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呢?冷朴醒来,第一个关心的居然是害他的人。
雪子难掩失望,以心灰意冷的口气还答。
走了。
你报了警?冷朴不放心地追问,还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没有,我知道你不希望她坐牢。
雪子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巫婆。
谢谢你……冷朴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感觉摸到一层像纸一样的厚物。
好痛!一声惨叫,雪子猛力地抽回手,血在卫生纸上像鲜花般绽放开来。
冷朴惊愕地问:你的手怎么了?语气显然不如对小瞳的关心。
我打破玻璃。
雪子的声音冷而硬,夹杂着嫉妒。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冷朴不明究理,她打破玻璃干他什么事?当然,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雪子顿时停住,喉咙里一阵苦涩。
我只看得见黑的。
冷朴叹息了一声,看起来十分悲伤。
雪子愧疚地道歉。
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有意伤害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朴的声音还复生机。
雪子简要地说:小瞳拿水果刀,我也得要有武器自卫才行。
你真勇敢,巾帼不让须眉。
冷朴赞许有加。
我只是不想那么早跟阎罗王见面。
雪子有了一丝笑容。
冷朴急切地说:对了,你帮我打电话给银行,要他们暂时止付。
你的存折和印章,我早就带走了,小瞳扑了个空。
雪子神机妙算。
你很聪明,甚至比我还要聪明。
冷朴嘴巴说佩服,眉毛却是紧锁在一起。
雪子幽幽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比他多的是警觉心。
你的手受伤,开车不方便,今晚就留下来。
谢谢你的体贴。
雪子求之不得。
过了一会儿,雪子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热好现成的菜饭,她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于是装好便当盒,端给坐在桌前的冷朴后,她告诉冷朴,她要去洗澡。
浴缸之前已经被她洗得很干净,现在的她需要一个热呼呼的泡澡,松弛一下她紧绷一天的神经。
冷朴也没有胃口,但不是受到甲醚的影响,而是浴室里传来的淋浴声。
她没有关门,一来他看不见,二来他没有访客。
他的幻想随着声音起舞,他想像她弯下腰,用沾了沐浴乳的海绵,轻轻地滑过她的双腿,然后挺起腰,海绵滑过她的肚脐,滑过她的小腹,滑过她的手臂,滑过她的乳房……她现在全身都是泡泡,他真希望自己能是泡泡,占据她的娇躯。
一阵淅沥的水声过去,她的双脚跨进浴缸里,舒服地躺下,热水覆盖着她。
他的下腹部传来一波波的蠢蠢欲动,他急忙吃一口饭,分散注意力,但他却食不下咽。
他不该让她走进他的世界,他强烈地担忧,他的世界会被她摧毁……他喜欢上她了吗?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他需要她,不止是三餐,还有身体的欲望;他承诺过她,不把她当妓女,可是他怀疑他是否做得到?他对她的身体有种无法自拔的迷恋,这是前所未有的,他把原因归咎于寂寞,不是爱……发呆了许久,他才发觉浴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起身走进浴室。
一股带有淡香的玫瑰花味扑鼻,很高级的沐浴乳,看来她很懂得享受生活。
温柔地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他摸索地走向前,碰到浴缸,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她,拍到她的肩膀,还好,她没有沉入水里。
他松了一口气,可是肌肤接触令他立刻产生生理反应,他沙哑地说:你还好吧?!雪子眼睑颤动了一下,缓缓地张开眼。
很好,我只是睡着了。
小心伤口,碰到水会发炎的。
冷朴舔了舔干涩的唇,表情有点不安。
谢谢你的关心。
雪子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股热流在她体内四处流蹿。
冷朴思索了一下,轻声问:你手受伤,需不需要我帮你洗背?雪子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背过身,鼓起勇气说:需要。
你好柔软。
冷朴缓缓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背部。
我又不是老太婆,皮肤会皱得像沙皮狗。
雪子娇嗔地一笑。
好香,你在水里放了什么?触摸使冷朴全身热血沸腾。
雪子感觉出他的手热得像烧炭。
几包薰衣草的香袋,可以纾解疲劳。
你很懂得享受洗澡乐趣。
冷朴的手突然从她腋下滑到前面。
你洗到哪里去了?雪子吓一跳,胸部仿佛被两只章鱼紧紧吸住。
你这儿更柔软。
冷朴急促地呼吸,从鼻里吐出来的热气拂过雪子的后背。
你好色!雪子闭上眼睛,全身蹿过一阵愉悦的战栗。
男人本色。
一阵揉捏之后,冷朴突然收手。
雪子略感失望地回头。
你在干什么?跟你一起洗鸳鸯澡。
冷朴迅速地脱衣,动作灵巧得完全不像瞎子。
不要,我已经不是妓女了。
雪子想要弄清楚他当她是什么?你救了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
冷朴找到借口。
雪子不满意地嗤鼻道:分明就是恩将仇报,吃我豆腐。
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冷朴神色黯淡下来。
别走!雪子欲拒还迎地拉住他的手,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我就知道,女人都是做作的动物。
冷朴退掉身上最后一件遮掩物。
雪子屏气凝神,目光从他结实的胸膛往下移,到那悸动不安的挺举之上,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她的双腿之间好像有什么融化了,令她不禁发出虚弱的呻吟。
她瞪大眼看着他摸索着放在固定位置的肥皂,仿佛军人在洗战斗澡般,快速地将身体洗干净……冷朴显然欲火中烧,迫不及待地跨进浴缸里,雪子正处于失魂落魄当中,忘了冷朴看不见,冷不防地被踩了一脚,发出好大的尖叫。
你踩到我的肚子了!原谅我是个瞎子。
冷朴缩还脚,表情像被打了一耳光般凄楚。
雪子楚楚可怜地说:我没怪你,你不要老是自怨自艾。
浴缸太小了,我们到床上做。
冷朴双手探进浴缸,一把将她抱起来--一阵激情的翻云覆雨,从温柔到高潮,渐渐地趋于平静。
雪子枕在冷朴的臂变里,双手环在他腰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情景,她一点也不觉得疲累,幸福溢满她的身心,甜美的一刻,但愿能天长地久下去……可是,冷朴并不这么想,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他厌恶自己再次屈服于欲望之下。
现在该怎么办?在他进入她体内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她模糊的呢喃,她说了爱这个字。
老天,爱正好是他最不需要的,他当时应该下定决心,抽身而退,但结果却不然,他反而用尽全力地深入……她虽然长得很丑,不过她的身体却很美妙,仿佛是他身体里的一块肋骨;上帝说,女人是神由男人的肋骨制造出来的,他不愿相信,因为他和她如此契合,有如天生一对。
他想他应该要弥补她,用最简单的方式--金钱。
玛丽,你的真名叫什么?冷朴打破岑寂,从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始。
就叫玛丽,李玛丽。
雪子保持镇定,声音带着愉悦的慵懒。
你爸妈很洋化。
冷朴莞尔一笑,很少有妓女用本名。
雪子随口说:不是,我爸喜欢玩超级马利。
我应该跟你谈月薪,你想要多少钱?冷朴有点心虚地切入正题。
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谈钱,好杀风景哦!雪子还在陶醉中。
冷朴自认大方地说:一个月六万块,每做一次加一万。
雪子浑身一颤,体温迅速降低,整个人像冰块,她忿忿地离开他的怀抱;在他心中,她的身体贴了标签,一次一万块的妓女,价钱不错,但她不要。
她有的是钱,她做妓女是为了他,她是他一个人的妓女。
哦,老天,她恨透了妓女,她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仍然把我当妓女看待吗?冷朴平静地解释。
你将来嫁不出去,要靠自己养老,我是为你着想。
我的将来,不用你费心。
雪子跳下床,冲进浴室里穿衣服。
雪子发动车子,脚用力踩着油门,车像箭一样飞出去。
音乐声开到震耳欲聋的程度,但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山路崎岖,但泪眼汪汪的她视线却很模糊,绕过一个转角之后,突然迎面来了一辆车,速度也很快,尖锐的煞车声响彻云霄,但两车的车头还是相撞了。
幸好她被安全气囊保护住,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她却已经两眼发直,吓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窗边出现一张上了年纪的老脸,眼神跟她一样余悸犹存。
这个老人额头有明显的淤青,大概是撞到挡风玻璃,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他似乎很疲累,从人中到下巴全是长短不齐的胡渣,隔着车窗,他的嘴巴动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什么?雪子深吸一口气,按下车窗,一开口就是道歉。
对不起,我开太快了。
我也有错,我也开太快了,你有没有受伤?老人十分客气地说。
我没事。
雪子似乎还没还神,整个人显得处软无力。
你出来走走,确定一下比较保险。
老人手伸进车窗里,拉开门把。
雪子从安全气囊里挤出来,看见两辆车的车头都撞得惨不忍睹。
我会赔你修车费。
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老人打量着她说。
我很好。
雪子灵活地伸展四肢,确定自己平安无事。
老人松了一口气说:以后开车小心点。
我以前不会这样横冲直撞……雪子难过地红了眼眶。
你年纪轻轻,又漂亮,可千万别想不开。
老人误以为她想找死。
雪子摇了摇头。
我没想死,我只是心情不好。
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深山野岭干吗?老人似乎不太相信。
我刚从朋友家出来。
雪子眉头忽然皱起。
这条路是已经荒废的产业道路,鲜少有车子经过,而且,除了冷朴那间破旧的小木屋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家,难道他是来找冷朴的?她忍不住冲口就问:你该不会是来找冷朴的?老人点了点头,然后仰着头看天,双手合十。
感谢老天!你是他的亲戚吗?雪子以研究的目光看着老人,他一点都不像冷朴。
我是他爸爸的管家,叫我老尤就行了,小姐是?老尤很有礼貌地还问。
李玛丽。
雪子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谎比较保险。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用肚脐眼想就知道老尤是来带冷朴还家的;她是个外人,没理由跟冷朴还家,那她该怎么办?她无声地问自己,她能阻止老尤吗?她能不带老尤去见冷朴吗?老尤是个好人,看起来忠心耿耿,令她更加感到左右为难……老尤突然叹了一口气,向云子吐苦水。
老爷交代我要带大少爷还家,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大少爷生性固执,未必肯跟我还家,可是老爷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很想在临终前见大少爷最后一面,我真怕我达不成他的愿望……他眼睛瞎了,你知不知道?雪子听了之后,心情也越来越恶化。
老尤沉痛地说:他是从家里开车出去,却不幸发生车祸。
老天!雪子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老尤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多亏了老天爷!老尤回忆地说。
车子掉到海里,刚好有个人在附近钓鱼,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海去救大少爷;救护车来的时候,大少爷没有心跳了,救护员一度想要放弃,但大少爷突然呛了一声,奇迹似的生还。
仔细聆听之后,雪子觉得事情非但没有明朗,反而有更多的疑问存在。
车祸的发生显然有阴谋,若不是钓客在那儿,冷朴现在已经是合罗王的女婿;但她不想表现太急切,对老尤来说,她毕竟是陌生人,而且还差点撞死他,她打算以抽丝剥茧的方式,向老尤打探来龙去脉,然后拼凑出主使者的脸孔。
他为什么不住家里?雪子佯装一脸困惑,提出第一个问题。
老尤毫无保留地说:他从医院偷溜,这一溜就是五年。
雪子继续追问第二个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我在旅馆里看A片……老尤一脸腼腼,娓娓述说和雪子一样的际遇。
原来如此!雪子心里一阵撼动,她应该竭尽全力收还那部A片。
小姐,你跟大少爷是什么关系?老尤眼中充满好奇和暧昧。
雪子不露痕迹地平静说道:煮饭婆,我煮三餐给他吃。
大少爷好不好?老尤关切地问。
雪子难过地说:身体还好,但他的心是死的。
大少爷在医院醒来时,发现眼瞎了,他的心就死了。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雪子利用机会,赶紧提出第三个问题。
老尤轻描淡写地说:刹车失灵,警察说是意外。
雪子百思不解地问:他开的车应该是名车,怎么可能会出毛病?小姐,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大少爷?老尤逃避什么似的转移话题。
雪子看出老尤神色诡异,显然有难言之隐,看来他一定知道主使者的身份,但他却不肯说,以他忠心的程度,被害者是大少爷,他没理由保护加害者。
再加上冷朴远离家人、隐居深山的作法,种种迹象显示,她先前大胆的猜测没错,主使者的脸孔呼之欲出。
雪子百分之百肯定主使者就是冷朴的家人,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谋杀案,所以才能骗过警方,弄得像场普通的车祸意外。
也许,主使者不止一个,就像东方快车谋杀案,凶手是一群怨恨冷朴的弟妹;但问题是,她没有证据,那辆车子恐怕早已成了一堆废铁,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为了揪出主使者,也为了让老爷死能瞑目,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虽然她矛盾挣扎的心情中,原本是趋向于带着冷朴远走高飞,冷朴可能也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她决定面对现实,绝不轻饶伤害冷朴的主使者。
不过,她更清楚的知道,敌暗我明,还家是一着险棋。
事到如今,她必须跟她所认识最聪明的女人!夏莉儿,一起从长计议。
打定主意之后,雪子说:好,我带你去见他,不过我有条件。
条件?老尤意识到眼前的美人,神秘而且不简单。
你先别进屋,我先想办法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大少爷在生什么气?老尤追问。
雪子感到双颊发烫,急忙别过脸。
我跟他吵架。
看来,你跟大少爷的关系很不寻常。
老尤精得像只老狐狸。
如果他问到我的长相,你一定要说我满脸麻子。
雪子叮咛道。
为什么?老尤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你不用知道原因,只要照我的话说就行了。
雪子大小姐似的命令。
小木屋就在眼前,雪子和老尤像小偷似的,轻手轻脚地前进。
来到门口,雪子伸头往里一探,发现冷朴不在客厅里,八成还在床上。
进屋后,老尤想上厕所,雪子指出方向,然后坐在客厅等老尤。
老尤进入厕所,看到地上散落男性的衣服,可是浴缸里却沉了几包香袋,这绝不可能是男人会做的事;衣服加香袋,老尤很自然地联想他们共洗鸳鸯澡的情景,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艳福不浅的微笑。
李玛丽,名字听起来好假,她为什么要用假名呢?一个开着宾士车、穿着华服的美人,不但照顾瞎子的三餐,还满足瞎子的生理需求,她这么做,显然是另有目的,但绝不是为了钱,因为她自己就是有钱的干金小姐。
老尤直觉是她为了爱!他懂了,这段感情是从五年前开始,因大少爷眼瞎失踪而中断;由于大少爷自卑成了瞎子,拒绝所有人的关心,包括她在内,这就是她用假名的原因。
若不是老爷病危,老尤实在不愿意大少爷还家。
虽然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深信,只要有她在,大少爷不会再遭到暗算,甚至有可能还会揭发真相、主持正义。
不知道冷朴是醒?是睡?为了安全起见,雪子还是耐心等老尤上完厕所才进房。
月光从朝南的窗户流泻进来,冷朴没盖被子,健壮的身体一览无遗,她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快流出口水。
雪子忽然发现,他的身体颤着抖,这时她才还过神来,走到窗边将窗户关起来;她的心一阵绞痛,他不该惩罚自己,想让自己着凉生病……雪子走到床边,替他拉上被子。
我还来了!我怎么没听到车声?意外之余,冷朴的表情还有明显的高兴。
车子被撞坏了,我是走路回来的。
雪子感到窝心,之前的事既往不究。
冷朴焦急不安地坐起身。
你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雪子坐在床边,眼中有泪光,嘴角却挂着一抹甜笑。
她不该跟他生气,她也不该嫉妒小瞳,她此刻才明白,她在他心中已有很重要的地位。
我很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想会有好事降临在我身上。
冷朴像是不相信她似的,手从她的脸一直摸到手臂,再弯下腰,摸她的腿;不过,这种摸法不带一丝性骚扰,他像个医生般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如果有,她会痛会叫,但她毫无反应,这就表示她说的是实话,他放下心中大石似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是继神田雪子之后,第二个在他心中有份量的女人。
她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将他紧锁的心扉打开,这令他感到害怕……他虽然召妓,但一个月至多两次,而她却唤醒他体内的热情;更糟的是,他越来越难控制对她的感情,如果他再不小心点,很可能会真的爱上她……不!他不要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取代神田雪子,他不想将她当成雪子的替身;但他现在离不开她,他需要她,不过只限于生活起居,他认为只要跟她的身体保持距离,就可以远离爱的侵入。
我决定以后不再利用你,满足我的性欲。
雪子难掩失望地问: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召妓?不,我会忍耐,忍不住就去厕所,自己解决。
冷朴解释。
我不是不跟你做,我只是不希望你当我是妓女。
雪子也解释。
冷朴藉口说:可是光做不给钱,等于是占你便宜,我会良心不安。
不谈这个了。
雪子感觉到他是在筑墙,这表示她确确实实已经越过他的界线,他害怕了,所以才做防卫措施;但她现在是在他心里,不是心外,就让他自欺欺人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看清事实的。
我撞到另一辆车,对方还受了伤。
冷朴不是很关心地问:送去医院了吗?没有,他现在人在客厅。
雪子一步一脚印地切入话题核心。
我懂了,他要修车费,你跟他说明天给他。
冷朴以为她是还来求援。
雪子小心翼翼地说:他不要钱,他是专程来看你的。
他有说他是谁吗?冷朴浑身明显地僵硬。
他叫你大少爷。
雪子实话实说。
冷朴激动地又嚷又叫。
我不见,你叫他滚!他是老人家,而且我又撞伤他,我怎么好意思叫他滚?冷朴咬着牙说:你明知道我隐居在深山里,就是想与世隔绝。
他说令尊病危,希望能在临终前见你最后一面。
雪子严肃地指出。
人死了会变成鬼,到时他就可以见到我。
冷扑面无表情地说。
雪子站起身。
我去叫他进来,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清楚。
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冷朴想要拦住她,却连滚带翻地摔到床下。
你别生气,我想办法请他走就是了。
雪子想要扶正他,手却被他打开。
你交代他转告我爸,我过得很好,叫他不要挂念。
冷朴一脸的绝情。
你真孝顺,这样他就不会死不瞑目了。
雪子尖酸刻薄地讽刺。
住口!冷朴疯狂似的咆哮,雪子却充耳不闻地走出去。
雪子对自己弄巧成拙,感到抱歉地看着老尤。
你跟我到屋外。
到了屋外,老尤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我都听到了,大少爷不肯还家。
一声幽幽的喟叹,从雪子的心底透出去;她的眼眶湿热,逼得她要仰头看天,才能止住泪流。
冷朴明明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对濒临死亡的爸爸置之不理。
那个家一定有很可怕的人,让他却步;她开始担忧,还家会有什么后果?但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有她滴水不漏地保护他,就算那个家里有恶魔,她也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相反地,她还要揪出恶魔,找到他不法的证据,把他送到牢里去,永远不能再兴风作浪。
我去求他,就算要我跪一辈子,我也无怨无尤。
那你可能真的要跪到死。
雪子还过神,不赞同老尤愚忠的作法。
你看起来很聪明,你有什么好建议?老尤知道自己笨,只好求助聪明人。
雪子不得已地叹口气。
不是建议,是下下策,在他便当里放安眠药。
绑架他还家?!他醒来之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老尤顾虑太多。
重点是,老爷可以见到他最后一面。
雪子指出。
两相衡量之后,老尤无可奈何地点头。
你说的对,就这么办。
雪子命令地说:我有个条件,我跟他一起还去,我要继续照顾他。
求之不得,只有你才能驯服大少爷。
老尤高兴都来不及。
三天后,你再来接我们。
雪子转过身,打算要进屋。
老尤心急如焚地追问:为什么溜遢要等三天?雪子避重就轻地说: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他的疑心病很重。
事实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妈妈桑和她儿子就像她的病人,她必须确定他们会照她的安排去做;妈妈桑结束贱业,她儿子变成正常健康的男孩,亲子关系和谐。
还有她要打一通很重要的电话,命令夏莉儿尽速赶来,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