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这一声笑嘲讽意味实在太过强烈。
时洺一时气不过强行将怀中的雪球塞到了她的怀中, 这才消了气。
他抱着雪球转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鹿清手背的位置起了一片细密的红疹。
鹿清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痒意,低头看了一眼。
见只有方才被雪球碰到的手背上起了一小片红印, 她淡淡收回了视线, 将手掌放下便不再理会。
翌日一早, 鹿清起身去练武场晨练。
阿朝阿启走进了屋内, 将早膳送了进来。
阿朝昨日请了一天假回了趟老家,今日清晨才回侯府。
他看到时洺怀中抱着一只小奶猫缓缓走了出来,有些惊讶起来,正君哪里来的狸奴?昨日才养的。
时洺摸了摸怀中雪球的小脑袋,坐到了椅子上。
正君不知道吗?阿朝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小声开口道。
怎么了?时洺闻言抬头看向了他。
阿朝缓声回道:奴听行芷说过一嘴, 世女她好像对狸奴的毛发过敏。
什么?时洺瞬间怔住,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我怎从未听到过。
阿朝觑着他面上的神情,许是世女不想让正君担心,就没和您说吧。
时洺一时失了言语。
难怪昨日行兰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她一定是知道鹿清过敏的事面上才那般神情。
他忍不住轻抿起了唇瓣,看着怀中的雪球没了逗弄的兴致。
昨夜他还故意将雪球塞到了她的怀中, 根本没有发现她不能碰雪球的事。
阿朝阿启。
时洺轻声吩咐起来:将雪球养到其他院落吧,离怡景院远些。
他将怀中的雪球递给了两人,又接着说道:平日里你们两个照顾好它, 莫要让它在妻主面前出现。
还有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不要沾到一根毛发。
是。
阿朝阿启立马应道。
见时洺起身, 两人出声询问了一句:正君不用膳吗?我先去沐浴。
对了。
时洺脚步微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和昨晚上的那身衣服都拿去丢了吧。
鹿清晨练回来后, 就发现屋里那只丑东西不见了。
她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坐在软榻上看账本的时洺问了一句:雪球呢?妻主回来了。
时洺坐起了身子, 将手中的账本放了下来。
清隽的面容上平淡如常,温声回道:那小东西太闹腾了,今日早膳的时候将我的碗都打碎了,我让阿朝阿启带到其他院子里养着了。
鹿清看着他面上有些清淡的笑容,忍不住挑了下眉。
昨日看他对那小东西欣喜的模样,她以为他会很喜欢它,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带走了。
不过既然是他的安排,鹿清倒也没什么意见,淡声嗯了一声,便揭了过去。
今日我要去东魏营一趟,中午的时候不必等我回来。
鹿清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缓声说道。
妻主身上的伤……已经无碍了。
方才我去了一趟府医那里,她已经将胳膊上的绷带拆除了。
闻言,时洺也就没再纠结她身上的伤,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鹿清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很快便离开了怡景院。
她身上的伤养了大半个月,距离岁旦也不剩几日了。
邺都城内早已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彩缎,商贩走卒也全都拥挤在了邺都城内,平日里宽阔平坦的中央过道也被允许摊贩停留。
自鹿清因为东魏军的事同老侯君争执过后,大房与老侯君那边,还有二房三房那边便疏远了许多。
若不是鹿清还没有继承侯位,怕是早早就分家了。
不过承继侯位这事也急不得,大魏的律法有云,子承家业,需后继有嗣。
他们两个如今也就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圆过一次房,哪来的孩子?这事还早的很。
岁旦越来越近,大房这边也就鹿清和时洺两个主子,加上伺候的仆从小侍也不过才十几人。
时洺以前在侍郎府的时候,每到岁旦的时候都特别羡慕时洛。
不仅有曾氏这个父亲在身边,团圆饭的时候时侍郎也会和他们待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
而他却只能独自一人呆在自己的小院落中,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和说笑声。
如今嫁到了侯府,心境大不一样,即便只有鹿清和他,他也想热热闹闹的过一次岁旦。
因此见鹿清离开之后,他直接叫上阿朝阿启准备亲自去采买些岁旦用的东西。
自从时洺在红梅林遇过那次惊险之后,行芷行兰就一直被鹿清留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见他准备出府,立马跟了上去为他驾马车。
等到时洺再次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他刚下了马车正准备往府内走,鹿清正好从东魏营赶了回来。
她翻身下了马,身上黑色大氅猎猎作响,大跨步走了过来。
看到几人身上大包小包的挂着,挑了下眉,这是买了什么?时洺见她伸手将他手上的东西拿了过去,杏眸弯了弯,过几日就是岁旦了,我想着去采买些东西。
经他这么一说,鹿清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到岁旦了,也难怪今日没有早朝。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府内走去,回到怡景院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暗了下来。
鹿清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色,嗓音低沉的说了一句:这几日怕是有雪。
时洺闻言也学着她的模样抬头望了望夜空,却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他跟着轻声应了一句:岁旦里下雪,是个好兆头。
到了半夜屋外果然刮起了狂风,鹿清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外边的窗沿上已经覆了一层雪花。
她将屋内的炭盆又烧旺了些,这才又回到了床榻上。
时洺睡在里侧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妻主…睡吧。
耳边有轻柔的声音响起,身上也被大掌安抚性的轻拍了拍。
时洺朝暖和的被窝中缩了缩,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时洺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鹿清竟然还在床榻上躺着。
她头发半束着垂在身后,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此时正半躺在床头看着手中的兵书。
也许是听到了时洺的动静,她手中的书放了下来,扭头看向了里侧。
嗓音低沉:醒了?妻主怎么没有起身?时洺有些惊喜的坐起身来,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冷意后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鹿清见此立马拉起他身上的被子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圆乎乎的,只露出一张清隽的小脸。
她启唇回了一句:外边下雪了,今日没有晨练。
下雪了!时洺杏眸瞬间亮起,掀开被子就想下去。
被鹿清一把按住了手掌,牢牢的固定在了床榻上,慌什么?衣服都不穿就跑。
待着别动。
她起身下了床榻,抬手拍了拍他被被子蒙住的脑袋。
转身将挂在一旁的衣物拿给了时洺。
时洺睡觉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亵衣。
平日里晚上脱衣服的时候鹿清都在沐浴,等她出来的时候他早就躺到了被窝里。
早晨起来的时候她也早早就离开了。
算来算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鹿清的面穿衣服。
面上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缓缓的将身上的被子挣脱开来,身上的亵衣经过一夜的蹂/躏,此时衣襟敞开了大半,清瘦的胸膛瞬间便暴露在了鹿清的面前,甚至连他身上的那两个小红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女尊世界的影响,男人的胸膛她前世看的多了。
偏偏看到时洺这副模样的时候,莫名的觉得有些诱惑,黑眸更是不自觉深暗了几分。
时洺察觉到他身上的亵衣敞开了大半,立马红着脸往上拉了拉。
鹿清也回过了神,立马清咳了一声,转身朝外间走去,我去外边坐着,你慢慢穿。
见她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时洺脸上的热意这才慢慢消退了下来。
外边的雪此时还没有停,两人用过膳后也没有出去,直接呆在屋内暖和。
时洺见鹿清又拿起兵书看了起来,他缓缓拿起昨日采买的东西走了过去,放到了鹿清的面前。
妻主可会剪纸?他一边问着,一边拿起剪刀手上灵巧的裁剪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剪出一个福字。
鹿清看的十分有趣,伸手拿起来凑近看了几眼。
勾起了唇角,倒是有趣。
在她看手中那个福字的功夫,时洺又剪好了两张,一个是花纹繁复精美的图画,一个怀抱着元宝的金鱼,活灵活现的,让人忍不住感叹。
鹿清忍不住称赞出声:厉害!时洺闻言立马抿唇笑了起来,杏眸晶晶亮亮的,刹是好看。
他轻声说了一句:妻主不如和我一起剪,岁旦的时候可以贴在门上和窗花上。
那我学学。
鹿清倒没拒绝,拿起桌上的剪刀学着他的模样慢慢的裁剪了起来。
两人头抵着头靠在一起,说不出的温馨与融洽。
时洺抬眸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鹿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胸腔中的心脏只觉得又柔又软。
他想:他终于抓住了高高在上的神祇,让她眼中融入了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