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0 章

2025-03-22 07:30:55

徐建会也跟着抹眼眶, 但好歹还记得孕妇不能哭,劝道:秀英,咱怀上孩子应该高兴, 别哭哈。

就是,英姐你一来就哭, 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锦绣连忙安慰。

噗嗤, 谷秀英给逗乐了,装腔作势的拍了下锦绣的背, 又顺势拉着锦绣的手,说道:锦绣,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药丸......对, 锦绣啊, 我也是来求药丸的。

潘文娟找准机会, 强势插话, 锦绣, 药丸还有的吧。

没了呀, 锦绣两手一摊, 这批药丸她只做了十二颗, 是真的没了。

潘文娟和谷秀英都误会了。

潘文娟脸上的热情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 怎么就没了呢?锦绣一看,就知道是他们误会了,但是......误会也有误会的好处。

她不由想起挡箭牌地主婆, 心里有了个极妙的主意,压低声音, 道:这些药丸, 是薜老太给我的。

薜, 是地主婆婆家的姓。

陈彦青呼吸一滞,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锦绣话里的意思。

药丸效果很好,果然是薛家出品。

嘶,薜家的薜?徐建会倒吸一口凉气。

江南县姓薜的只有一家,就是人称薜半城的薜家。

薜家鼎盛时期,半个江南县都是薛家的,薜半城的称号由来于此。

如果药丸继承至薜家,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潘文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想起所谓的薜家,就连她堂姐夫都感叹:巨富。

这样的大富豪家流传下来的药丸,难怪药效惊人。

真的没有了吗?她不死心的追问。

如果一开始拒绝她是浑不在意,后来得知谷秀英怀孕就是懊恼,现在......就是悔不当初。

药丸是没有了,不过......锦绣卖了个关子。

潘文娟屏住了呼吸,不过什么,锦绣你快说。

药丸没了,药方我有。

说着,锦绣不啰嗦,起身回房,不一会就拿着张泛黄的纸走进来,潘夫人,这就是薜夫人留给我的药方。

自从决定用地主婆当挡箭牌,锦绣就暗中准备好了一切,这不用上了。

潘文娟顾不得涵养,从锦绣手中夺过宣纸,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人参,白术,茯苓,川穹...... 林林总总一共有二十几种药材,到也不算太稀罕。

锦绣,这方子......潘文娟心思灵活,一下子就打起子药方的主意。

锦绣,把子方子交给我吧。

这方子留在你手里,只能救少数人。

但要是到了专业人员手里,这个方子能救千千万万人。

锦绣算是服了,明明想独占药方,潘文娟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她弹了弹药方,笑道:夫人,药方可以给,你开个价吧。

乡下女子就是目光短浅,只想着眼前的三瓜两枣,潘文娟差点笑出声。

她把药方放在膝头,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这方子,就两百块钱给我吧,放心,你自己可以继续用。

别嫌少,毕竟这是用来救病治人的。

惺惺作态,令人作呕,连角落里的许芳都听不下去。

她焦急的攥着拳头,生怕锦绣傻乎乎的一口答应。

好啊。

不过要三百,少一分都不行。

锦绣浅笑盈盈,仿佛不知人间险恶。

陈彦青难得破功,他知道锦绣有些单纯,但没想到会这么……幼稚。

看了锦绣一眼,他低下头,开始头脑风暴——锦绣答应这样爽快,大概是摄于潘文娟县长夫人的身份。

说不定,锦绣现在心里在滴血。

这就是无权无势的悲哀,他连锦绣的东西都保不住。

别看潘文娟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其实就以势欺人,强买强卖。

不管别人怎么想,锦绣心里美滋滋的,又是白捡钱的一天。

虽然......陈彦青看着不太高兴,但,这件事她心里有数。

潘文娟松了一口气,加价就表示同意的意思。

怕夜长梦多,她赶紧去汽车里取钱,同时吩咐司机把王瑞叫回来。

三十张崭新的大团结,整齐的摆在桌子上,许芳连大口喘气都不敢,就怕力气大了,钞票给吹到天上去。

一眨眼的工夫,药方已经易手,她想制止也来不及。

而且买家是县长夫人,实话实说,让她制止她也……不敢。

谷秀英对县长夫人的感观,已经差到极点,上次纵容王瑞胡闹,这次强买药方,真是...... 她靠在丈夫怀里,握着拳手自怨自艾——要不是因为她牵线搭桥,锦绣就不用碰上这样的倒霉事。

不一会,王瑞就跑了回来。

好家伙,锦绣直呼好家伙。

出门前,王瑞是个标准的城里少爷,穿着皮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脏鞋子。

出门后,他就是个混身泥巴的乡下小子,鞋底和鞋帮子上沾满了烂泥,满地撒欢。

锦绣看得眼角直抽抽,这位少爷熊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幸好不是她家的孩子,不然让他吃一顿笋烧肉,估计就懂事了。

要走了吗?我还没玩够,这摔炮真够劲。

海哥,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啊。

王瑞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潘文娟见怪不怪,拉着王瑞的手就是一通夸,瑞瑞你真厉害,出汗了吧?我们现在就回城,请你到福兴记吃大餐。

这是小祖宗,得敬着。

别说弄一身泥,就是一身屎,她都得说香。

小汽车扬长而去,堂屋里的气氛瞬间融洽起来。

谷秀英看着锦绣财迷样把钞票一张张收起来,这药方卖给她,没事吗?没事,药方子她拿了就拿了吧,毕竟是治病救人的东西。

锦绣俏皮的眨眨眼,英姐,你来看我我很开心,但东西要拿回去。

县长夫人离开,许芳也活跃起来,就是,来就来,拿这么多东西作什么?锦绣,我结婚三年才怀上,这心老是不踏实呀。

谷秀英拉着锦绣的手不放,锦绣,我只相信你,你得帮帮我。

徐建会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拎到桌子上,刚刚有县长夫人在,他就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角落,这点东西不足以表达我们夫妻的感谢之情。

锦绣啊,我家秀英现在只相信你,什么县医院,什么老中医,统统不要,你看......锦绣略略沉吟,就明白了英姐的担忧,心念微转就有了主意:英姐,原来的药丸是肯定不能再吃的,我这里有另外一种药丸,适合安胎。

这个药丸你三日服用一颗,连续服用三个月,保证你生出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宝宝。

嗯,这个药丸就是固本培元的作用,吃个心安。

阿弥陀佛,谷秀英双手合十,对锦绣感激涕零,锦绣,我这里还有个事情要跟你好。

呀,肯定是好事。

是这样的,徐建会正色道:我在咱们县运输大队当司机,今年我们大队计划外招几个驾驶员。

锦绣妹子,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名额。

谢谢姐夫。

锦绣喜出望外,这是天大的好事。

运输大队工资高福利好,又能学到开车技术,是难得的好工作。

先别急着决定,这个名额需要交一千块钱的费用,这个钱是交到公司的。

你们也知道,我们运输大队的工作名额历来抢手,你们尽快拿主意。

而且,一千块听着有点多,但算算经济账就知道这买卖不亏。

我们一个月工资加上出车补贴得有小五十,然后么……徐建会挑挑眉毛,露出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对,在运输大队,收入的大头是私下倒腾货物,这个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只要你眼光不是太差劲,每个月小打小闹也比正式的工资还高。

锦绣明白厉害关系,当即拍板,这个名额我要了,钱现在就给你。

徐建会:……太爽快了吧。

因为锦绣坚决不肯收药丸的钱,谷秀英也就作罢。

锦绣,大恩不言谢。

谷秀英愿望达成,整个人红光满面,和之前判若两人。

谷秀英又嘱咐锦绣继续绣大幅绣品,因为已经有好几个人询问过她,这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锦绣点头称是,挽着胳膊把谷秀英送出门。

大货车点火发动,徐建会摇下玻璃窗,探出脑袋,再次强调:锦绣妹子,过了正月十五就让人来找我,一切我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锦绣踮着脚尖,目送卡车驶远。

她没想到,无意中结识了谷秀英,会带来这么大惊喜。

运输大队的工作名额,简直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而她,幸运的接住了。

等陈彦海玩累了回来,就发觉家里的气氛有点奇怪。

他缩着脖子,把蔡金宝拉到前面做挡箭牌。

嘿嘿,我就玩了一小会。

真的,不信你们问金宝。

蔡金宝顶在前面有点懵,二表哥要不要这么怂,是真男人就应该实话实说——他们玩了整整三盒摔炮,还差点把谁家的柴垛点着。

要不是他俩跑的够快,一顿毒打少不了。

金宝,灶间有鸡蛋饼,你去吃吧。

锦绣三言两语把表弟支开,彦海,现在有份工作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能不能干下来。

原来不是三堂会审,陈彦海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长凳上,用手扇着风,能,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什么都能干。

陈彦青用力拍拍傻弟弟的肩膀,觉得他用实力诠释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的全部涵义。

这个工作,锦绣肯定是给彦海留的,他心里门清。

小事,就是到县运输大队当货车司机。

当货车司机好,陈彦海一下子脑子没转过弯来,面不改色的说着,不过话刚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吓得身子一软,舌头开始打结,货,货车司机?我?!惊喜来得太突然,陈彦海有些接受不能。

很快,他眼眶红了。

货车司机的工作有多抢手,他非常清楚,这么好的工作居然给他,真令他又意外又感动。

先不要哭,为了给你落实这份工作,锦绣花了整整一千快。

这钱,得从你以后的收入里扣,明白吗?陈彦青不忍心傻弟弟发呆,扯着胳膊把人摁到长凳上,又往他手里塞了碗水。

陈彦海丢了魂般,只会傻傻点头。

他就知道跟着嫂子会有好运,这下应验了吧。

诶嘿,他要进城当工人了,还是运输大队当货车司机,真是天降福运。

但冷静下来陈彦海也知道,这事他只能暗地里偷着乐。

兄友弟恭,陈老实和许芳四目相对,都感觉非常欣慰。

第二天一早,锦绣掐着点把年前摘的山菌子倒在竹匾里,仔细挑拣收起来,到时候送人还是自己吃,都是极好的。

只挑了几朵,柳春燕就拉着壮壮风风火火来了。

说来好笑,自从知道绣花能挣钱后,村里的小媳妇们热闹了好一阵。

可兴头过了,能坚持下来的只柳春燕一个。

也许是被锦绣鼓舞,她咬着牙坚持天天到锦绣这里来报道,厚重脸皮问这问那。

其实锦绣不但不反感,反而很喜欢她这股子韧劲。

于是,一来二去两个人便越走越近。

到是苏家,至今没有动静。

锦绣懒得深想,苏锦月来她就教,不来也就算了。

锦绣,一大早拣菌子,你也太勤快了吧。

柳春燕松开壮壮的手,让他自个儿玩去。

锦绣腼腆一笑,低头道:年前摘了不少,晒的干干的,不过没时间挑。

趁今天日头好,我顺手挑干净收起来,炖汤炒菜都好吃。

壮壮趴在锦绣的膝盖,仰着头露出小米牙,别提多可爱。

这个小家伙在外面就是个皮大王,但在锦绣面前,又乖又暖又听话。

姨姨,壮壮帮你挑。

哎呦,壮壮太能干了,姨姨谢谢你。

锦绣贴了贴壮壮的额头,得到一个大大的笑脸。

柳春燕看着儿子那殷勤劲,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春燕姐,看壮壮这样,以后你不用操心他找不到对象。

陈彦青很有心机的随着锦绣叫人,他叫的太过自然,被叫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很想把壮壮扒拉开,这臭小子就喜欢黏着锦绣,得逞后的笑容别提多无耻。

他太惨,既要防着爱慕锦绣的年轻小伙,又要防着喜欢锦绣的妇女同志,还要防着觊觎锦绣的小屁孩……哈哈哈,柳春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叉着腰别提多得意了,那感情好,本来我还担心壮壮跟他爸一样是个木头疙瘩,长大后找不着对象可怎么办。

现在好了,不用愁了锦绣搂着壮壮哈哈大笑。

从多力量大,菌子没多久就挑干净。

锦绣把菌子装进油纸包,用纸绳扎好。

挑好菌子,锦绣就拉着壮壮的走回到房间,认真教柳春燕绣花。

接下来几天,陈彦海一直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整天在后山乱蹿,祸祸山里的动植物。

不过一个好消息传来,陈彦海总算安静下来——大队要放电影了!陈家湾隶属于五星大队,整个大队总共有七个自然村。

这次放电影在杨树湾,距离陈家湾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

陈彦海和玩的不想回家的蔡金宝一起,吃完中饭就扛着两张长凳去抢占位置。

电影天黑才放,这也太积极了吧。

锦绣不着急,她翻箱倒柜的找衣裳,看电影,不相当于约会吗?约会么,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争取艳压群芳。

说起来难怪她多想,过年前夫君拿回家许多布料,给她做了两身新棉袄。

哪来的布料?锦绣坚信,夫君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他的路子野着呢。

下午四点多就提前吃好晚饭,锦绣换上新做的罩衫,领口露出一截粉色的毛衣,娇艳的像是早春枝头绽放的第一朵梅花,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陈彦青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么漂亮的锦绣,是他老婆(得意脸。

壮壮戴上锦绣给他做的虎头帽,神气活现的走在第一个,虎耳随着他的走动一颠一颠,边走边回头催促,看电影,快点。

胖乎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幼年老成的模样,惹的锦绣直呼可爱。

不一会,村道上挤满了人。

大家三两成群,边说边笑朝杨树湾走去,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锦绣本来还嫌来的早,到了放电影的场地才知道,她来的算晚了。

场地最前方高高扯着一块白布,后面摆满了凳子,凳子上早已坐满了人。

要不是陈彦海有先见之明,吃过中饭就摆下长凳占好位置,他们只能在外围吃西北风,什么都看不到。

锦绣抱着许芳的胳膊,挤过重重关卡才来到最前面,自家两张长凳紧挨着摆在第一排。

相较于安安稳稳坐在长凳上看电影,陈彦海更喜欢不走寻常路。

他拉着蔡金宝爬上树,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杈上。

这样站得高看的远,才是他该站的位置。

几天下来,蔡金宝已经成了陈彦海的小跟班,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让他爬树就爬树,让他进山就进山,都快玩疯了。

今晚放的是《红色娘子军》,这是老电影,但丝毫不影响村民们观看的热情。

锦绣刚进入电影放映场地,苏锦月就看到了。

她看着神采焕发的锦绣,神色复杂,总觉得姐姐怪怪的。

徐锐暗暗把瓜子花生出手,小赚一笔的他心情不错。

再看看身边漂亮的对象,心情就更美妙了。

他把瓜子塞到锦月手里,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姐跟姐夫都来了,我们去打个招呼。

才不要呢。

锦月别扭的侧过身。

经过徐锐的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不恰当,但让她主动过去打招呼,就相当于让她道歉,她又拉不面子。

徐锐知道对象又犯蠢,心里叹气,伸手捏捏姑娘的手指,好声好气的顺毛,月月,不管你会不会绣花,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锦月嘴角高高翘起,心里熨帖,脸色也和缓下来。

她仰起头,看着徐锐俊朗的面容,嘟起嘴,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才过去打招呼的,不然,哼!说完,又悄悄勾住徐锐的手指。

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快活,家里的活徐锐全包了不说,对方还做低伏小的哄着她,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徐锐,我觉得姐姐没有以前疼我了。

在徐锐面前,她大胆说出自己的怀疑。

要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她都怀疑姐姐换了个人。

徐锐只当苏锦月小女儿心态,曲起手指刮了下对象的鼻梁,温声道,你呀,尽爱胡思乱想。

你姐嫁了人,自然以丈夫和婆家为重。

你呀,有我疼就够了。

他低头凑到姑娘耳边,话中意味深长。

我不听!苏锦月捂住耳边,羞得满脸通红,姐姐的问题便抛到脑后。

徐锐得意的笑了,大大方方拉着锦月的手走向锦绣。

陈彦青虽然还是病歪歪的,但入了公社书记的眼,交好只有好处。

姐,你都不来看我。

苏锦月垂着脑袋,习惯性的埋怨。

锦绣拉住妹妹的手,肯主动上前已经大有进步,看来徐锐功不可没。

如果苏锦月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想到这,她好脾气的笑笑,锦月,姐给你攒了一斤毛线,玫红色的,可漂亮了。

真的?苏锦月满意了,眼睛亮晶晶的,省着点可以织两件。

姐~我还以为你不疼我了呢。

小姐说的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锦绣帮妹妹捋捋刘海,笑容更深,徐锐,我把锦月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要牢牢看住苏锦月,不要让她出来惹事生非哦。

徐锐自然连声答应,然后和陈彦青走到一边,连襟俩勾肩搭背,说起悄悄话。

锦绣便知道,这两个人私下一定有联系。

男人在外边的交际她不会多问,倒是妹妹?锦月,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学绣花呀。

这事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答应过唐爱珍,锦绣怎么的都要问一下。

不了,锦月连连摆手,抱着锦绣一通撒娇,姐~我从小到大就没摸过针,让我学绣花不是强人所难嘛。

姐你放心,妈那里我去说。

徐锐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缺点,我的才能肯定不在绣花上。

对,她的才能,就是花钱花钱花钱。

绣花什么的,还是算了。

苏锦月畅想着未来,整个人发着光,坠入爱河的光。

想到这,锦月不由多看几眼徐锐,要不是他,她还陷在上辈子走不出来。

锦变得通透,锦绣难免多想。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徐锐对锦月的影响力。

也许,她要重新评估徐锐的价值,于是笑着邀请,锦月,我这边的位置比较好,我们姐妹一起看电影?才不要。

对于姐姐释放的善意,锦月一口回绝。

她要和徐锐卿卿我我,可不想浪费难得的约会机会。

锦绣秒懂,意味深长的瞄一眼不远处的男人。

电影很快开始,斑驳的光影落下,悲喜的故事就此展开。

陈彦青挨着锦绣坐下,难免心猿意马。

两张长凳,锦绣和妈妈坐一张,他和爸爸坐一张。

好巧不巧,他和锦绣正好挨在一起。

陈彦青不着痕迹的偷瞄锦绣的脸色,又用眼角留意爸爸妈妈的反应,还要时不时附和他们的对电影内容的议论,相当的不容易。

穿着厚厚的棉衣,他依然掌心出汗。

锦绣的手近在眼前,拉,还是拉?陈彦青你不要怂。

陈彦青制定好计划,想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和锦绣暗度陈仓……光想想,他就气血倒流。

陈彦青鼓足勇气,瞅准机会抻向锦绣的手......锦绣刚巧抬手,放到嘴边哈口热气,完美错过。

陈彦青手指微曲,无奈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

再接再厉,你可以的。

当陈彦青在暗自鼓劲加油时,锦绣已经笑到肚子抽筋。

虽然电影这种新奇的事物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但肩挨肩的陈彦青,她时刻留心的。

她当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哈气的动作更是故意的。

对,她就是想看陈彦青失望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锦绣哈完热气,便自然的把手放下。

哎呦,电影情节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她的手放错方向。

两只手经过千山万水,终于胜利会师。

光线太暗,动作又隐蔽,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屏幕上,于是,这么明晃晃的耍流氓行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指尖传来触电的感觉,锦绣一时间忘了呼吸。

这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接下来电影里讲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所有的感官的集中在交握的双手上。

大屏幕散发出光怪陆离的光幕,照到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傻笑。

快乐的时光总是太短暂,电影很快结束,村民们大声讨论着熟得不再熟的情节,搬着自家的凳子准备回家。

锦绣在前排,还没来得及走,便有好几个年轻女同志找过来,没话找话的乱搭讪。

锦绣胸口有些闷,捻捻指尖,想把触电的感觉擦去。

她不想让陈彦青看到自己此刻的脸色,只得快步向前,挽起许芳的胳膊。

同时眼睛四下寻找,果然,在人潮中看到了苏锦月的身影。

徐锐高大的身影伴在左右,小心的帮她遮挡人流。

嗯,徐锐是个靠谱的。

哎呦,身后变故陡生。

冬天的夜暗咕隆咚,锦绣放心不下夫君,还是停下脚步。

回头时,隐约看到有个人的坐在地上,捂着脚踝控诉:陈彦青同学,我扭到脚脖子了。

嘶,你快扶我一把。

很不见外的样子。

有好事的村民拿着手电筒照过去,锦绣这才认出来——她叫周跃屏。

啧,据说还是陈彦青曾经的高中同学兼绯闻女友。

锦绣用力甩了下辫子,气呼呼的用眼神质问陈彦青——刚刚还跟我拉手,转眼又招蜂引蝶?手电筒的光柱乱飞,陈彦青到是看清了锦绣的表情。

他只觉得满腹委屈,简直比窦娥还冤。

明明是周跃屏突然冲过来,他连忙避让,对方收不住脚这才摔倒,他才是受害者。

自从确认对锦绣的感情后,他已经非常注意和女同志保持距离。

这么说吧,女同志包括母蚊子都别想靠近他周围一米之内。

今晚这事纯属无妄之灾,锦绣不了解事情真相就责备他,有点过份。

陈彦青脾气上头,却还是直接拒绝,周同学,我们不熟,你还是自己站起来比较好。

撇的一干二净,锦绣应该满意了吧?周跃屏嘴边的笑容一滞,随即带出几分苦涩,我真的崴到脚了,作为老同学,陈彦青你扶我一把怎么了?说着,她失落的低下头,下巴靠着膝盖,轻轻揉按脚踝。

周跃屏长得不坏,乌黑油亮的辫子搭在肩膀,那落寞无助的样子,引得周围的未婚男青年蠢蠢欲动。

陈彦海不懂这些花花肠子,但见事情僵持,便伸出手,大大咧咧道:周跃屏,我也是你同学,我拉你起来。

还有,我哥结婚了,他要和除了我嫂子以外的女同志保持距离。

周跃屏揉按脚踝的手停顿了一下,被陈彦海气到。

她又不是瘸了站不起来,她要的是陈彦青的怜惜。

话说,这陈家双胞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彦海歪打正着,恰巧替哥哥化解尴尬。

话糙理不糙,周围对陈彦青的非议顿时少了许多。

锦绣还看到,周同学花花绿绿的脸,便知道这姑娘是故意这么做的。

果然,陈彦青的好,不是她一个看得到。

陈彦青站在一旁无动于衷,陈彦海弯着腰热情的伸着手,周围还有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周跃屏有些骑虎难下。

她果断抬头,眼中含泪,说话的声音柔弱中带着坚强,陈彦海同学,你乐于助人的高尚品德令我感动,但,作为接受过高中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来说,自强自立是刻在骨子里的。

啪啪啪,锦绣带头鼓掌,这位同学说的好,说出了我们新时代女性的风采,我辈楷模啊。

锦绣的话,就像把周跃屏架在火山上烤。

周跃屏本来打算卖一波新时代新女性的人设,给陈彦青留下个好印象。

这下子,她不得不真坚强。

嘶,好疼。

早晓得这样,还不如让陈彦海扶一把。

周跃屏屁股刚离地,又按着脚踝跌坐回地上,看着陈家兄弟扬长而去,心里不是滋味。

她自认为长得不错,又是高中生,还有份小学老师的工作,怎么样也配得上在家务农的陈彦青吧?这次她从公社特地赶下来看电影,其实就是想跟陈彦青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至于陈彦青已经结婚什么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是新时代,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应该被批判,自由恋爱才是青年人该追求的。

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扇得她两眼冒金星。

周跃屏把地上的野草连根拔起,向着陈彦青的背影用力扔去——她不认输。

锦绣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没真当回事,以为过去就算了。

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周跃屏又打上门来了。

周跃屏坐在堂屋,头发散乱,双手捂着脸,双肩不停抖动,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这……唱的哪一出啊?锦绣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摔倒了没有扶一把,不至于啊。

许芳额头青筋暴起,这周跃屏真是个人才。

她好声好气问了半天,楞没问出个一二三来。

她干脆不问了,干坐着看人家表演。

陈彦青得到消息大步赶来,脸紧绷着,周跃屏,你又搞什么名堂?昨晚不明不白来那么一下,锦绣到现在还没消气,今天又来,烦不烦。

周跃屏不吱声,透过手指缝看了陈彦青一眼,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仿佛被伤透了心。

锦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周跃屏,她知道陈家人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姑娘家,披头散发哭着走过几个村庄来到陈家,是个人都会多想。

锦绣挺佩服周跃屏的,这姑娘胆大心细又不要脸,搞的还是明晃晃的阳谋。

这么一来都用不着宣扬,外面流言已经铺天盖地,陈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真真是宅斗的一把好手。

要锦绣说,这周跃屏是生错了时代,如果在大庆朝,会更有用武之地。

陈彦青挤按眉心,颇感棘手,说话也就不那么和气:周跃屏,你走路摔倒,我们没扶怎么了。

今天这样打上门,到底想怎么样。

他隐约觉得这事不对劲,处理不好会闹出大麻烦。

周跃屏,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陈彦青脸色更加苍白,气的。

昨晚他已经有苦说不出,再来这么个叫人无法解释清楚的流言,那……我...我...看见陈彦青变脸,周跃屏心里得意,只捂着脸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她其实也不一定非陈彦青不可,只是不甘心罢了。

自己主动放下身段,陈彦青不接着也就罢了,还把她当成空气。

这事她忍不了。

把她当空气是吧?那她就要陈彦青身败名裂。

锦绣俞发警觉,知道不能让周跃屏毁了陈彦青,反倒镇定下来。

她清清嗓子,走到周跃屏身边,弯下腰好言相劝,周同学,我是陈彦青妻子,自来夫妻一体,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夫妻一体,这四个字像钢针扎进周跃屏的心脏。

周跃屏抖动的双肩停顿了一瞬,很快她松开手,露出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心里恨得要死,还要满脸感激,谢谢你锦绣。

我...我...我和陈彦青是同学,同班同桌,从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我也喜欢了他整整三年。

啧,青梅竹马整三年,就看你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