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 你知不知道,差一点, 你就没老公了。
周乾略仰起头, 垂眼睨着祝染,握着她的手,牵引到自己脖子上, 用听起来不以为意的语气说:有一次,她像掐住那个孩子一样, 掐住我的脖子,就差一点。
周乾……祝染听得眼眶泛酸,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锋利滚动的喉结、紧绷的动脉,仿佛能听见强有力的生命跳动,悬起的那颗心才落了实地。
周乾自嘲地说出这样椎心泣血的话, 她心疼又惭愧,祝誉跟盛媛不算全心全意地爱她, 但至少, 没有在任何物质与生活上亏待过她, 所以她无法等同地感受他现在的心情。
小孩子由妈妈孕育出生, 对母亲富有天生的依赖性, 幼年时期最盛,她完全无法想象,几岁的小朋友, 面对一个想要让自己死去的妈妈, 是怎样的心情。
娇纵嚣张的大小姐头一回在一件事上,觉得如此无力, 对自己没有参与的那几年, 她什么也不能做。
能做的只有低下头, 不停地亲吻他的唇,轻啄他的脖颈,含吮凸起的喉结,低声哄:周乾,没关系呀,妈妈她生病了,就是那个那孩子的死,那也是她生病了,并非出自她本意。
周乾不以为意地嗯了声,这样的话,周城与他说过无数遍。
甚至在他差点死了那次,周城仍旧淡漠地:不要怪你妈妈,她生病了。
不要再去刺激她,不是每次都有人救下你。
我是在妈妈去世的那年夏天抓住你的,你可以把我当做妈妈送来你身边代替她陪伴你礼物。
祝染说得无比认真,顿了顿,又故作凶巴巴地反问:难道我还做不了最好的礼物吗?听见她这番言论,周乾才怔愣地看向她,旋即哑然失笑,抬手掐着她两颊晃了晃,漫不经心地反问:陪伴我?真不是折磨我?小时候的祝染,皮得无法无天,还霸道,和人小男孩打架,当众拜读人家写给小姑娘的情书,简直欠得不行。
时常让他忍不住想揍狐狸屁/股。
周乾!祝染知道她在逗她,在他脸上狠狠咬一口,气鼓鼓瞪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小狐狸有颗尖牙,下口没轻没重,周乾仰了下脸,笑得纵容,目光落到她脸庞,沉默半响,生来淡然的声音却透出潺潺温柔:染染,你不是谁送给我的礼物,是你抓住了我。
早慧的他,在五岁,就已经能清楚地明白,他的妈妈永远离开了他,尽管她并不爱自己。
虽然离开的不止是妈妈,还有痛苦,但他依旧是茫然的。
直到祝家大小姐的周岁宴,喜庆红色地毯上的小女孩儿,咯咯笑着抓住他的手指,两家大人自顾自地敲下婚约,迷茫的眼底,陡然被塞进了两束光。
那是他的。
祝染垂下长长的睫毛,手里玩儿着他解开的衬衫扣子,扑过去亲他下巴,故作得意地笑:那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周乾低低嗯了声,凑近她唇边吻了吻,低声道:其实她在最后,认出了我,她说‘对不起’。
略顿,他云淡风轻地:我原谅了她。
从二楼坠下,其实很难死亡,但女人的身体在常年的心理疾病的消耗下,早已羸弱不堪。
到如今,他仍能清晰地记得,血泊里,女人那双出尘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失去色彩。
但他却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解脱的歉意,温柔的母爱。
周乾……祝染瘪了瘪嘴,双手捧着他的脸,大小姐破天荒地真心实意夸人:你真的很好。
我们和好吧,回去我就把婚戒重新戴上。
都说周乾与周城很像,而现在,她却觉得,或许周乾像的是他的母亲。
如果是周城,经历那样的事情后,肯定会长成一个心里扭曲的大变态。
但周乾却谨记着母亲的痛苦,将这种铭记延续到后来的伴侣身上,就算是万分之的可能,也要让她避开那个女人的旧路。
真难得。
周乾诧异地瞧她一眼,要笑不笑地扯唇:早知道这样就能让大小姐松口,我就早点卖这个惨了。
祝染不高兴他这样说自己:什么叫卖惨啊?你这是真的惨。
……周乾冷淡地看着她,半响,无奈地笑了出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可怜我,同情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人。
不管如何,祝氏父母至少正常相爱,她光鲜开朗地长大,几乎与这些悲惨狗血绝缘,而他借着长辈早早的口头婚约,卑劣地将她占有。
所以,他不想露出半点劣势,只希望自己在她心里,永远强大稳重,斯文优雅。
祝染闻言震惊:我在你心中那么好的吗?周乾:……这姑娘总能有本事给他噎住,他只能狠动几下,给她点教训。
诶!我……我话还没说完呢!祝染抱着他脖子,缓了缓气,才勉强地维持着正常的声线:我想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光明,心眼最坏的就是我了,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问你陈舒华行不行吗?周乾懒洋洋地嗯一声,松散地靠着沙发,基本能猜到,但他更乐意听小狐狸亲口说。
因为她行,我才会放心给她钱啊。
祝染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我不可能让我的钱打水漂。
当时的周乾已经是各大商业杂志争相报道的青年才俊,他说陈舒华行,那就一定行。
资助陈遇的事情,让她豁然开朗,自己拥有的东西,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她可以轻易地帮助那些人从深沟里爬起来。
大概真是资本家的女儿,天生的奸商,她的那些朋友,为什么都心甘情愿宠她捧她,因为或多或少地都受过她恩惠啊。
从幼儿园开始,她就懵懂地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金钱和地位。
所以她一直都擅长用热心助人的方式来收买人心,笼络小朋友们都爱跟她一起玩儿,以至于从小到大,就没缺过朋友。
包括秦昭,也是因为私生子尴尬的身份,小时候处处受人排挤,后来有祝大小姐的头衔罩着,连私生子都身份也不是那么不光彩了。
这或许就是家族遗传的一种天赋。
所以,与父母闹开了过后,其实她也没那么怪他们,因为他们就是相同的一家人啊。
但那又怎样?当初,陈家离破产也就差临门一脚,任何人都不愿伸手,如果没有她的及时雨,也就没有现在的华染。
陈舒华的感激,她受得起。
那年若是她不帮她,她们的友谊不会受任何影响,帮了她,反倒会受影响吗?当然不会,能经营好一个上市公司的人,可不是傻子。
周乾早在查到华染的时候就已经震惊过,这会儿听她说起,倒也没那么意外,只是仍旧感叹,不愧是他的狐狸,从小就八百个心眼儿。
不过他更欣赏她的聪明,太过擅长的掩饰,连他都被骗过去。
如果她不是个爱玩儿的性子,或许他真不一定是祝氏兄妹的对手。
很庆幸,这样的小狐狸,现在是他老婆。
不过这样看来,当年祝染抓阄抓到周乾,虽然刚一岁的她,屁都不知道,抓住他的手,以她现在的分析,估计就因为他是全场最好看的哥哥。
但阴差阳错的,他也算是她笼络的第一个人。
祝染一点不谦虚地喟叹:所以,这个家里,还是我最厉害啊。
陈舒华说得没错,她眼光是真好,才一岁,就知道往最贵的,质量最高的挑。
不愧是她。
没错。
周乾煞有介事地点头,卷起她的裙边,矜贵斯文的脸端的一本正经:看现在,染染不就把我吃得死死的?感受到身下的动作,祝染瞬间就听出了他的一语双关,脸一黑:周乾!她可是不惜自爆黑料来安慰他,这条狗还这样逗她。
说真的。
周乾搂着她,将她摁在怀里,笑意爬上眼角,还好染染是我老婆,要是对手,还真会让我有点头疼。
祝染骄傲地轻哼,半点不谦虚:那是。
窗外雨停了,太阳小心翼翼地钻出云层,好似整个办公室都亮了几分。
祝染像只软脚虾靠在男人怀里,腿都在发抖,任由周乾细心给她收拾,倒挺方便,两人到现在,衣服也没乱,活像两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然后,周乾拿了遥控器,将窗户一一打开,好让满室的浓情蜜意散出去,回来后,又将祝染抱会怀里,格外地爱不释手。
祝染望着垃圾桶里装满了的三只人类幼崽嗝屁袋,呆呆地问他:周乾,你是不是有点纵欲过度了啊?自从上次开了头,他们两在这种事上,好像过于频繁了,开心做,不开心也做。
总之,有点上头。
终于明白为什么黄赌毒中的黄排在最前面了,它凭实力担当糜烂腐败的首级罪魁祸首,简直是诱人堕落的十级精神污染物。
周乾淡声反问:大小姐是没爽到?祝染:……我饿了。
狗东西现在真是直白得要命,有时候根本不敢接话。
不过她也真饿了,快中午的时候来的公司,一直折腾到现在,下午了。
周乾抬腕,看了眼时间,低头蹭了蹭她鼻尖,又意犹未尽地亲了亲,笑了:运动这么久,是该饿了。
说完,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我让秘书给你买点吃的进来,吃完我们回家。
祝染撇嘴,隔着衬衫戳他腹肌,不满地补充了一句:我还是空腹运动。
运动不就是要空腹?周乾捉住她的手,另只手慢条斯理地扣着散开的几颗扣子,一脸的餍足慵懒,装模作样地给她解释:运动前只喝一杯水或者奶,对健康还是运动效果,都最好的状态,刚好染染运动前喝了杯奶茶。
因为饥饿,无法给脑子提供足够能量的小狐狸,被哄得一愣一愣,但瞧他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假正经,表情很快从好像很有道理变成了狗男人给我死:你当什么总裁,光是靠着睁眼说瞎话,就能名震中外。
周乾笑得把脑袋戳她肩上,手上摸了摸她肚子,怕她真担心,宽慰了两句:都很正常,你老公憋了这么久,染染也正年轻,激素水平旺盛,很正常。
祝染轻轻啊了声:那这样的话……好似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皱了皱眉,严肃认真地跟他讨论:我看网上科普博主说,女性的激素水平在更年期之前都会保持稳定,但男性在三十岁之后就开始明显逐年下降。
她看着周乾,乌黑的双眼尤其澄亮,看起来真事儿一样地担忧:你还比我大四岁,那以后怎么办?周乾抬起头,笑容逐渐收敛,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随后又哂笑:现在就让狐狸宝宝开始担心这个问题,确实是我的失责。
不。
祝染瞧这威胁满满的假笑,猛地摇头,我只是习惯于居安思危。
周乾一手搂紧她的腰,淡淡睨她一眼,点头夸赞:嗯,好习惯。
祝染:……如果把蹂/躏软桃的手拿出去,再夸她会比较有说服力。
好在这时,秘书送了餐进来,将任人宰割的小狐狸从野兽的魔爪里解救了出来。
她决定,改天一定多给天越的秘书姐姐们多谋取点员工福利。
大概是肚子空得久了,祝染觉得这些寻常的菜都被加上了十倍美味滤镜,辣炒的蟹,又香又嫩,白灼的虾鲜甜可口,蘸上酸辣开胃的料汁,她还能再吃十只。
周乾将例汤的餐盒打开,盛出来放到她面前,温声道:慢点吃,小心呛。
祝染潦草地嗯嗯点头,吃得摇头摆尾,小狐狸吃到好吃的,就很开心,一开心就容易忘形:周乾,你放心,就算你以后年老色衰了,我也爱你。
周乾给她剥虾的手一顿,抬起眼皮:……我是不是得感动一下?小狐狸感受到危险,狂甩的尾巴绷直,假装若无其事地摇头:不用不用,我们是夫妻嘛,应该的。
周乾将虾肉放到她碗里,随口问:我们还没渡蜜月,染染想去哪里?去年结婚,原本他是计划出差回来,就腾出一段时间与她去蜜月,后来闹成那样,就一直耽搁了。
祝染惊讶:你真打算给自己放假啊?他以为周城那话就是摧心剖肝后的客套,周乾根本没放在心上。
原本就想找个时间放假,多陪陪你。
周乾淡声:我的婚假还没休。
总裁也有婚假吗?当总裁了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不是为了当驴。
闻言,祝染啧了声,抄着口不阴不阳的怪调:可你以前不就是想当生产队的驴么?你这种拉磨的效率,高低是个头驴。
就知道她是个记仇的,这事儿恐怕到了他们八十岁吵架,也得被拿出来翻旧账。
周乾要笑不笑地觑她,意味深长地:那不是婚前精力无处安放,除了工作,我又不敢碰你。
祝染想起去年他说自己一碰她就嗯,顿时红了脸,想了想,问他:你上午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是哪里?周乾开了湿巾擦手,衬衫衣袖挽在手肘,擦拭的动作细致而优雅,带着小臂的肌肉来回扯动,蜿蜒的青筋时起时伏。
淡声道:那地方,我原本就打算带你去,不适合蜜月。
那先去那里。
祝染想也没想,把账算得明明白白:去了我们再蜜月。
周乾随手将用过的湿巾扔垃圾桶,点头:行。
周乾放心地带着老婆休了假,天越这段时间重新由周城这个董事长接管,突然这么变动,公司上下都在争相猜测。
怎么回事?周总怎么突然休假了?最近你们听见董事长有私生子的风声没?不会是真的吧?不可能吧,周总跟老婆去年刚结婚就闹离婚,蜜月都没渡,现在补上很正常啊。
结婚一年了补蜜月,好奇怪啊。
一身通勤西装的小姐姐,突然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男同事,示意他往休息室门口看,几名员工顿时噤声。
陈总助好。
陈助理握着个保温杯,清了清嗓子,体验了把狐假虎威:周总正跟夫人度蜜月呢,公司禁止议论是非,小心传到董事长耳朵里。
最近周总一走,也不知道是谁在散布,董事长准备接私生子回来的谣言,在公司内部搅乱人心。
几名员工脸色一变,讪笑地离开,相比董事长,冷面阎王的周总那简直是活菩萨。
周总至少是光明正大的严苛,董事长可以说是手段阴毒狠辣,要是被他听见,被辞退事小,以后没哪个公司敢用他们,才是真的完蛋。
然而这会儿,被议论的周乾与祝染,已经开车到西区的一处城乡结合部。
这一片在上个世纪也算繁华地带,如今只剩成片的钉子户,新旧楼犬牙交错,水泥地面坑坑洼洼,头顶上的电线杂乱无章,像穷困潦倒的网,压抑地盖下来。
打开车门,祝染刚准备下车,瞧见地上雨后未干的水洼,立马收回脚,耸眉搭眼地望着周乾抱怨:你怎么不提前说是来这种地方呀?害我穿了中看不中用的鞋子出来,它沾水就废了。
出发前,有感觉到周乾带她来的地方会比较神秘,重要,所以她打扮得也很重视。
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地方,才下了雨,坑坑洼洼的地面积水干得很慢,难免会沾到。
倒不是舍不得鞋子,主要她也没带备用的鞋。
周乾瞥了眼她脚上昂贵的真皮高跟鞋,好似半点不意外,伸手揉了揉狐狸脑袋:我的错,等着。
说完,他绕到高大的越野车后,打开后备箱,半响,拎着双白色的休闲鞋回来。
周乾半蹲在车门前,对这样的环境,仿佛也很习惯,擦得发亮的皮鞋不以为意地踩在不起眼的小水坑上。
他握着女人细弱的脚后跟,娴熟地脱掉高跟鞋,放进车里,再将休闲鞋给她穿上。
老旧的小区没有车库,车停在小区里稍微宽敞一点路边,矜贵的两人一车,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尤其扎眼。
上了年纪的婆婆阿姨来来往往,大喇喇地抻着脖子望着他们,毫不避讳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众目睽睽之下,祝染还有点害羞,周乾倒是泰然自若,从小到大,给她拎衣服穿鞋的事没少做,不至于被人瞧着,就不会做了。
完事,他将她抱下车,放到干燥的地面,再去拿行李箱。
祝染低头看着裙子底下的鞋,动了动脚,休闲运动与淑女风硬凑在一起,明明很不搭,她却没觉得难以接受。
前两天从天越回去,她就马不停蹄地挪了窝,把自己的所有东西搬到了楼上,毕竟周乾那儿更齐全,比楼下舒服多了。
改天,等她找人把衣帽间和主卧打通,就更好了。
所以行李都是周乾收拾的,她只负责扔了几条漂亮裙子进去。
周乾锁上车,拉着行李箱走过来,牵上她的手:走吧。
祝染被他带着往一栋只有七八层的破旧楼房走去,精护细养的大小姐皱了皱眉:我们要在这里住吗?嗯。
周乾侧过头看她一眼,拇指缓缓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温柔地安抚:要是住不习惯,我们晚上就回去。
祝染哦了声,隐隐猜得到,他带她去谁的家里,莫名有点紧张。
跟周城从小都见,熟得不能再熟,就是结婚那天敬茶,她也没觉得多紧张。
老房子没有电梯,只能爬楼。
水泥做的楼梯,同样是麻麻赖赖,常年阑风伏雨的墙壁,发霉起壳,好在楼道里光线还算不错,没有恐怖片里渲染的阴森感。
祝染一路拎着裙子,跟着周乾爬到了三楼,看样子是到了,终于松口气。
周乾站到一扇门前,正抬手。
对面门突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愣了下,如常报告:周总,老太太和老爷子上周刚去做了体检,各项指标都不错。
她每次见到周家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安排她住这里,但人家老夫妻不肯要她照顾,拿着高额工资都有些心虚。
周乾淡淡点头:嗯,辛苦了。
说完,抬手敲了敲门。
不稍许,隐隐听见门内趿拉的脚步,开门声响,祝染下意识握紧了男人的手。
开门的是一位老爷爷,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挺和蔼斯文,但一瞧见周乾,立马变脸,凶神恶煞地怒骂:你又来做什么?滚回去!赶紧滚!边骂着,挥舞着拐杖要关门。
周乾明显早有所料,先一步抓住门沿,平静地看着老人:外公,我结婚了,我带着她来看看你们。
祝染赶紧顺着他的话,朝老爷爷露出一个她惯对长辈撒娇卖乖的笑,嘴贼甜:外公。
老人家这才看见祝染,浑浊的老眼好似恍惚了一瞬,盯着周乾不爽地看了好一会,旋即板着脸打开门:进来吧。
老头子,谁啊。
他们刚进来,周乾自觉从鞋柜里拿出鞋给祝染,屋内的房间里就走出来一位老婆婆。
房子里面,倒是意外地装修得很好,两室一厅的格局,老旧的小区比现在那些普通的两室一厅还要宽敞很多,看得出来,装修的用材都很好,很明显是周乾或者周城的手笔。
客厅里简洁干净,鞋子整齐地摆在鞋架,两个房间,另一扇门紧紧关着。
就这样看起来,二老的生活好像过得还不错。
外公回头,带着容城郊区的口音高声喊了句:那报应的儿子来了。
听起来,嫌恶极了。
祝染:……报应?是指周城吧。
周乾抬起头:外婆。
外婆也没理他,整个人淡淡的,目光落到祝染身上,祝染跟着乖巧地喊:外婆。
诶。
外婆倒是及时地应了声,仔细端详了片刻祝染的脸,才又看了眼周乾,摇着头碎碎念叨:长大了,长大咯。
外婆同样带着老花镜,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娴静优雅,两夫妻都很有老教授的气质。
不像是会住在这种地方的人。
辛苦了。
周乾低头在祝染耳边说了句,拉着她往沙发走,双手按着她肩膀,先坐会儿,别紧张。
外公去了趟厨房出来,看着周乾的目光是长年累月的不顺眼,一拐杖从后面敲他腿上,怒骂道:还不去做饭,你不做,难道等你媳妇儿做吗?诶!外公……祝染有些心疼,但触及到老人恶狠狠的眼神,当即噤声。
死老公不死老婆。
周乾嘶一声,捱着痛淡声说:外公确实身体不错。
打人还这么痛。
说完,避免再挨一拐杖,他脱了西装外套,自觉去厨房。
瞧他走了,祝染很想跟着走,但晾着两位老人,好像很不礼貌。
外婆看了眼祝染,悄悄瞪着外公,小声骂他:你别当着他媳妇儿打人。
外公闻声觑着祝染,刚打人的手无处安放。
一时间,三个人都有些局促。
外婆看着祝染,先开了口:比问涓漂亮。
语气有种惆怅的轻,听起来丝丝地心疼。
外公略不自在,板着脸解释:你别怕,我不爱打人。
祝染:……才打了我老公。
见她不信,小老头儿自己倒急了:别不信,我教书几十年,就没打过学生。
祝染心里腹诽,面上笑眯眯地说着鬼话:我知道,外公一看就慈眉善目,肯定是个好老师。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半响,哼了声:倒是比那小子会说话。
外婆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往沙发上坐:坐,你叫染染对吗?祝染点头,外婆拍拍她的手,温和细语地说:别怕,我和你们外公,都是教书的,不是恶人。
只是那个混蛋的儿子,他们实在无法心无芥蒂地去喜欢,尽管有一半血是他们女儿的。
老人的手,因为皱纹,触感有些粗糙,但是是无害的温热,莫名使祝染放松了下来。
外公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转了两圈,突然转头看着她:你喝什么?喝果汁吗?年轻人都爱喝这些。
祝染啊了声,哪里能让老人给她榨果汁,连忙道:不用了外公,我不渴。
老头子却不高兴,非常固执己见:别以为我人老,就不会,我什么都会,等着。
祝染:……作者有话说:染宝:救救我,救救我。
昨天二更失败,今天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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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少女怀春尽显面颊,季叔叔……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依旧,却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闻飞到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闲情惬意地踩碎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将一捧茉莉强行塞她手中,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沈别枝慌地后退,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却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他的禁忌,是谁都不能碰的茉莉——季夜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