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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2025-03-22 07:30:27

江潮最近发现宁嘉有点不对劲。

感觉她好像轻松了不少, 以往看她打首饰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今天居然笑着做工,江潮出于关心地目的问她最近怎么了, 宁嘉摇头晃脑地说着没什么啊, 她可好了。

江潮猜测与沈亦承有关,大概率那个男人的计谋得逞, 把宁嘉套牢了。

不过宁嘉最近工作很有劲头, 她本来跟江潮走得是两个方向, 一起开工作室的计划直接泡汤,但宁嘉还是乐意在她走之后, 将自己目前用的工作室留给江潮的。

江潮有些受宠若惊,她和宁嘉说:你对我太好了。

不管是生病时候的陪伴,还是现在,宁嘉都对她太好了。

看着你好,我也就安心了。

宁嘉埋头磨着宝石的底托, 我以前很羡慕你, 希望能和你一样, 现在看到你安定下来,我也觉得很幸福。

江潮能理解。

有时候人能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投影, 或许她就是看到了江潮身上的自己,才那么期盼着江潮能够坚持下来。

江潮也感恩自己能够坚持了下来。

她笑着按按她的肩膀, 得到宁嘉一个柔软的笑意。

她也是过来玩的, 两个大美女杵在这做工、聊天, 大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宁嘉上班下班都有人接, 大家也见过她的男友, 又高又帅, 也看不出年龄, 总感觉浑身都是大佬的气质,也没人敢惦记了。

江潮今天留得时间久了些,她下楼正碰上沈亦承。

可能是之前他的刻意接近让江潮有了点和他对话的胆量。

你和宁嘉怎么回事?沈亦承笑笑:我们很好。

江潮不放心道:她很敏感,不要再让她难过了。

他知道这是朋友的关心。

她们俩也也算患难之交,互相陪着对方死过一次了吧?沈亦承正了正神色,说:不会。

江潮哪知道真的不会还是假的,只看出他最近十分殷勤,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心。

沈亦承每天给宁嘉的服务都精确到分秒,早晨几点起床、做什么、吃什么、几点到工作室、工作内容、午餐晚餐、回家、应酬,他都安排得异常完美。

宁嘉上了他的车,问他:璐璐呢?她的活儿都让你干了。

公司给她了,看公司去了。

宁嘉承认自己有被吓到。

现在的情况就像很久以前她开的玩笑一样,聘他做自己的助理,而且还是那种囊括私生活的,他们基本上每夜都会来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别胜新婚的原因。

宁嘉得以喘息还是她来生理期这几天。

这一阵她在忙着开展参赛,沈亦承把她送到家,她就打开电脑继续工作,饭也是随便吃一口,沈亦承看不下去的时候,还会亲手喂她。

这是宁嘉今年最忙的项目,她忙了一个月,终于圆满落下帷幕,当天宁嘉便开着车载着沈亦承去了餐厅。

他们很少在外面吃,今天还是头一次。

因为他没有特殊的口味偏好,宁嘉就选了清淡一些的,都买来给他尝尝,可能是心情变好的原因,沈亦承终于不再是那样清瘦得没有活气的样子,吃饭也比以往痛快了。

宁嘉觉得他比自己坚强多了,他尚且能够努力恢复,她是怎么长也长不回来,焦虑的时候仍旧会呕吐,不过这种情况也减少了很多。

因为是个包间,就他们俩,宁嘉感激他最近的帮助,坐在他身边问他:要不要我喂你?沈亦承挑眉,瞧瞧她,宁嘉期待地望着他的眼睛,沈亦承婉拒道:不必了。

宁嘉失落道:那你会喂我。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沈亦承说:因为我是男人。

宁嘉说: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妥协地放下筷子,宁嘉笑着给他卷了一个烤鸭,沈亦承皱着眉张开嘴,然后握住她的手,他觉得非常别扭,再也不允许她做这些事。

宁嘉委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吃饱回家,宁嘉还是迫切地想知道她能做什么事儿,不然总这样承受他的照顾,她良心不安。

沈亦承知道总是拒绝她会让她难过,他思考片刻,在她耳边提了要求,宁嘉脸颊发红,两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点头。

他提出的都是那方面的需求。

宁嘉都觉得他是单纯被气得生了病,身体底子还是有的,不然也没办法这么不间断地搞。

她坐在地上,靠着他的腿,仰头看靠在沙发上的他,他也会流露出很放松的神色。

宁嘉的展出也很成功。

她靠这次展会拿了一个国内的奖项,也算给自己近期的工作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沈亦承特地给她烤了一个蛋糕庆祝她的成功。

他端着那个粉红色的蛋糕放在她面前时,宁嘉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明天我休息,你有事情么?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沈亦承说:没什么事儿。

虽然他说会汇报进程,但是宁嘉一直没听到他的汇报,他这些年清闲着,似乎跟本家也没多深的联系了,不管是他的人脉圈,还是其他资源,沈亦承似乎已经不再在乎了。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伺候女朋友、伺候他那只欢快的大狗。

一时不知道他是傻,还是彻底看破了。

*沈亦承最近气色很好,宁嘉看看他白花花的皮肤,都快比她还好了,她问他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他只是说他的事情都快处理完了。

宁嘉也感觉到了,因为他出门不久,云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次可是什么体面都没留,云晚歇斯底里地让宁嘉滚出来见她。

宁嘉穿了一身漂亮的裙装,穿金戴银地过去了。

阅历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如今宁嘉作为一名小有名气且颇有品味的设计师,穿衣打扮、身上的行头都有讲究,她当然不会再像曾经那个灰头土脸的学生一样扔到哪里都不起眼。

宁嘉坐在云晚对面,听了一会儿她的谩骂,宁嘉自己也没想到云晚这种级别的贵妇也会骂得如此不堪入耳,不过她现在不怎么在乎了。

她的两串纯手工钻石项链就值两千万。

她拿起一张支票,连本带利地还给了云晚,这时宁嘉才开口:我不是什么守约的人,我也不讲求诚信,沈亦承的决定从来不是我或者你能够左右的,说白了,你劝说不动他拿我来撒气,其实这钱我不想还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继续纠缠下去没意思,我想着沈亦承给家里打工也是亏本买卖吧,他应当也没再征求什么。

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求才最让人心颤。

沈亦承这回直接讲了净身出户,之前大闹一场,沈家也分了不少给他,他都转成自己的产业了,现在这个净身出户就显得格外讽刺。

断绝关系并非是口头上的,沈和硕的遗嘱要改,藏品房屋的分配要改,沈亦承早就把自己喜欢的大件连夜叫人从沈宅搬走了,剩下的他也不大能看得上。

这次是认真的。

谁都无力回天。

云晚捂着脑袋,怎么想都想不通,本来以为宁嘉走了,他能收心,结果大病一场,病到如今,宁嘉又杀了回来,沈亦承还真就非她不可,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好像他有多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宁嘉将支票甩过去,比当年摔玉要轻巧多了,至于合同上的违约金…要不你告我吧,我出不起。

你告我,我就告沈家当年拖欠我爸的工程项目费,你不会以为我手里一点你们的把柄都没有吧?看咱们谁赔得多?本不该小瞧你…你跟你妈一个德行,唯唯诺诺的,临走来了个一炮惊人!宁嘉听了,笑得直拍桌子。

云晚想不通沈亦承到底看上她哪了…这皮囊?还是这副疯癫的样?她将沈亦承也带疯了。

宁嘉笑得直不起腰,她摆摆手,起身准备要走,云晚终于放低神态:他那么听你的话,你就不能劝劝他?这事儿对他没好处,你也是个聪明人。

经济利益上,沈亦承确实赔了。

但是不管从身心健康还是灵魂自由的角度,他应该都获得了解脱。

宁嘉说:我不妨碍他做决定,你们所有人都拘束着他,让他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外界对他的评价都是你们想看到的,我没那么恶心,我觉得他想做什么都行,我不会劝他。

她似乎想起什么,从桌上拿走那张支票,你猜怎么着,我也是越想越气,凭什么你骂我我就要听着,沈亦承都不认你这个妈了,我尊重你干什么?你不是喜欢骂我么?我现在不开心了,这钱我也不还了,你告我去吧,我这材料也准备好了,大不了我就在这待三年,看谁告得过谁。

云晚哪有那么在乎儿子啊,肯定是沈和硕把气撒她头上,让她出面,宁嘉要是真把当年的破事儿都抖出来,是直接对沈和硕不利的,连云晚都不知道当年他们家还欠着宁国强钱,宁嘉那这件事威胁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宁嘉把支票拿走,云晚真慌了,她这样回去交不了差,下意识握住了宁嘉的手,宁嘉甩开,后退两步,和她说:用你的余生后悔吧,自己做的破事儿,拿孩子撒气,你也不用提我妈,你们半斤八两。

宁嘉握着支票转身走了,她也不关心后续怎样,直到沈亦承带着人,拿着大件小件堆到了她的家,他抱着他的西装,跟个逃荒的大学教授一样来她这里避难。

他抬抬手,笑着说:我现在完全属于你了。

宁嘉从沙发上站起来,呆呆地看向他,然后忍不住张开手臂,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他的恩断义绝是很有传统风味的,他断绝关系的消息还登了早报的一小个版面,好像民国时期流行的事情,结婚了登报、发作品了登报、离婚了登报、断绝兄弟关系登报,他这是断绝父子关系也要登报。

宁嘉的房子不小,但也装不下他的东西,一问才知道,沈亦承将宁国强送给他的小别墅卖了,他拿的都是他喜欢的电影和收藏,其余的通通卖了,公司也卖了,展馆也卖了,这几天沈亦承的工作就是签买卖合同,宁嘉也不知道划不划算,就看他跟个王子出家一样把一身的金银首饰全甩了,就剩下他这身名贵的西装。

他的藏品太多,开拍卖展都拍了一个多星期,等所有人都来沈亦承这捡完了漏,沈亦承便清点一下自己的财产,看了看,甩手扔给宁嘉,宁嘉哪敢接,赶紧把他的账本扔回去,他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她的沙发上,宁嘉承认,这是她见他以来,他最轻松的状态。

一无所有,又好像获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