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靠岸 >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2025-03-22 07:30:26

宁嘉把这件事记着, 看了看日历,正巧是周六日,他头天也没时间过来, 宁嘉想着去一趟杭州, 给沈亦承求个香,之前听说有大师给沈亦承算命, 而立还要有难, 看着而立近在眼前, 宁嘉得去问问,怎么免除灾难。

上课无聊的思想政治课, 宁嘉在这儿订票,江潮坐在旁边看到了,问她:大冬天的,去杭州做什么?她如实奉告。

江潮轻笑:年龄这么小,怪迷信的。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左右也想去一趟, 不想在这待着。

江潮转转笔, 他过生日,怎么不带着你?宁嘉皱眉摇头:那可是要弄出大新闻的。

怎么?哎呀, 毕竟也叫他一声二叔,乱了辈分。

江潮说:我寻思我也没看错年代,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大清。

宁嘉托腮, 我也改变不了, 人家就是这么个讲究, 再说, 我也不想去那个场合, 小时候没感觉, 现在回想,都是规矩,条条框框,逼疯了人。

随你吧,你要是一个人去,注意安全。

宁嘉说:多数时间在路上,去一趟寺里便回来。

江潮不再问,趴着熬,等下课的铃声解救众人于苦海。

宁嘉没把这事儿告诉沈亦承,提着包,开车去机场,一两个小时便到,下了飞机,打车去山上的民宿,正在天黑前赶到。

山里天凉,宁嘉裹着毛呢大衣,先在周边吃了一口饭,六七点钟便睡下了。

早晨五点钟,宁嘉穿了淡青色的中式长裙做内搭,外面披着个宽松的外套,一步步登山。

来人还不算多,宁嘉请人看了沈亦承的八字,算得也是差不多的内容,宁嘉多嘴问了一句:具体是什么事呢?会不会生病?大师同她说,沈亦承身体健康,无有病痛,就是要散财。

宁嘉想沈亦承有钱得很,他就算败家到买五百个游艇也不会破产。

又说是情劫,宁嘉想想,应当不是她吧,再怎么说,她也不至于给他添堵到都成劫难了。

本来想算算他们两个的姻缘,这样一说,宁嘉不想算了,害怕。

于是买了两千块的香,插上好好拜拜,希望沈亦承赔的钱控制在百万以内,要是受了情伤,两三年也得走出来了。

最后,祝他无病无忧,夜夜好眠。

这一套下来,也到了七八点钟,江潮给她发了条消息,宁嘉回:【拜完了,再去趟教堂】【我的天,宁嘉,你真是一个老派的中国人——对我有用的就是好神】【那是,来都来了。

】宁嘉虽这样说,却只是想去一趟那座教堂。

她父母结婚的地方。

周日来礼拜的人不少,宁嘉拿了一个小册子,在后排角落里站立。

她在这没为谁祷告,而是在反思自己的罪孽,宁嘉望着玻璃花窗投下的光彩,在圣歌中思绪飘远。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在何绘的腹中,如果人生而有罪,宁嘉想,她大概不该出生。

她在这里站着,然后又坐下,礼拜结束,宁嘉也不会唱歌,只趴在前面的座位靠背上,安静地看着耶稣受难像。

她并没有注意到神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宁嘉回过神来,还被吓了一跳。

这位神父大概五十上下,看起来十分可亲,带着一种名为宽恕的微笑。

宁嘉起身,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

没关系。

神父递过去一本圣经,宁嘉恍惚发现,这和她家里的那本相同。

她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发紧,对方耐心地等她讲话,宁嘉问了一个问题:自杀的人会去哪里?神父微微收起笑容,让她坐下,宁嘉说:我母亲是教徒,她…我想知道…对上那怜悯的目光,她慌乱地站起来,对不起…我…宁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跑开,初冬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宁嘉却像个吸血鬼一样躲了起来。

她跑了很久,前面就是一座公园,宁嘉坐在长椅上捂住脸。

多幼稚,多可悲,她居然会想知道他们的去处,宁嘉这无依无靠的生命里,自始自终就依赖着他们活着。

复杂的爱着他们。

平复呼吸过后,她将圣经放在长椅的角落,打开手机,准备叫车回到民宿。

却收到他的消息。

【怎么没有回家?】*沈亦承将生日宴安排在中午,是过给长辈看的,晚上的晚会多是狐朋狗友,想要攀附关系的,推了晚上,也推不得中午。

他的生日向来兴师动众,倘若他在北市,注定推脱不开。

来的也都是有名有姓的行业标杆,来一个便是一句祝福,沈亦承却觉得自己好似门童,一一与他们握手寒暄。

他的母亲云晚站在一旁,身上穿着一件掐腰金绣旗袍,上面开着大朵的牡丹,黑发高挽,双手挂着金镯一对,耳上是两枚金环。

脖子一串大小匀称的白珍珠,胳膊上披着个山水印花褂子,都五十多的人了,背影却像二十,她也不像其余的京城阔太那般折腾自己的脸,这样自然老去,反而给她的气质添了几分从容。

她看了看沈亦承,累了?沈亦承说:这生日像渡劫。

云晚轻哼:本来就是渡劫,你娘我的渡劫。

沈亦承许久不语,瞥向大厅内,云晚说:去吧,我在门口。

沈亦承往里走,同面前的两个男人打声招呼:爸,大哥。

这三个人站在一块,就能看出一个人从少年到中年再到晚年的面相,沈亦北是更冷酷无情的脸,性格也是杀伐果决,要说沈亦承是看起来好说话,实则油盐不进,那他这个大哥就是看起来便不好惹。

对这个弟弟也是,装都不带一分笑意,他那个父亲,也只向他点头,继续接待客人。

这偌大的厅堂,最没有存在感的,莫过于他这个寿星。

有什么意思。

沈亦承坐在席位上,听着旁人高谈阔论,既没人问他婚娶,亦无人问他生意。

他只默默饮酒,做这席位中最低卑的存在。

这桌坐着沈家的直系亲属,他的爷爷、父亲,大伯,两位叔叔,以及各自的妻儿。

平静之中,忽然几个小孩儿过来扯他手上的玉石,被他追来的一位表嫂呵斥,沈亦承宽和地解下,让那孩子把玩。

孩童眼里只有晶莹剔透的圆珠子,举得高高的,表嫂看起来十分窘迫,想要归还这手串,沈亦承却恍然想起头一次见宁嘉,她也是一把抓过他的石头,想要送到口中尝尝滋味。

那时他是客,何绘几乎惊恐地催她松手,沈亦承难得看小孩儿可爱,将自己的贴身玉石送给她把玩。

一晃十八年。

沈亦承忽然站起来道:我走了。

坐在他身边的云晚皱眉:你走去哪?叔叔伯伯还没走,你走什么?沈亦承道:有事,失陪。

说着转身离开。

云晚踩着高跟追他,嘴里责备地喊:亦承!站住!沈亦承在门口转角顿住脚步,回头道:这戏演了一年又一年又一年,我只觉得疲惫,您乐得周旋,我不乐得。

什么周旋不周旋的,这是你家!沈亦承道:哪有半分像我的家,我走不走也无人在意。

你去哪?你跟我说,那事儿是不是真的?云晚皱眉,平时你贪玩也就罢了,你怎么…沈亦承仍是转身离开,他走下楼梯,叫在外面吃饭的李琛过来提车,李琛看见他出来了,惊讶之余,但仍跟上他,沈总,您是头一个出来的…沈亦承不语,快步走向车门,李琛都跑起来了,赶紧给他打开,沈亦承坐在后座,不说去哪里,李琛甚至都没叫司机,自己跟着他出来,便坐上驾驶位,还好没开始喝酒,能带着他。

沈亦承自己喝了一瓶白的,捂着额头,李琛发动车辆,将醒酒药与矿泉水递给他,开出停车场才道:您要去哪?他不讲话,李琛凭着自己的直觉,开到了美院家属楼,沈亦承睁开眼,一片冷色,侧头看到外面的场景,皱眉:上这来做什么?李琛额头冒汗,哪敢说话。

过了会儿,听到下车声才恢复呼吸。

人都有点口是心非,不管嘴里说着愿不愿意来这,心里还是想的,往常沈亦承心情不佳,就会回他那栋两层小别墅,闷在工作室里不出来,如今这工作室成了五十平的小爱巢,已经轮不到他想不想,而是他已然习惯。

习惯她的陪伴。

沈亦承随身带着钥匙,唯一一把,不管今日穿什么,都要撂在右手边的口袋。

拧开门,里面一片寂静,就是眼花。

家里彩旗飘飞,挂着一条横幅祝沈叔叔生日快乐,桌上放着生日蛋糕,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一瓶红酒,一锅炖好的牛腩。

旁边都是吹好的气球,沈亦承换了鞋,走到卧室,上面还铺了一层玫瑰。

忍不住一笑。

他等了一阵,才给她发一条消息,问她的去处。

*宁嘉看了看时间,不过十一点钟。

【你别说你在我家】过了半晌,他回:【那我不在。

】宁嘉捂着头,赶紧找车往机场赶,正好有一趟在十二点,她立即换了,上了飞机才想起来和他说一声,奈何已经准备起飞,她用不了手机,只得等飞机落地,一路上她都在想他提前回来的原因,以及她窝藏在冰箱里的大鱼大肉。

等她风风火火地开车回家,他的车已经停在楼下,挤在一堆小自行车中间,没有停车的地方,宁嘉只能把车扔到学校,一路小跑到家,一开门,一股浓郁的番茄味儿便冲到鼻腔。

不用想也知道,他拿出了她的拿手好菜,这会儿已经热了。

宁嘉刚想发作,踩着一排彩带走到厨房,就看到李琛也在,他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正在盛饭。

李琛头皮发紧,因为他已经被沈亦承胁迫着吃了一碗饭了,味道太好,他又添了一碗。

宁嘉也好面子,立刻变脸,笑着说:李助理也在啊,你们没吃饭吗?李琛看向沈亦承,这个人用她做的饭摆了一桌酒宴,理所应当地说:中途饿了,怕糟蹋东西,让李琛帮忙弄了一下。

李琛给宁嘉也盛了一碗,他说:我新买的碗筷,吃完带走。

宁嘉摇头:没那么讲究,吃吧。

她坐在沈亦承身边,李琛泡了一壶热茶,宁嘉喝了,舒服一些,才开始吃饭。

好吃么?她问李琛。

对方真诚道:宁小姐这手艺,比潇湘馆强。

潇湘馆是北市数一数二的中餐馆了,宁嘉笑着说,也就会这几样,你多吃些。

李琛今年都三十二了,伺候沈亦承这个比他小的也就罢了,如今被十几岁的宁嘉这样关怀,说不出的怪异。

宁嘉还是没忍住,侧头问沈亦承:你怎么没多叫几个朋友过来吃饭?我哪有朋友。

一句话让宁嘉不好再责备。

他俩的二人世界,宁嘉设计得好好的,都被他老早过来打破了,现在三个人在一排写着love和happy birthday的粉色气球下安静吃饭,说不出来的诡异。

李琛快速用完,将碗洗净,迅速逃离,仿佛他不曾来过。

门关上,宁嘉坐到他对面,沈亦承才说:这桌菜都是李琛帮忙热的,他中午没吃,被我叫过来送我,不让人家吃一口不合适,借花献佛,向你道歉。

宁嘉说:我知道,不怪你。

你怎么中午就过来,上次跟我说七八点钟,我都没个准备。

沈亦承给她夹菜,晚上下馆子,给你赔礼道歉。

宁嘉轻轻说:你过生日,总跟我道歉做什么?你是不是在家受委屈了?沈亦承安静吃着牛肉,他已经吃了半碗,宁嘉追问:是不是叫你受委屈了?怎么过生日还不让你痛快?宁嘉护短,上次在电影院也是这样张牙舞爪的姿态,沈亦承笑笑:没什么,跑你这里避难。

宁嘉叹气:你在家受委屈能怎么办呢,是我没有本事,我也不敢跟大奶奶呛呛。

就算她敢,她算什么呢?说着要哭了,沈亦承握着她的手说:别说你,我也不敢,不是?他那哪里是不敢,是无奈,是个人都知道云晚拼了一条命把他生下来,沈亦承的一生都伴随着一句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他若是混账,能站起来说:有本事别把我生下来。

但偏生是个软心肠,尽心尽力地做个好儿子,不叫他母亲伤心。

吃完饭已经快四点钟,也不知道吃得算午饭还是晚饭,宁嘉做得菜多,沈亦承每个夹一口就是半饱,不过她看了看装番茄牛腩的炖锅,基本已经见底,看来他喜欢吃。

沈亦承是个生活白痴,只会将东西倒掉,将碗碟放在洗碗机里,宁嘉让他先回卧室,她把剩下的封起来,毕竟只吃了几口,扔了可惜。

他没走,和她一起在这里撕保鲜膜,头一个撕得七零八落,后面就好了不少。

宁嘉看着一屋子的布置,说不烦是假的,本来就是讨寿星开门一瞬间的欢心,结果祝寿的没来,天也没黑,没有亮起彩灯,想想就扫兴。

她不怪沈亦承,她怪他父亲,怪沈家那个封建大家庭,把他弄得这般难过。

她正想着要不要收起来,就想起蛋糕不见了,找来找去,在卧室的床头找到,他已经吃了四分之一。

如今他真像被下了迷药一样,胳膊搭在头顶,合眼浅眠,那般爱干净的一个人,却没有去洗澡就睡了,可见喝得太多,也太累了。

宁嘉解开他的衬衣,沈亦承真睡着的话,是没什么动作的,随意摆弄,宁嘉忽然想起第一次亵、渎他,果然是在装睡。

解到他的腰带,宁嘉在他的腹肌的线条上落下一吻,躺在他胸口,沈亦承两手搂着她,声音嘶哑:睡会儿。

宁嘉亲亲他的侧脸,用手扶着他的发,看他放缓呼吸,已经睡熟,才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

沈亦承睡醒,正好八点。

宁嘉中途回了一次学校打印资料,在客厅画了一会儿画,听到浴室有了声响,便知道是他醒了。

沈亦承出来,心情不错,靠着门框问她:做什么呢?画画,素描作业。

宁嘉站起来,远远地看,你说我这物体体积掌握得真有那么差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沈亦承弯腰,按着她的肩膀看了半晌,宁嘉憋着一口气等他说话,沈亦承张开口:怎得忘了,我画国画的。

宁嘉甩开他的手:那你故作高深。

国画也画得不怎么样,只会画个草图。

他那若是草图,她画架子上的就是厕纸。

不画了,请你去吃饭,你说去哪?吃中餐?行。

宁嘉说,我还有个礼物要给你。

沈亦承看她从地上捞起一个箱子,他低头看,宁嘉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一个什么呢?沈亦承看形状,说:盛水的?宁嘉翻了个白眼,烟灰缸啊!我特地借了一块,这个料子花了我八百!沈亦承拿起来看看,你说这个十厘米长宽高的人造大理石花了你八百?人造大理石?宁嘉耷拉耳朵,天呐…我还以为…这么好看…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他拿起来,我看做花盆合适,烟灰缸,未免要磕手。

宁嘉说:随你,反正我目前的雕刻能力只到这个程度。

嘉嘉,没有的东西,怎么能说到哪种程度。

宁嘉躺在沙发上哼哼,我不管…我第一次买石头,就被坑了,怎么会,明明那么好看…沈亦承笑着说:下次进货带着你,也学学怎么分辨。

这么硬的东西,也难为你从中间挖下去。

是吧,磨得我手痛。

宁嘉抬起小手,给你做饭也烫到了,这世上最疼你的肯定是我…沈亦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宁嘉看他轻舔她的指尖,浑身像过了电流,她不再和他贫嘴,而是黏糊糊地贴着他的侧脸,吻他的唇角。

*临出门,沈亦承换了一身新西装,宁嘉给他系领带,抬头说:其实我还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她拿出一个小礼盒,里面是一副樱桃胸针,红宝石雕琢得圆润工整,每个棱面都恰到好处,明明是红水晶,却显得樱桃圆润可爱。

绿色的部分也是用颜色几乎完全一样的绿晶石码成,她没有穿透他的西装面料,而是放在他胸口的口袋,然后指了指自己华而不实的白色贝雷帽上更大的樱桃别针,一对儿。

沈亦承拿出来端详,做得不错。

宁嘉说:还是擅长干这个,再也不挖烟灰缸了。

沈亦承也说: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是少尝试为妙,也容易受伤。

石雕都要动用锤子钻头之类的,还比钻石之类的体积要大,没有几分力气可做不出东西。

他搂着宁嘉下楼,她靠在他胸口,仰头问他:我的大寿星,今天要吃什么?沈亦承报了餐馆的名字,宁嘉掏出车钥匙,不吃饱不让回家,而且我允许你在我车里抽烟,在卧室也行,对了,也允许你看电影到十二点半。

真好,谢谢嘉嘉。

他棒读。

宁嘉把他塞进车,跟着导航往那边走,位置不远,宁嘉把车放好,挽着他的手往里走,门口接待的服务生笑脸相迎:沈总。

宁嘉仰头看他,小声嘀咕:你老顾客呀?熟人的饭店。

宁嘉奥了声,找了个二楼的雅间,让他点菜。

这里吃的是南方口味,江沪一带的,味道偏甜,上来一份捆着的五花肉,宁嘉吃了一口,回味无穷,肉质肥而不腻,赶紧推给他,超好吃,要是知道配方就好了,下次自己做。

沈亦承说:一会儿带你去学。

宁嘉只当他是开玩笑。

他今天喝白的喝得有些伤,只要了一盏茶,宁嘉也不敢喝酒,还要开车,自己吹了一瓶可乐。

两人吃完,宁嘉正打算结账,沈亦承却带着她往后厨走,宁嘉急道:沈叔叔,人家门口写着顾客止步。

沈亦承并不在意,路上也没人拦着他,餐馆每天招待的人都是有数的,后厨不算忙碌,忙的时候也是忙而不乱。

沈亦承找到正在看火的主厨,叫了一声:张师傅。

张师傅转过身,一身肥厚硬实的肉,瞧见沈亦承,笑着和他握手:沈二少爷。

宁嘉,你刚才说想学哪样?宁嘉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将自己想学的东西说了,师傅当下拿出手掌大的五花肉,和她讲哪个位置最好,如何将肉捆起来,防止松散,调料如何、火候如何、厨具如何,一一讲了,宁嘉学得认真,还拿着炒勺试了试,最后两个人在旁边等着肉出锅,张师傅叫人装好,给他俩拿着打包回去,宁嘉连连道谢。

这体验太奇妙了,宁嘉掏出手机,把备忘录又看了一遍,回家我试试,做好了给你吃。

成。

两个人一路安静,沈亦承打开窗缝,本想抽烟,一想到车内已经开了暖气,便将窗户和上,宁嘉说:回家抽也成。

他说:回家不先内个?宁嘉最受不了他学她说话,闻言低低说:行…这不冲突。

沈亦承轻笑,等到了家,宁嘉把衣服脱了,沈亦承推着她往浴室去,竟然只是单纯地一起洗澡。

宁嘉洗漱好,沈亦承先用梳子为她疏通头发,然后开热风吹她的发顶,显然是耳濡目染之后学会了一套流程。

宁嘉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宽松毛衣裙,高领,把半张脸缩进去,像只小白兔。

沈亦承给她吹干,宁嘉拿出水乳拍脸,看他走到客厅,从柜子里挑电影,心里都快把内个的事放下了,直到他拍拍大腿,宁嘉坐过去,他忽然拉她的裙子。

宁嘉回头看看电影,又是那种真枪实干的,虽说是文艺片,但是…宁嘉让他调低声音,她去拿作案工具,回来不知怎么,像以前一样坐在地毯上,头枕着他的大腿,现在已经有了地暖,沈亦承不怕她凉,便先将手伸过去,宁嘉亲亲他的手指,很快就去亲别的了。

她吃着吃着,爬到沙发上,躺在他腿处,一边看一边吃,沈亦承抚摸她的发,温柔地摸她的下巴和脖子,宁嘉累了,靠着他的腰,还好沈亦承比较有实力,不必让她太低头,躺在他的腰腹处也能继续工作。

毛衣裙穿着舒服,但沈亦承不方便摸摸,宁嘉只好脱了,盖着毯子,这样吃了一阵,宁嘉才按着他的肩膀坐下,且不碍着他看电影。

沈亦承让她背靠他,电影里也在做同样的事,宁嘉觉得害羞,合上眼睛,沈亦承催她睁眼看,宁嘉忍不住道:好变态。

彼此彼此。

看他心情不错,今晚他怎么变态,宁嘉都原谅他,只要睡前还能躺在他胸口吃她爱吃的就行。

两个人懒得回到卧室,盖着毛毯和棉被,紧紧依偎在沙发里,宁嘉看了看时间,快到十二点,问他:这个生日开心吗?嗯。

好高冷。

宁嘉埋在他胸口咂嘴,我困了,你下午睡那么久,是不是都睡不着?你可以再放一部电影。

沈亦承说:闪来闪去,影响你睡觉,明天是不是还有课?不是专业课,我要旷课。

理直气壮。

沈亦承忽然想起来,不让她睡,你中午没吃药。

宁嘉哎呀哎呀的,沈亦承去冰箱拿她的中药,挤出来放在碗里,用微波炉加热,端着让她起来喝,宁嘉咕咚咕咚喝了,苦得眉头紧皱,沈亦承吻了会儿,宁嘉才放松眉眼,继续躺回去吃,嘴里嘟囔:还有什么事?中午去哪里了?宁嘉蹭了蹭他,去了趟杭州。

去杭州做什么?沈亦承都笑了,这么能跑,去了两天?我去庙里给你祈福。

沈亦承呼吸一顿,宁嘉声音渐弱,我之前听我爸说了一嘴,说你出生和而立要有劫难,那个寺庙很灵,我好好问了,不是生病,别的就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我就觉得没什么事,但是还是上了香,我还往功德箱里扔了一小块碎钻,不知道佛祖喜不喜欢…她是睡着了,沈亦承许久都没能入睡,搂着她,直到电影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