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撇撇嘴, 又站了会才去找师父。
见到钱自庸,她先捧上县城带来的礼物,又把事情的经过跳过敏感部分讲了一遍, 最后感慨:潘文娟此人睚眦必报,又爱玩杀人不见血那一套, 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吕安和周跃屏。
这样的人, 幸好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不然……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
虽然有表演的成分在, 但锦绣确实被大哥这件事吓出一身冷汗。
嗯,我心里有数了, 钱自庸笑眯眯的打开徒弟孝敬的礼物,干嘛破费呢, 你师父我糟老头子一个, 用不上这么漂亮的围巾。
锦绣送的是一条羊毛围巾, 棕色, 厚实, 摸着又软又舒服。
钱自庸嘴上说不要, 手实诚地把围巾戴到脖子上。
捂出一脖子汗才恋恋不舍的摘下, 照原样叠好。
师父喜欢就好, 锦绣笑嘻嘻的, 又扔出个雷,师父,你要当师祖啦。
虽然早就知道, 但从徒弟嘴里再次听说,钱自庸还是乐开了花。
他捋着胡子, 头朝天仰着, 到时候我亲自给他启蒙。
锦绣坚信, 人与人之间真的讲缘分,比如她和钱自庸。
他们师徒拜师的动机都不纯,可他们两个心思又都很正,阴差阳错之下反而越处越愉快。
这就是缘分吧。
这样的师父,她如何能辜负?锦绣端起茶杯,掩饰地喝了口水,便把偷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钱自庸。
她不想师兄弟阋墙师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样也太悲催了。
钱自庸收起嬉皮笑脸,全程寒着脸,手指翘敲着桌子,听到最后只余一声叹息,好在松林心思是正的,松柏……白家生了个好女儿啊。
锦绣啊,娶妻娶贤当真至理名言。
说完,他靠着靠背禁闭双眼,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从小养大的孙子长歪了,老爷子比谁都难过。
至于那个马什么的,我再给老大家的一个机会。
潘雪是个好姑娘,松林错过她会后悔一辈子。
锦绣深以为然。
就冲着娶妻娶贤的至理名言,潘雪就比马冬梅合适太多,我会尽量安抚好小雪,不过松林自己一定要立得住。
如果让我看到他和马什么黏黏糊糊,我亲自动手。
好,钱自庸笑笑,答应下来。
不说个人素质,就说家庭,潘雪就甩开马什么几条街,他是傻了还是瞎了才会挑马什么当孙媳妇。
老爷子,吵,吵起来了。
一个小学徒气喘吁吁跑进来。
话都说不清,要你何用?钱自庸不怒自威,小学徒深呼吸几次勉强平静下来,是松林哥和他妈妈吵起来了,吵得很凶,老爷子您快去看看吧。
钱自庸拍着桌子站起来,表情称不上愉快。
是谁让你传话的?锦绣和气的给小学徒递上一杯茶,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松柏哥呀,他真是个友爱弟弟的好哥哥。
小学徒一脸与有荣焉。
钱自庸脸色更加难看,用脚踢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锦绣暗叹一声好巧,她刚刚告完状钱松柏就出昏招,看来是被逼急了。
想到这锦绣勾起嘴角笑了笑,安慰小学徒几句拔腿追了上去。
有好戏看,她最喜欢了。
松柏,发生了什么事?钱自庸站到大孙子边上。
爷爷,钱松柏恭敬地站直,叹着气看了眼吵架的母子俩,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松林这样跟妈妈对着干,有点过份了。
噢爷爷,我不是说松林不好,你不要多想,像是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钱松柏连忙描补,我只是不忍妈妈难过。
据他所知,老爷子喜欢孝顺、宽厚、大度的人。
钱松柏字字句句都像为弟弟开脱,其实是在上眼药。
这样拙劣的挑拨,锦绣没眼看。
她盖住眼睛,不敢看师父的表情。
钱松柏以前看着挺聪明一人,现在怎么如此进退失据?看来,还是松林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是这样啊,钱自庸感慨一声,抬起眼皮,你媳妇还是老样子?老爷子已经许久没有关心他了,钱松柏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他拉过身后的白卉,眼神温柔,卉卉日夜照顾孩子,都累瘦了。
白卉站到了老爷子前面,那一瞬间,她有种被扒光的错觉,爷爷,我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就好,钱自庸背着手,松柏,你......毕竟是亲手带大的孙子,他还劝说几句,可看到钱松柏眼底里兴奋掺杂着野心的目光,他突然泄了气。
松柏你好自为之吧。
钱松柏猛是抬头,盯着老爷子的背影目光闪烁。
是怀疑他了吗?额头的汗滑到嘴角,钱松柏尝到苦涩的味道。
妈,你要怎样才肯把马冬梅送走?钱松林失了耐心,扯着领口大声咆哮。
她是你巧姨是女儿,就跟我女儿一样,你送不走。
杨红面无表情。
在她身侧,马冬梅捏着手帕小声抽噎,眼睛肿得跟兔子似的。
她没想到,钱松林如此心狠,拼着跟杨红翻脸也要把她送回去。
杨姨,为了跟我松林哥闹翻,不值得。
马冬梅靠在杨红的肩头,语带绝望。
闻言,刚刚有些松动的杨红又坚定起来,抱住马冬梅的肩膀,声音凄厉,松林,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就不要再提让冬梅回去这样的话。
妈,你是要逼死我才开心?钱松林一脚踢翻方凳,扯着马冬梅的胳膊把人摔到地上,妈,你要留下马冬梅,那我走。
他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原来不是所以的母亲都希望好。
这话一出口,杨红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掉下来,松林,妈妈真的是为你好。
潘雪是大家闺秀不假,但养得任性骄纵,儿子娶了她会受一辈子的气。
而冬梅就一样了。
冬梅家境一般,高嫁到钱家就会小心翼翼伺候婆婆和丈夫,这样不好么?她没错。
杨红的心再次坚定起来,娶妻当娶贤,冬梅哪里不好?那个潘雪就是个娇小姐,你娶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妈妈如此偏执,钱松林心生疲惫。
如果不能说服妈妈,就是娶到小雪也不会幸福。
他苦笑着回头,妈,小雪是我勾勾手指就能娶到的?我想娶,潘家还不想嫁呢。
再说,有你这样的婆婆,我娶谁都不会幸福。
钱松林打开门,让阳光照进来,我说到做到,只要马冬梅还住在钱家,我就不回来。
儿子决绝的身影吓到了杨红,她大声喝道:你敢!我是你妈,你为了个女人顶撞我应该吗?钱松林,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扇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无力感袭遍全身,钱松林头也不回,抬腿越过门槛。
马冬梅一看情况不对,她留在钱家是想跟钱松林培养感情,闹到母子分离对她无益。
不要,马冬梅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一把抱住钱松林的腿,珠泪滚滚而下,松林哥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躲在房里不出来可以吗?她仰起头,露出哀婉深情又含着热泪的眼睛,松林哥,我保证不打扰你,只求每天能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
深情如斯,就连门外的钱松柏也被感动到。
更恨的是,他怎么没有遇到痴情的姑娘对他死心塌地?钱松林用力拨出脚,跨出门槛。
杨红没想到冬梅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儿子都没有回心转意,气得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出去。
钱松林后背砸了个正着,嘶,热茶加上杯子,痛得他惨叫一声。
松林,你没事吧?钱自庸扶住孙子,指着儿子钱问荆的鼻子大骂,你老婆什么玩意,吃上几天饱饭就喘上了。
马什么必须滚蛋,才住几天就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这种人我不敢留。
钱问荆低头,是。
还有你,老头子转向房间的方向,为了个外人连亲生儿子都打,你脑子进屎了吧。
老子寿宴上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又在这作妖,不想好好过日子滚蛋。
钱自庸是钱家的绝对权威,他一发火,就连钱问荆都不敢吱声。
杨红捂着嘴跑到门口,看到儿子湿了一大片的后背也是后悔不已,再听到老爷子的训斥,连忙为自己申辩:老爷子我不是真的气松林,可他非要赶冬梅走。
冬梅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跟女儿一样,在家里住几天怎么了?还是你们觉得......我碍眼了?杨红看着钱问荆,我知道你一直嫌我上不了台面,我走还不行。
说着拉起坐在地上的马冬梅,闷着头朝外冲去。
她背影决绝,但冲的速度不算快。
杨红在等,等丈夫出言挽留。
她了解自己男人,虽然是有点嫌弃她,但很念旧情,绝不会就这样放她离开。
可一直冲到前院,大门近在咫尺,丈夫还没有叫住她。
怎么办?杨红慌了神,不由放慢脚步。
这次她为了让冬梅住下跟松林吵架,还打了松林,是有点过份,问荆真生气了?她嫁到钱家就没为生计发过愁,但也知道钱的重要性。
刚才走的匆忙,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出了钱家门连住的地方都没用。
杨红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滞不前。
马冬梅攥紧杨红的手,贴心安慰:杨姨,我们就这样走了,姨父不知道会多伤心呢。
我真心把杨姨当妈妈,怎么忍心让您难做。
说着便低下头,我明天就离开。
傻孩子,不至于这样,杨红更加心疼马冬梅的懂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杨姨不会让你走的,放心。
放心?放心个屁,钱家又不是杨红作主。
要不是拉住你,我们俩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没用的东西。
马冬梅敛去眼里的讥讽,抬头露出信任又崇拜的微笑。
这是杨红最喜欢的。
果然,杨红一下子振作起来,兴冲冲地往回走。
越走胆气越足,这是她家,她凭什么离开?她步子迈得大,差点和锦绣撞到一起。
锦绣摸着肚子往左几步,让开气势汹汹的杨红,大嫂,怎么又回头了?杨红听着就是讽刺,要你管!这是钱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还有,松林都给你带坏了,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我做不到呢,锦绣双手一摊,并不把杨红放在眼里。
我也做不到,钱松林从另一侧走过来,挡在锦绣前面。
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药味,显然伤得不轻。
杨红闻到了,讪讪地摸了摸耳朵,干笑道:松林你没事吧?妈妈也是气糊涂了,给你道歉啊。
马冬梅站在杨红身侧,抬眼偷瞄钱松林,只见他表情淡淡的,还带着点防备。
她不忿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这块石头怎么就捂不热?她长得也不差,并且对他死心塌地,钱松林怎么就不肯看她一眼呢?妈,如果你坚持让马冬梅住下,那我就住厂子里。
钱松林声音瓮声瓮气的,整个人有些蔫。
杨红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钱松林,我是你亲妈,难道我会害你吗?她将近崩溃,把马冬梅扯到前面:你看看冬梅,多好的姑娘,温柔善良勤劳能干,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是不是你!最后把矛头对准了锦绣,我好好的松林,都是被你带坏......啪,迎接她的是钱问荆的巴掌。
马冬梅比儿子都重要,你不是要带着她离开钱家吗,怎么还在这?杨红,你不反省自己的作为,还像疯狗一样到处攀咬,真令我失望。
钱问荆的唾沫喷了杨红一脸,但她不敢擦,只能捂着胸默默掉眼泪。
丈夫真的生气了。
这个认知令她心中茫然,怯怯后退几步。
不好!马冬梅眼看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边掉眼泪边说,对不起姨父,我现在就走,请你不要跟杨姨再吵架好不好?她整个人因为伤心微微颤抖,显得柔弱又坚强。
匆匆赶来的钱松柏既感动于这个姑娘的懂事,又欣赏她的痴情,忍不住说道:爸,冬梅又没做错什么,就让她住下吧。
那我走!钱松林头也不回拨腿就走。
儿子真走了再回来可就难了,钱问荆连忙拉住,松林你停住,要走也是她们走。
说着回头看向妻子,把儿子逼走,你这个妈当的真是称职啊。
好了,冬梅你赶紧去收拾行李。
钱问荆摆摆手,马冬梅一秒钟不敢耽误,小碎步跑向房间。
她手头还有不少钱,至少短时间内够生活了。
她完全可以先租个房子,徐徐图之。
问荆,冬梅一个姑娘家住外面,我不放心。
杨红真心疼爱马冬梅。
那你跟着一起啊。
钱问荆冷着脸来了一句。
搞得杨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愣神的功夫,马冬梅已经收拾好行李。
小姑娘拎着包袱,眼睛通红,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钱松柏自觉抢过包袱,我送你出去。
我爸还有松林……你别往心里去。
谢谢,马冬梅飞快地抬头,眉眼弯弯,更像小兔子了。
钱松柏看得心软,丢下爸妈和弟弟,低声和马冬梅说着话离开。
杨红看着两个人没有缝隙的背影,突然醒悟。
她想让冬梅做儿媳妇,可不一定是小儿媳妇呀。
打定主意,杨红叹息着拉住钱松柏溪的手,满眼慈爱,松林,是妈妈想左了,你别生气。
伤口还疼不疼?妈妈帮你再上点药吧。
罪魁祸首也一进已经离开,妈妈也放低姿态,钱松林自然接着,妈~你手劲真大,我后背到现在还火辣辣疼呢。
理智回归,杨红又是个慈爱温柔的好妈妈。
锦绣看了全程,总觉得马冬梅不像是这么容易罢手的人。
且看着吧。
你还有脸笑!夏永书把手里的课本砸过去,陈彦青灵活地接住,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师父,您要当师祖了。
吆,夏永书阴阳怪气地看向陈彦青的下三路,你小子居然会有孩子?老天真是不长眼。
哼,别岔开话题,你小子说走就走,老子的威信都给你败光了。
师父~陈彦青这一声师父叫得波澜起伏,自己都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又转到师父身后,殷勤的捏背捶肩,师父你的威信远超校长,我败掉一点点照样光芒万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夏永书被哄得哈哈大笑,来来来,多说几句让老子开心开心。
还有,你保证过的,以后每次测验都考满分。
夏永书斜着眼睛,要不没做到,呵呵。
陈彦青愁眉苦脸,师父,咱们什么关系,你通融通融吧。
夏永书又哈哈大笑。
汤亮掏出手帕擦干额头的汗,听着老办公室传来的阵阵笑声,便知道夏老心情好,于是赶紧敲门而入。
夏老,这个……数学竞赛的决赛安排在京城。
好啊,京城是我们的政治中心,同学们还可以瞻仰伟人,不错。
夏永书笑容可掬,活像个老好人。
当然只是像,汤亮知道这老头脾气有多暴躁。
今天这么顺利,还是因为老头心爱的弟子陪在身边。
他感激地朝陈彦青笑笑。
陈彦青垂眸,食指敲着办公桌。
决赛大概在明年三月份,到时候锦绣快七个月了,他可不放心让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在家。
陈彦青本以为自己体弱多病,活过三十岁已经是生命奇迹,从没幻想过能有自己的骨肉。
可现在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他发誓会用生命去保护。
老婆或者孩子哪一个磕到碰到,他都没法接受。
既然这样,他是不会去京城的,那就只能……我听说那边的竞赛导师是你师弟?陈彦青把课本还给夏永书,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嗯,他不是个玩意,你不许叫师叔。
夏永书把课本摞整齐,随意交代一句。
不见得吧,陈彦青勾勾嘴角,那个人既然是你师弟,我们到京城去比赛,不就像你去拜见他。
夏永书噌地站起,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来开门叫住还没走远的汤亮,喂,就是你,那个谁你过来。
汤亮停住脚步,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见过夏老那么多次,还不配拥有名字吗?欸,来了来了。
他带着受宠若惊的笑跑了回去。
有什么办法呢,形势比人强。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夏永书拍着脑门,就是想不出面前这个人的名字,谁谁谁,你有竞赛组委会的电话号码吗?有,汤亮面无表情的掏出号码本,递过去,夏老,我叫汤亮,汤泉的汤,明亮的亮。
知道知道,夏永书不耐烦的挥挥手,跑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号码。
汤亮额头的汗又冒出来,他总觉得自己把号码给夏老是个错误决定?转念一想,他敢不给吗?心里就舒服多了。
喂,大学生数学竞赛组委会吗?我夏永书。
哪怕电话那头是高级官员,夏永书仍旧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对,我是不会去京城的,你们看着办吧。
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汤亮目瞪口呆,完了完了,组委会官员不会一气之下取消南省的参赛资格吧?他有心说夏老几句,可……真的不敢。
彦青同学,夏老这样是会得罪组委会的,要不……他只能对着陈彦青发几句不痛不痒的牢骚。
陈彦青别过头,不敢让汤亮看出他的惊讶来,夏老头如此简单粗暴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他不但不能让汤亮看出他缺乏底气,还要表现得胸有成竹,没事,你等着好消息吧。
呼,这绝对是个万金油答案,陈彦青对自己的反应速度满意极了。
不愧是我的徒弟!看到陈彦青如此镇定,夏永书内心里感慨。
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真男人就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彦青,你不错。
好吧,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可那又如何?反正他是不能让师弟爬到头上去的。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汤亮随着铃声打了个哆嗦,眼巴巴的看向夏永书。
瞧你那出息,夏永书翻了个白眼,这才不紧不慢地拎起话筒,喂,有事?汤亮想,如果他是电话那头的组委会官员,听到这样的话估计气得马上挂电话,一秒钟不耽误。
不能,我不想离开南省。
方仲明算哪根葱?老子在欧洲求学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爱来不来,老子反正不会过去……行,这才对嘛,好好好,咱们到时候见。
啪,夏永书利索挂断电话,那什么汤,决赛到咱们省大举行,你……通知校领导一声。
还有,所有事宜都交给你安排。
组委会妥协了?汤亮突然觉得,夏老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点,欸~夏老,我这就去办。
说完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老腰扭得都怪赶上秧歌了,夏永书唾弃汤亮跑步的姿势,有点后悔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娘里娘气的,不会把事情办砸吧。
不会,汤亮学问不咋样,但办事能力还不错,陈彦青实话实说,汤教授在学院里算是一员干将,能力排前几位。
陈彦青的本意是夸奖汤亮,落到夏永书的耳朵里却变了味,什么!这种玩意在省大居然排前几?完了完了完了。
他抱着脑袋直叹气,省大没落至此,已经毫无前途。
陈彦青:……倒也不必如此悲观。
师父,我去上课了。
赶紧溜。
砰,刚跑到楼下就撞到人,陈彦青对自己也是服气的,同学对不起,我急着上课没看清路,抱歉。
抬头一看。
哟呵,王瑞。
陈彦青收起笑,目不斜视拔腿离开。
彦青哥,王瑞抓住陈彦青的胳膊,支支吾吾喊一声:哥,你回来了。
欸,陈彦青面带苦笑,拍拍王瑞的手背,咱们私下见面不太合适……伯父伯母身体怎么样?那种对父母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却又无处宣泄,真正是感人肺腑。
王瑞眼眶通红,吸着鼻子扑进陈彦青怀里,哥,我跟你住好不好?说完不好意思的站直身体,倔强地别过头,爸妈眼里只有那个西贝货,我,我替你不值。
这孩子也太好骗了,陈彦青眼神复杂,生恩不及养恩大,伯父伯母把他养大,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你现在是大学生,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而且我们在一个系,时常可以见面,跟不跟我住有什么区别?瑞瑞,这种情况下,你更应该守好王家。
说着用力捏了下王瑞的肩膀。
说实话,他非常愿意看到王家两个孩子斗得你死我活。
嗯,王瑞理解的意思是哥哥让他把王家守好,别给西贝货占了去。
好吧,反正就是和王玮斗法,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哥你放心,王家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想到要帮哥哥做事,王瑞破涕为笑,哥你对我不要特殊,平平常常就好,咱们不能让王玮看出破绽。
好,王瑞高兴就好,陈彦青再次告辞我快迟到了,你自己小心。
看着哥哥急匆匆的背影,王瑞对着空中挥了下拳头,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店面装修很顺利,护肤品热卖,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锦绣这几天可谓是春风得意。
美中不足的就是日化厂生产能力太差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日化厂的设备还是解放初期从国外进口回来的,现在就是拿着也没地买。
汤姆倒是歪果仁,但是……锦绣也搞不清他的真实身份。
能弄到生产线的,没点本事想都别想。
哦苏,我又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汤姆拎着他的铺盖从外面冲进来,苏,我要吃你做的红烧排骨,老鹅汤,再来一个清蒸鳜鱼,好不好嘛。
呵,她又不是厨子,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汤姆,非常欢迎你回来。
不过,这些菜现在都来不及买了。
有啥吃啥就不错了。
苏,你太残忍了,汤姆夸张地耸耸肩,坐到锦绣对面,苏,我今天遇到一个Superman……请说人话。
……就是超人,苏你一点不幽默,汤姆抱着胳膊抱怨,他一定是超人!是我这辈子最最最崇拜的人。
哦,锦绣反应冷淡,他有三头六臂?能腾云驾雾?还是会七十二变?如果都不会,那你遇到的肯定不是超人。
苏,我决定以后不喜欢你了。
正好,我一点不想要你的喜欢。
和汤姆斗了几句嘴,锦绣心情更加愉快,当看到哥哥踏进院子,愉快便达到顶峰。
哥,你舍得来看我啦。
是抱怨更是欢喜,锦绣尖叫着迎了上去。
哦买噶的,Superman!汤姆捂着嘴,发出比锦绣更大声的尖叫,超人你是来看我的,对不对!什么玩意,哥哥明明是来看她的。
锦绣叉着腰,生气了。
锦绣,这个老外怎么在你家?苏卫华小心扶着锦绣。
superman,你认识苏?汤姆表情狂热,做了几个挥拳的动作,刚刚你出拳太帅了,可以教我吗?先等等,让我捋捋,锦绣一手支颐,眼神在哥哥和汤姆身上来回逡巡,你们俩怎么认识的?苏,superman刚刚在弄堂里救了我,他出拳的姿势太帅了!这个老外在弄堂里被混混打劫,我顺手救了他。
噢,锦绣摩挲着下巴,原来是哥哥救了汤姆,不过问题来了,一般的小混混可不敢打劫外国人,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如果说打劫华国人判两年,那打劫外国人至少判五年,小混混不傻。
不错,苏卫华拍了拍手,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怜虫挨挨挤挤走进来,我们知道错了。
说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两个人背靠背绑得像个糖葫芦,还没着地就滚作一团,看着挺可乐的。
看到妹妹似笑非笑的眼神,苏卫华一个激灵,双手平举过胸,他们不是我打的,老外可以作证。
汤姆兴奋地踢了两个混混一脚,对,他们是我打。
居然敢打劫老子,活该。
不是哥哥打的锦绣就放心了,你们为什么要打劫汤姆?我们......两个混混对视一眼,我们兄弟俩手头紧,听说老外个个都是有钱人。
呜呜呜,我们知道错了。
其中一个还可怜巴巴地仰望锦绣,咱们都是华国人,华国人何苦为难华国人。
再说我们也得了教训,放了我们吧。
锦绣摇摇手指,你们居然有脸称自己是华国人?呸!不说是吧?她转头看向苏卫华,哥你去派出所报案,打劫外国人,那是重罪。
不要,混混死命攥住苏卫华的裤脚,吓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我们真的是见财起意,没有人指使。
苏卫华一脚把人踢开,眼睛看着妹妹。
行吧,你们说没有人指使就没有,报案。
锦绣冷酷挥手,像极了大反派。
别,不过是小事,报什么案,王玮西装革履走进来,热情地握住汤姆的手,汤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没事,谢谢,汤姆缩回手,退到苏卫华身边。
王玮如何看不出汤姆的疏离,他也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可这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嘛,汤姆,这里的房间又破又小,你还是住到我家去吧。
那个,我已经把家里最好的房间腾出来。
不,汤姆勾住苏卫华的肩膀,我要跟superman住一起。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锦绣冷笑一声,田嫂,帮忙去派出所报个案。
哎,好嘞。
田嫂爽快应下,边脱围裙边往院门走。
王玮急出一身冷汗,飞身挡在门口,锦绣,不过是小事,用不着报案吧。
再说汤姆没事,这两个混混你们已经打了一顿,就这样算了吧。
而且,把人打成这样,你们多少也要负点责的。
一码归一码,我们是打了人,如果警察判定我们要负法律责任我们不会推脱。
但是,他们打劫也该有警察定罪。
锦绣耿直地一步不让。
而且,王玮你来了之后就不停地替混混开脱,你......她看看混混,又看看王玮,你是何居心?傻子都看得出来王玮不对劲,看来汤姆遇劫这事,他脱不了干系。
胡说八道,王玮一惊,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深恨苏锦绣这个女人不依不挠。
早知道这个女人如此难搞,他死活不会踏进陈家大门。
苏锦绣我劝你要善良,这两个人被你们打得爸妈都认不出,已经得到了教训,还揪着不放就过分了。
王玮你要搞清楚,首先这两个人是汤姆打的,其次汤姆才是苦主,你不应该劝我而劝汤姆。
锦绣让过一步,我们谁也别争,让汤姆自己来决定。
汤姆其实已经起疑,知道他路线的人本来就少,而且王玮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他习惯性耸肩,我要报案,我要让这两个混混吃官司。
好嘞,田嫂脸上闪着八卦的光芒,她恨不得抓把瓜子来嗑。
不要去,这是次喊停的是混混中的一个,他非常清楚报案的后果,他不想坐牢。
不想坐牢的唯一办法,就是带罪立功。
他努力挣大乌青的眼睛,瞪着王玮,是他,是这个人花钱雇我们打劫老外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王玮咽下一大口水,竭力保持镇定,汤姆,我们是朋友,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王玮从爸爸那里得知,汤姆居然是漂亮国驻华大使的小儿子,身份尊贵。
于是更加不忿汤姆和陈彦青亲近,这才想出这个招数。
这次的计划虽然粗糙,但实施得好会有奇效。
如果他对汤姆有救命之恩,那他们的关系不好也会好了。
如果能借此搭上大使,那......陈彦青算什么。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汤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我相信华国的警察会给我答案。
不是的,王玮吓坏了,扑到汤姆身边,替自己辩解:是这两个混混胡乱攀咬,我......看到王玮准备丢卒保车,混混们急了,我们有证据,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们五百块钱,其中两百块钱定金还在我衣服口袋里。
他还说,让我们打得凶一点,最好打断老外的一条腿,这样才能体现他救人时的英勇无畏。
混混闭着眼睛吼道。
院子里寂静无声。
自己肮脏的心思暴露在人前,王玮已经站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部抵到门框才停住。
汤姆,你要相信我。
他喃喃道。
啪!汤姆怒不可遏,抬手给了王玮一巴掌。
这一巴掌汤姆用了全力,王玮应声倒地,噗,吐出一口血沫,连带着一颗白生生的牙齿。
shit!汤姆对着空气踢了一脚,还不解恨。
锦绣把纸笔放到混混跟前,凶巴巴道:把你们知道的全部写下来,最后按上手印。
记住,不许漏一个字。
直起身发现哥哥的目光有些奇怪,连忙扶着额头露出个虚弱的微笑,哎呀呀,头有点昏。
苏卫华生生气笑了,不过还是扶住了妹妹,温声道:我扶你去坐会。
这里有我,放心,他们不敢不写。
汤姆从混混手里夺过证词,吹了吹。
又抓着王玮的手在纸头上按下手印。
中文他看不太懂,不过指印赫然醒目,这就够了。
我不要有你这样的朋友,这事就算结束。
汤姆扬了扬手里的证词,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滚。
王玮不敢再争辩,捂着腮帮子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汤姆没有直接把他扭送派出所已经是给了他面子,至于证词?以后想办法拿回来就是。
他乐观的想。
汤姆很是乖觉,直接把躺椅搬到院子里,狗腿子样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坐这个椅子,舒服。
锦绣没有拒绝,躺上去半眯起眼睛。
汤姆把王玮打掉一颗牙,王家会报复吗?如果王家找上门就好了,她一定把混混的证词怼潘文娴眼睛里。
想和汤姆交好可以用真心换真心,王玮却想着走歪门斜道。
可见,王家的家教不过如此。
汤姆?她想到什么,直挺挺坐起来,汤姆,我想要购买化妆品生产线,你有路子吗?王玮费尽心机和汤姆交好,那汤姆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她想试试。
他捧着证词屁蹲在锦绣脚边,苏,你要进口设备吗?这个有点麻烦。
作者有话说:再求一次预收《真千金是玄学大佬》求求大家动动手指,收藏下啦文案:陈玄玉从小在方清山长大,她有一个待她如亲生的师父,然后每天画画符,学学医,逗逗鬼,日子不要太逍遥。
只除了身体不大好。
嗐,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时不时还要吐几口血,厥过去昏死几天。
对,就是命不久矣活不过二十岁的那种。
陈玄玉没当回事,玄门中人嘛,五弊三缺,天道昭昭。
十七岁那年,师父在京城离奇失踪,生死未卜。
她努力考入京大,誓要找到师父。
在找寻师父的过程中,她发现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而她身世曲折,本应是豪门千金,享尽荣华富贵和父母宠爱,却有人逆、天、改、命,将她的命格换到豪门假千金身上。
是谁?此事和师父有无关联?陈玄玉要做的,就是找出真相。
小剧场:月下,陈玄玉时隔两年终于见到师父。
陈玄玉拨出桃木剑,声线微微颤抖: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男人负手而立,夜风鼓起衣袍,烈烈作响,你命格极贵,如此才能拯救我儿必死之命。
再说,我十七年来待你如何?陈玄玉早已泪流满面,手中的桃木剑晃了晃。
男人嘴角的笑何其凉薄,你道心已乱,不是我对手,束手就擒如何?我会......留你性命。
他闭上眼,怕泄露心中那一丝不忍。
回答他的,是穿胸一剑。
陈玄玉弹了弹桃木剑上的血滴,笑容真挚,师父,我也会留你性命。
只废你一身道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