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2025-03-28 15:02:10

泰甯寺是贞观年代所建的佛寺,一草一木与唐朝的寺庙一模一样。

拆除了布条的枇珈迷,蓝眼睛像浮在薄雾中的海市蜃楼,美得让人忧伤,迷蒙的眼神望着站在鳖鱼头上的观音,善财和童女侍在两侧,虽然身处茫茫大海中,观音神情依然优雅,看在眼中,心里的波涛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应该相信伊鲁公子不会滥杀无辜,他当时说的只是一时气话。

这三天来,他们俩虽然没说一句话,多半的时间他都在沉思,杀气没那么重,也许是身处祥和庙中的缘故,她希望观音大土真能化解伊鲁心中的仇恨。

黑衣人真的是牟羽迷派来的刺客吗?她想了三天,越想心越明,其实她难过的是,阿妹已经得到鄂密尔,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她对王位一向没有兴趣,如果阿妹想要的是这个,她必须尽快要阿妹放心,免得阿妹自个儿惹祸上身。

参拜完了观音,越来越多的善男信女涌到观音面前,香菸稠密地袅绕佛身,熏得她眼睛不适,走出大殿,迎面遇上鄂密尔,后者如撞了鬼般脸色刷白,目瞪口呆地说不出一句话……枇珈迷百思不解地问:鄂密尔,你怎么了?深吸一口气,鄂密尔回神惊呼。

枇珈迷!你没死!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死了?枇珈迷微微一笑,眼中的迷雾却更深了。

商旅说你死了,还以金蝴蝶为凭,指证历历。

鄂密尔解释。

不对,伊鲁公子明明要商旅传话,说我会安然无恙回来。

你跟伊鲁公子在一起?鄂密尔脸色转为怒红。

是的,多亏他,我才没死在沙漠里。

枇珈迷脸上一抹潋滟。

难怪你不肯跟我结婚,果然是因为伊鲁的缘故。

鄂密尔恶人先告状。

一阵怒潮冲掉她眼中原有的烦忧,以前她从来不会因为不实恶毒的指控而发怒,但她无法忍受他攻击伊鲁,枇珈迷厉声反击。

你胡说什么,你没查明我的生死,就跟阿妹结婚,不对的人是你。

你变了!从没听过枇珈迷这么凶恶的语气,鄂密尔心头一震。

我只是不能忍受你侮辱我和伊鲁公子。

枇珈迷理直气壮。

你跟我过来。

鄂密尔突然手指如抓小鸡的鹰爪般强拉她到人少之处。

放手!你这样抓着我成何体统!枇珈迷怒不可遏。

你跟他上床了是不是?鄂密尔松开手,咄咄逼人地审问。

你没资格问我这个,你是我的妹夫。

枇珈迷显出吃惊和羞涩的模样。

我偏要问,你是不是早在我跟牟羽迷结婚以前就跟他有一腿?啪地一声,枇珈迷奋力朝着那张讥讽的面颊掴下去,她毫不后悔自己如此鲁莽,看着他一脸狼狈地捂着脸上的红印,她觉得是他活该。

枇珈迷冷声说:没有,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在我们结婚前跟牟羽迷上床?鄂密尔惊愕地睁大眼睛,可身体却如被虫啃蚀的花苞般瘫软退缩,又羞义愧地问:你怎么知道?牟羽迷寻死寻活地把我寻来。

我是跟她上床,但并没真的占有她。

你敢说你没对她轻薄非礼吗?枇珈迷轻视地问。

那是因为我看到你和伊鲁在花园幽会,一时气昏头,失去理智。

我不过是谢谢他让你挽回信心,才在花园拦住要离去的他。

你还叫侍卫长陪你去追他。

鄂密尔一脸不齿地指责。

牟羽迷没告诉你吗?我是去追你。

枇珈迷不敢相信他做贼喊捉贼。

我人在宫中。

鄂密尔如戳破谎言般冷笑一声。

阿嘉朵说她亲眼看见你出宫。

枇珈迷快速地接口。

我没有,亦都护留我在宫中住,我哪敢违旨。

鄂密尔大声否认。

突然,两人都抿紧了唇线,窒人的沉默使两人发现他们说的话,乍听之下像牛头不对马嘴,可是仔细推敲又不是这样。

他误会她,她也误会他,让他们产生误会的原因是牟羽迷,虽然他们想通了,可是为时已晚。

不过,他们之间会被人乘虚而入的主因,不只是牟羽迷一个人造成,当时伊鲁也试图突破她的心防,可是她坚贞不移。

问题是鄂密尔没做到,他屈服于外来的诱惑下,看他到现在还不知错的模样,枇珈迷忍不住地质问道:鄂密尔,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牟羽迷的寝宫?她说要带我去看你在干什么,我就好奇地跟去。

你真傻,就箅你跟我没有婚约,你也不能随便到姑娘的房间。

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去她的寝宫!鄂密尔窘迫地辩解。

当你进去发现时,为何不快点退出去!枇珈迷不谅解他的推拖之词。

沉默半晌,鄂密尔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为自己脱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语带埋怨地说:我们都上了牟羽迷的当。

这一刻,枇珈迷终于明白她无法喜欢鄂密尔的原因了,他看起来像个英雄,可是却有一颗狗熊的心;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到做朋友的责任,指出他的错误,至于他能不能悔改,不是她能力所及,现在她要做的是尽大姨子的责任。

别这么说,你已经和阿妹结婚了,我应该恭喜你才对。

有什么好恭喜的!我过得很不快乐!鄂密尔眼中燃着怒火。

人家说新婚甜如蜜,你怎么会……枇珈迷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坏了。

我不想说床第之间的丑事。

鄂密尔有口难言。

那就别说,我该走了。

枇珈迷也不想听。

一个颔首,枇珈迷正想旋身离去,但她的手臂被强壮的力量拉住,她回头看见鄂密尔神情犹如哀求一根骨头的乞怜小狗,低声下气地说:等等,枇珈迷,再多陪我一下,我实在好想你。

枇珈迷很生气,虽然这里来往的香客不多,但他说什么都不应该拉住她。

可是她不忍心责怪鄂密尔,他的眼里有渴望和悲伤的情绪,看起来比过去的她还脆弱,她努力以冷淡且不大尖锐的语气说:鄂密尔,注意你的身分和言辞。

你本来是我的,都怪我没有好好把握你。

说这些都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阿妹要幸福过日。

一个用力,鄂密尔想不到柔弱的枇珈迷居然能甩开他的手,看着她绝情地转过身子离去,她美丽的背影令他心碎。

他不想让她走,他想挽留她,只要能再多看她一眼,他就能多一分耐性面对牟羽迷。

不要走!鄂密尔扑上前去,拖住枇珈迷的脚。

鄂密尔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枇珈迷简直不敢相信鄂密尔会向她下跪。

我好后悔,我……鄂密尔泣不成声,他的痛苦无法形容。

枇珈迷弯下身子,像安抚孩子似地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别哭了!让人看到,对你,对我,对阿妹,甚至对阿爹都不好。

一听到亦都护,鄂密尔吓得止住泪。

对不起,我失礼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好好珍惜你的婚姻。

一声喟叹,枇珈迷头也不回地远离鄂秘尔,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原来鄂密尔想要王位,才会在一听到她死亡的消息后,立刻跟牟羽迷结婚。

真可笑!原来他爱江山胜过爱美人!走向寺后的禅房,从屋顶上跳下七、八个黑衣入围住枇珈迷,在甬道上躺了两个遭逢飞来横祸的和尚,枇珈迷花容失色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带头的黑农人刻意压低浑厚的嗓音。

你的声音……你是侍卫长!枇珈迷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黑衣人。

上次让你从鬼门关逃掉,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失手。

侍卫长原以为一连失败两次,铁定死定了,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回到宫中,他打算杀了牟羽迷之后再自杀。

没想到在牟羽迷的寝宫见到她,她立刻抱着他又亲又吻,不但释放了他爹娘一家人,而且还原谅他任务失败。

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新婚不过才五天的牟羽迷,简直像守寡五年没有鱼水之欢的寡妇,热情奔放,一再要求他用各种姿势满足她;幸亏他体力好,弄得她淫声大叫,事后他才知道鄂密尔对她性趣缺缺,两人床事乏替可陈。

更好笑的是,鄂密尔跑遍皇城附近各大神庙,拜观音,拜摩尼,拜圣火,拜真主,铁勒境内所有宗教的神明都拜。

据鄂密尔身边的随侍说,驸马爷向各个大神要求解除他的痛苦。

但随侍不懂,驸马爷新婚燕尔,又有王位继承权,何来的痛苦呢?牟羽迷知道鄂密尔的心思后,勃然大怒,派人跟踪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敢做出对她一丝不利的事,先斩后奏。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刚才跟踪的人回报,在泰甯寺见到大普述儿,牟羽迷马上秘密召见侍卫长,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杀掉枇珈迷,而她也会以杀了鄂密尔回报他,然后力保他做驸马爷。

眼看伊鲁公子匆匆离开泰甯寺,鄂密尔也哭着离开泰甯寺,荣华富贵就要到了侍卫长便不再顾忌地拉下头罩,反正枇珈迷已经认出他了,他就吐她看清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上,希望她在临死前想通,做鬼时别来找他,要找牟羽迷才正确。

看侍卫长的样子不像说谎,伊鲁都思汗手一挥,大家磕头谢过之后,抱着手赶紧逃命,心里莫不庆幸拣回一条命,若是遇到别的英雄,以他们的行为很少有活命的机会,也许是观音大士在此的缘故,众人心里都想从此放下屠刀。

你真的要杀牟羽迷?枇珈迷小心翼翼且紧张地问。

当然。

伊鲁都思汗痛心疾首地说。

她没杀神医,我求你别杀她。

若不是她派人来放火,神医也不会死。

入死不能复生,杀了牟羽迷,神医也不可能活过来。

我决定的事,就算你说破嘴,我也不会改变。

伊鲁都思汗恨声道。

你若杀了阿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枇珈迷轻声啜泣。

枇珈迷,你的脑袋是怎么回事?牟羽迷屡次害你,你居然……看到泪水从她眼眶不断涌出,伊鲁都思汗不禁担忧这样会伤害到她好不容易才复原的眼睛,心软地将她拉入怀,让步地说:算了,我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明天进宫去看她有没有悔意?有,我就饶她不死,不过你不能说谎。

枇珈迷脸颊紧紧地贴着他宽厚的胸膛,柔声说:谢谢大汗。

你跟鄂密尔说了什么?伊鲁都思汗为了看她的眼神而推开她。

没什么,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做的事负责。

批珈迷感触地叹了一口气。

我看到你们难分难舍,你还替他擦眼泪。

伊鲁都思汗不屑地撇着嘴。

鄂密尔不开心,他为他的婚姻而哭。

枇珈迷避重就轻地说。

任何一个男人娶了牟羽迷都不会开心的!他真可怜!枇珈迷无心地太息。

你是不是想重回他怀抱?伊鲁都思汗抓住她双臂摇撼。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我妹婿!枇珈迷觉得全身骨头都快被摇散了。

牟羽迷是你妹,她能抢你未婚夫,你也能抡她老公。

伊鲁都思汗冷声道。

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不跟我说话,你想跟谁说话?鄂密尔吗?你今天是吃了火药是不是?枇珈迷气得如蓝田玉生烟。

我吃醋。

伊鲁都思汗克制不住从心里涌现到喉咙的浓浓酸味。

我有解醋的妙方。

枇珈迷蓝眸闪着性感的光泽。

什么妙方?一阵渴望窜过伊鲁都思汗全身。

跟我上床就知道了。

枇珈迷轻佻地眨眼。

这儿是庙!伊鲁都思汗故意露出责备的严厉眼神。

那我们去找一间巩拜孜。

枇珈迷想了一下,然后大胆地提议。

你真是越来越不害躁!伊鲁都思汗哈哈大笑,抱着她飞奔出泰甯寺。

那间巩拜孜的老板,在第一次听到尖叫声时,急急跑去敲门,以为发生凶杀案,经过门里传来的解释声,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好意思,妨碍人家办事,连声道歉之后,羞红了脸回到自己房间,找老婆办事。

但第二次、第三次……数不清是第几次的尖叫声时,老板又跑来敲门,因其他宿客吵着要退钱,麻烦他们小声一点,结果门突然打开,老板还没看清门里的情景,脚下飞来了一个袋子,还没来得及弯腰拣起,门又立刻关起来了。

拣起袋子打开一看――发财了!发大财了!里面全是金银珠宝!至于那些吵着要退钱的宿客,一律没问题,除了还他们房钱之外,还给他们压惊费,让他们去买些符吃。

三万蒙古铁骑濒临皇城下,亦都护吓得躲到床底下。

城门上的侍卫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大普述儿和穿着黄金柳叶甲的击兔比赛冠军伊鲁公予,两人来到城门口,要他们开门,侍卫不敢不从,打开城门,伊鲁都思汗坐在龙椅上,要人把亦都护找出来。

枇珈迷则到牟羽迷的寝宫,见到牟羽迷哭成泪人儿,跪着爬到她面前,泣不成声地忏悔。

阿姊!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你知错就好了!枇珈迷松一口气,伊鲁答应过只要阿妹忏悔就可不死。

我已经把侍卫长杀了,我没想到他居然要杀你。

牟羽迷咬牙切齿道。

他……他说是你支使的……他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姊姊!我相信你不会,可是大汗不信,他对你非常不谅解。

牟羽迷像脸上被打了一拳似的,五官全扭曲在一起,她害怕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两眼无神的她,拚命地吞口水,双手用力地抓扒着头发,指甲不自觉地抓出鲜血,疼痛的头皮使她存了灵感,紧紧抓住枇珈迷的手,哽咽地哀求。

阿姊,大汗深爱你,只要你说一句,他不会不听的。

阿妹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打消他杀你的念头。

阿姊,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无知任性,都怪我太爱鄂密尔了,为了想得到他,我不惜横刀夺爱,等我跟鄂密尔结婚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所以我跟鄂密尔感情不睦,完全是因为我对你感到内疚。

牟羽迷颠倒是非地说。

阿妹,既然婚都结了,你就应该跟鄂密尔好好相处。

不,我不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当初为了破坏你们的婚约,我做了坏事。

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叫侍卫长杀你,我给了他一笔钱,要他找个地方,找个人看住你,直到我和鄂密尔结婚为止。

我没想到他带你出宫之后,回来却告诉我,你被安置在他住在若羌城的亲戚家,我一直信以为真。

我懂了,他是为了钱而起歹念,自作主张想杀了我。

幸亏真主保佑,没让他的阴谋得逞,不然我一辈子部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我遇到不少挫折,但我现在人平平安安在你面前,你就别再自责了。

阿姊真好运,因祸得福,得到蒙古大汗的青睐。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你抢走鄂密尔,促成我接受大汗的爱。

此刻枇珈迷连一点怨责也没有,若不是阿妹横刀夺爱,她就不可能会敞开心胸和伊鲁公子相爱,她会乖乖地遵守阿爹的命令嫁给鄂密尔;但现在她终于知道,即使她做个人人称羡的贤妻良母,她的内心也不会快乐,因为她永远也忘不了伊鲁公子。

看到枇珈迷一脸原谅,牟习习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坦白说,她书读得不好,到现在都还不会写忏悔两个字。

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控制伊鲁都思汗,三万个蒙古铁骑就成了三万只蚂蚁,不堪一击。

擦干泪水,牟羽迷取出一瓶皇室御酒,有点害羞地说:阿姊,我知道大汗恨我入骨,你帮我去向大汗求情,我好怕他会迁怒于你,这儿有一瓶上等红酒,人家说在喝酒的时候最好说话,你们边喝边说,搞不好他真的会原谅我。

好。

枇珈迷不疑有诈,收下红酒,正打算要走,忽然想到她不会喝酒,不如叫鄂密尔陪大汗喝酒,在她和鄂密尔双重求饶下,更容易说服大汗放阿妹一条生路。

鄂密尔呢?一大清早就没看见他,大概又跑去拜庙了。

天还没亮时皇城就被团团围住,不可能有人进出。

阿姊找鄂密尔做什么?牟羽迷笑容和善,但眼神闪烁不定。

我不会喝酒,我想请鄂密尔陪大汗喝。

枇珈迷心想大概是她自己眼花。

也对,鄂密尔可能在宫里,我去找他,你和大汗先喝,不要等我们。

枇珈迷点了点头,正想转身时――枇珈迷……一声声虚弱的呼喊从床底下传出来,只见鄂密尔像身上有黏液的蜗牛般缓缓爬出来。

鄂密尔!你怎么全身是血.!枇珈迷吓了一大跳,而且她发观他身上的黏液是血。

酒有毒……鄂密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你这只蓝眼狐狸精!我得不到王位,你也别想!突如其来的一阵大笑,牟习习迷疯了似地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就是上次佯装要自杀时的那把,同时也是杀鄂密尔的凶器,现在要拿来杀枇珈迷。

枇珈迷见状立刻跳到床上,拿起枕头挥挡,枕头被刺中,白色的鸟羽如下雪般飘落,只不过有几片是红羽……牟羽迷死不瞑目地趴在床上,背上插了一技铁箭,伊鲁都思汗就站在门口,枇珈迷自感交集地仆进伊鲁都思汗的怀中,紧紧地拥抱……十天之后,办完了丧事.穿了一身铁勒传统的蓝色丧服,枇珈迷不怀好意地来到萨满的寝室。

萨满爷,我是来拆神匾的。

我没说错,你的遭遇一如我所说。

萨满笑容可掬。

有一点不对,婚事。

枇珈迷嘟着唇,摇着食指彷佛要萨满别说谎。

我并没说你嫁的是鄂密尔。

萨满笑容不变,沉稳得像泰山。

萨满爷,你强辩,你明明说婚期延着,幸福可期。

婚期延着到下个月七号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这日子一定是大汗跟萨满爷商量过。

我没跟大汗见过面,这日子是你第一次来找我卜卦的结果。

这点算你有理,那幸福可期呢?枇珈迷其实想知道大汗会不会有众妻?除了你外,大汗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跟,这样的婚姻当然幸福美满。

我还是不承认萨满爷是神算!枇珈迷嘴硬,心里暗喜。

你想不想知道你和大汗什么时候行房?萨满了然地问。

当然是洞房花烛夜。

枇珈迷以纸包火地说。

才不是,两个星期前,在阿尔金山上,你就已经以身相许了。

萨满爷,你……枇珈迷脸颊上的绯晕比烧的的火炭还红。

我还知道你将来会有三子四女。

萨满一口咬定。

这么多!枇珈迷大吃一惊地昨舌。

谁叫你们夫妻不知节制,热爱床上生活!萨满糗道。

人家不跟你好了!枇珈迷羞得满脸通红,逃难似地跑出萨满寝室。

你就是跟大汗太好了,才会生那么多小孩……萨满的话如雷贯耳地传进枇珈迷耳里,她一直跑到床上,躺到伊鲁都思汗的怀中才听不见萨满的回音,她一边喘气,一边想――还好他们的小孩没像星星那么多!真没想到,长得像绣花枕头的伊鲁都思汗,居然不费一兵一卒地完成任务,而且还娶了大普述儿为妻,戴着铁勒王的皇冠,比阿狮兰汗更风光、更隆重地举办了一场草原婚礼,光是从铁勒来的乐师就有千余人,乐器种类至少百种,震天的音乐声连百里之外的聋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丁其斯汗和库库汗知道后,一个气晕倒,一个气吐血。

吐血的是库库汗,听说他在大金边境遇到大麻烦……不管怎么说,丁其斯汗的机会来了,他绝对不做倒数冠军,他得赶在库库汗病愈之前,完成他的任务。

该死的撒里畏兀,居然没有公主让他娶!?因为公主还没出世,前任撒里畏兀王只生二子,没女儿。

年前前任撒里畏兀主病殁,长子继任,年轻好玩,连大臣部不知道他的行踪,害他像只想碰到死耗子的瞎猫,成天在辽阔的草原上东奔西跑,跑得马腿都快断了……新任撒里畏兀王到底人在哪里?其实,撒里畏兀境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撤里畏兀王的下落,不过这极少数的人都在撤里畏兀王的身边,就算找到这极少数的人,丁其斯汗也未必知道撒里畏兀王就在他眼前,因为这极少数人全都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泄漏撒里畏兀王的真正身分。

丁其斯汗就算杀遍撤里畏兀年轻男子,也找不到撒里畏兀王,原因是他永远也猜不到撒里畏兀王的真正身分是――女儿身。

可怜的丁其斯汗,他该怎么完成库里尔台大会交给他的任务?他永远都完成不了任务吗?还是他比阿狮兰汗和伊鲁都思汗更厉害,把女主娶回蒙古草原?敬请期待,黄金贵族之丁其斯汗,答案便分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