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辉真这么坚贞不屈, 发现被下药时就可以拼死反抗。
他早不反抗晚不反抗,偏偏等到孩子五岁才反抗,这里面没有阿玉的手笔, 鬼都不信。
这个故事里貌似阿玉最可怜,既失了竹马, 又丢了工作, 最后成了不明不白的外室......但要锦绣看,这里面处处有阿玉的影子。
潘文娟最后人才两空, 只得了郑辉满腔的恨。
而阿玉呢?人才两得,最关键的是她赢得了郑辉全心全意的爱和怜惜。
啧啧, 用自己做饵,布线长达七八年, 这份心性手段堪称高明。
我记得, 郑辉是个聪明人, 绝不问陈彦青缘由, 只说答案, 潘文娟和县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有过来往。
他耸耸肩, 抱歉, 我......对潘文娟只有恨, 也没多留意她的交友圈。
县医院妇产科主任?陈彦青和锦绣对视一眼, 这条线索很关键。
陈彦青低低笑出声,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主任就是潘文娟偷换孩子的帮手。
谢谢, 你说的内容非常重要。
他站起身,朝着对面的郑辉伸出手, 如果可能, 我非常乐意和你共事。
来自省状元的邀请?郑辉激动的颤抖了下, 有些不可置信。
但他没理由拒绝,没有犹豫,他撑着桌子身体前倾,伸出了带着手铐的手。
陈彦青的手干燥而温暖,郑辉一下子湿了眼眶。
他多久没遇到这样直白的欣赏,以前那些人看他,都是像货物一样的打量,打量他在潘文娟眼里值几斤几两。
陈彦青走到门口,迟疑片刻还是说道:你真的没怀疑过阿玉?说完拉着锦绣头也不回离开接待室。
郑辉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下。
走出看守所,锦绣摸了摸肚子,靠在夫君身上,哎哟,我肚子疼。
陈彦青连忙抱住锦绣,咱们去县医院做个检查。
锦绣坐在妇产科走廊的长条椅上,边上是个肚子很大的孕妇,妹子你怀上了?哎哟不用怕,汪主任医术可好了。
好巧,遇到一个对汪主任比较熟悉的孕妇。
锦绣捏着临时买的病历卡,害羞的低下头,汪主任是咱县里妇产科的一把手,我只相信她。
可不,汪主任可不得了。
她以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二十多年前调到县医院妇产科当助产师,她技术好脾气好,大家都喜欢她。
这不,年前还当上主任了。
二十多年前调到县医院?年前当上主任?时间都对得上。
很快就轮到孕妇,妇产科里传出汪主任温柔细致的说话声,锦绣站起来,扶着陈彦青的手来回走动。
不要紧张,陈彦青还有心思调侃她。
锦绣白了他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
陈彦青失笑,其实他对找出真相并没有执念。
他有疼爱他如亲生的父母,还有心爱的娇妻,以后还会有可爱的孩子,他的人生是圆满的。
愿意走一趟,只是想让锦绣安心而已。
谢谢汪主任,大肚子孕妇千恩万谢的走出医生办公室,招招手让锦绣进去。
下一位,汪主任声音听着有些嘶哑。
锦绣走进去,顺手关上门。
汪主任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是个年轻的小媳妇,以为她害羞来着,便了然地指指了桌子旁的方凳,坐下吧。
有什么症状没有?汪主任,锦绣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你还记得二十三年前发生的事吗?啪,汪主任手里的钢笔掉到桌子上,她笑着捡起,时间太久远,我哪还记得。
然后顺势接过锦绣手里的病历,你们是来做产检的吗?如果不是让下一位进来。
这里是医院,不要影响正常问诊。
说到后面,口气堪称严厉。
大家都说汪主任最是和气,现在看来......锦绣拿回自己的病历,随意翻动,是不是心虚了?偷换孩子毕竟是阴损的事,汪主任,午夜梦回你真的不害怕?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汪主任捋着刘海,作势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如果不是潘文娟,你说我们会找到你吗?锦绣决定诈一诈。
她和夫君分工很明确,刚才在看守所,陈彦青占主导。
到了妇产科,就由锦绣占主导。
两个人事先也没明说,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听到潘文娟的名字,汪主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侧头盯着锦绣。
像要分辨话里的真假。
锦绣当然不会让她看出破绽来,表情越发自然,偷换孩子的事王家已经知道,潘文娟不方便过来,所以......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十个字里有八个字是真的。
汪主任松了口气,飞快地缩回目光,低下头,你们想知道什么?这是默认她也参与了?锦绣看到,一滴泪砸到桌子上。
知道羞愧就好办,锦绣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狠,我只想知道,另外一个小孩你从哪里找来的。
陈彦青不由感叹,锦绣真是一针见血。
知道王玮的亲生父母,进可攻退可守,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不知道。
哪知道汪主任想也不想就这样说,这事是潘文娟安排的,我只负责把孩子抱进来。
汪主任没有说真话,锦绣可以肯定。
她垂下眼眸,汪主任回答得太快太干脆,根本不像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看来。
对于这事暴露汪主任早做过预案。
想要让她说实话,难。
汪主任,你和潘文娟怎么认识的?锦绣放开核心问题,想从旁枝末节入手。
那时候我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好不容易争取到县医院来进修的机会。
因为被小人陷害差点被开除,幸好潘文娟帮了我。
见锦绣不再追问孩子的来源,汪主任放松下来。
她真是个好人,锦绣说话阴阳怪气。
汪主任想也不想就反驳,如果文娟是坏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好人。
好人会把亲外甥换掉,让姐姐养大野种!锦绣步步紧逼。
汪主任狠狠瞪着锦绣,那不是野种!话音刚落,她便知道自己失言,别过头不再说话。
反应过激,看来汪主任知道王玮的真实身份。
锦绣笑了,又问,汪主任,你结婚了吗?没,这个问题没有攻击性,汪主任擦掉眼角的泪,小声道:我成分不好,平反没多久。
哦,锦绣盯着汪主任的脸看了好久,突然展颜而笑,说起来,那个孩子跟你有点像呢。
老话说,儿子像娘有饭......啪,汪主任把桌子上的听诊器摔到地上,站起来厉声呵斥,请你不要胡言乱语,滚出我的办公室。
锦绣也站起来,和她针尖对麦芒,嘲讽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汪主任你尽管叫,最好把警察叫来。
一个偷换孩子的畜生,居然当上妇产科主任?我就问外面那些孕妇怕不怕。
汪主任,你说是吧。
汪主任早已流泪满面,扶着桌子才没有瘫倒,不是我做的,你不要逼我。
不是你?那就是潘文娟咯。
汪主任,你敢跟潘文娟当面对质吗?锦绣拂去汪主任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潘文娟毕竟只是王家的小姨子,肯定比不过王家的亲生孩子。
锦绣不想知道汪主任当年是如何的悲惨,但她伙同潘文娟偷换孩子是事实。
这个女人为了一己私利,害得夫君半生苦难。
要不是陈老实夫妻善良,说不定早不在人世间。
你会遭报应的,锦绣撕掉病历,拉着夫君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身后是汪主任撕心裂肺的哭喊。
王玮肯定是汪主任的孩子,锦绣揉了把脸,她没想到潘文娟如此大胆,居然敢把这个人弄到妇产科。
说不定,这次的调动也是潘文娴办成的。
就是不知道潘文娴得知自己帮偷换孩子的畜生调动工作,会是什么心情?嗯,陈彦青瓮声瓮气应了一声,锦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在他眼里,妻子比这些人重要一万倍。
没有,宝宝可乖可乖了。
锦绣仰起头,其实我应该感谢潘文娟和汪主任,不然我就不能遇到你了。
也是,想到如果不是身份对换,那娶到锦绣的就是王玮,陈彦青打翻了醋缸,王玮这个家伙,我会给他颜色看看的。
葆春堂。
张丽丽看着哥哥笑得咧开嘴,妈妈夸张的直抹眼眶,心里不是滋味。
她一直以为爸爸妈妈疼爱她超过刚过哥哥,现在才知道,不是的。
嫂子,每种药材的名称和药效你要牢记在心,抓药时手法要精准,打包时不能滴洒抛漏。
尽管心里不舒服,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做好交接工作。
张家大嫂知道小姑子心情不好,也不顶嘴,反正小姑子说什么她都应下就是。
学的怎么样?明天就能上岗吗?钱松原风风火火从后院过来,跑得满头大汗,这几天生意好,实在太忙,丽丽你多费点心。
嗯,钱经理我知道了。
张丽丽见到钱松原,习惯性站直。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欸,卫华哥,汽水给我来一瓶。
钱松原自来熟的迎上刚踏进葆春堂的苏卫华,从他手里抢到一瓶汽水。
苏卫华瞪了钱松原一眼,见他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摇着头把剩下的汽水分发给张家人。
看到准女婿和钱经理打成一片,张母脸上笑出一朵菊花。
张家大哥对妹夫说话又恭敬了几分。
张丽丽接过汽水,仰起头喝了一口,只觉得甜滋滋的,特别好喝。
卫华哥,你到了省城准备做什么?她还是担心生活成问题。
苏卫华把最后一瓶汽水的瓶盖拍开,耿直道:我听锦绣的,她让我干啥就干啥。
丽丽你也不要担心,锦绣说了,省城的葆春堂急需营业员,你去了就可以上班。
要是不想当营业员,你也可以去日化厂当质检员,哦,厂子里提供食宿。
听到苏卫华的话,就是张母都有些蠢蠢欲动:去省城好像不坏。
钱松原灌下一大口汽水,欸,我怎么就没有这样能干的好妹妹。
这矫情劲,惹得苏卫华一顿好打。
这还是张丽丽第一次坐火车,她把行李袋抱在前胸,一手攥着苏卫华的衣角,兴奋地东张西望。
苏卫华拎着大包小包,时不时回头,表情严肃地提醒,丽丽你要抓紧我,小心走丢。
说得张丽丽更加害怕,身子都贴上苏卫华后背。
锦绣看到,那一瞬间哥哥的脊背像弓弦般紧绷。
呵,男人,再老实也有花花肠子,而且无师自通。
十七号车厢三排六座,到了。
陈彦青拿着车票,找到座位。
苏卫华吐出一口浊气,把包袱放上行李架,丽丽,你跟锦绣坐靠窗的位置。
很好,还记得有一个妹妹。
锦绣气鼓鼓地坐下,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
锦绣,张丽丽讨好的点了点锦绣的鼻子,笑着拿出铝制饭盒,我妈特意包的馄饨,芹菜猪肉馅,可好吃了。
锦绣捏一只丢进嘴里,好次。
她也不是真生气,吃了新嫂嫂的馄饨立马喜笑颜开。
两个男人分别坐在外侧,护卫各自的媳妇。
看到陈彦青伸出手,苏卫华冷笑着收起饭盒,我丈母娘包的,你要吃找你丈母娘去。
我丈母娘你亲娘会包馄饨给我们吃?卫华哥,太阳挂着呢,你醒醒吧。
陈彦青厚着脸皮抢过饭盒,递到锦绣面前。
媳妇怀着孩子,不能饿。
看到是给妹妹吃,苏卫华这才偃旗息鼓。
他看着妹妹和丽丽你一个我一个吃得欢,给了陈彦青一个眼神,然后拿着两个茶杯去接开水。
开水间有很多人在排队,轮到苏卫华的时候,水已经不烫了,他只能继续等。
等待的时间,火车轰隆轰隆开动了。
苏卫华又等了好一会,才打了两杯水往回走。
快要到十七号车厢时,看见门口围了一圈人。
他用肩膀撞了撞一个年轻小伙,喂哥们,前面车厢怎么了?小伙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有个流氓想要欺负姑娘被打了。
欸,火车上也不安全。
苏卫华打了个咯噔,用力分开人群,只看见张丽丽和锦绣坐在一边,陈彦青站在过道里,脚下踩着个人,还敢不敢了?怎么回事?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这个家伙先是过来凑近乎,见我们不搭理他,干脆明抢。
陈彦青坐火车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恼火不已。
不过看到苏卫华,他明显松了口气。
两个人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陈彦青对大舅哥的拳头还是服气的。
当然,苏卫华对妹夫的脑子同样服气。
叫乘警了吗?苏卫华在特勤大队干过,对处理此类事件的流程了熟于心。
说着放下茶杯,不慌不忙蹲下来把小混混两条胳膊拗到背后。
哎哎哎,痛。
刚刚还装死的小混混痛得直叫唤,大哥我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饶我这一回吧。
张丽丽小心地探过身子,看见苏卫华动作有分寸才放下心来,柔声道:卫华你不要冲动,我和锦绣都好好的,有事的是地上的混混。
苏卫华一颗心又酸又涩,感动于世上除了妹妹还有人关心他,又恼怒自己给丽丽留下了坏印象。
讲真,他真不是冲动的人。
丽丽,我都听你的。
他放缓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实可信。
苏卫华,你真是踩了狗屎运。
张丽丽真心关心大舅子,陈彦青心有戚戚。
彦青你累了吧?赶紧歇会。
锦绣一眼就看出夫君的所思所想,内心暗笑,脸上则一片关怀。
陈彦青心情莫名又好了,脸上带着扭捏的笑容,刚刚制服这个小混混,我扭了下腰。
锦绣赶紧扑过去,在他身上乱摸,伤着哪了?不要紧吧。
陈彦青被锦绣摸得火起,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和锦绣亲热,只得捉住捣乱的手,逼自己冷静。
大概是事情不大,乘警来的很慢,他们随意问了几句就把小混混带走。
刚开始张丽丽还挺兴奋,甚至把脑袋伸到车窗外去,不过稀奇了一段时间也就厌了,靠在苏卫华肩膀上打起盹。
下了火车,他们又马不停蹄挤上公交。
路过胡家时,发现靠边还停着一辆警车。
这是......事发了?胡静的动作就是利索。
锦绣当然是要去看胡三庆的下场的,便用眼神询问陈彦青:看看去。
胡三庆挑唆蔡有娣偷了他家的凉茶方子,还糟蹋了蔡有娣,陈彦青当然不想让他好过。
他点点头:要看。
苏卫华并不想凑这个热闹,但妹妹和丽丽都兴致勃勃,他只能跟上。
嗯,贴身保护。
胡家院子里。
胡静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冷漠地看向院子中间。
胡家大嫂像个木偶般跪坐在院子里的砖地上,头发散乱,衬衫丢了几粒扣子,胸前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胡三庆脸色惨白躺在大嫂手边,脸上全是水渍,分不是汗还是泪,大嫂,我这个人是混,但绝不会对家里人出手。
胡美叶盘腿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叫你勾引小叔子,不得好死。
王胜利像茶壶样双手叉腰,眉头皱成川字。
小苏站在王胜利身上,刷刷在笔记本写着什么。
啧,好手段。
胡静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选择胡家大嫂做受害者这步棋实在是高。
总之,胡家四分五裂真是棒极了。
她双手抱臂身体靠着夫君,好整以暇地欣赏胡家人的丑态。
王胜利清咳几声,阻止了胡家人的相互指责,他手指指向大嫂,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胡家大嫂眼珠子动了一下,像是木偶活了过来,然后眼泪成串的掉下来。
那伤心绝望的劲,围观的邻居里感性的已经擦起眼眶。
是他!胡家大嫂转过头,直愣愣瞪着胡三庆,那恨到极致的眼神,令胡三庆生生打了个寒战,暗恨自己太过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喝了几杯小酒的缘故,吃完饭就特别想,解手时回房时瞄到大嫂侧躺着睡午觉,曲线毕露,脑子里的弦就断了......胡家大嫂双手捂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滑落,我好好的歇午觉,小叔子突然扑上来把我压在身上。
我拼命反抗,可哪里挣得过一个大男人,就......呜呜呜,我不活了。
你是自愿的吗?王胜利追问。
通奸和□□,罪名相差很大。
我不是自愿的。
胡家大嫂松开手,眼神坚定。
虽然不明白警察这么问的原因,但她真的不是自愿的。
在她眼里,小叔子胡三庆就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混混,她傻了才会跟他纠缠不清。
而且要是认下,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不是,胡三庆明白里面的关窍,说的话自然偏向自己,明明是嫂子叫我进去的,不然我疯了才会去睡自家嫂子。
通奸的话说出去难听,但不犯法,要是□□的话......官司可不是好吃的,胡三庆又打了个寒战,冷汗不要钱的往外冒。
胡美叶看看媳妇,又看看儿子,不知道该信哪个。
可不管如何,胡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她悲从中来,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胜利也不好判断。
他挠着后脑勺在院子里转圈,照他说,这胡三庆整天惹是生非不如关起来省事,可……他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小苏咬着笔头,问道:当时胡家还有其他人吗?只要有第三人的证词,一切都好办了胡家大嫂和胡三庆同时转头,看向胡静。
胡静很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但这种时候不在内。
她怯怯地瞟一眼王警官,然后垂下头,呐呐道:我当时在水龙头那里洗床单,听到嫂子哭喊才……她并不想沾惹胡家是非,要不是因为锦绣……她赶紧打住。
无论是回到陈家湾还是以偷窃罪抓起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对不起,胡三哥。
胡静红了眼眶。
叫的凶不凶?小王一本正经追问,其实是逼问细节。
胡静没有办法,如果胡三庆不吃官司,那遭殃的就是自己。
她飞快地瞄一眼人群中的苏锦绣……和苏锦绣身边的男人,对不起胡三哥……我也是女人,没有哪个女人愿意遇到这种事。
胡三庆,你就是个畜生!嫂子她不停地哭,不停地求你停下来,可是你呢?嫂子我对不起你,我好害怕,胡三庆长得高高大大,我怕他打人,所以我没敢过去救你。
胡静捂着脸,痛哭失声。
很多人都同情胡静,觉得她说的都是真话。
胡了庆一脸凶相,谁敢从他手下救人?遇到这样的小叔子,胡家大嫂也是倒霉。
本来对着胡家大嫂指指点点的人也开始同情她,胡三庆力气大,她怎么可能挣得开。
总之,都是胡三庆一个人造的孽。
刚刚赶到家的胡大庆听到事情的经过,疯了一样冲过去,对着弟弟拳打脚踢,你个畜生,那是你大嫂啊!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从今往后我们势不两立。
疼!妈,我不想吃官司。
妈你救救我,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好好孝敬你,妈你一定要救我。
胡三庆被打得满地打滚,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求饶。
打痛快了,胡大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胜利看着小苏合上笔记本,有了人证事情就好办了,胡三庆酒生乱性,□□自己的大嫂,带走!冰冷的手铐戴到手上,胡三庆才真实感受自己真的犯了罪,他两眼一黑,像团烂泥样被警察拖着走。
胡美叶连滚带爬追上去,想要救下小儿子。
妈,你追出去的话,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胡大庆阴测测抬头,声音冰冷。
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胡美叶嗷的一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小儿子被警察押上警车。
小儿子固然重要,但万一大儿子不养她,她可怎么办哦。
都怪儿媳妇勾引小儿子!胡美叶突然有了精神,杀气腾腾的回到院子,揪着大儿媳的头发一顿乱打。
胡家大嫂挨了两记耳光后立马开始反击,她毕竟年轻,很快便骑在胡美叶身上边扇耳光边骂,胡美叶你个老虔婆,老娘被你家害得这么惨,你还敢打我?老娘早想这样打你了,在我面前逞婆婆威风,还要立什么规矩,阿呸。
胡三庆又蹲到地上,抱着脑袋满脸愁苦。
老婆被弟弟糟蹋了他也恨,可毕竟是亲弟弟,为此吃官司他又觉得难受。
更茫然的是,以后他和老婆还过不过?继续过吧,心里膈应。
不过吧,外面会说他凉薄。
正纠结呢,胡家大嫂的娘家大队人马杀到了,院子里再次热闹起来。
胡静趁机会偷偷溜回房间,胡三庆事发,她在胡家是住不下去的。
与其被胡美叶赶走,不如自己先行离开。
她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打包收好,又把存折藏在贴身的裤兜,最后扫视一眼住了小半个月的地方,叹着气走到门边。
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胡静突然停住脚步,眼珠子一转,快速回头拉开床头柜抽屉,从最底层摸出一把大团结塞到衣服里面。
又把剩下的钞票整理好,关上抽屉,这才拍拍脸颊挤出几滴眼泪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里?胡美叶被亲家母揪着头发打,还不忘拦下胡静。
胡静身体晃了晃,懊恼自己动作不够快,回头时却是满脸泪痕,胡姨,我知道你怪我说真话,但做人要对得起自己良心。
胡三哥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流落街头,我也不能说谎话。
大嫂,你……保重。
这一番言词震得院子里落针可闻,随即,亲家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胡美叶,老娘跟你没完。
然后迅速爬起来拉紧胡静的手,好闺女,不用怕,住到我家去。
要的就是这句话。
胡静把头摇成拨浪鼓,你们用不着感谢我,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我也是女人,更加知道名声的重要。
你们不用管我,大不了我住桥洞底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实诚的人!亲家一家被感动了,一番推搡,胡静只能勉为其难答应跟他们走。
哦对了,胡家大嫂没走。
她娘家来的目的只是给胡家施压,而不是把她带回去。
再说她已经坏了名声,离婚后谁会娶她?既然这样,还不如继续跟胡大庆凑合着过。
她妈的意思是:赶紧和大庆和好,等你们有了孩子日子就好了。
看着爸妈走远,胡家大嫂目露迷惘:她以后该怎么办?看到胡三庆被警察带走,锦绣就没再关注了。
□□罪,三年起步,够胡三庆受的了。
胡三庆以后的日子会精彩纷呈,锦绣就放心了。
走进自家,将军拦在门口。
它端端正正坐着,歪着脑袋耸动鼻子,很快认出是女主人回来了。
将军连蹦带跳的扑到锦绣身上,嘴里发出汪呜汪呜的低吼,像是在说:主人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陈彦青皱着眉头拎住狗子的后颈,用力一甩。
狗子摔倒地连滚了几圈,站起来后冲着陈彦青呲牙,到是没敢再扑锦绣。
这狗不错,苏卫华欣赏地摸了把狗头,房子更不错,陈彦青你可以啊。
张丽丽挎着锦绣的胳膊,被气派的大院子惊呆了。
她束手束脚的紧跟随着锦绣的脚步来到书房,又被精美的家具吸引了注意力。
丽丽,先在这住一晚,明天带你去葆春堂。
那里有员工宿舍,你可以住那里。
哥你的话先帮我装修店面,然后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工作。
苏卫华见自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自然没有异议。
晚饭时陈老实得知锦绣怀孕,高兴得多喝了几杯,喝着喝着还掉了眼泪,彦青,我果然是对的。
这不,养大你,我就享福咯。
苏卫华已经知道妹夫的身世,闻言拍拍陈彦青的肩膀,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小子一定要好好孝敬你陈家爸妈。
说完,一口喝干杯中酒。
可能是酒太辣,呛得他咳嗽几声,眼泪跟着掉下来,最后趴在饭桌上嚎啕大哭:陈家不过是养父母,却对孩子掏心掏肺,他的亲生父母对他算什么?锦绣说的是对的,父母子女之间也要看缘分,看来他和锦绣缺少父母缘吧。
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苏卫华感觉心头口松泛许多,不好意思地给陈老实满上,叔,咱们再喝一个。
陈彦青夹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跟着端起酒杯。
他虽然被遗弃,但幸运地遇到善良的爸妈,比苏家那对生而不养的好太多。
丽丽姐,我看哥哥可能喝多了,等一会要麻烦你照顾他。
锦绣凑到张丽丽耳朵边,眼底都是狡黠。
张丽丽脸颊通红,撩起眼皮瞥一眼苏卫华,然后烫着似的缩回目光,低低地嗯了声。
妈,汤姆呢?锦绣这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陈老实放下酒杯,表情一言难尽,被王玮接走了。
汤姆不想走,他就安排人把汤姆的行李搬空……这是明抢啊。
陈彦青板起脸,仰头咪一口老酒,一边想着如何把王玮大卸大块,一边决定把汤姆再弄回来。
他不是喜欢汤姆,只是看不惯王玮抢人。
做事,凭本事才好。
第二天,锦绣带着哥嫂来到葆春堂,先把哥哥托付给阿憨,又把嫂嫂托付给经理,然后信步往钱宅走去。
钱家在省城的宅子离葆春堂不足三百米,地段优势明显。
松林,婵月一上架就卖空了,你厂子里要加紧生产。
这是钱松柏的声音。
锦绣循着声音找去,在右厢房的角落里找到兄弟两人,刚想上前打招呼,就听到钱松柏这样说:我知道厂子生产线少,产量低,我看不如这样,你把发到县城的那一份扣下......如何?钱松林一改吊儿郎当的姿态,目光变得犀利,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钱松柏笑笑,鬃角的几缕白发分外显眼,我当然知道。
说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面露感慨,县城可以缓缓,保证咱们这边的供应才要紧。
松林,老爷子把两家的葆春堂分给交给爸爸和叔叔管理,未尝没有考验的意思。
只要我们把业绩做上去,稳压县城一头......老爷子的意思也许就是哪家经营得好,哪家继承钱家。
未尽之意他就不明说了,弟弟是聪明人应该能懂。
钱松林揉了把脸,看着哥哥的表情很复杂。
哥哥的未尽之意他懂,但......在他看来,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
我不愿意。
他站直了身体,声音坚定,我会继续按销售情况给两家分别发货。
哥,那是我们的叔叔,你怎么能......再说这些想法只是你的猜测,我们不能为了猜测坏了兄弟情谊。
而且,钱松林扯下一截花枝,我觉得老爷子并不想看到骨肉相残。
再说我们用这种歪门邪道赢得了钱家又如何?于心何安。
没想到弟弟这么迂腐,还说他用歪门邪道,钱松柏也生出火气,声音跟着提高,什么叫歪门邪道?这叫正当竞争!弟弟脸色难看,他闭了会眼睛,放缓声音,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不能心慈手软。
钱松林别过头,不敢让哥哥看出他的嘲讽,然后呢?按照你的计划停止给县城供货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钱松柏以为弟弟听进去了,顿时喜逐颜开,现在这些护肤品非常畅销,一我们要扩大生产规模,二我们要大力开发新产品,三趁机打压钱松原。
今年的销售年报一出来,老爷子看到县城经营不力,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把县城的葆春堂也交给爸爸?到时候我们兄弟一人管理一间,怎么样?不怎么样。
哥哥怎么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钱松林捏着花枝细细把玩,哥,你琢磨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我来猜猜,嫂子是不是也出了主意?被说中心事,钱松柏有丝难堪。
好在难堪只有一瞬,他立马调整好表情,怎么说话呢,卉卉也是为了我们兄弟俩好。
看着不如他的弟弟独挡一面,被人称作少东家,钱松柏心情复杂。
他不甘心,他能力不比弟弟差,凭什么寂寂无名?可是松林得老爷子看得,没必要冒险。
为了说服松林跟他一起行动,钱松柏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让出一部分利益。
对,在钱松柏眼里,他是钱家长孙,钱家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是为了你好,钱松林强调,然后把手里的花枝丢远,钱松柏,我不会照你说的做。
他冷笑一声,如果你继续纠缠,我这就去把你的想法告诉老爷子。
你敢!钱松柏也知道这些事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尤其是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他急急忙忙道:我们是亲兄弟,你不能害我。
看来哥哥也知道他的想法是不对的,却还坚持要他去做。
钱松林靠着墙,心灰意冷,所以,我不能害你,你却能害我?不是,钱松柏百口莫辩,又不敢发作,还得好言安抚:总之松林你要记得,我是你亲哥哥,不会害你就对了。
然后落荒而逃。
钱松林踢了下墙,又原地挥了几拳。
转过身,就看到师姑笑盈盈地站在前面,真是人比花娇。
钱松林却像活见鬼似的连退几步,师、师姑,你、你怎么在这?来了有一会了,锦绣觉得松林师侄的胆子有点小,她有必要让他多锻炼锻炼,从你们说到婵月上架就来了。
钱松林再退几步,表情惶恐。
他努力咽下口水,内心认真考虑师姑告密的可能性。
思来想去,师姑根本没理由帮他们兄弟保密。
他颓废地揉把脸,师姑,我跟你去见老爷子,我要自首。
他有大好前途,没必要为了钱松柏这个自私鬼毁掉。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他们兄弟真的打垮了叔叔一家,他就会被一脚踹开。
松林,我看好你。
锦绣给师侄鼓励,你哥跟你嫂都有些走火入魔,你以后远着点吧。
嗯,钱松林心里不好受。
刚走出拐角,锦绣就看到一个姑娘端着茶缸子,一脸吃醋的表情,你是谁?你跟我松林哥刚刚在干什么?你离他远一点,不要脸。
关你屁事!锦绣战略性后退,把身后的钱松林让出来,师侄,你上。
听锦绣叫钱松林师侄,马冬梅便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笑道:是师姑啊,我还以为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纠缠松林呢。
首先,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其次,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钱松林背着手站定,对着姑娘不假辞色。
锦绣还是不太满意。
马冬梅,你是来钱家做客,做客就要有做客的自觉,插手主家的事算什么。
但凡你要点脸,就应该立即离开。
钱松林冷着脸,凶巴巴的。
马冬梅眼泪汪汪,瞪着锦绣,松林哥,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才凶我?她飞快地擦了下眼眶,表情倔强,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最后的话她是吼出来的,吼完,脸上红彤彤的。
钱松林表情莫名,说实话,有年轻漂亮的女孩捧着真心表他不是不感动。
感动完又觉得厌烦,不,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你抬出我妈来也没用,她管不了我喜欢谁。
马冬梅,你再住下去就是自取其辱,赶紧离开吧。
我偏不,马冬梅把茶缸塞到钱松林手里,我哪儿做的不好,你说,我改。
说完低下头,钱松林,我是真的喜欢你。
滚!好话说尽不管用,钱松林再好的脾气也发怒,我等下就去跟我妈说,明天就把你送走。
马冬梅,你干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好自为之吧。
不!马冬梅怒目圆睁,钱松林,你看不起我是农村人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赶我走。
说着转身就走,步子越迈越大,最后变成跑。
钱松林,锦绣打了个响指,我警告你,如果真的喜欢小雪的话,赶快把人送走。
这个姑娘相当偏执,谁知道她会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我知道了,钱松林揉了把脸,内心充满了无奈,更是怪上了妈妈杨红,等下我去找我妈,一定把人送走。
师姑,小雪那里你帮我说说好话好不好?我不会帮你的,锦绣垂下眼眸,松林,不是我不帮你,我是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怕你优柔寡断。
我知道了,钱松林大踏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啦,预收《真千金是玄学大佬》求求大家动动手指,收藏下啦预收文案:陈玄玉从小在方清山长大,她有一个待她如亲生的师父,然后每天画画符,学学医,逗逗鬼,日子不要太逍遥。
只除了身体不大好。
嗐,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时不时还要吐几口血,厥过去昏死几天。
对,就是命不久矣活不过二十岁的那种。
陈玄玉没当回事,玄门中人嘛,五弊三缺,天道昭昭。
十七岁那年,师父在京城离奇失踪,生死未卜。
她努力考入京大,誓要找到师父。
在找寻师父的过程中,她发现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而她身世曲折,本应是豪门千金,享尽荣华富贵和父母宠爱,却有人逆、天、改、命,将她的命格换到豪门假千金身上。
是谁?此事和师父有无关联?陈玄玉要做的,就是找出真相。
小剧场:月下,陈玄玉时隔两年终于见到师父。
陈玄玉拨出桃木剑,声线微微颤抖: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男人负手而立,夜风鼓起衣袍,烈烈作响,你命格极贵,如此才能拯救我儿必死之命。
再说,我十七年来待你如何?陈玄玉早已泪流满面,手中的桃木剑晃了晃。
男人嘴角的笑何其凉薄,你道心已乱,不是我对手,束手就擒如何?我会......留你性命。
他闭上眼,怕泄露心中那一丝不忍。
回答他的,是穿胸一剑。
陈玄玉弹了弹桃木剑上的血滴,笑容真挚,师父,我也会留你性命。
只废你一身道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