扒的意思,但她心知肚明,跟猪有关的话绝对不会是好话。

她此刻的心情很低落,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洗手间里充满同性相斥的敌意,因为在二十个女孩当中,只有一个女孩才会被泛亚集团录取。

泛亚集团是间多元化经营的大公司,关系企业遍布海内外,总部设在信义路,有自己的玻璃帷幕摩天大楼;工作环境优美不说,光是总机小姐的月薪都有三万块,只要穿上泛亚的制服,就算是扫地的欧巴桑走在路上,都显得比别人拉风。

像这种历史悠久的大公司,职员的平均年龄却出乎意料的年轻,而且每五名男职员中,就有一个是硕士级的菁英份子;对这群来应征OL的女孩而言,来泛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结婚。

坦白说,明莉来泛亚也是抱着来找长期饭票的心态……明莉如厕之后,洗手间已经空荡荡了,十九个女孩联合起来欺侮她,真是呕死她了。

一看手表已经超过十分钟,明莉匆匆洗手,来不及烘干就冲出洗手间;不料她却走错方向,当她发现找不到会议室时,在她前方正好有两位男子出现。

从背影看,一位是张课长,另一位的背影也很熟悉,但明莉却一时想不出来在哪见过他。

她急步走上前想问怎么走到会议室,正好她穿的足平底鞋,地上又铺着厚地毯,所以两位男士并没发觉身后有人,继续边走边聊,而话题却刚好跟明莉有关……你的眼睛怎么了?张课长侧着脸打量身旁高出他半个头的宋冠鸿。

说来话长,总之我昨晚倒楣透顶了。

宋冠鸿耸了耸肩,嘴角挂着苦笑。

张课长猜测地说:我看你八成是又做负心汉,被揍了对不对?坦白说,我根本不认识那只母老虎。

宋冠鸿摇头。

你是怎么招惹到她的?张课长好奇地追问。

任谁都看不出来全泛亚最没女人缘的张课长,和最有女人缘的宋冠鸿是好朋友,两人虽在不同单位,但下班时偶尔会一起喝酒啦咧;当然这种喝酒时间都是在宋冠鸿晚上没约会时,张课长最喜欢听宋冠鸿讲风流艳史,过过干瘾。

宋冠鸿满足张课长要求地说:我看她腿长,想跟她做朋友……我倒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居然没被你电到?!张课长大呼意外。

最好不要,她长得很丑,只有腿还可以。

宋冠鸿根本不晓得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形容一下她有多丑。

张课长一副龟笑鳖无尾的神情。

就像长颈鹿,耳朵长在这么高……宋冠鸿模仿长颈鹿的模样。

走在两人后头的明莉气炸了,她对长颈鹿只有一个印象,是小时候到动物园留下的记忆,当时长颈鹿正好走到她面前,她那时个子矮小,一抬头只看到长颈鹿两个黑黑的鼻孔,所以她最讨厌人家说她像长颈鹿。

背后说人坏话,当心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宋冠鸿和张课长同时回头,两人脸上都带着惊讶的表情,不过宋冠鸿的眸里多了一份冤家路窄的敌意。

偷听别人说话,才要当心以后生不出儿子。

我才没偷听,我只是刚好走在你们的背后。

明莉澄清道。

张课长纳闷地问:我们说的又不是你,你干么发火?就是我。

明莉脸颊鼓得像受到攻击的河豚。

我是开玩笑的,哪有人真的长得像长颈鹿。

宋冠鸿嘻皮笑脸道。

一点也不好笑。

明莉手指一弹,故意把手上的水弹洒到宋冠鸿脸上。

你拿什么水喷我?宋冠鸿像哭过似的一脸狼狈不堪。

明莉幸灾乐祸地说:别紧张,不是硫酸,是如厕后的洗手水。

你这个女孩怎么这么没教养。

张课长打抱不平地指着明莉的鼻尖斥责。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宋冠鸿息事宁人地拍了拍张课长的肩。

好男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明莉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张课长气炸了,正要破口大骂,但被宋冠鸿阻止。

老张,你先去会议室,我随后就到。

张课长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明莉想要追上去,但去路却被宋冠鸿挡住。

宋冠鸿好奇地打探。

你怎么会来泛亚?来应征OL,你又怎么会在这儿?明莉凶巴巴地反问他。

宋冠鸿得意地说:我在这儿上班,而且刚好就是我需要一名OL。

看来我是没指望了!明莉一副像寡妇听到独子死讯的表情。

宋冠鸿很有风度地大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公报私仇的。

鬼才相信你的话。

明莉自言自语地喃喃。

甘爸咧!宋冠鸿打气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友好。

我没干爸爸,我爸爸早就去世了。

明莉愤怒地甩动肩膀。

宋冠鸿不禁莞尔,这个长腿美眉实在太有趣了,值得他好好地研究。

但是,明莉并没看见他的表情,她气呼呼地走进会议室;其实她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而是气她自己,居然会被他放在她肩上的毛手搞得心神荡漾,心里仿佛有只长颈鹿正在奔跳,好讨厌的感觉哦……宋冠鸿一走进会议室,俊逸的外表立刻引起女孩们热烈的掌声。

唯独明莉没拍手,她目光带刺地瞪着他;不过,她跟其他女孩一样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他和秃头矮小的张课长一起站在台上,帅气自然的发型,瘦高颀长的身材,脸上悠闲的笑意,更显得他光采耀眼,浑身充满雄性魅力。

在张课长退出会议室之后,他从容地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强而有力的笔触显示出大将之风;看来他在泛亚的职位不低,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未来一定会是泛亚的栋梁,也可以说是天下女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明莉将视线扫向其他女孩如痴如醉的眼神,显然她们已经全数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她嫌恶地撇了撇嘴唇;帅有什么了不起,上帝是公平的,像他这种高大英俊的男人,多半在年老的时候要穿成人纸尿裤,为自己年轻时纵欲过度付出代价。

明莉有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偏激心态其来有自。

其实明莉的爸爸并没死,而是风流成性,早八百年前就抛妻弃女、另结新欢,不过现在正穿着纸尿裤躺在病床上,所以明莉对帅哥一向感冒,她坚信自己绝不会对宋冠鸿动心。

将名字后面加上课长的职衔之后,宋冠鸿以美式作风,开放地对着台下的女孩说:我将成为你们其中一人未来的课长,为了增进彼此的认识,欢迎大家向我提问题,公私都可以问。

话毕,他突然向台下女孩们眨眨眼睛。

这举动却令明莉视为邪恶的表情,认定他是个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

请问宋课长结婚没?马上就有女孩迫不及待地对他进行身家调查。

我十只手指都没戴戒指。

宋冠鸿亮出如钢琴家的手指。

请问宋课长有没有女朋友?又有女孩问道。

目前没有。

宋冠鸿露出一副欢迎倒追的表情。

请问宋课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女孩越问越露骨。

温柔的,会烧饭洗衣的好女孩。

宋冠鸿毫不迟疑地回答。

有个女孩发出娇羞的声音问:请问宋课长介不介意办公室恋情?只要不在办公室,下班之后就是个人自由。

宋冠鸿微笑以对。

请问宋课长你的眼睛怎么了?染发女孩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昨晚不小心撞到路灯。

宋冠鸿刻意瞄了眼明莉,后者的脸颊迅速地胀红。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把自己说成是笨蛋的目的何在?明莉越想越生气,她才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一定把她看成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猪扒,以为她会因此而感激他,甚至来个以身相许回报他?!他作梦,她是何等聪明,一眼就识破他是披着人皮的色狼。

这时,宋冠鸿突然改变话题。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了,现在换你们上台来自我介绍。

女孩们一听,莫不发出讶异的惊呼。

不过,在惊呼的同时,女孩们纷纷拿出镜子和口红,对着镜子涂口红,唯独明莉什么也没做,一脸的无所谓。

别紧张,大家放轻松,就当是交朋友。

宋冠鸿扫视女孩们的举动,当他看到明莉,他的嘴角浮现一抹促狭的微笑。

那就由雷明莉小姐开始吧!为什么我是第一个?明莉大声抗议。

你该不会是连介绍自己都不会?宋冠鸿挑衅地冷笑。

我又没得老年痴呆症,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明莉硬着头皮走上台。

反正不会应征上,她决定自我介绍的内容,就如同身上穿的迷你裙一样,越短越好。

不过她一走上台,看到宋冠鸿坐在她的椅子上,跷着修长的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腿,她立刻下意识地拉了拉裙摆,恨不得把迷你裙拉成拖地裙。

我叫雷明莉,很高兴认识大家。

说完,明莉便打算下台一鞠躬。

连小学生都比你会自我介绍。

宋冠鸿一脸的不满意。

不然还要说什么?明莉如被打了一巴掌般,臭着脸问道。

宋冠鸿没好气地问:你今年几岁?从什么学校毕业?明莉顶撞地说:你又不是瞎子,你不会看你手上的履历表。

你的专长和兴趣是什么?宋冠鸿已经很习惯她见人就咬的坏毛病。

专长是洗衣服,兴趣是不烫衣服。

明莉说的是实话,但大家都当她在开玩笑。

在女孩们眼中,一开始都把明莉当成头号劲敌;她虽然不是大美女,不过她的脸蛋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好印象,而且她又有一双细长的美腿。

但现在她们都放心了,一致认定明莉将会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猪扒。

宋冠鸿面无表情地继续问:你为什么来泛亚应征?看在泛亚的薪水高和制服漂亮的分上。

明莉据实回答。

你来泛亚有什么抱负?宋冠鸿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么白痴的答案?明莉更劲爆地说:希望有个好男人能娶我。

宋冠鸿挖苦地问:如果没有好男人,你打算怎么办?那我会在三十岁时辞职,到别家公司去碰运气。

明莉神色自若地回答。

很好,你的自我介绍令人印象深刻。

宋冠鸿起身把椅子还给她。

这句话分明是讽刺她嘛!明莉鼓着腮帮子走下台,里面装的全是怒气,和宋冠鸿擦身而过时,她突然有个冲动,想把他另一只眼睛也打黑,为女性同胞除害。

但这只限于幻想,她并不敢真做,因为她怕要付他医药费。

唉,一文钱足以逼死女中豪杰……回到座位上,热热的余温透过裙子传到明莉的心里,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一副跟椅子有仇似地用力拍打;怪异的行为自然引起所有人的侧目,逼得宋冠鸿不得不问:你干什么?明莉毫不考虑地说:椅子太热了,我怕得痔疮。

女孩们再也受不了她搞怪的回答,笑得前仰后翻,只有宋冠鸿笑不出来。

不过,宋冠鸿也因此不再坐任何女孩的椅子,他背靠着墙,双腿悠闲地交叉,站在会议室最后面聆听,不想再看见其他女孩拍椅子的行为;这令女孩们大呼受骗上当,原本她们把明莉视为猪扒,没想到明莉心机那么深,扮猪吃老虎,害她们不能和宋冠鸿有间接的肉体接触,实在高招、实在可恶!明莉根本没注意从女孩们眼里射过来的冷箭,她低着头看自己因为昨晚摔在地上,而留下一些污垢的指甲,无聊的她开始抠污垢,懒得听台上的女孩吹牛,反正她们的自我介绍千篇一律,每个都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结束自我介绍的单元之后,宋冠鸿快步走出会议室,来到管理部;二话不说,便把正埋头处理公文的张课长拉到四下无人的楼梯间。

张课长感到奇怪,认识冠鸿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五年,他头一次看到冠鸿眸里闪着火花,而且还是在牵着他手的时候,难不成冠鸿对他产生了……你干么牵我的手?张课长像摸到细菌似地甩掉宋冠鸿的手。

老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宋冠鸿不以为意地傻笑。

我很想帮你,不过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

张课长严肃地声明。

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宋冠鸿不好意思叫老张去照镜子。

张课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了,你看中那二十个女孩中的哪一个?麻烦你把雷明莉的分数打高一点。

宋冠鸿双手合十地拜托。

那个白痴女孩有什么好?张课长难以置信地惊叫。

宋冠鸿一脸陶醉。

你不觉得她很纯吗?你的发音错了,不是二声,应该是三声才对。

没错,她有一种清纯的特质,只有像我这种有眼光的人才看得见。

你确定没看错?你别忘了,你现在有一只眼睛是被谁弄半瞎的。

打是情、骂是爱,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张课长以歆羡的目光看着如沐春风的宋冠鸿,一直以来,冠鸿的脸色跟他的头发差不多,像缺乏滋润的沙漠;恋爱的感觉一定很棒,可惜他无缘尝试。

但他并不看好宋冠鸿这次的恋情,他浇冷水地说:我如果没记错,她好像很讨厌你。

凭我宋冠鸿,一个星期之内保证搞定她。

宋冠鸿拍着胸膛。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非她不可?张课长慎重地确认。

宋冠鸿如梦呓地说:没错,我爱上她了,她好可爱、好纯真、好……拜托你,现在是上班时间,要作梦请回家。

张课长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叫明莉的女孩可爱,在他眼中,只有好白痴一句话可以形容她。

宋冠鸿看出老张面有菜菜子,显然老张不喜欢明莉,为了逼老张屈服,他丑话说在前头。

老张,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你真狠毒,我若说不,岂不是让自己变成小人。

一言为定啦!宋冠鸿抓住老张的手,孩子气地打勾勾。

这样好吗?她真能胜任OL的工作吗?张课长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