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之间她们来到兖州已经三日了。
鹿清坐在书房内,看着回来的行兰出声问道:这几日调查的如何了?回主子,属下已将贼寇出现过的地方都已查明。
行兰躬身回道:她们出现过青江村, 石川村, 田窑村, 以及西河村。
这几个村落无一幸免, 村民几乎全部遇害,甚至连村子都被她们放火烧毁了。
鹿清闻言黑眸有些深沉,沉吟片刻将兖州地形图拿了出来。
她展开地形图铺在了书案上,将行兰方才提到的村落一一圈了出来,手指轻叩在了西岭山上。
行兰上前一步看着书案上的地形图, 有些惊讶地发现几个被圈出来的村落中央正是西岭山。
这……鹿清目光沉沉的看着地形图上的西岭山, 冷声吩咐道:你带一小队人去查探下情况。
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是,主子。
行兰立马应道。
正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
鹿清又出声道:行芷那边怎么样了?让她查探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被贼寇杀害的官员名单已经出来了。
行兰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呈给了她,这些官员都是当初被派去捉拿贼寇的, 结果全都遇害了。
鹿清展开密信一目十行,随后皱起了眉, 陈凤燕,兖州副千总,剿匪途中遇害。
见鹿清面上神色有些不对, 行兰觑着她脸色小声询问道:主子, 这其中有何不对吗?鹿清声音逐渐泛冷, 这几人中几乎一半以上都是在剿匪的途中遇的害。
这些贼寇就像是能预卜先知一样。
她眼眸有些暗沉,看来, 这城内要么是混进了贼寇的探子, 要么就是有奸细通风报信。
主子的意思是这奸细藏身在城主府内?毕竟这些机密的事情唯有在城主身边才有可能获得。
鹿清眸光幽深, 令人不可捉摸:还未可知。
对了,这几日城主府内可有何异动?苏若白和谢泠她们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行兰闻言立马回道:这几日城主林玉一直和苏世女谢世女待在一起。
三人不是在品茗楼喝茶便是在春艳楼听曲,倒也没其他动静。
说到这里,她又从袖中掏出一张请柬放到了书案上,这是今日从城主府送来的帖子,邀您去郊外赛马,主子可要赴宴?行兰声音顿了下,适时地说了一句,这已经是第四张请柬了,主子若再回拒怕是有些不妥。
鹿清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去备马吧。
随即拿起书案上的请柬,起身朝门外走去。
——后院时洺这三日一直待在院子中休息,精气神儿总算恢复了过来。
院门外,阿朝脚步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看着时洺开口道:正君,衍郎君来了。
闻言,时洺立马站起了身,抬步朝外面走去。
齐衍此时恰好带着小侍走了进来。
看到时洺时,眉眼含笑了起来:我不请自来,阿洺不会不欢迎吧?阿衍哥哥说的哪里话?时洺立马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面上轻笑道:我自然是欢迎之至!说着,他让阿朝阿启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拉着齐衍坐了下来。
齐衍随着他缓缓坐下了身,开口说明了来意:今日我来是邀你去郊外游玩的。
城西郊外有一座求子观音庙,我听人说十分的灵验。
今日寺中还有庙会,热闹非凡。
我就想着来找你去看看。
齐衍看着时洺,突然揶揄一笑:你和世女也成婚许久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时洺清隽的小脸瞬间透红,眼底却划过一抹黯然。
他和鹿清明明相处的很融洽,但鹿清却从未想过碰他。
她待他是很好,但时洺依旧觉得不知足。
想到这里,他明朗的心底蒙上了一层暗尘。
阿洺?阿洺!想什么呢?齐衍见他突然沉默下来,轻唤了两声。
时洺这才收起心底纷杂的思绪,抬起眼眸,又恢复了笑容:没什么。
阿衍哥哥也是想要去求子的吗?他薄唇轻轻勾起,缓声开口:说来你与林城主成亲也有三载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我?齐衍唇角的笑意却渐渐消失,神情有些落寞:我这身子也不知怎得就是留不住孩子。
她怕是心间早有芥蒂……他声音渐渐消失,随即移开了话题。
好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齐衍又笑了起来,求子观音庙中也并非只能求子,还可求平安符。
这平安符可在我们兖州盛行的很,听说十分有效。
对了,不仅如此,她们那的斋饭也是一绝,有些人就只为尝这一口斋饭才去的。
时洺听到他这话后,也被勾起几分兴趣。
他杏眸清亮,嗓音清润,那我就陪阿衍哥哥去看看吧,这求子观音庙真这般神奇?齐衍看着他静笑不语,只浅声说了一句:定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说着出了院子。
时洺本想告知鹿清一声,却被小侍告知她已出门了。
闻言,他只好作罢,带着阿朝阿启出了府邸。
府门口齐衍的马车已经等候在此。
两人上了马车后,缓缓朝西郊外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马车总算来到了求子观音庙的山脚下。
时洺和齐衍相携着下了马车。
时洺抬头看着眼前这高耸入云的山石阶梯,满眼惊叹:这寺庙看着真是恢弘,连寺院前的阶梯都修建的这般壮观惊人,不知这寺庙又是何等模样。
听说这山石阶梯共有千级,是由洪露大师修建的。
距今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百年历史?时洺惊诧,这寺庙都存在这么长时间了!齐衍抬步迈上了石阶,轻笑出声:存在百年的寺庙,也难怪人家都说这求子观音庙灵。
时洺跟着他也走上的石阶,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阿衍哥哥没来过这里吗?你在兖州待了这么长时间。
没有。
齐衍摇了摇头,面上的失落转瞬即逝,相约一起来祈福的人早已忘了约定,我独自一人来此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还好……他扭头看向时洺,微微一笑,还好阿洺你来了,我才有机会来此处看看。
两人不紧不慢的拾阶而上,走了大半个时辰连一半石阶都未走完。
时洺轻喘了一声,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凉亭。
这大概是寺庙里的僧人专门为香客们准备的歇脚地方。
他指着凉亭提议道:不若我们歇歇再继续走吧,大家都累了。
齐衍闻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小侍,又看了眼时洺和他身后的阿朝阿启。
全都一脸疲惫的模样。
他平稳了下呼吸,缓慢开口:那好,那就在此处歇歇脚吧。
几人朝凉亭走去,直到走了上来才发现此处已有其他人在此。
齐衍看清楚凉亭内的人后,面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方侧侍却立马站起了身,走了过来,温和地打了声招呼:正夫哥哥,正君,你们也来求签的吗?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容娇弱的儿郎,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一身浅绿色的衣衫,像是青葱的小树苗一般柔弱中又带着几分韧劲。
让人不自觉侧目。
小儿郎看到时洺后眼眸轻亮,嗓音有些娇怯:恩人?这小儿郎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在来兖州的路上救的那位莲哥儿。
时洺看着他淡淡的点了下头,神色看起来有些冷淡。
齐衍却立马看向了他,出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来兖州的路上碰到的,被苏世女救了下来。
还未感谢正君救下了小弟,妾侍真是无以为报。
方侧侍不等齐衍说话,便率先开了口。
看着时洺欠了欠身,妾侍就这么一位弟弟,若是出了什么事,妾侍都不知该怎么活了。
他神情戚戚艾艾,拿起手中的素帕沾了沾眼角的泪痕。
站在他身边的莲哥儿立马安慰起来。
两人紧挨在一起,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时洺依旧神色平淡,只说了一句:是苏世女救下的人,方侧侍若要感谢还是谢谢苏世女吧。
方侧侍却像是听不懂一般,声音柔柔:小弟能够被救下世女和正君都应该感谢。
他突然又说道:不如让小弟在正君身边伺候,也算报答了正君的恩情。
莲哥儿在他话音落地后,也腼腆的朝时洺笑了笑,正君,奴愿意在您身边伺候。
时洺闻言眉头却轻蹙了起来,眼底深处藏了抹探究,面上依旧不显:伺候就不必了。
苏世女才是你该感谢的人。
且我身边并不缺人,你还是安心留在你哥哥身边吧。
他嗓音清清淡淡,杏眸平淡的看着莲哥儿。
说罢,扭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齐衍,开口道:也歇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朝上边走吧。
齐衍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转身出了凉亭。
刚踏上石阶,方侧侍和莲哥儿却又追了上来。
方侧侍面容温和,眉眼含笑着开口:正君和正夫哥哥若不嫌弃,妾侍就厚着脸皮带着弟弟跟你们同行了。
说着,他朝身后追上来的城主府侍卫摆了摆手,淡声道:好了,你们在下面等着吧。
正君和正夫哥哥都在,不会有什么危险。
几个城主府侍卫面容却有些踌躇,不过见一旁齐衍的脸色越发有些难看,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方侧侍似乎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正夫哥哥莫要误会,这些侍卫是我撒泼朝妻主要的,并非妻主让她们跟着的。
语气虽轻柔温和,但话语中却藏着几分锋芒,无形的扎在人身上。
齐衍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你想多了。
转身朝上面走去。
时洺站在一旁看着,面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