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樾开始每天监督她一日三次药, 即便是乔茉有一百颗想要寻死的心也无处可施。
就这样日日夜夜地将养着,她甚至还较之先前圆润了些。
又是一日天光乍破云层,乔茉大半张脸埋在锦被中, 半梦半醒间忽有人勾上了她的腰。
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她烦躁地踹过去, 可腿伸到一半便被男人大掌握了个完全。
身体被拖拽出温暖的被窝,紧接着他微凉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襟。
乔茉彻底醒了。
她耷拉着睡眼惺忪的脸,双颊染了两坨红晕, 头上还挂着几根呆毛,唯有瞪大的眼睛里溢出了不满。
黝黑中泛着淡淡腥味的汤药递到她唇边, 乔茉忽然觉得自己胃里有些翻涌。
这味道属实越来越难闻了。
心里挣扎了半响,乔茉深吸一口气,然后捏起鼻子双眼一闭, 猛地灌到了口中。
卫君樾半靠着床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小姑娘满目决然,鼓着圆圆的腮帮子。
他心口微动, 指腹揩拭过她沾在唇边残留的药渍。
乔茉艰难地将药咽下去, 并欲躲开他的触碰,忽然侧脸就被男人捏起了一块。
长了点肉, 不错。
......乔茉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想继续睡个回笼觉, 却不想被他架起单手抱到了怀中,并颠了颠。
怎么还这么轻?卫君樾蹙眉,另一只手再次探出捏了捏她的脸。
乔茉:......此时她身上不过就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卫君樾将她放到太师椅上, 取过衣衫一件一件细细地穿着。
端着洗漱茶具的银翘刚踏进门便见了这一幕。
这些天殿下日日都来, 看来姑娘和殿下的感情当真是越来越好了。
银翘捂嘴轻笑, 将东西悄悄放到一侧又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乔茉颇为徒劳地反抗了几下,最终无果,只能别过脸任由他动作。
就她记得的日子来看,他们已经离京两月多了。
所以,摄政王都这般闲情逸致的吗?卫君樾给她穿好衣裳,满头青丝随意用发带系了一下,又抱着她去用了膳,然后乔茉一如往常地被放到了行宫前殿院落中的躺椅上。
温热的日光倾洒通身,乔茉本能地舒展了眉宇。
凤鸾山上虽正处严冬,但也偶有阳光穿破寒冷,而每当此时他便会将她带到这里晒上一整日太阳。
四方院庭筑起红墙牢笼,她被关在这里,做什么都是枉费心机。
.......最近实在有些嗜睡,乔茉看着看着便感觉到了困意,她阖上双眼,却不料这一睡便到了傍晚。
日暮西斜,昏黄的光晕在她浅色剔透的瞳仁中流转着琥珀般的流光。
乔茉有些震撼于此时的美景,只可惜红墙太高,那些旖旎终究是无法窥见。
她看得太入迷,以至于身后传来脚步声都未曾听到。
等她反应过来时卫君樾已然绕到了她身前。
男人身子高大,被遮挡的夕阳顺着他的身形勾勒出长长的阴影。
卫君樾垂眸弯腰:想出去?他白日中需要处理京中送来的政务无暇顾及她,只能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方才来时见她凝望残阳,卫君樾忽然生了带她出去的心思。
知晓在她这边定是得不到什么好的回应,他索性径直牵了匹马揽着她的细腰翻身而上,这也是乔茉初次见到行宫大门打开的样子。
乔茉听着他胸腔有力的心跳,虽有不愿,但也早已习惯他的强硬。
反正只要是他想做的,自己的想法毫无作用。
宫殿建于山顶,却并非凤鸾山最高之处。
卫君樾驭马前行,速度并不快,还时常注意护着怀中之人不受风冻,终是在最后一抹残阳落下山头时赶到了最高的山巅。
乔茉被他握着腰从马背上抱下来,看到了方才被高墙遮挡的另一片风光。
微风拂过她的发梢,远方的天际中已经出现了点点星子。
她忽然想到了母亲。
从前很久很久,她们住在乔府偏院,娘总会抱着她仰望星辰。
娘说,哥哥就在那里。
可现在......娘也去了,而她这个做女儿的,此时此刻却和那个始作俑者并肩立于此处。
乔茉胸口骤然酸涩,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卫君樾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发现异样,只是伸出手去却猛地被她拍开。
他沉下脸,握住她的肩膀转过身,小姑娘含泪的眼让他有片刻的愣神。
大抵猜到她想到了什么,卫君樾抿起薄唇。
你......头一次感受到无措,他只能用力将她拽入自己怀中。
乔茉锤了两下他的胸口,踮起脚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
卫君樾眉心一跳,新伤被她发狠的用牙齿磨着,他却只是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乔茉松开了牙齿。
挣扎有用吗?寻死有用吗?不论自己做了什么最终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她好累。
难得的娴静经此一遭全然破碎。
乔茉倦怠地松懈了锤他的手。
良久,卫君樾捧起她的脸,俯身细细吻上她的泪痕。
女子紧闭的双目刺痛了他的眼。
茉茉。
耳畔山风呼啸,将卫君樾的呢喃碎裂在掠过的风中。
你只有我了......如果注定彼此折磨,那他也认定了要纠缠到底。
......夜幕低垂,他们踏上返程。
忽然不远的丛林间传来了一阵动乱。
老子劝你这老娘们儿识点趣把孩子交出来!可免受些皮肉之苦!略显尖锐的男声后是女人凄厉的求饶。
大人......大人......求您了,稚子何辜啊——妇人抱着怀中年幼的孩子,身上已经被山上的灌木丛割出了不少伤口,很显然他们是被逼着往山上跑的。
奈何她实在精疲力尽,能跑到此处早已耗尽了力气,于是踉跄着脚步跌倒在地。
哼,跑啊!怎么不跑了?!男人凶神恶煞,挥了两把刀,引得那妇人又往后爬了几步。
在往上去便是陛下行宫,周遭守备森严,你看是先死在老子刀下还是那群禁卫军手里!.......卫君樾勒紧缰绳没有往前,漠然地听着那方动静,垂眸瞧见怀中的乔茉早已竖起了耳朵。
那方的对峙依旧,妇人的哀求生生泣血,孩童的哭声让乔茉太阳穴发痛。
不难听出那男人是个人伢子,在半路上发现了独自带着孩子的妇人起了歹心,这才一路跟随追了上来。
想救?乔茉愣住,想到方才两人气氛的僵硬,也不知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并不觉得他会出手管这种事。
卫君樾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就在乔茉以为她会调转缰绳时,忽然一阵凌冽的劲风划过耳畔。
她一惊,便听到那方刚要上前动刀的歹徒惊叫一声。
啊——不知何处来的短刃如削泥般截断了他的手,他猛地跪倒在地,捂着手腕来回翻滚。
是......是谁?!马蹄悠悠朝前,卫君樾搂着乔茉居高临下,目光如同扫视蝼蚁。
噗嗤——又是一剑,只是这一次没入的是他的喉咙。
那歹徒眼珠瞪得凸起,喉中哽咽两声便没了声息。
乔茉皱眉撇过了眼,如此血腥的一幕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日祭月大殿,皇宫北殿,他也是这样手持刀剑对待的戚允珩。
呕——思及此,胃部倏然翻涌起强烈的不适。
她猛地弯腰,本以为就和寻常一样干呕两下便会好转,却不曾料这阵恶心感愈演愈烈。
卫君樾脸色一变,忙将她抱下马,顺着她的脊背让她好受一些。
就像是要将腹中之物全数吐出来一般,乔茉脸色苍白,将将平复着直起腰,便见那血迹已然蜿蜒到了自己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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