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王八蛋!臭鸡蛋!你家的母鸡不会下蛋!明莉在茶水间里头,一边骂宋冠鸿,一边在他杯子里吐大量的口水。
上幼稚园时,小男生都会说,吃女生的口水会长不高,明莉记到现在,终于有机会让她做此实验;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实验不好玩,他的身高以目测至少有六尺,根本就不需要长高,人人都说她的嘴毒,她好希望她的口水也具有某种毒性一种叫长不大的毒性,就算吃了威而刚,也于事无补。
正当她捂着嘴快乐的偷笑时,背后响起关切的男声。
你还好吧?我很好,你怎么会这么问?明莉心想如果没记错,这个人好像叫何致远。
何致远松了一口气地说:我看你肩膀在颤抖,还以为你在哭。
你看看我头上有没有长东西?明莉突然低下头。
没有,你要我看什么?何致远感到莫名其妙。
找包,因为我刚才被骂得满头包。
明莉露出天真的笑容。
何致远突然脸红,赶紧背过身。
要不要来一怀卡布其诺?那家伙要是有你一半善体人意就好了。
好害羞的男生哦,明莉心想。
这个叫何致远的同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很像演古装戏的书生,一看就知道跟她一样是个守身如玉的好人,明莉忽然动了当红娘的念头,想把他介绍给夏美……背对着明莉,忙着煮咖啡的何致远感到心脏怦怦跳,他第一眼看到明莉,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她看起来很单纯,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只要他努力点,追到她不成问题。
课长人不错,相处久了,你就会了解。
我不信,他如果是好人,之前的OL为什么要辞职?之前的小姐是因为结婚才会辞职不干。
何致远将卡布其诺递给她。
她真好命,不用再受他的鸟气。
明莉哼了一声,正要大口地喝咖啡。
何致远及时劝阻。
等等!吹一吹再喝,不然会烫着嘴。
如果是那家伙,他肯定希望我烫坏嘴。
明莉不知不觉又想到他。
你跟课长之间有什么过节?何致远闻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明莉坦然地说:他的眼睛就是被找打黑的。
这么说,你应该不会录取才对。
何致远百思不解。
他会不会想藉此机会报复我?明莉的两只手臂都冒出鸡皮疙瘩。
课长不是那种公私下分的小人。
何致远摇头,不知道自己正在帮情敌说话。
明莉越想越不对劲,在应征的时候,她表现得那么差,没理由被录取,唯一的理由就是宋冠鸿;他一手主导,处心积虑让她进入广告部,目的就是为了向她报仇,一想到这儿,她的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哪天我发生意外,凶手绝对是他。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何致远难以置信地看着明莉,却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吸引住,他从没见过如此清澈明亮的一对眸子,整个人感到一阵意乱情迷,令他几乎无法喘气,半晌才找回声音。
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
明莉听话地啜了一小口咖啡。
真好喝,你果然是个好男人。
你……何致远突然伸手抓住明莉的手臂。
你想干什么?明莉只觉得不悦,并没有其他感觉。
你的嘴边长了白胡子。
何致远用手指轻轻勾去她嘴边的奶泡。
谢了。
明莉稚气地笑了笑,开朗的笑声传染给何致远,他也跟着笑。
一声凝重的咳嗽声,冷不防地从门口传进来,明莉和何致远同时转身;不过,明莉是抬头挺胸,何致远却是垂头丧气,两人以不同的心情面对脸上乌云密布的宋冠鸿。
上班时间躲在茶水间谈恋爱,成何体统!对不起,课长。
何致远赶紧鞠躬,以示认错。
干么要道歉!我们又没有犯错。
明莉颇不以为然。
宋冠鸿尖酸地嘲讽。
难道要在办公室炒饭,才算犯错吗?我们没吃炒饭,只不过喝杯咖啡而已。
明莉顶回去。
课长,请听我……为了保护明莉,何致远想要一肩扛下责任。
代销部的李课长找你。
宋冠鸿个听他解释,也不给他机会做英雄。
我这就去。
何致远看了一眼明莉,示意她小心用词,然后转身离开。
你的表现真让我失望。
看到依依不舍的眼神,宋冠鸿顿时感到有如芒刺在背。
明莉意气用事地说: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满,不如开除我算了。
如果你受不了,你大可现在就走人。
宋冠鸿反过来威胁她。
明莉让步地说:不,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刚来公司,言行举止小心为妙,别让人有机会说闲话。
我跟何致远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哪有什么闲话好说?明莉死不认错。
你想跟他做吗?宋冠鸿以轻松的语气问,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不想。
明莉毫不考虑地说,她一心只想赚媒人红包。
仿佛有一股清凉的微风吹进宋冠鸿心底,整个人顿时士气大振,眼眸进射出闪亮的光彩;就算明莉再讨厌他,也无法忽略他此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她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迷人了,在她几乎快对他动心的同时,她的眼前浮现另一张英俊的脸孔——她的老爸。
她对老爸的记忆停留在十二年前的最后一眼,当时他三十八岁,恋爱中的男人看起来特别潇洒,和宋冠鸿现在一样;但那个记忆是充满恨意的,她无法忘怀,老爸离开她们时,头也不回的背影……虽然她的思绪回到过去,但她仍清楚听见他温柔的声音。
咖啡泡好了吗?马上就好。
明莉看着马克杯,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等一下,把杯子拿给我看。
宋冠鸿把马克杯抢过来。
明莉紧张地吓出一身冷汗。
你要看什么?宋冠鸿质疑地问:这些水,是不是你吐的口水?冤枉,是我刚才洗杯子,没把水倒干净。
明莉难掩一脸的心虚。
你最好别骗我,如果我喝了肚子痛,唯你是问。
宋冠鸿放下杯子离开。
明莉来泛亚一个星期了,还像个新娘子,什么都不会。
也许是因为她是广告部唯一的女生,男同事们都不忍苛责她。
何致远更是趁宋冠鸿不在的时候,教她这教她那,殷勤的模样,大家心照不宣。
唯一会挑明莉麻烦的,只有张课长。
能者多劳,财务部的谢课长请丧假,由张课长暂代职位;张课长眼尖如针,每一张请款单落到他手上,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问题,唯独对明莉呈报的请款单,他都是用放大镜严格检查。
果然,让他找到错误。
你会不会用电子计算机?当然会,有什么问题吗?明莉正站在影印机前印资料。
张课长严肃地命令道:去把电子计算机拿出来,重新把这些油单加一遍。
很抱歉,我的电子计算机刚才故障了。
其实是被明莉摔坏的。
你才来一个星期,文具用品损坏的可真不少。
张课长嘟嘟嚷嚷地埋怨。
我也不想。
明莉脸上毫无忏悔之意,反正又不要她赔钱,所以她一点都不心疼。
张课长的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线。
你的裙子怎么了?什么怎么了?明莉心虚地低着头,她故意把裙子改短。
张课长捉到狐狸尾巴似地说:我记得这条裙子不应该这么短。
大概是布料不好,洗了几次就缩水。
明莉一脸天真地说,她就是喜欢穿迷你裙。
泛亚从来不用便宜布做制服。
张课长才不会被她装可爱的脸所骗。
这个张课长实在很罗嗦,硬要拆穿她的谎言,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也没有,难怪头都秃了还娶不到老婆。
不过要她承认是她把裙子改短,比登天还难;明莉想了一下,决定找替死鬼,替她背黑锅。
我想,公司可能出了内贼,跟做制服的工厂串通,偷工减料,想从中捞点油水。
张课长脸色大变。
每位员工的制服,都是我负责叫工厂订做的。
踢到铁板的明莉立刻以抱歉的语气,温柔的声音,甜美的笑容,和一大串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赞美,自圆其说。
误会一场,张课长为人正直,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是泛亚的栋梁,国家的未来主人翁,绝不可能是内贼。
看看你的裙子……张课长正想骂她是招蜂引蝶的狐狸精,却突然住口。
明莉,麻烦你把这份资料各影印六份。
何致远故意走来帮明莉解危。
明莉躲过一劫似的,对何致远露出感激的甜笑。
没问题。
张课长,你今晚有没有空?何致远望着明莉的表情有些陶醉。
有什么事吗?张课长眉头皱起来,鸡婆地替宋冠鸿瞪了情敌一眼。
广告部今晚要替明莉办欢迎会,欢迎张课长参加。
何致远对张课长不善的语气感到纳闷。
难不成张课长也喜欢明莉?不过何致远一点也不担心,光凭头发,他就赢定了。
但人家说眼睛小的人,多半心眼也小;张课长的眼睛比绿豆大不了多少,有可能会利用课长的职位之便找他的麻烦,他还是小心点好……我晚上有约会。
张课长一口回绝,今晚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捩点。
我去忙了。
何致远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滚回广告部。
明莉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要去相亲?少胡说八道。
张课长一副被说中心事般脸红。
张课长,你该不会穿这身绉得跟梅干菜似的西装去吧?!你有完没完?我的私事不关你的事。
张课长气得头冒青烟。
大家都是好同事,同事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明莉自作多情。
张课长压着声低吼。
我跟你一点也不好,你少跟我攀关系,我不吃这套。
相亲最重要的是第一眼的印象,这件西装会害你马上三振出局。
我的终身大事用不着你瞎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把西装给我。
明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西装袖子。
你干什么扒我的衣服?张课长死命地不肯就范。
拉拉扯扯之间,一声撕裂声从袖子和衣身的接合处发出来……明莉赶紧松开手,看着张课长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她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
怎么办?她必须在发生命案以前,想办法浇熄张课长的怒气:有了,就用眼泪!老妈教过她,男人发火时,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灭火器。
人家只是想替你烫西装。
看她拼命地挤眼睛,却什么也没挤出来,张课长知道她的意图,他叹了一口气,看在她心存善念的分上,问她:你干么对我这么好?明莉真诚地说:人家希望你能早日讨到老婆。
算我错怪你了。
张课长正想网开一面,明莉却接着说。
况且,我听说男人到四十岁还不结婚会变成性变态,危及良家妇女。
张课长气炸了,手掌不由地握成拳头状,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年才三十一岁。
我马上打电话叫我妈来。
明莉想到什么说什么。
做什么?张课长吓一跳,以为她要向她妈说他的不是。
在明莉的心中,觉得自己有责任解救张课长,一个才三十一岁的男人,看起来却像四十岁,可见他的人生多么惨澹。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张课长西装笔挺地去相亲,有助于改善外表,弥补他秃头的缺陷。
更重要的是,藉此机会替快乐干洗店打知名度,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我妈开快乐干洗店,我叫她来把西装拿回去补好干洗整烫。
怎么好意思麻烦伯母。
张课长感动得快哭了。
一点也不麻烦,自己同事,我会叫我妈打八折优待。
你说什么?张课长当场傻眼,他原本还以为赚到白吃的午餐。
明莉大言不惭地说:你嫌八折太贵,那算五折好了,这可是赔本价。
不必了,你快把这些油单重算一遍,我急着要用。
张课长气得转身就走。
明莉忍不住小声咕哝。
其实,我知道你是面恶心善。
你好大胆,竟敢说我丑!张课长回过头,额头上青筋暴现。
你并不如表面那么讨厌我,对不对?明莉娇滴滴地眨了眨长睫毛。
张课长呕气地说:我向来表里如一,而且我是打从心底讨厌你。
你若不喜欢我,就不会给我高分。
明莉相当有自信。
其实……张课长正想大爆内幕,身后却传来一阵干咳声。
宋冠鸿刚从新竹回来,没看见明莉坐在位子上,又不好意思问她去哪里,只好回到课长办公室,拿着空空如也的马克杯四处找她,幸好及时阻止老张大嘴揭发真相。
我喉咙有点不舒服,你倒杯热茶给我。
明莉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我正在忙,你自己不会去倒。
雷明莉!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张课长一脸盛怒。
明莉赶紧抢过马克杯。
张课长别误会,我只是跟宋课长开玩笑的。
真的吗?张课长故意不正眼瞧着宋冠鸿,而是以不屑的眼神斜睨。
真的。
宋冠鸿若无其事地点头,就算被明莉打落门牙,他也只能和血吞下。
明莉笑吟吟地说:我马上就去倒茶,张课长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张课长不给面子地说:不必,我不想拉肚子。
等明莉走开,宋冠鸿这才发现地问:你的袖子怎么了?张课长从没这么生气过,今晚可以说是他人生最重要的里程碑,约好了六点在凯悦饭店见面,他哪来的美国时间回家换衣服?就算有时问,他也只有这一套西装,一想到宝贝西装断了袖子,他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她惹的祸!她不是有意的。
宋冠鸿拍了拍张课长的肩膀,嘴角漾着微笑。
张课长怒声大呼。
她若是有意,我现在断的就不只是衣袖,而是手臂。
你叫那么大声,她听到会哭的。
宋冠鸿眼中透着不满。
她根本没有眼泪,她是冷血动物。
张课长指出。
你惹她哭了?宋冠鸿以凌厉的目光瞪着他。
张课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是公事公办,不像有人会徇私护短。
她腿那么长……宋冠鸿脸上浮现意乱情迷的表情。
小心何致远!张课长泼冷水似地提醒。
宋冠鸿不解地问:他怎么了?张课长看穿地说:他跟你一样,被那只长腿狐狸精迷住了。
想跟我斗,门都没有。
宋冠鸿的语气充满信心,他欢迎全天下的男人都来跟他一较高下;如果他未来的老婆没有第二个男人追,岂不是显得他太没眼光了?!星期五晚上,宋冠鸿提了一袋还没拆封的床单来到快乐干洗店。
这是他第三次来快乐干洗店,因为他再不加把劲,老婆就要跟人跑了。
白天,他多半的时间都在新竹,即使回到台北总公司,也是忙着跟上级开会,很难见到明莉一眼;即使见到她,也会看见何致远那只讨厌的苍蝇,在她桌前飞来飞去,气得他想拿苍蝇拍,一拍打死何致远。
更可恶的是,何致远居然趁他不在,自作主张举办欢迎会,被他痛骂一顿;他是课长,他才有资格决定欢迎会什么时候举办,所以欢迎会改在明天,公平竞争。
不过根据张课长提供的情报显示,何致远每天中午都跟明莉共进午餐。
其实,明莉对何致远跟对其他男同事一样,全都一视同仁,只是贪图跟他吃饭不必付钱;她到现在还没发现何致远喜欢她,她把他当成有爱心的男同事,知道她家境不富裕,对她伸出友谊的双手。
雷妈一见到有生意上门,立刻眉开眼笑。
宋课长,欢迎你大驾光临。
伯母,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
宋冠鸿努力保持一脸自然。
雷妈笑呵呵地说:哪里的话,你送钱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伯母,您别这么说,我会脸红的。
宋冠鸿有点招架不住。
这些被单都是新买的嘛!雷妈看了眼被单。
卖被单的小姐说,新被单最好洗过再用。
宋冠鸿小声解释。
没错,新被单都会上浆,洗过之后才会变柔软。
雷妈替他打圆场。
宋冠鸿探头探脑地往门里瞧了瞧。
明莉还没回来?!那丫头去改制服,说是不合身。
雷妈填了张收据给宋冠鸿。
同一个时间,明莉正哭丧着脸,拿着裙子给巷口的李大妈;李大妈对那条裙子很有印象,三天前明莉才送来给她改短。
一问之下,原来是张课长威胁明莉,限她在星期一上班时,穿长度及膝的裙子来公司,否则就要开除她。
喔。
宋冠鸿难掩一脸失望,这表情让聪明的雷妈了然于心。
雷妈胸有成竹地问:恕我大胆直言,你是不是对小女有兴趣?宋冠鸿鼓起勇气说:不瞒伯母,我的确对明莉有好感。
宋课长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女儿没谈过恋爱。
雷妈故意说溜了嘴。
明莉这么漂亮,怎么会没谈过恋爱?宋冠鸿感到一阵兴奋。
还不是因为她那张嘴,把男人都吓跑了。
雷妈苦笑,不过,她的内心却是哈哈大笑。
明莉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对象,居然瞒着不说,害她到处散发宣传单,拜托左邻右舍替明莉介绍如意郎君;没想到如意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太好了,总之,女儿没白养。
这时,黄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杨太太临时有事,不能来。
你会不会方城之战?雷妈突然灵机一动,打主意打到宋冠鸿身上。
宋冠鸿谦虚地说:打得不太好。
雷妈一听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希望你不要打太好,这样我才有赢钱的机会。
雷妈拉着宋冠鸿的手臂,一副老牛吃嫩草的表情。
我跟你介绍新牌友,宋课长,明莉的顶头上司。
宋课长,你结婚了没?黄妈家里也有嫁不出去的女儿。
黄太太你甭费心了,他已经是死会了。
雷妈赶紧泼黄妈冷水。
谁家的女儿这么好命?牌友之一的柳妈也赶到。
雷妈骄傲地说:当然是我家。
宋课长长得真帅!好像韩剧那个叫……柳妈一时想不起来。
雷妈不慌不忙地接着说:张东健,‘爱上女主播’的男主角。
对,我记得没错,明莉最喜欢的男演员就是张东健。
柳妈不愧是老邻居。
她房里的墙上,贴着全是张东健的海报。
雷妈有意说给宋冠鸿听。
这么说,咱们不久就会有喜酒可喝了。
柳妈跟着高兴。
快摆桌子吧,太晚回去,我老公会不高兴。
黄妈吃味地打岔。
雷妈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她今天心情好,原谅黄妈的酸葡萄心态,毕竟天底下每个做母亲的,最高兴的事就是儿女有好归宿;而且,一说到摆桌子,她未来的女婿立刻抢着做,让她这个未来的岳母,跷着腿,享受当慈禧太后的快乐。
宋冠鸿的表现不止如此,谁说他不会打牌,其实他精得很,把把牌放炮,让雷妈数钞票数到不好意思;柳妈和黄妈都以羡慕的眼神看着雷妈,有这么好的女婿,下辈子不用愁了,坐在牌桌上就有钱花,真是好命哦!明莉一走进快乐洗衣店,就大声地喊:我回来了!把门关上,今晚提早打烊。
雷妈只顾打牌,无心做生意。
是。
明莉心想,老妈今晚八成手风很顺,声音才会如此甜美。
明莉,门关好后,去切盘西瓜来。
雷妈迫不及待想展现明莉乖巧的一面。
明莉一边关门一边说:打牌时最好不要吃西瓜,吃西瓜容易尿多。
我叫你去切,你就去,别跟我顶嘴。
雷妈脸色不太好看。
你怎么在我家打牌?明莉走进屋里,大吃一惊地看着宋冠鸿。
雷妈满意地说:宋课长看我们少一个牌脚,好心陪我们这群老女人打牌。
明莉啊,有这么好的男朋友,你早该带回家让你老妈开心。
柳妈接着说。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明莉急忙否认,并且狠瞪了一眼宋冠鸿。
你这笨丫头,眼睛是被鸟屎黏住了是不是?雷妈勃然大怒。
伯母,请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母女和气。
宋冠鸿好声安抚。
明莉不知好歹地怒声道:用不着你猫哭死耗子!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打烂你的嘴!雷妈用力地拍桌。
明莉一脸委屈地咬了咬唇,愤愤地转身回房,用比她老妈拍桌更大的声音,将房门掼上,这种没家教的表现充分显示出她恨宋冠鸿。
黄妈见状,立刻像捡到宝似的,逮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赶紧推销。
宋课长,我的女儿还没有男朋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柳妈不客气地阻止黄妈说下去。
这么好的对象,明莉为什么不喜欢呢?雷妈陷入苦思……钱柜KTV的一个大包厢里,正在举行欢迎明莉的迎新晚会。
张课长硬被宋冠鸿拉来,坐在明莉的左手边,以防何致远逾越雷池一步。
当然,宋冠鸿坐在明莉的右手边,而且他还仗着课长的职衔,将何致远安排在边陲地带——门的旁边;负责充当服务生,将真正的服务生送来的饮料和热毛巾,传递到大家面前。
谁教他不自量力,想跟他抢明莉,这叫自作自受。
但是,宋冠鸿一点好处也没沾到,张课长一个人独享艳福,明莉只喝了一罐啤酒,整个人就歪歪斜斜地倒在张课长的身上;张课长好几次将明莉身体扶正,很快地明莉又倒向他,张课长只能以乞求原谅的眼神,看着眼中冒着怒火的宋冠鸿。
猪不肥,肥到狗,宋冠鸿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明莉一手抓着麦克风,一手抓着张课长的手臂,大声宣布。
现在,由我和张课长为大家献唱一首‘双人枕头’,请大家热烈鼓掌。
在一片掌声中,张课长死都不肯。
要唱你自己唱,别拖我下水。
来嘛,人家喜欢你。
明莉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蠢话。
你别拉我,男女授受不亲。
张课长拼命地挣扎,他可不敢跟宋冠鸿为敌。
张课长,大家都好想听你唱歌。
明莉绝不轻言放弃。
张课长大吼。
我的歌声像牛叫,想听去牧场听。
宋冠鸿自告奋勇地说:我陪你唱‘双人枕头’。
不要,人家只要张课长。
明莉杏眼圆睁地瞪着宋冠鸿。
张课长投降地说:算我怕你,唱就唱,任何人都不许捂耳朵。
明莉唱完女声部分,以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张课长,张课长却转身以屁股对着明莉,此时他并不知道他将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正当他要开口唱歌时,突然背后响起一阵狂呕声,可怜的张课长没能来得及闪避,花一千块买的休闲服变成了垃圾桶……吐完之后的明莉,立刻跌坐地上,她又穿着她心爱的迷你裙,以至于白底蓝小花的内裤隐约可见;宋冠鸿出于本能地把他刚洗好的亚曼尼西装覆盖在她的两腿之间,及时阻止大家流鼻血。
这时,好多人冲过来,每个人都想英雄救美,但明莉却一点都不领情。
在她醉茫茫的眼中,把他们每个人都看成了不安好心的黄鼠狼;尤其是带头的宋冠鸿,以为自己是万人迷,连她老妈都勾引,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昨晚老妈打完麻将,跑到她房里来数钞票,也不管她睡着没,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说的全是赞美宋冠鸿的马屁话。
她好担心,老妈会不会动了老牛吃嫩草的念头?万一是真的,有朝一日,她岂不是要叫宋冠鸿一声——爸!宋冠鸿命令地说:散会了,大家早点回家休息,我负责送明莉。
听到这道命令,不悦的除了何致远外,还有明莉。
不用!我自己会回家。
你喝醉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在路上。
宋冠鸿好意伸出手扶她。
明莉不领情地拍开他的手。
我没醉,我清醒得可以杀人。
何致远把握机会地说:课长,由我送明莉好了。
你知道她家地址吗?宋冠鸿眉尾挑衅地扬起。
快乐干洗店,明莉发传单给每个人。
何致远镇静地回答。
明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的腿又没断,我不需要任何人送我回家。
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宋冠鸿和何致远各抢了一只手,互不相让。
你们两个,休想乘机吃老娘豆腐。
明莉各给他们一记粉拳。
大家都把焦点集中在明莉身上,张课长仿佛是透明人般,倒楣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却没人关心他,连他最好的朋友宋冠鸿也只关心明莉的状况,枉费他为他两肋插刀,冒着失业的危险,为这白痴女人护航,气……气死他了!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张课长正感到彷徨无助和怒火攻心,两种不同情绪冲击之际,他的肩膀突然出现一只纤纤小手;在他还没擦掉眼泪时,他不愿回头,却听见宛如天使般的柔声在耳畔回旋。
张课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只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
张课长感到很窝心。
明莉双手抓住张课长的衣角。
把衣服脱了!你干么?张课长使出全力地双臂环腰。
我要亲手帮你把衣服洗干净。
明莉拼命地拉扯。
你别闹了,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张课长感到腰部一阵凉意。
你的肚脐眼好像碰柑头!明莉放肆地嘲笑张课长的凸肚脐。
不关你的事。
张课长刚才对明莉产生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哟呀!你的裤子也脏了。
明莉的手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袭张课长。
张课长赶紧将双手护住重要部位,深怕名誉受损。
求求你饶了我吧!不行,我一定要负责到底。
明莉坚持要替张课长宽衣解带。
张课长求救地看着宋冠鸿。
你还愣在那干么,还不快来救我!明莉,对不起了。
宋冠鸿不得已地给了明莉后脑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