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月犹豫不决, 七年后的徐锐必定是身家丰厚,但这七年她怎么熬过去?她不由的瞄向陈彦青,要是这个男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力挺她……苏锦月又开始想入非非。
陈彦青也不嫌热, 挨着锦绣坐在一张长凳上,正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着悄悄话。
陈彦青愿意跑这一趟, 无非是想亲眼看着徐锐脱离苦海, 同时向锦绣证明自己的清白。
咳咳,其实就是不想和锦绣分开。
对于苏锦月隐晦的求助目光, 他只当没看见。
苏锦月这个人自我感觉良好,就不能给她一个眼神。
求助无门, 眼看着爸爸和徐锐快要达成共识,苏锦月真的急了, 她眼含热泪, 苏锦绣, 你是我亲姐, 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被人退婚?反正你也不喜欢徐锐, 这正好合了你的意。
锦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唐爱珍也被绕进去了, 不退婚女儿要熬到二十五, 那可不成。
再想到退了婚有八百块钱进账, 锦月完全可以带着这笔钱找一个更好的, 她就更偏向于退婚了。
连最爱她的妈妈也叛变了,苏锦月觉得被全世界抛弃,更何况离开了徐锐, 她上哪找更好的去?她陷入深深的迷茫,仿佛重生以来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
按照目前发展, 她有可能连上辈子都比不上?不管苏锦月如何不情愿, 婚还是退了。
捏着薄薄的存折, 苏锦月欲哭无泪。
苏锦月怎么想没人关注,走出苏家,陈彦青笑着拍拍徐锐的肩膀,好兄弟,别悲春伤秋了,咱们那一摊子事还要你操心,振作起来。
徐锐咧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彦哥,谢谢你还愿意把我当兄弟。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那个,陈彦青同志,你是不是忘了邀请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参加你的谢师宴?锦绣善意提醒。
陈彦青啧了一声,拍了拍脑袋,干笑着跑回苏家。
可惜苏家三人心情各异,但都没有吃席的心思。
陈彦青暗自窃喜,脸上还要露出遗憾的表情,演技日益精湛。
想到人来人往乱糟糟的陈家,他又直叹气。
好在弟弟陈彦海回了家,还有徐锐和陈守明帮衬,倒也应付得过来。
第三天,汤亮一行人再次来到陈家。
陈彦青趁机从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中突围,伸出手热情的招呼,欢迎汤教授,欢迎各位到来。
一个本来拉着陈彦青问东问西的亲戚追了出来,彦青啊,先把笔记本借我家呢。
随行里有一个省报的记者,他顿时发现了商机。
他相信,省状元的各科笔记,高三毕业生都愿意掏钱买吧。
他又担心陈彦青嫌弃铜臭味,所以说得比较含蓄,陈彦青同学,作为高考状元,你愿意把你的笔记刊印出来,让所有学生从中受益?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陈彦青腼腆的笑了笑,当即答应,当然可以,能帮到大家,我非常荣幸。
对,高考状元怎么能提钱呢?他应该是高风亮节的,脱离低级趣味的,视钱财如粪土的翩翩君子。
那不行,省教育局的干事第一个反对,笔记是彦青辛辛苦苦记录的,你可不能让我们的省状元做白用功。
汤亮敏锐的发觉刊印状元的笔记似乎大有作为,并且可以应来拉拢状元……及状元师父——夏永书。
汤亮笑得像个老好人,记者同志,你联系出版社,具体分润按照老规矩来。
现在出版社还比较淳朴,作者的分润比例给的比较高。
汤亮也没有说偏向陈彦青的话,只是要求按照常规做法即可。
其实,这就是最大的偏向。
陈彦青顶着高考状元的名头,但毕竟是新人,新人的比例应该是最低档。
按照常规,那就不是新人的比例了。
三言两语,汤亮就给陈彦青争取到一大笔财富。
当然,他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这事他会好好跟夏老分享。
陈彦青初出茅庐搞不清门道,夏老却是门清的。
啧,同时讨好师徒两个,汤亮觉得校长应该给他涨工资。
几句话的工夫就有大笔收入,虽然不能抚平陈彦青不能圆房的怨念,但总算是个好消息。
讨要笔记的亲戚还傻站着,陈彦青好心的回复他,我的笔记出版社会印刷出版,到时候我送你一套。
好,好的。
亲戚不管印刷不印刷,只知道讨到了状元的笔记,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汤亮又小小的恭维几句,就把今天登门拜访的原因说出来,陈同学,落户的事情领导已经安排好了,你看什么时间抽空去办一下?教育局的干事也凑过来,领导的意思,可以落到一里街。
说完他脸就红了。
他们真的没有窥探状元私事,只是买房的事不经查……一里街?也行。
陈彦青没有多想,他并不觉得这事瞒得过政府。
再说这也不犯法,知道又何妨。
等流水席办完就去。
陈彦青接过户口转出证明,逐字逐句看一遍,这才折起来放到口袋。
他怕夜长梦多,还是先落实到位比较好。
省大也是这样想的,落户越快越好,这样省状元就是再想跑也没有机会了。
双方达成一致,并约好三天后在省城碰面,这次会面皆大欢喜。
汤亮也告辞离开,他要把好消息汇报给领导。
陈彦青则耐着性子,回去和亲戚们周旋。
呐,他没有靠任何人,就落实了全家的户口,锦绣会不会表扬他呢?真期待啊。
这样想着,那一屋子亲戚分外碍眼。
哎呀呀,赶又不能赶,还得全程陪笑,陈彦青就眼前发黑。
好在亲戚们也有分寸,吃过席就离开。
晚上,陈彦青特意让陈守明一家留下。
守明哥,陈彦青按照习惯继续这样叫,倒是让陈守明受宠若惊,守明哥,我家分的地想拜托给你。
交完公粮,给我们三五百斤的稻子就成。
那不成,陈守明梗着脖子反对,彦青你家分了两亩五分地,稻子亩产大概八百斤,一共可以收稻子两千斤,除掉每亩三百斤的公粮,还有一千多斤,只给五百斤哪行。
这个家伙,平时看着老实憨厚,算起账来头头是道。
两家人为了交多少粮食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陈彦青让一步,这样吧,一年给我八百斤,不能再多了。
再多他觉得亏待了守明哥。
陈守明勉强接受。
他很清楚,亩产八百斤是往少了说的,再少他觉得占了便宜。
陈彦青被推搡一番,心情却很愉快。
他就是看中陈守明老实却有底线的性子,两家人才能处得这么融洽。
陈彦青摸出一包大前门丢给守明哥,看着守明哥手忙脚乱的接过,他不厚道的笑了。
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没毛病。
亲自帮陈守明、陈守志兄弟点着香烟,陈彦青继续说道:守明哥,收山货的事也别耽误了。
陈守明吸着烟点头,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他吐出一个烟圈,点点头表示知道。
还有守志,愿意跟着彦海一起押车吗?当然,不会让你做白工,一个月十块。
陈彦青话音未落,陈守志已经面红耳赤的原地跳起来,我,我,我当然愿意。
坐坐车就给十块钱,简直就跟白捡似的,他为什么要拒绝。
陈守明猛吸一口烟,烟草味冲到喉咙,他低下头咳嗽几声。
他老婆柳春燕一个月绣两三块手帕,赚二十来块钱,他挨村挨户收山货,一个月也能挣十几块钱,加起来赶得上一个正式职工的工资了。
当然,这里面有弟弟的帮忙。
现在陈彦青看似给了弟弟一个有固定收入的活计,却也把弟弟跟收山货分割开来,长远来看,对他更划算。
毕竟现在国家都支持小商小贩,收山货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不过咳嗽的时间,陈守明已经把得失想清楚,再抬头就是标志性的憨笑,那感情好。
守志,跟着彦海好好干。
本来陈守志还怕大哥有想法,听到大哥这么一说,他就更开心了。
陈彦青不费吹灰之力把这对两兄弟分割开,还得到他们的一致好感,他矜持的弯了弯嘴角,就拜托你们了。
亲自把人送出院子,亲手闩上大门,又在院子里把自己洗白白,陈彦青才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房间走去。
今晚谁都别想阻止他圆房。
银色的清晖撒在地面上,陈彦青清楚的看到床上起伏的身形。
房间里有一股好闻的香味,熏得他口干舌燥,全身的血液下涌。
锦绣,他坐在床沿,轻轻的推了推婀娜的身形,声音打着颤,好锦绣,今晚咱们一起睡。
轻轻松松夺取状元名号,不动声色忽悠招生老师,三言两语摆平徐锐,看似无所不能的陈彦青此刻结结实实在发抖。
他舔了下嘴角,又咽了口口水,才敢脱了鞋翻身上床。
他先靠着床头坐了一会,才慢慢挪动屁股,挤到锦绣身后。
把人揽进怀里,陈彦青不再收敛。
黑暗中,他寻到锦绣的唇,□□吮吸一番后扣开齿关,含住香舌共赴沉沦。
手沿着毛巾被的缝隙摸进去,熟练的找到两团软玉,揉捏把玩,直到怀里的娇娇气喘微微,他又开始跟衣服作战。
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锦绣从衣服里解救出来,陈彦青难耐的翻身压下。
锦绣嘤宁一声,伸出白玉也似的胳膊,环上夫君的脖子。
正要入巷,只听得院子里传来重物落到的声音,锦绣抓了把夫君的后背,哑着嗓子道:彦青,怕是进贼了。
……该死的小偷,扰人好事,就应该千刀万剐剁碎喂狗。
刚刚爬墙跳进陈家院子的陆严春脖子一凉,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拍去手上的灰,拎着行李袋熟门熟路地敲响陈彦青的房门。
笃,笃笃。
陈彦海睡眼惺忪的拉开门,看清敲门的是陆严春时,大叫着一把抱住,严春哥,你可算回来了。
哈哈哈,太好了。
陆严春再也维持不了冷脸,月光揉碎了跌到他眼睛里,闪闪发光,嘘!别吵到人。
嗯,彦青呢?咦,哥呢?陈彦海挠挠脑门,呆而不自知。
我在这。
声音里压抑着难言的苦闷,陈彦青光着膀子从厕所出来。
这狗屁倒灶的兄弟,他一点不想认,呵呵,还知道回来。
陆严春只以为陈彦青嫌弃他回来得晚了,连忙拉开行李袋,掏出精心准备的礼物,手表,百达翡丽情侣款,全进口的。
哇哦!陈彦海早不是乡巴佬傻小子,他也听说过这个牌子,贵就一个字。
陆哥够意思,这份礼太重了。
陈彦青接过手表,男款简洁大方,女款精致优雅,既有区别又有相似,十分出色。
这个,不好弄吧。
嗯,陆严春没有说困难,只是拉着陈彦青往房间里走,大老抵足长谈的味道:彦青,这次出去我算是开了眼界……陈彦青眼巴巴的看了眼锦绣的房门,今晚又圆不了房呢,他太难了。
不过,陆严春带回来的关于南方的最新消息,他还是很想听的。
第二天,当陈彦青顶着熊猫眼起床时,陆严春已经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他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事情,当然也记得常回家看看。
彦青,你……锦绣端着盘咸鸭蛋走进堂屋,惊讶道。
看这架势,是整夜没睡吗?和陆严春聊了一晚上,补个觉就好。
陈彦青幽怨的小眼神直视锦绣,我们今晚继续。
呵呵,今晚再说。
锦绣捂着嘴笑得不怀好意,夫君欲求不满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陈老实已经接受了去省城生活的事实,正和许芳收拾行李。
明天要去省城落户口,他们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咱儿子就是能干。
可不,记得我看到他时,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哭声跟猫崽子似的。
我当时还怕这孩子养不大,没想到……嘿嘿,享福咯。
你个死老头子,咱彦青好着呢。
随便拿几件衣服得了,这次就落个户口,一两天的事。
知道知道,老头子你就会差使我。
陈彦青听了会壁角,挑眉暗笑,原来爸爸妈妈也很恩爱呢。
嗯,他和锦绣,也会恩爱到白头的。
他们先到钱自庸家,不一会,县城里几个要好的相继赶来,红指甲也在其中。
红指甲叫李敏,家境优渥,爸爸是江南县副书记,妈妈是妇联干部,还有一个弟弟在县公安局。
她找了个空当把锦绣拉出来,锦绣,那个改善皮肤的药丸你还有吗?锦绣看了看李敏的皮肤,白皙里透着粉嫩,就知道她已经服用并且效果喜人,便调侃道:不卖,把你变成十八岁,就怕你男人找我麻烦。
去你的,李敏轻拍了下锦绣的肩膀,垂眸道,我想巩固巩固。
有钱不赚王八蛋,锦绣爽快的把自己吃的那份拿出来,二十四颗,算你两百块吧。
又说,李敏,这个其实不能多吃。
不是我要,李敏利索的掏钱,接过药丸才实话实说,其实这是我买给小姑子的,她一直羡慕我皮肤变好……两百块的东西,一年的收入,就为了讨好小姑子?锦绣觉得,李敏的做法有些过了。
想到李敏爽朗的个性,她决定多说两句。
李敏,对小姑子好是应该的,但花两百块讨她欢喜,是不是有点过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掂量掂量吧。
还有,如果这两百块还不能讨好她呢?你是不是还要加码?这样下去就是无底洞。
你想和婆婆一家处好关系我理解,但没必要事事顺从。
要是你爸妈知道你在婆家这么……低三下四,他们会怎么想?看李敏陷入沉思,锦绣拿钱起身离开。
说起来是李敏的家事,是她多嘴。
不过看到爽朗的李敏这样小心翼翼讨好小姑子,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做女人难,做好女人好媳妇就更难。
李敏带着药丸回到家,拧开钥匙,她还是有些浑浑噩噩。
她丢了魂似的往房间走去,乱糟糟的样子吓得她失声尖叫。
啊,有贼。
她把药丸放在茶几上,推开门就往外冲。
她房子在三楼,金三银四,是一栋楼里最好的位置。
她气喘吁吁跑到楼下,逮着个邻居家的孩子让他去派出所报案。
看着孩子跑远,她摸着胸口一阵后怕,幸好她回家时小偷已经离开,不然她性命堪忧。
白日闯杀人案件,最近时有发生。
李敏,你怎么坐在这?婆婆拎着菜篮子,脸色不愉。
妈,家里遭贼了。
李敏一把拉住婆婆,心有余悸道,小偷把我房间翻得一塌糊涂,还好你人没事。
婆婆知书达理,对她多有照顾,李敏把她当成了亲妈一样。
婆婆,你怎么了?看到婆婆脸色大变,李敏扶着婆婆坐到花坛边。
不一会,丈夫也下班回家。
李敏逮着他把情况又说了一遍,丈夫脸色难看,又埋怨李敏报警把事情扩大化。
李敏气结,脸色就不大好看。
就在这时,警察赶到。
他们先查看了一下房间,只见抽屉全部打开,衣服散乱一地,席子也被掀起一角,看来小偷有备而来,连角角落落都没放过。
谁报案的?把情况说一下。
李敏把情况再说了一遍,又提到自己的爸爸,并要求尽快破案。
警察没想到报案的是县委副书记的女儿,对这起入室盗窃案重视起来,并让李敏去确认一下丢失了什么。
李敏很快发现,丢的是她新买的一块手表,警察同志,手表是浪琴牌,我在沪市友谊商店买的,花了两百六十多。
嘶,警察倒吸一口凉气。
作案金额高达两百元以上,他们就要立案处理,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不用了,丈夫突然抢话,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斯文儒雅,说话更是轻描淡写,不就是一块手表吗,没必要兴师动众,这是浪费警力。
对对对,我们把这个案子撤了。
婆婆忙不迭地附和。
李敏刚开始还觉得丈夫以大局为重,但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哦,丢了手表还要她忍耐,凭什么啊。
还有婆婆跟丈夫的态度都很奇怪,仿佛有难言之隐似的。
李敏第一次怀疑,她对他们家掏心掏肺,真的值得吗?锦绣的话又在她耳边回响,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不行!警察同志,这是严重的入室盗窃案,我绝不撤案。
还请你们一查到底,抓住小偷,让附近的居民安心。
李敏难得强硬。
丈夫捏着拳头似在隐忍,婆婆毒毒的望着她,李敏突然想笑。
咔嚓,房门打开,小姑子哼着小曲回来了,妈,鸡汤炖好了吗?把两个鸡腿都留给我,不许给李敏那个臭……原来小姑子就是这样编排她的,李敏笑都笑不出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小姑子。
咦?小姑子手腕上那块手表好眼熟。
敏脸色大变,突然明白这个大胆的贼人是谁。
李敏都看出来了,警察的眼睛更尖,他们一把扣住小姑子的手腕,厉声喝道:哪来的手表?小姑子脸色刷白,却还是一口咬定手表是她自己买的,对于入室偷窃她更是一口否认。
我是没上班,但我哥在县委工作。
对,是我哥给我的钱。
怎么了,亲哥给钱,这不犯法吧。
说着,小姑子还得意洋洋的看了李敏一眼。
李敏气得浑身发抖,丈夫刚参加工作工资低,又要孝敬婆婆,所以家里的开销都是她一人承担。
小姑子这话纯粹就是瞎说。
呵,你哥哥刚参加工作,哪来的几百块钱?怎么,贪污受贿来的?还有你坚持手表是你买的,那就把□□拿出来。
李敏尖锐的直指事情关键。
小姑子哪里拿得出□□,呐呐说不出来话来。
这下轮到丈夫浑身发抖,婆婆更是气得捂着胸倒在沙发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儿媳妇不孝、家门不幸之类。
换作以前,李敏早就服软,然后好声好气的道歉,可今天李敏不想这样。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
她开始怀疑,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