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 殿下这次病得十分严重,就连张太医这种太医院院正都束手无策呢。
刚下早朝的一众官员边走边议论,没有摄政王的早朝连空气都轻松了不少。
殿下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数月之前宁安侯不还借此机会将他的七女儿送去当了药人吗?我听说啊,这入药人的药可是极其难得的药材, 只是为何殿下没能见到好转……说不准是殿下怜香惜玉,不忍让她入药呢,你们是没看见殿下去哪都带着那小妾, 可真真是宝贝的紧!这便是你又不懂了,传言说入药可是阴阳调和才能有功效, 殿下那般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忍得住?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大人很是懂这些门道……只是没想到殿下之疾会这般严重。
可不是,我远房表姐曾在宫中当过职, 据说啊殿下当年幼时好几次差点就......能延绵至今本就不易,再者殿下乃苏贵妃——嘘——不要命了?苏贵妃几个字既出,方才还在谈论的众人骤然色变。
他们对视一眼, 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言而喻。
十五年前, 护国大将军因谋逆之罪株连九族后 ,传闻当年先帝本没有废黜苏贵妃的意思, 是她自请被废,连带着膝下的一子一女也跟着入了冷宫。
可也就在同年, 苏贵妃因病猝然离世,大公主卫宛泱和亲北狄,曾经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九皇子卫君樾也逐渐被人遗忘。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此开始, 苏家成了举朝上下的禁忌。
就在世人暗自为这位开国功勋的士族所惋惜时, 卫君樾以一己之力在北宁军中夺取军功重返禹京。
彼时先帝病危, 太子年幼,他铁血手段独揽大局,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殿下。
也正是这个时候,这位殿下身患恶疾,旧疾复发之时可生剥人皮的传言不胫而走,相关骇人言论频频相传,禹京诸人也从最开始疑信参半,到后来人人自危。
原本松快的氛围因着提到了不该提的人而凝固。
背后巍峨的宫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殿前诸人躬身而退,不敢再有过多揣测。
勤政殿内。
卫君霖一袭明黄龙袍面对桌案负手而立,年仅十二岁的他身姿已然十分挺拔,隐隐有了几分属于帝王的威严。
他看着下方递呈的奏折,与卫君樾酷似的眉眼中看不出明确的情绪。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少年声线清澈,却不难听出其中不悦。
王公公垂头:殿下他定有自己的考量。
卫君霖抿唇缄默。
他是年幼,却也不傻。
皇兄向来运筹帷幄,从不做莽撞之事。
可数月前的北淮洲之行,他毫无预备地从辽川调兵,卫君霖便隐隐感到了不对。
后来他去探查,果然和那小妾相关。
紧接着祭月大典,虽对外称是嘉钰军守备不当,可卫君霖很清楚,这全部都是由他的皇兄一手策划。
没有人知道那夜在皇宫之北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卫君霖亦能猜到这件事定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再联想到很久之前的斗兽大会,乔家的两位嫡女接连出事,皇兄中途离场,带着那女子衣衫不整地回来......这一次更是直接对外宣了重病,罢了政事。
种种破碎的回忆拼接串联,卫君霖攥紧了拳。
缄默良久,他淡淡道:王公公。
奴才在。
朕记得,皇兄曾教导朕,身处高位,不可感情用事,倘若因人情绪左右,一则君王陨,或则他人毙。
卫君霖缓缓抬眼,是么?语落,王公公蓦地一怔。
他看着眼前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的少年帝王,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梁蔓延到全身。
……是。
......摄政王府。
乔茉睁开双眼的刹那便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除去从楼梯上摔下撞出的伤痕泛着疼痛,四肢更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大力掣肘。
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立马带起一阵锁链碰撞的轻响。
乔茉大惊,偏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条和自己小臂相当的链条锁在床梁上,而两条腿亦是分别锁在床尾处。
她想要喊叫,可早已不能说话的嗓子只能在喉中溢出几声微不可闻的低吟。
醒了?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挣扎出一身冷汗的乔茉骤然僵硬。
卫君樾缓步而来,没有燃烛的室内在这旁晚中只能隐隐瞧见他颀长的身形。
嗞的一声,床头边的火烛被点燃,他修长的手指捻着火折子放置到一旁,站定在床侧。
飘渺的烛光映照在二人的瞳孔之间,乔茉眼底的恨意毫无掩盖,卫君樾却仿佛没有看见。
指腹流连过她的侧脸,他敛目上下扫视过她的身体,平静的眼底多了几分缠绵。
还疼吗?大掌落在她腹部轻轻打转,立马引得乔茉绷起了身体。
锁链撞击的噼啪声彰显着她无声的抗议。
她昏睡了数日,即便是先前几日疼痛难耐,今日也已经好了大半。
卫君樾这些天好生去了解了一番这方面的常识,自是知道这个道理。
看来是不疼了。
他笑。
乔茉侧过脑袋不想看他,胸口大肆起伏。
小腹确实不痛,但身上的淤青和擦伤在方才的挣动下又有了龟裂的趋势。
想寻死,倒也不至于跳楼梯。
至少跳楼更快。
卫君樾勾唇,伸手用力,下颚又被他强硬地掰过来。
他大掌游离到摔得最严重的膝盖上,轻轻一压,乔茉立马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说什么,来,写下来。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卫君樾冷笑,伸手抓住了她被锁在头顶的手腕。
啪嗒一声,挂在床梁的锁链被轻轻解开,乔茉手腕依旧拴着链条,但也能活动手臂。
数日没有修剪的指甲尖锐锋利,她紧咬着牙,手指一笔一划皆是在用指甲发力,每落一笔,卫君樾的掌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红痕。
「多谢殿下,下次一定记得。
」呵。
卫君樾垂眸对上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嗤了声,你倒是学得快。
可你觉得你还会有下次么?语落,乔茉倏然心惊,他感受到他的视线赤.裸裸地扫视了自己通身。
是了,现在的她被这般囚.禁,别说寻死,就连离开这张床榻都是奢望。
卫君樾弯曲指节,一寸寸摩挲过她的侧脸,低垂的眸像极了情人缱绻,可吐出的字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乔茉,你真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么?乔茉蓦地愣住,嘴唇颤抖,手指在他掌心再次落下痕迹。
「总比待在你这个疯子身边强上百倍!」疯子?卫君樾胸腔传出短暂的低笑。
他收拢掌心,握住她的细指,薄唇紧抿成一线,又缓缓微勾成浅浅的弧度,居高临下的眼底逐渐变得阴鸷诡谲。
多谢夸奖。
乔茉呼吸收紧,下颚被遽然抬起,紧接着凉薄的唇瓣便贴了上来。
唔——被锁住的手腕和脚腕瞬间绷紧,被锁链拉扯出条条红痕。
卫君樾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臂,另一只手从她的衣襟探入。
乔茉脊背紧绷,感受到男人的手掌一寸寸将自己侵蚀。
他的吻从她的唇落到脖颈,又移向肩胛,他虔诚地细细亲吻着那处算不上好看的疤痕。
她昏迷的这几日,身上每一块伤处的都是他亲手抹上的膏药。
卫君樾微阖着眼,完全桎梏着身下的女人,他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挣扎,脑中的回忆又飘散到数月前和她去北淮州的时光。
从前,他只当她是暂时牵制乔家的工具,他太了解这些人想要什么,他闲来无事,也愿意暂且成全。
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这样一个女人乱了心神。
在她中剑倒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起,心底的某一处屏障便开始皲裂溃散。
他道不明那道突如其来的情愫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女人不再是棋子那么简单。
他曾在许多个夜里这样吻过她的刀伤,可从没有现在这般让他觉得凉薄。
卫君樾生来便沉浮在朝堂的尔虞我诈中,时至今日,又如何不懂那日所谓的挡剑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样子。
他极力隐忍着胸口快要发疯的酸胀,发了狠般去啃咬她的肩头。
乔茉吃痛仰头,就在她以为他会继续下去的时候,卫君樾忽然松开了手。
他眼里布上红血丝,到底是顾及着她身子没有好完全,没有再往下。
二人静默对峙。
我不想伤你。
卫君樾双手撑在她耳侧,炙热的呼吸乱了节奏,一下一下地喷洒在她脸上。
但你若敢死,本王有无数种法子将你救活——乔茉红着眼尾大口喘气,瞧见他异常狠戾的双眸下意识缩了缩。
然后让你生不如死。
……卫君樾走出琉毓阁时,常煊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
殿下,南先生已经到了。
此处为王府内院,即便是南苍子无拘无束惯了也不敢私自闯入。
嗯。
他微动瞳仁,眼底的红色还没褪去。
本王听说她母亲在乔府身子孱弱。
常煊稍愣:是,乔姑娘母亲是宁安侯第八房妾室,常年卧病在床,不得侯府重视。
若非不得重视,恐怕也不会被灌药送到王府来。
卫君樾回眸瞧着阁楼二层窗户上飘渺的火烛,隐匿在夜色的黑眸中情绪不明。
良久,他扯了扯唇角:不得重视么?那便接过来罢。
……作者有话说:虐男主是肯定会虐的哈,从心到身(遁走)ps最近周末也被导师剥夺了,实在抱歉没很多时间码字,但是我会努力日更的(大都在凌晨)!本章二分评发红包补偿一下大家!感谢在2022-06-23 23:54:16~2022-06-25 22:4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喔喔、棠小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