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冷朴,不惜睡在妓女户的沙发上,三餐都是叫妈妈桑去买寿司给她吃,她则是寸步不离妓女户。
看在一百万的分上,妈妈桑心甘情愿地任她差遣,比菲佣还要勤快。
妈妈桑四十多岁,肥得像只猪,据她自己说,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不到五十公斤,却穿三十三F的胸罩。
她曾经是台北米高梅舞厅的红牌,客人跟她跳舞时,手都不是搂着她的腰,而是抓住她伟大的胸部,言下之意很是得意。
当时她日入万金,爱上一个来舞厅打工的大学生,供他吃、供他住、供他睡、供他出国留学,还供他回国创业。
她当人头董事长,由他当总经理,但想不到他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最后害她人财两失,公司垮了,债务由她背。
对她坎坷的遭遇,雪子眼中完全没有同情,一个赚女人皮肉钱的妈妈桑,没被天打雷劈,已经是老天爷对她手下留情。
但是雪子明白,妈妈桑跟她讲这些不是闲话家常,而是别有用心的多管闲事。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妈妈桑叹了一口气,像是为她好似的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雪子毫不领情,嘴角飘过一抹幸灾乐祸。
是你的男人运不好。
你会来做妓女,你的男人运未必比我好。
妈妈桑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咱们走着瞧。
雪子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恼怒。
你餐餐吃寿司,你是日本人吗?妈妈桑适时转移话题。
是的。
雪子不得不佩服妈妈桑的观察力,很适合做心理医生。
你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你应该不缺钱,你为什么要跑来台湾做妓女?我高兴。
对妈妈桑的好奇,雪子露出不悦的表情。
妈妈桑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你做过妓女吗?雪子撇了撇嘴唇。
不就是把两腿张开,躺在床上就行了。
万一,嫖客有变态的要求,你做得来吗?妈妈桑有意吓唬她。
他不是那种龌龊的人。
雪子激动的胀红了脸。
好端端的男人,为什么要嫖妓?不待雪子狡辩,妈妈桑抢着回答。
好男人会交女朋友或是娶老婆,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但怀男人即使有了老婆孩子,还是会花钱玩妓女,说穿了,是因为他们想从妓女身上寻求刺激。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雪子的眼睛冒出熊熊的怒火。
妈妈桑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雪子是富家小姐,她甚至怀疑云子可能还是处女,这样如花似玉的好女孩,她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她往火坑里跳。
你如果不能纡尊降贵,我劝你还是别做妓女,免得施了我的招牌。
雪子逞强地说:他想玩什么,我都会奉陪到底。
看你样子,你大概很爱很爱那个嫖客。
妈妈桑自以为是地说。
雪子厉声说:我的事,你不懂,而且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多嘴上同为女人,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嫖客没好货。
妈妈桑语重心长地指出。
雪子眉头皱了起来,一个会狎妓的男人,不可否认地,绝对不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尽管脑里翻江倒海,但她的爱意仍然坚定;整整五年了,她的爱并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有淡化的现象,相反地,思念使她更爱他。
当然,她不会附和妈妈桑的话,她不屑妈妈桑的职业,她认为妈妈桑没资格批评她的冷朴。
一阵沉吟,雪子以攻击的语气指责妈妈桑的不是。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女人,你就不该出卖女人、奴役女人。
妈妈桑不但没被她击倒,反而沾沾自喜的解释。
你错了,我很照顾我旗下的小姐,我只收一成仲介费。
你变这么肥不是没道理,这叫恶有恶报。
雪子嗤之以鼻地嘲讽。
妈妈桑面不改色,轻松自如地微笑。
你的嘴巴真毒,不过我百毒不侵。
去买杯珍珠奶茶给我喝。
雪子命令,她终于见识到核弹都打不透的厚脸皮。
是,财神婆。
雪子连名字都不说,妈妈桑只好这么称呼她。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像雪子就戒烟了,为美好的将来预做准备,免得冷朴吻到一口的臭烟味。
但此刻的她,心中五味杂陈,这间妓女户的妓女都是样貌平凡、身材马虎,靠化浓妆和暴露衣着招揽生意的廉价妓女;以冷朴的水准,至少也该玩高级妓女,为什么他会选择品味低俗的妓女?冷朴,这个令她又爱又痛的男人,他究竟是哪一条神经线出了问题?熬了三天,星期五晚上,冷朴终于来电,雪子兴高采烈地接客去也。
难怪她遍寻不着冷朴,原来他住在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深山里头。
山路难行,又下着滂沱的大雨,雪子心急如焚,砰的一声,车胎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破声。
雪子没带伞,只好淋着雨,沿着山路狂奔。
当她看到那栋小屋时,她的模样比落水狗还狼狈,全身又湿又冷,不停地打哆嗦,不过她的心却是热呼呼的。
屋里灯火通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墙被常春藤盘据;有几扇窗户看来根本不能开或关;前廊吊了一张铁链脱落的烂摇椅。
冷朴又不是没钱,他为什么要隐居在深山贫民户?此时,破旧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男子走出来,任由无情的雨淋湿他长度及肩的凌乱乌发。
雪子停住脚,心跳强而猛烈--他们终于重逢了。
虽然相隔五年,但他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
他的身材依然如记忆中那般颀长,可是他的脸却充满沧桑,他的眉毛紧紧深锁,眉心和眼角满刀刻似的条纹,他的鬓角居然有了白发……这五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他变得如此憔悴苍茫?她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瞪大眼睛,以医生的直觉,她发现他深邃的黑眸,像是两口不见天日的暗井,一点生气也没有。
老天!冷朴瞎了!她双手捂住嘴,阻止自己发出尖叫。
她的脸更湿了,重逢的喜悦被痛苦的泪水所淹没,她静静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会成为A片的男主角,完全是因为他看不见。
可恶的妈妈桑,她回去之后,非放火烧了她的妓女户不可!看着他转身回到屋里,雪子轻手轻脚地移动,哗啦啦的雨势,掩盖住她的脚步声。
她站在门口,视线穿过纱门,发现屋里的家具少得可怜,但却到处都是捏扁的啤酒罐,显而易见的,他过着以酒精麻痹人生的日子。
雪子深吸一口气,镇静地敲着门。
有人在吗?进来。
冷朴的声音从沙发上传出来,混浊而带有醉意。
我叫玛丽。
面对瞎子的好处,是雪子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谎。
冷朴像强尸般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现在是几点了?雪子看了眼镶钻的手表。
十点零五分。
你迟到了。
冷朴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的车在途中爆胎。
雪子真想伸手抚平他的眉毛。
把衣服脱了。
冷朴命令地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你要在沙发上做?雪子怔了怔,还无法适应自己现在是妓女的身份。
不行吗?冷朴冷声问。
出钱的是大爷,我高兴在哪做就在哪。
一种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雪子战栗着,深深地战栗着,眼里盛满了深刻的悲痛。
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孔,强烈燃烧着欲火,变得陌生且低俗,完全没有当年的翩翩君子风范;但她不愿苛责他,却也不愿屈服在他兽欲之下。
她要的是爱,这是她五年来惟一的愿望,所谓的做爱,就是应该有爱才能做,她坚持这一点。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妓女,他有权对她为所欲为;她呆立半晌,想要找出让他打消欲火的办法……冷朴不耐烦地冷声问:你还不快照我的话做?我全身淋湿,可不可以先让我擦干头发?雪子采取拖延战术。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想浪费时间。
冷朴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雪子理直气壮地说:先生,现在是冬天,而且我可不想感冒。
你是来耍嘴皮子,还是来办事的?冷朴气得咬牙切齿。
雪子冷淡地说:你若不满意,可以打电话叫别的小姐来服务。
好,你既然愿意白走一趟,我也不拦你。
冷朴的手朝空中一挥。
雨下那么大,这儿又远又偏僻,我怀疑会有小姐肯来。
雪子完全无动于衷。
算你狠!冷朴坐起身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烟,准确地衔在口中。
抽烟有害健康。
雪子赶紧将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拿走。
冷朴摸索着桌面。
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不着。
一时间,雪子的胸口像被一只八爪章鱼紧紧缠住。
他眼睛瞎了,他是需要人照顾三餐的,难道这就是他不跟她见面的理由?但满屋子的啤酒罐,找不到有女主人的痕迹,她存疑地问:你结婚了?冷朴自嘲地说:没有女人会嫁给废物的。
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雪子的眼眶不知不觉又湿了。
冷朴不屑地问:你是在妓女户工作,还是在户政事务所工作?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雪子压抑住心里的酸楚,淡然的耸肩。
冷朴摸遍整个桌面,从黑暗的瞳孔里射出一道冷光。
我的打火机呢?没看到。
雪子吓一大跳,但她的声波依然保持着平稳。
把我的打火机还给我!冷朴大叫,烟倏地从他口中掉到地上。
雪子屏住气息。
我又没拿打火机,怎么还给你?你以为瞎子都是笨蛋吗?冷朴咬牙切齿道。
我找到了,打火机刚刚掉到桌下。
雪子将打火机交在他手上。
你快去擦头发,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冷朴弯下腰,伸手拾起地上的烟。
真是讽刺,她为他戒烟,保持口齿清香,他却烟酒不离手。
看着他将脏兮兮的烟放进嘴里,点燃了火,自顾地吞云吐雾;眼前的一切,让雪子心中充满酸楚的情绪。
叹了一口气后,雪子找到洗手间,一进去,一股发霉的隐心味道冲进鼻子里。
老天,浴缸里泡着一堆快变成酸菜的脏衣服……雪子擦干了秀发,立刻卷起袖子,拿起香皂,勤劳地帮他洗衣服;这时,有种甜蜜的感觉浮现在她脸上,她觉得自己像个贤慧的妻子。
过了一会儿,一阵勃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在干什么?洗衣服,你的衣服泡在水里都发霉了。
雪子不慌不忙地解释。
我花钱是叫妓女,不是叫菲佣。
冷朴气炸了,额头上的青筋暴现。
没办法,我有洁癖。
对他的愤怒,雪子比他更像瞎子似的视而不见。
冷朴恶毒地讽刺。
你不仅嘴贱,连手也很贱。
雪子毫不生气地说:谢谢你的夸奖。
你究竟是什么人?冷朴的脸上闪过一抹清晰的怀疑。
这五年来,事实上,他召妓的次数不超过三十次,但他倒是第一次遇到怪妓女。
她根本就不像妓女,通常妓女都是赶快办完事,赶快拿钱,然后赶快去接下一个客人;他隐约感觉到她不单纯,她的谈吐显示出她是出身自有教养的富裕家庭。
我叫玛丽,我刚才自我介绍过。
雪子胆战心惊,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完全不像妓女应有的行为。
他眼瞎,心可不瞎,喝了那么多的啤酒,脑袋依然无比清醒;但她也不是弱者,她适切的声明。
不过今天是我第一次做妓女。
难怪你什么都不懂!冷朴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
雪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请多包涵。
你现在还不快开始工作,做妓女该做的工作。
冷朴催促地命令。
衣服还没洗好,我不想半途而废。
雪子打开水龙头,不理会他。
冷朴脸上的肌肉僵硬。
你别想我会给你一毛钱。
没关系,我当是日行一善。
雪子没有恶意,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冷朴仿佛被刺中要害般,以拳用力地敲打墙壁。
先生,你用不着发那么大的火。
雪子惊叫,难过得半死。
冷朴狂乱地大吼大叫。
你给我滚!立刻滚出去!雪子耍赖地说:下雨天,留客天,我今晚要暂住你家。
幸亏,这五年来,她看了不少书,从中国历史看到爱情小说,使得她的中文程度进步神速,咬字和口音都和在台湾土生土长的人差不多,完全听不出她是日本人。
洗好衣服之后,冷朴已经不在客厅里。
看着满地的啤酒罐,雪子决定来个大扫除。
雨声渐渐减弱,雪子一直整理到深夜,才累得瘫在沙发上。
在家中,她连被子都没叠过,生活起居全由女仆服侍,如果让爸妈看到她勤劳的模样,他们肯定以为她疯了;是的,她爱他爱到疯狂,爱到难以自拔,虽然他现在是一个愤世嫉俗的瞎子,一个低俗不堪的嫖客,但在她眼中,他永远都是五年前,那个奋不顾身的救美英雄。
从她的眼角滑下晶莹的泪珠,她的心痛苦着,强烈的痛苦着,妓女对他来说,就跟烟酒一样,有如毒药般残害他的身体,消磨他的意志,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脱离这种生活?她还没想到办法,整个人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雪子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
在台湾混了五年,每天打开电视机,就是看到芋头和蕃薯吵架的画面,她对在这块土地上居住的族群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一眼就看出女孩是原住民。
你是谁?女孩叉着腰,一对美丽的大眼森冷如寒冰。
雪子坐起身子,打了个呵欠。
你又是谁?女孩挺直背脊,骄傲地说:我是冷大哥的女朋友。
你不是,如果你是,我就不会在这里。
雪子挑衅地挑高眉尾。
我知道了,你是个妓女。
女孩知道冷朴有召妓的习惯。
没错,你满足不了他,怎么能算是他的女朋友!雪子一语道破地说。
女孩咬着丰满的下唇,眼里的敌意加深,眼前的妓女不仅漂亮,还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更特别的是,她有一股高贵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出卖肉体为生的妓女。
她的来历和身份令她起疑,同时令她感到害怕。
冷大哥,虽然是个瞎子,但却是个英俊多金的瞎子。
她帮他领钱的时候曾经看过他的存折,存折里有八个零,只要嫁他,她就会像麻雀变凤凰,就会像丑小鸭变天鹅。
冷大哥是个君子,没结婚以前,他不碰我,是对我的尊重。
小姐,说谎鼻子是会变长的。
雪子不客气地嗤之以鼻。
女孩的肩膀难以察觉地微颤了一下。
我没有说谎。
依我看,你是他请来做饭的女佣。
雪子看到桌上有菜篮。
我照顾他饮食起居,这就是我是他女朋友最好的证明。
女孩辩驳道。
雪子对女孩的说法仍是半信半疑。
这个女孩一看就知道,跟她一样爱上冷朴;以外表来说,女孩确实长得不赖,浓眉大眼,头发发而蓬松,两耳挂着大圈圈的耳环,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男人见了她,多半都会被她的野性美深深吸引住。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就像如来佛,冷朴再刁钻,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因为冷朴是不婚主义的黄色炸药成员之一,他们哪一个成员不是被她设计,现在全成了宜室宜家的好丈夫?!好吧,就算你是他女朋友,那又怎样?雪子懒得跟她一般计较。
你还不快滚!女孩俨然是女主人般下逐客令。
我偏不,你能奈我何?雪子如老僧入定般盘腿而坐。
女孩气得胸部如波浪起伏。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妓女!你现在不是见到了!女孩越气,雪子越高兴。
你办完了事,拿了钱还不走,留下来想干什么坏事?我昨晚累得半死,体力消耗太大,再加上肚子饿,没力气走路。
雪子的话中充满遐思,她是妓女,自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是做爱做累的。
女孩美丽的大眼里,在愤怒的火焰之中,还有一抹淡淡的悲伤。
有几次,她站在路上拦截妓女,给她们钱,打发她们走,再自己假扮妓女;但瞎子的耳朵是灵敏的,所以她的诡计一次也没得逞。
你吃完早餐,就肯走了吗?雪子点了点头。
我要两颗荷包蛋、一杯柳橙汁和两片烤吐司。
我没有买吐司,冷大哥早餐都是吃稀饭。
女孩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你还不快去买吐司!雪子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我懂了,你根本没有意思离开。
女孩气得大呼小叫。
这时,一扇房门打开,冷朴皱着眉头走出来。
怎么这么吵!冷大哥,那个妓女欺负我。
女孩哽咽地告状,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
雨已经停了,你怎么还没走?冷朴摸索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雪子就坐在他旁边,神情愉悦而紧张。
你女朋友要请我吃早餐。
我女朋友?冷朴脸上有明显的纳闷表情。
我不这么说,她根本不肯走。
女孩羞红着脸嗫嚅道。
冷朴考虑了一下问:小瞳,你真的答应要请她吃早餐吗?她说她累得没力气走路,要吃过早餐才肯离开。
女孩实话实说。
冷朴叹了一口气,不甘愿地说:好吧,既然你答应了,就快去做早餐。
这才是雪子所熟悉的冷朴,一个重信诺的男子汉,她就近打量他,看着他的脸孔出神;虽然他的眼圈有没睡好的黑晕,可是他依然是帅气的。
她强烈地想知道他眼睛是为什么瞎的?这点并不难,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决定尽快去找征信社,要他们想办法调查全台湾的眼科,总会找出眉目的。
可是她要吃烤吐司……叫小瞳的女孩闷闷不乐道。
冷朴冷不防地打断。
你就去外面抓一把湿土烤给她吃。
我马上去。
小瞳如一阵旋风般跑到屋外,抓了把湿土又跑进厨房。
你的心真坏。
雪子摇了摇头,不满地埋怨。
跟你学的。
冷朴仍是穿着昨晚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一大早就抽烟,对肺不好。
雪子神情黯然,语气充满担忧。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医学很了解。
冷朴突然喷了一口烟到她脸上。
雪子挥了挥面前的烟雾,小心翼翼地说:我若有学医,我就不会做妓女。
你为什么做妓女?冷朴吐出一个甜甜圈似的烟圈。
雪子避重就轻地说:我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