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睛的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伊鲁都思汗装作惊讶地走向批珈迷。
我在等你,伊鲁公子,我就是枇珈迷。
枇珈迷感到胸口一阵热。
大普述儿美若天仙,鄂密尔公子真是好福气。
伊鲁都思汗像吃到酸葡萄似的语气酸溜溜,不过他的眼神却如蜜枣般甜蜜,趁她没有戴面纱罩脸的难得机会,他仔细地打量她蓝眼睛以下的容颜……非常细致的鼻梁,鲜嫩欲滴的红唇,娇俏的下巴,白似棉雪的肌肤,比他想像的还要美丽,这时一个执着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伊鲁都思汗,星星之王,他曾想过他的妻妾要像星星那么多,不了,他不再这么想了,他只要最耀眼的一颗星――枇珈迷,就心满意足了。
在这四目交缠的片刻,枇珈迷知道自己的脸颊一定是嫣红一片,她想移开视线,可是她的蓝眼睛却小听使唤:她想叫他移开视线,可是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她是怎么了?为什麽一向对伊公子,她的心跳就会越来越快?你有对勾人魂魄的蓝眼睛!伊鲁都思汗唇彤上扬,露出迷人的笑容。
伊鲁公子,这样盯着人看是很不礼貌的。
枇珈迷回过神佯噢。
对不起,你的美貌实在太吸引人了,让我情不自禁。
请你不要说这种话,也请你记住我有婚约在身。
鄂密尔公子呢?看她一脸不高兴,伊鲁都思汗技巧地转移话题。
他在那儿。
枇珈迷别过脸,指着池中一艘漆红的小舟。
看来令妹对他很有意思。
伊鲁都思汗挑拨离间道。
你别胡说。
枇珈迷眉头皱起来。
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
伊鲁部思汗耸着肩说。
我的心很平静,不需要你费心。
枇珈迷语气不大好。
这时,小舟出现变化,牟羽迷不知为什麽站起来,一个不稳似的,牟羽迷跌进鄂密尔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鄂密尔的肩膀,伊鲁都思汗赶紧大叫:你看!令妹扑到鄂密尔公子的怀里了!阿妹只是一时站不稳,你太会联想了。
枇珈迷冷声道。
你这么不怕末婚夫被抢走,我想你喜欢他的程度应该不深。
我是信任他,就像他信任我和你在一起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他错了,你也错了,我并不像你们想的那麽正派。
伊鲁都思汗挑了挑眉。
你说什么?枇珈迷恐惧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她是不是听错了?我说任何一个男人在你面前,都不会想做正人君子。
你是开玩笑的吧!枇珈迷反感地抿唇。
我像吗?伊鲁都思汗一脸正经。
不能再这样下去,批珈迷知道她虽然一直很努力地装出不悦的表情,可是她的耳根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不仅在言语上挑逗她,更过分的是,他的眼神仿佛跟随着和风拂过她脸颊,她狠狠地以手拨了拨脸颊,拨去令她心烦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枇珈迷以稳定的语气问:伊鲁公子住哪间巩拜孜?你问这是不是想趁夜深人静时来找我?伊鲁都思汗揶揄。
我想派人送些贵重的礼物给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唯一想要的贵重礼物是……伊鲁都思汗视线梭巡着枇珈迷的身上。
你休想!我绝不会以身相许。
枇珈迷厉声斥责。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想要的是你身上的一条佩带。
伊鲁都思汗偷笑。
都怪你刚才的玩笑,弄得我有些紧张。
枇珈迷手发抖地解下一条佩带。
接过佩带,伊鲁都思汗轻轻抬起手,将佩带沿着指缝慢慢滑下去,直至金蝴蝶停到指间,头一俯,温柔地亲吻金蝴蝶,枇珈迷心紧紧地一窒,这时伊鲁都思汗抬起脸深深凝望着蓝眼睛,柔声说:我发现,你紧张的时候,眼珠颜色会变成淡蓝色,真有意思。
一股热焰在枇珈迷的体内燃烧,几乎要把她化成灰烬,她感到膝盖发软,她想要找个支撑她的支柱。
鄂密尔,他在哪里?她现在好需要他,她的耳旁出现小小的后悔声,她不该让鄂密尔去陪牟羽迷泛舟,都怪她高估了自己,她以为她能毫无畏惧地单独面对伊鲁公子,其实她不能目光移到池中,枇珈迷焦急地寻找鄂密尔的身影,可是却看不到漆红的小舟,她担忧地低喃:奇怪!怎么看不见鄂密尔和阿妹的小舟?要不要去找他们?伊鲁都思汗知道她想逃避,但他不会放弃的。
怎么找?枇珈迷像是迷途的羔羊,一脸的迷惘和不安。
当然是划小舟去找。
伊鲁都思汗好心建议。
这……枇珈迷张口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纠缠着矛盾与惶恐。
你怕跟我孤男寡女独处一舟吗?伊鲁都思汗轻佻地抬了抬眉尾。
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当然不怕你。
枇加迷被激怒地说。
来!我扶你!伊鲁都思汗刻意选了一艘蓝色的小舟,配合她的蓝眼睛。
不用,我自己可以。
枇珈迷倔强地伸出脚,谁知小舟忽然摇晃起来。
你看你差点掉进池子里。
伊鲁都思汗赶紧伸手搀扶,至于小舟为什麽会这么巧地摇晃,当然是伊鲁都思汗偷偷脚底使了力所造成。
伊鲁公子,你快放手,让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枇珈迷羞红了脸。
我们又没做什麽,有什麽好怕的伊鲁都思汗识趣地松手。
男女授受不亲。
批珈迷安坐在小舟里,全身紧绷。
你看清楚,男男女女在小舟里做什麽。
伊鲁都思汗边说边摇橹。
池中有不少的小舟只是随波逐流,男女旁若无人地相偎相依,枇珈迷不敢相信似地看着这些身分尊贵的男女。
她认得他们,他们大多未婚,但彼此间却没有婚约,这样搂搂抱抱照理说是不被世俗眼光所允许的,难道他们不怕人言可畏吗?漆蓝小舟从一条停顿在池中的彩绘小舟旁擦身而过,枇珈迷睁大眼睛,清楚地看见舟上男女的神情,洋溢着幸福;突然她觉得在乎别人的看法是件很愚蠢的事,只要他们快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她心里暗暗地祝福这里每对男女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她的有情人并不在她身旁,她好想赶快找到鄂密尔……啊!一声惊叫之后,枇珈迷迅速地捂住嘴。
怎么了……伊鲁都思汗好奇地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看到载着鄂密尔和牟羽迷的漆红小舟,嘿嘿!伊鲁都思汗心里窃喜,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牟羽迷和鄂密尔居然抱在一起亲吻!太好了,他虽然嫌恶牟羽迷,但他由衷地感谢她这一次的搅局。
枇珈迷颤着唇说:我头很晕,我想上岸休息。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
伊鲁都思汗偏要戳破她对鄂密尔的信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也不想知道,我什麽都没看见。
枇珈迷开始语无伦次。
自欺对你有什麽好处?伊鲁都思汗用力一划,舟头变了方向。
你要干什麽?枇珈迷十指紧抓着舟沿,神色惊慌。
划到他们旁边,吓吓他们。
伊鲁都思汗嘴角露出恶作剧似的促狭。
不要!求求你!迷蒙的泪水使枇珈迷看不见他唇角不屑的冷撇。
逃避不是办法.面对才是。
伊鲁都思汗毫不客气地说。
你别再说了。
枇珈迷双手蒙住脸,无法忍受他以那种鄙夷的眼神看她。
我再说最后一句话,当心牟羽迷。
伊鲁都思汗将小舟划向岸边。
这句话像把尖锐的刀锋刺进批珈迷的心坎,她的手压在唇上,阻止喉中的啜泣声宣泄出来,她觉得自己被出卖了;鄂密尔和牟羽迷的行为固然让她伤心,但更让她伤心的是她的心,她的心才是第一个出卖她的。
为什麽她会留下来等伊鲁公子?又为什麽她会答应跟他共乘一舟?再也没有一刻比此刻能让她更曾楚地了解到自己做错了什麽,她不怪鄂密尔背叛她,是她的心先背叛鄂密尔的,鄂密尔会和牟羽迷亲吻,可以说是老天爷对她不贞的惩罚。
其实,她觉得自己最要当心的不是牟羽迷,是他――伊鲁公子。
回到岸边,枇珈迷没有心情说话,伊鲁都思汗不想打扰她,两人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过了好一会儿,漆红的小舟靠岸,鄂密尔快步走向他们,牟羽迷则是低着头走在后面,两人脸色都像被烈焰烧烤过,红得不得了。
相形之下,枇珈迷苍白的小脸和晕红的眼眶更显得楚楚可怜,鄂密尔的心一阵紧缩,他怀疑枇珈迷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但他没有勇气问,也没有力气解释,亲吻是个意外,不过怪他自己笨,上了牟羽迷的当。
牟羽迷骗他不舒服,要他把小舟停在有树荫遮蔽的池边休息,小舟一停,她就发出欲呕的声音,他好心地靠过去拍拍她的后背,孰料她突然转身,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柔软的乳房挤压他的胸膛,令他一时失了理智,接受她的热吻。
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般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了眼伊鲁公子,做了一个问号的表情,想知道她怎么了。
但后者却回给他一个轻蔑的表情。
鄂密尔叹了一口气,以疲累为借口,结束这次不愉快的幽会。
三天之后,每年最盛大的击兔比赛如火如荼地在铁勒各处展开。
比赛方法很简单,三百公尺外设一土圈,放一只野兔于圈中,两人一组,抛掷大头短棒,最先击中野兔者为胜者,败者淘汰;最后平民优胜者和贵族优胜者到亦都护面前,谁最先击中十只野兔者为冠军,冠军得以参加王室的欢庆晚宴。
伊鲁都思汗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能与枇珈迷共进晚餐的大好机会,凭着他深厚的武功,一路过关。
因为这是全民都可参加的比赛,人数众多,连续比了七天,最后是由尹鲁都思汗和鄂密尔一较高低。
紧张的时刻来临,亦都护高坐在王位上,大小普述儿分坐两边,别乞和伯克依次列席而坐,众人莫不屏息以待两位优胜者的出现。
当然在座的都算是贵族,自然替鄂密尔加油,鼓声响起,两位优胜者在众人的掌声中进人会场。
两人先向亦都护行礼,然后互相揖手,道阿斯拉木,再走到红线上。
亦都护耳闻这次的平民优胜者次次都一发击中,刻意拉长距离,士圈设在五百公尺之外,并叫人在士圈里植草,草高及膝,而且都选褐毛的野兔,以增加比赛的困难度,当然他也希望末来的驸马爷赢。
不过,当他看到雄赳赳的伊鲁都思汗时,不由得担心起鄂密尔。
枇珈迷的心情是复杂的,面纱上的目光时而落在鄂密尔身上,时而落在伊鲁公子身上,不像牟羽迷,全心全意地盯着鄂密尔的一举一动。
一声铜钹,立在鄂密尔和伊鲁都思汗两旁的侍卫将第一枝大头短棒分别交到两人手上,鄂密尔的短棒系红绳,伊鲁都思汗的短棒系蓝绳,两人的眼神皆锐利地注视着土圈,仿佛这是一场生死搏斗,死的不是野兔,而是他们其中之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草动,蓝棒飞了出去,众人皆惊惶不已,因为红棒还在鄂密尔手中毫无动静,只见土圈里的裁判忽然举起蓝旗,宣布击中,一片哗然声中,伊鲁都思汗回过头,向坐在高位的王室微笑致意。
没有人比枇珈迷心里清楚,他是对她微笑接下来的九击,鄂密尔根本来不及出手,便以零比十败北,吞下难堪的耻辱。
鄂密尔一足屈地,双手捧着伊鲁都思汗的膝盖,低头一磕,俯首称臣。
晚宴有余兴节目,除亦都护之外,其他人无分大小贵贱,皆可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若是男宾想邀女宾共舞,必须得到女宾的答应。
但击兔比赛的冠军不在此限,只要他伸手,任何一位女宾都视此为莫大的荣幸。
当然,这次的冠军伊鲁都思汗,一定是伸手拉起枇珈迷与他共舞。
可别看伊鲁都思汗是异族人,他可是个舞林高手。
铁勒人喜好音乐和跳舞,在和牧人吃完饭后,牧人就拉着铁勒名琴冬不拉,要他的女儿们跳舞娱乐伊鲁都思汗。
他一时脚痒,跟着她们一起跳,没想到今晚他的舞技可以派上用场。
伊鲁都思汗边跳边问:你怎么不说话?恭喜你得到冠军。
枇珈迷脸上毫无喜色地说。
你近来的心情好吗?十余天没见,伊鲁都思汗好想她。
很好。
枇珈迷一点也不好,一双深邃的黑眼睛纠缠着她的心和梦。
跟鄂密尔公子近来可好?伊鲁都思汗异常关切。
也很好。
枇珈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十余天来鄂密尔完全无声无息。
你不善说谎。
伊鲁部思汗深邃的黑眼睛闪着慧黠的光亮。
婚礼如期举行,这样你满意呜?枇珈迷口气十分冲。
他做出那样的事,你还愿意嫁他?伊鲁都思汗一脸不以为然。
我不会违背阿爹的旨意。
枇珈迷坚定不移地说。
要嫁的人是你,又不是你阿爹,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心。
我的心早就属于鄂密尔。
枇珈迷加重语气,以增加自己的信心。
但他昵?伊鲁都思汗轻佻地浓眉皱拧,显然他很不高兴听到这句话。
他视我为珍宝。
枇珈迷刻意露出幸福的笑容。
若是如此,他怎么不来请你跳舞?伊鲁都思汗嗤之以鼻。
照道理。
失败者是没资格参加晚宴的,不过亦都护希望鄂密尔能以未来驸马爷的身分参加,所以鄂密尔不愿意也不行。
他本来想在击兔比赛中赢得冠军,他就会有勇气面对枇珈迷,但他却输了,这对他的打击更大。
此刻的鄂密尔像一蹶不振的酒鬼,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借酒浇愁。
为什麽牟羽迷不趁虚而入?原因很简单,亦都护在场,她是绝不会在阿爹的面前暴露自己想要横刀夺爱的野心。
枇珈迷对自己非常不谅解,她应该陪在鄂密尔身边安慰他,可是她却在跳舞,但她并不快乐。
她不是自愿的,她是基于习俗才陪伊鲁公子跳舞,她这么告诉自己。
她很惊讶他跳得比铁勒任何一个男人还好,而且舞中有时要男女手牵手,从他手心传来一阵阵热流,贯穿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几乎无法呼吸――不过,她拒绝去想她的身体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她与他共舞,但她的视线却一直流连在鄂密尔的身上,他喝太多了,枇珈迷同情地说:他输了,心里难过,没有跳舞的兴致。
伊鲁都思汗冷声道:没想到他这么经不起打击,早知道我就让鄂密尔赢。
你已经赢了,请你不要再用言语伤害鄂密尔。
枇珈迷愤怒地指责。
不,我没有赢,我才是输家。
伊鲁都思汗眼中闪过失望。
这话怎么说?枇珈迷百思不解地问。
我赢了击兔比赛,却输了你的心。
伊鲁都思汗重重地叹口气。
你错了,我的心一直都在鄂密尔身上,你从没赢过。
我还以为你对我动过心,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鄂密尔……枇珈迷吓一跳,鄂密尔摇摇晃晃地来到他们面前。
鄂密尔想干什麽?音乐声依然继续演奏,但所有的人都停住舞步,看着脸上带着醉意和怒气的鄂密尔,众人屏息,目光却看热闹似的轮流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心里一致的想法是――鄂密尔吃醋了!伊鲁……你为什麽要请枇珈迷跳舞?鄂密尔手搭在伊鲁的肩上。
因为她是晚宴中最美的女人,而我是最优秀的男人,郎才女貌就是最好的组合。
伊鲁都思汗毫无保留地说。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知不知道?鄂密尔跺脚。
知道,不过我只是请她跳舞,并没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鄂密尔醉红的脸倏地一阵狼狈的苍白。
你自己心里清楚。
伊鲁都思汗一声冷哼。
你可恶!鄂密尔不稳的拳头挥出去,但却挥了个空。
你喝醉了!伊鲁都思汗一个闪躲,双手架住鄂密尔的臂膀。
放开我!鄂密尔发狂地大叫,身体却无法动弹。
我扶你到座位去休息。
伊鲁都思汗像押解犯人般押着鄂密尔走回座位。
留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枇珈迷,呆立原地,被继续跳舞的男女淹没……伊鲁兄,我问你,你说我心里清楚什么?我和枇珈迷都看到你和牟羽迷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们怎么看到的?鄂密尔双手捂着脸,痛苦和羞傀使他无脸见人。
就凭那声伊鲁兄,伊鲁都思汗实在很难落井下石。
他想赢,可是他不屑用不干净的手段,除非是万不得己才用;但现在还不到最后关头,在枇珈迷未跟鄂密尔洞房花烛夜之前,他都想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赢得枇珈迷的芳心。
因为他有自信和自傲,他认为他在各方面都赢鄂密尔,唯一输的是亦都护的旨令,其实他早就看出自己在枇珈迷心里所占的空间比鄂密尔大,只不过亦都护的旨令使她的心筑起一道墙,但他迟早会击破那道墙的。
看在鄂密尔做人还不错的分上,伊鲁都思汗客客气气地说:枇珈迷看不见你们,心里担忧,所以我划着小舟载她去找你。
鄂密尔苦恼不已。
万一枇珈迷要求解除婚约,我该怎么办?从头到尾,我都没听她说要跟你解除婚约。
伊鲁都思汗诚恳地说。
真的吗?我做错事,她真的没生气?鄂密尔眼中露出一线生机。
我很想骗你,但我说不出口。
伊鲁都思汗点头。
伊鲁兄,谢谢你让我回复了信心。
鄂密尔感激地握住伊鲁都思汗的手。
我并不想帮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乌德利若知道一定会骂他笨蛋。
我这就去找枇珈迷,向她赔罪。
鄂密尔起身,一阵头晕目眩。
你连路都走不稳,我看还是改天好了。
伊鲁都思汗拉着他坐下。
也对,用一口的酒臭味跟批珈迷说话,的确是件极失礼的事。
我想我该告辞了,鄂密尔兄你别再喝了,酒喝多很容易坏事。
伊鲁兄你对我真好,再次谢谢你。
鄂密尔一副感动得刻骨铭心的样子。
保重了。
伊鲁都思汗起身挥了挥手,做贼心虚似的赶紧离开,他觉得自己跟去向鸡拜年的黄鼠狼一样坏,对鄂密尔好是有目的的。
不过,要鄂密尔别再喝酒,确实是为他好,伊鲁都思汗注意到牟羽迷一直虎视耽耽地看着鄂密尔,八成又在打坏主意,若是鄂密尔还是继续不停地喝酒,肯定又要倒大楣了……走向亦都护,向晚宴的主人告辞是做客人应有的礼貌,但亦都护却不让他走,硬要他坐到他旁边,问他击兔术的种种秘诀。
鄂密尔,我有话想问你。
枇珈迷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我知道找错了,枇珈迷,请你原谅我。
鄂密尔立刻认碍。
伊鲁公子真是大嘴巴,他一定对你说了很多坏话。
枇珈迷忿忿不平。
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他的实话救了我。
鄂密尔向枇珈迷陈述谈话内容。
这么说,是我错怪他了,我还以为他想破坏我们的婚约。
他是个好人,我们应该感谢他才对。
好人?这两字如骨鲛在枇珈迷的喉咙里,她说不出伊鲁公子对她有歹念,但她不了解他为何要安抚鄂密尔?是基于友情吗?一个想夺人末婚妻的人,根_本就称不上是朋友。
她被他搞糊涂了,他的葫芦里究竟装了什麽?其实,她要问鄂密尔的并不是他为何在小舟上吻了牟羽迷?她也不明白她为什麽完全不关心那件事?反而关心伊鲁公子的一举一动?她小心翼翼地掩藏住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麻烦心事,以温柔担忧的口吻问:你还好吧?不好,今晚没能与你跳舞,都怪我酒喝太多了。
鄂密尔自责甚深,喝酒伤身,以后你别再喝那麽多了。
是,我的好娘子。
鄂密尔双手恭敬地一揖。
少贫嘴,我们还没成亲昵!枇珈迷脸上有点发烫的感觉。
今晚冷落了你,你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生气?鄂密尔深情凝望。
我的心全被担忧占满,没有生气的余地。
枇珈迷垂下长睫毛,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见她说谎的眼神;她的心其实是被伊鲁公子占据,但鄂密尔却以为她因为说出她心里全是他的身影而害羞垂睫。
鄂密尔承诺地说:枇珈迷,我以后不会再做出让你担忧的傻事。
阿爹要你今晚留在宫中休息。
枇珈迷往亦都护的方向看去,看的却是坐在旁边的伊鲁公子。
真丢脸,连亦都护都看出我喝醉酒。
他了解你是因为输掉击兔比赛而心情不好。
我是怕输掉你才心情不好。
鄂密尔偷偷把她的手抓到桌下轻抚。
枇珈迷对这样的碰触感到反感,强忍着不悦,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不喜欢偷偷摸摸的行为。
但她却不敢告诉鄂密尔,她逼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你真傻,我们的婚事是阿爹决定的,没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你刚才说有事要问我,是什麽事?鄂密尔没察觉到她笑得很勉强。
没事,我只是想问伊鲁公子对你说了什么而已。
枇珈迷试图保持平静。
你这么关心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时间不早了,我叫宫女扶你去休息。
枇珈迷悄悄地抽回手。
枇珈迷,我会给你幸福的。
鄂密尔郑重地说。
投给鄂密尔一个晚安的微笑之后,枇珈迷转身想回寝宫,正好看到伊鲁公子也起身向亦都护告辞;不知怎地,她觉得她有必要以鄂密尔未婚妻的身分,向他对鄂密尔所说的话道谢。
但在众目暌睽之下,她又怕引人误会,于是她想到会场外等他,再向他致谢.然而,她急促的脚步却引起牟羽迷的注意,牟羽迷旋即尾随在后,枇珈迷停脚,她也停脚,迅速闪身躲在圆柱后面,正巧看见枇珈迷拦住伊鲁,两人朝向花园走去。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牟羽迷的寝宫正好面对花园……如飞箭般来到鄂密尔的面前,赶走前来扶鄂密尔去休息的宫女,牟羽迷使出全身的力气,拉着半醉半醒的鄂密尔。
鄂密尔皱着眉问: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狡猾从牟羽迷的褐眼珠中一闪而过。
我喝醉了,我哪儿都不想去。
鄂密尔提高警觉,奋力甩开她的手。
你不想知道阿姐为什么走得那麽急?牟羽迷吊足他的胃口。
你想说什麽?鄂密尔脸上出现动摇的表情。
你跟我走便知道答案了。
牟羽迷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
这是谁的房间?鄂密尔尾随在后,跟着进入一扇雕花大门里。
我的寝宫。
牟羽迷挑情地舔了舔红唇。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鄂密尔紧绷着脸,沉声问。
到窗户这边来,你将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事。
牟羽迷站在帘后勾动指头。
我想任何一个有羞耻心的女孩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请男人进入她房里。
你放心,帘后没有咬人的老虎。
牟羽迷无视他的厉叱。
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鄂密尔半信半疑地走过去。
小声点,你看他们在那里偷偷幽会。
牟羽迷指着花园的人影。
一阵椎心的剧痛剌穿鄂密尔,他紧咬着下唇出血,眼中仍是布满难以置信的怀疑:花园里的人影,一个是他朋友,一个他未婚妻,他不相信他们会背叛他,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亲密的举动……花园里四处都有燃火的士窀,火光清楚地照在面对窗棂的枇珈迷脸上,使她看起来美丽而诱人,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麽,但她嘴角的甜笑恍如醉人的美酒,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亲尝她的滋味……为什么?为什麽她对伊鲁露出这么美得不可思议的笑容?为什么她对他的笑容总像是出于礼貌性,鄂密尔摇着头,喃喃道:这不是真的!别蠢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牟羽迷退到他身后。
伊鲁兄是我的朋友,比珈迷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相信他们有奸情。
你被阿姐的外表骗了,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约会。
你胡说,比珈迷冰清玉洁,不像你……鄂密尔气愤地转身,整个人因惊吓过度而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