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反客为主, 唐爱珍是最开心的一个。
有人出钱请她下馆子,那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个好, 我去换身新衣裳,省的等下给锦绣丢脸。
妈, 记得带上粮票和钱。
锦绣语笑嫣然, 态度殷殷。
唐爱珍脚下一个踉跄,回头恼怒道:好你个苏锦绣, 我是你亲妈,请亲妈吃一次馆子怎么了。
钱钱钱, 张嘴闭嘴就是钱,苏锦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就不信, 她还拿捏不住苏锦绣这个窝囊废。
锦绣把唐爱珍的话当耳旁风, 轻声细语和徐锐商量, 徐锐, 今儿这顿姐来请客, 毕竟是帮我娘家插秧, 哪好叫你花钱。
再回头脸色变得冷峻,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唐爱珍你不知道吗?我是那个结婚连一件新衣服都不配的人, 我不爱钱谁爱钱。
小伙们眼看情况不对,默不作声洗完脚,三三两两离开, 走时看苏家人的眼神已经不对。
彦哥媳妇多好的女人,这狗屁苏家居然连一件新嫁衣都不舍得, 垃圾。
别以为男人不八卦, 男人八卦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
此时的唐爱珍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只脸色讪讪,对锦绣短暂的恼怒过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养大了你,说你两句也不可以吗。
苏锦绣,妈知道你翅膀硬了看不起娘家,但做人不能忘本。
不就是结婚没有新衣服吗,这有什么大不了,值得你叨叨个没完没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锦绣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戾气,好,结婚没有新衣服很正常,是吧?唐爱珍我看着,看苏锦月结婚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嫁妆。
如果跟我一样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哼!唐爱珍,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锦绣把积压已久的怒火发泄出来,说的苏锦月瞠目结舌,说的唐爱珍目瞪口呆,也说的苏有良恼羞成怒。
锦绣痛快了,更不愿再待在苏家,拉着夫君就走。
小伙子们呼啦啦的跟在他们后面。
这苏家,打死他们也不再来了。
徐锐站在原地,目中寒光闪过。
锦绣和苏家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差,会影响到他和陈彦青的合作吗?还有苏锦月。
莫名其妙要嫁给他,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其实徐锐早有感觉,锦月和他相处时很奇怪,对他的好更是浮于表面。
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仿佛他一个不开心她就会遭殃。
可事实上,他才是处于弱势的那一个。
他一个地主家的狗崽子,刚刚平反,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比不上苏锦月贫下中农出身,长得漂亮性格活泼。
所以,苏锦月为什么要嫁给他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徐锐很久,此刻又浮上他心头。
他想不管不顾的大声质问苏锦月,却又怕到头来一场空他什么都得不到。
徐锐板着脸不说话,苏锦月无端的慌乱起来,这张脸和上辈子突然重合。
上辈子,她见过徐锐发火。
徐锐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冰冷的,最后事情以得罪徐锐的那人高位截瘫结束。
这个男人心狠手辣,她怕。
苏锦月怯怯低下头,身体因害怕微微颤抖。
徐锐看了心里一软,毕竟他已经跟苏锦月定婚,而且锦月比他小好几岁,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锦月,你在家好好劝劝伯父伯母,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额,糖醋里脊,再加一个板栗烧鸡,怎么样。
苏锦月巴不得徐锐快快离开。
锦月没有挽留,徐锐的心更冷。
他怄气转身,大步流星追赶大部队。
等人都走光,唐爱珍才敢破口大骂。
骂骂咧咧好一会,她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继续骂。
苏有良坐在小板凳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烟是自己种的烟叶卷的,呛得很。
他知道,老太婆不骂到没口水是不会罢休的。
心里更加埋怨二女儿,那个不孝女居然有脸埋怨父母。
还有小女儿,呆呆站着也不知道去做饭,也是个傻的,真是作孽。
要是锦绣知道苏有良的想法,只会说他活该。
以前锦绣在家,烧饭洗衣打扫忙个不停,把家里收拾的干净利落,还不是没得一句好?苏有田在隔壁听得心烦,累了一上午想歇会都被闹得没心情。
弟弟真是个窝囊废,自己婆娘都管不住。
苏有良,管好你婆娘!他隔着篱笆骂了一句。
晌午发生的事苏有田听自己婆娘说了,说实话,他都臊得慌。
女婿好心帮忙,一顿饭都不舍得,真是丢尽了老苏家的脸。
按苏有田的脾气,早揪着唐爱珍那个败家娘们一顿好打,可弟弟苏有良就是个没卵子的家伙,出了事就只会抽烟,屁用没有。
苏有良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他倒是想管,可问题是管不住啊。
苏有田的话像捅了马蜂窝,唐爱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瞬间恢复了斗志。
她冲到篱笆边,指着大伯的鼻子进入战斗状态:我家的事轮不到你说话,逞什么威风,我呸。
唐爱珍你个不识好歹的烂货,好好的女婿被你气走。
我看啊,你早晚要后悔。
马大妹一巴掌拍开唐爱珍的手,主动加入战斗。
既是大嫂又是近邻,她眼看着小叔子家的日子起来了:大儿子参军当兵拿津贴,二女婿断文识字听说要考大学,三女婿为人活络又勤快。
她虽然心里泛酸,但总归盼着好的。
谁想到唐爱珍脑子抽风,她今儿个看得真真的,那两个女婿可是带着气离开的。
呸,马大妹你成心咒我,你不得好死。
这话戳到了唐爱珍痛处,她口出恶言,内心慌乱。
不就是没准备饭菜吗,两个女婿不会真怪她?我怎么死关你屁事,唐爱珍我劝你,别把好日子作掉。
马大妹冷哼一声,转身回去歇午觉去了。
唐爱珍被马大妹气个半死,心里犯起嘀咕:女婿真跟苏家离了心,怎么办?其实唐爱珍是有苦说不出,她不是真不准备饭菜,舍不得钱是一方面,懒散惯了才是主要原因。
二女儿从七岁起就垫着板凳炒菜做饭,唐爱珍已经十多年没干过家务。
锦绣出嫁后,她的日子就像泡在黄连水里,苦不堪言呐。
心爱的小女儿干不来农活,她也不舍得娇养的小女儿再把手弄坏,家里的活没人干怎么办?唐爱珍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动手。
今儿个女婿招呼七八个壮劳力帮忙插秧她当然高兴,可高兴之余就发愁饭菜怎么办。
锦月指望不上,锦绣差使不动,唐爱珍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就不做饭了。
哎,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难看。
唐爱珍后悔了,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她顺驴下坡,放几句狠话也就罢了。
农村嘛,哪天不吵几句就怪了。
女婿那边,女儿撒个娇应该就没事了。
这样想着,唐爱珍又满血复活苏锦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唐爱珍撒泼打滚满嘴脏话,除了嫌弃还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记忆里,唐爱珍是个温柔、和气,说话细声细气的老太太。
怎么跟记忆里截然相反?苏锦月陷入恍惚,一时分不清她所谓的记忆是她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的......*中午没去成国营饭店。
这伙人中有个叫蔡杰的,他介绍了一家小饭馆,不要票,味道又好。
锦绣不在意在哪吃,立即同意。
后来才发现这家店是新开的,掌勺的就是前国营饭店大厨,所以菜的味道和价钱都跟国营饭店一模一样,只是不要票。
看看,个体户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
最好的时代来临了。
吃完饭,大家分道扬镳,徐锐跟锦绣夫妻一路。
徐锐走在最前面,他双手插在裤兜,看似随意,其实身体紧绷。
苏锦月喜欢后面那个男人,刚才吃饭时人多他混了过去,可单独相处,他又不知道如何面对。
说恨陈彦青也不至于,因为徐锐知道,只是苏锦月在一厢情愿。
这也是令徐锐更难过的地方。
他和苏锦月定婚也有小半年,他不说多喜欢她,但至少也是有好感的。
是啊,一个年轻漂亮活泼开朗的姑娘,是个男人都会有好感。
可他的未婚妻心里没有他,还想着已经结婚的姐夫,这样的打击他一时难以接受。
锦绣大大方方挽着陈彦青的胳膊,漫步在乡间小路上。
这条路连通五星大队各个自然村,区别于公社常见的泥土路,据夫君说,修路时先把土夯实,铺上石子,最后再铺一层煤渣。
这条路的规格,跟省道是一样的。
五星大队的富裕,由此可见。
徐锐就在前面不远处,这么好的机会锦绣不会错过,她状似随意的问道:徐锐,你跟锦月什么时候认识的?徐锐停住了脚步,双肩绷直。
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话,就在你们结婚前第十天。
这下,连陈彦青也发现不对,喃喃道:结婚前第十天,苏锦月跑来找我退婚。
当时她态度坚决,哭得稀里哗啦,还把锦绣推出来,说是赔我一个新娘,让我放过她......怎么都是同一天?锦绣目光微闪,仿佛很是纠结,前面都好好的,那天锦月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哭着喊着要退婚。
爸妈不同意,她就绝食。
锦绣似是想到伤心事,别过头,望着路边的水稻田呆呆出神。
两个男人惊骇莫名,对视一眼,都发觉事有蹊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苏锦月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陈彦青握住锦绣冰冷的手,小声追问。
锦绣像被惊醒,肩膀颤了颤,看着陈彦青的眼睛艰难道:之前锦月这门婚事不热情但也不反对,所以当她提出退婚,爸妈死活不同意,又抬出爷爷来希望她改变主意。
可锦月铁了心,甚至说让我......锦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难以启齿。
正是午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稻田里传来几声蛙鸣,鼓躁人心。
陈彦青烦躁的揉把头发,苏锦月在同一天找我退婚,又找徐锐订婚,她发哪门子疯?两人男人都怀疑苏锦月,锦绣功成身退,不再多说什么。
言多必失,有些时候点到为止比较好。
她笑了笑,我很庆幸锦月那天发了疯。
不算是情话的情话成功愉悦了陈彦青,满腔烦躁转化成柔情。
他感慨,幸好苏锦月退了婚,他才能遇到锦绣。
夫妻俩手拉手,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这一波狗粮吃到徐锐想吐,他装模作样的干呕几声,才算唤醒那对狗男女。
陈彦青没有松开锦绣的手,只是清咳几声缓解尴尬。
想到这件事里徐锐最倒霉,有些同情,于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徐锐,我们合作不是因为苏家,而是我看中你的为人。
被偶像夸奖会有什么表现?锦绣总算知道了,只见徐锐笑得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傻子,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
看来在徐锐心里,苏锦月远比不上陈彦青重要。
对于拆散他们,锦绣更有信心了。
再说,经过她不经意的提醒,徐锐已经怀疑上苏锦月的动机。
男人一旦开始怀疑女人,离分开也不远了。
聊到现在,以陈彦青的聪明,不难发觉今天苏锦月的异样。
他大惊失色,快步走到路边,扶着树把今天的午饭吐了个精光。
太恶心了。
苏锦月那面含春色的样子太恶心了。
锦绣也吓坏了,她没想到夫君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徐锐也是聪明人,一下子明白了陈彦青呕吐的原因,难堪得手足无措,心里更是恨极了苏锦月。
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陈彦青才觉得好受些,他擦去嘴角的污水,俊脸雪白,气的。
苏锦月对他旧情难忘,对他而言是种羞辱。
苏锦月这个女人,她怎么敢......陈彦青看向锦绣,目光难得带上温度,这也算是苏锦月无意当中干了件好事,但一码归一码,这些并不能抹平他对苏锦月的恨意。
怎么才能平息这份恨意呢?陈彦青看向徐锐,嘴角微微勾起。
就从拆散小情侣开始吧。
徐锐的能力他看在眼里,不出意外能做出一番成绩。
可凭什么,要让苏锦月坐享其成?锦绣没料到,夫君跟她的脑回路意外重合了。
知道也只会拍手称好,并且帮忙煽风点火。
陈彦青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他自嘲般苦笑着走到徐锐身边,用力捶了下徐锐的胸口,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喜欢苏锦月......似乎感觉说错了话,他顿了下,搭上徐锐的肩膀,徐锐,我们说几句心里话。
锦绣默默滞后几步,夫君要搞事情了,她装作不知道为好。
你说,咱们男人到底想讨什么样的老婆?陈彦青说话声音很低,但还是随着风传到锦绣耳朵里。
她低着头,似乎在研究路上的蚂蚁。
煤渣缝隙边,有只小蚂蚁舞动触角,正跟小伙伴交流着什么,是找到晚餐了吗?妻子是与我们共度一生的人,要么能跟我们携手并进共同进步,就比如你姐跟我。
要么能把家务事安排妥当,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专心搞事业。
那么,苏锦月属于哪一种?啧,夫君太坏了,苏锦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干不了家务读不了书,属于第三种,是需要男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娇妻。
徐锐打了个寒战,认识小半年,他就没吃过一顿锦月做的饭。
婚后,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家里冷锅冷灶,只有一个哭唧唧等他安慰的娇媳妇,他会崩溃的。
这样的场景太可怕,徐锐第一次有了分手的念头。
接下来三人没有再说话,很快到了岔路口,陈彦青用力拍拍徐锐的肩膀,再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给我打起精神来,那些生意都交给你打理。
老陆呢?徐锐有些不在状态。
…老陆要去南边发展,他那一摊子也交给你了。
所以赶紧振作,高考在即,我要专心复习,你肩上的担子很重。
又被偶像鼓励了,徐锐一下子精神焕发。
对象什么的,哪有赚钱来得重要。
只想到丰厚的利润,他就浑身上下充满干劲。
第二天是端午节前一天,锦绣和夫君踏上了前往县城的公交车。
第一站就是特勤大队。
很不巧,苏卫华出任务去了,锦绣只得把粽子和咸鸭蛋交给站岗的士兵,并反复嘱咐叮嘱,一定要把东西交给苏卫华。
得到哨兵的肯定答复,锦绣才一步三回头离开部队。
欸,她开始后悔让大哥参军了。
在部队训练很辛苦,而且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图啥呢。
带着情绪来到钱家,见到师父,锦绣这才欢喜起来,高高兴兴捧出礼物,这粽子是我亲手包的,咸鸭蛋是我亲手腌的。
锦绣包的粽子小巧玲珑,棱角分明,确实不错。
咸鸭蛋外面裹着一层黄泥,隐约有酒香浮动。
好好好,我徒弟做的都好吃。
钱自庸笑得眼睛眯成缝,又吩咐儿子,问荆,中午叫一桌席面,咸鸭蛋煮几个出来下酒吃。
钱问荆自然说好,转头就去安排。
钱自庸考了锦绣几句,又带她到抱厦,亲自给她讲解搭脉的技巧。
锦绣听着,思绪却慢慢飘远。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搭脉问诊,也不太喜欢伺候药材,拜师也是出于想找靠山的私心。
就是身上的连衣裙,她也是犹豫老半天才勉强穿上。
在她的观念里,女子露胳膊漏腿总是不好的。
可这个时代不一样,女子能抛头露面上学、工作、甚至当官,她很喜欢。
但是,要她穿连衣裙,还是……穿上后她连路都不会走,衣服太紧,勾勒出她形状饱满的胸脯,和盈盈一握的细腰,这样穿真的没问题?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陈彦青恨不得把锦绣就地正法。
裙子买的时候他觉得还不错,浅蓝色的碎花温柔安静,可穿到锦绣身上就变了味。
这胸脯鼓的,他的心都要跳出来。
还有那腰,他亲手丈量过,真的,两只手正好握住,又软又细。
还有那雪白滑腻的胳膊和小腿……陈彦青只想把锦绣身上的衣服剥下,换上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可嘴上还要说,好看,锦绣你穿什么都好看。
心里却在滴血。
钱自庸很快便瞧出锦绣的心不在焉,也觉得让漂漂亮亮的小徒弟给男人把脉不太好。
要是钱松柏知道,一定会嗤之以鼻。
以前老爷子可不这么想,他老爷子认为医生治病救人不分男女,女的还更细心能。
师父,锦绣欲言又止,夫君考入省大,她必是要跟着一起去省城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师父。
虽然认师只是为了找个靠山,但她不悔。
师父对她贴心贴肺,让她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真心关爱。
如果可以,她想给师父养老送终。
锦绣带着师父回到西厢,把他摁到躺椅上,也不给他端水,怕呛着,师父,省城好玩吗?陈彦青嘴角勾起甜蜜的弧度,知道锦绣想跟他在一起,这很好。
省城?就那样吧。
钱自庸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脚。
徒弟就是比那些混小子体贴细心,这很好。
师父,咱们去省城发展吧。
锦绣灵机一动,她可以带着师父去省城啊。
师父开一间医馆,她开一间绣坊,两全其美。
越想越觉得合适,锦绣激动得脸颊微红,彦青必定是要去省大……咳咳咳,陈彦青喉咙发痒,虚握着拳头挡在嘴巴掩饰高高翘起的嘴角。
他的目标是省大,现在还在为之努力,怎么锦绣说出来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低调,低调,做人要低调。
不过,锦绣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还是令陈彦青心情飞一般痛快。
锦绣白了夫君一眼,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夫君干嘛害羞?钱自庸已然目瞪口呆,为锦绣的口出狂言。
省大,全国排名前五的百年名校,从七七年恢复高考以来,江南县考取省大的不足百人。
就是这已经录取省大的一百人,也不敢夸这样的海口。
钱自庸摇头失笑,幸好小徒弟是对他说,不然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