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签了合约, 锦绣就让方秋心负责,方姐,量体裁衣就交给你。
只有一点, 衣服尽快做出来。
至于上面的绣花图案,会有其他人负责。
不过锦绣不好等级区分说的太直白, 于是尽量婉转道:你们分工不同衣服上的花纹也不同, 还有店长的花纹也会有所区别。
虽然婉转,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一下子明白了锦绣的用意。
不过这种区别对待比较隐晦,她们接受良好。
安排好大概事宜, 锦绣就把具体细节交给方秋心。
她是老板不假,但事无巨细会累死的。
锦绣可不要做这样的店主。
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潘雪甚至懒得回应。
锦绣觉得好笑, 昨天这个姑娘来的时候还不情不愿, 因为工作服就热情高涨, 也太好骗了。
锦绣今天要去找的是别人介绍的几个绣娘, 为表诚意, 她准备一个一个上门去请。
老板亲自上门邀请, 效果明显, 三个绣娘就两个当即答应会来, 还有一个说要考虑考虑。
锦绣没有勉强,其实内心已经把这个排除掉哼哼,她也是有脾气的。
请你不来, 下次就不要来了。
请好绣娘,绣韵的架子就算基本搭起来了。
最让锦绣开心的, 其中一个绣娘还给她介绍了老裁缝。
真是心想事成呢。
她的绣坊不可能全部都是装饰品, 带刺绣的衣服也是一个卖点。
老裁缝是一对中年夫妻, 看到锦绣亲自上门有些受宠若惊。
再一听福利待遇还有工资,连忙答应。
这才对嘛,锦绣对他们的识趣很满意,约好明天就去店里。
她的店里现在空空如也,铺些货才好开张。
事情顺利办妥,锦绣又拐到日化厂。
厂里的技术人员全集中到新设备边上,拿着原文说明书大眼瞪小眼。
师姑,钱松林抹一把辛酸泪,把说明书递给锦绣,师姑,只能麻烦你了。
锦绣似笑非笑地接过,我又不懂洋文,你找错人了。
师姑~钱松林这张老脸撒娇的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锦绣好半天才回神,第一件事就是冲出车间,弯下腰吐酸水。
好么,怀孕至今第一次吐。
师姑,钱松林站在锦绣身后,吓得面无人色。
那个,师姑父知道不会弄死他吧?闻讯赶来的张丽丽连忙扶着锦绣到办公室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红糖水,锦绣,喝点水吧。
锦绣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捧着杯子半眯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丽丽姐,你在厂子里怎么样?很好,张丽丽说得真心真意,刚到厂里钱厂长就给我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二十多平,可宽敞了。
质检工作也轻松,我卖了这么久的货,分辨好坏还是可以的。
而且,厂里也没有污七八糟的事,我很满意。
她握住锦绣的手,谢谢。
我可不是为了你,锦绣横了张丽丽一眼,咪一口红糖水,我这么折腾都是为了我哥,哼。
知道知道,两人挤在单人沙发里,嘿嘿嘿笑起来。
钱松林在门外听到笑声,决定把张丽丽的福利再提高一级。
里面气氛正好,他鼓动起勇气敲开办公室门。
师姑,你没事吧。
钱松林腆着笑脸凑过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嫂子还在他手底吃饭,锦绣给了个笑脸,还行。
说明书我带回去,彦青会不会翻译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哪怕知道陈彦青一个晚上就能弄好,锦绣也不会替他拿主意。
好的好的,钱松林低头哈腰,这年头能翻译这种专业性很强的文件的人只有极少数,他身段放得再低都应该。
锦绣又喝了口糖水,不过,费用一分都不能少。
关系好归关好系,但绝不能让夫君做白工。
师姑啊,这厂子你也有股份好吧,钱松林大着胆子给了锦绣一个白眼,然后绕过办公室摊到老板椅上。
不出一分钟,办公室里就响起了呼噜声。
锦绣嫌弃撇眼,拉着张丽丽去参观宿舍。
咳咳,回家让某人眼红嫉妒去。
陈彦青此刻,正在等待省委一号领导的接见。
与他的淡定相比,潘文韬则紧张许多。
潘文韬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又不敢在领导办公室外面踱步,只能抖着脚平息情绪。
老钟紧盯着领导办公室的大门,似乎在研究大门的材质以及做工。
他怼了潘文韬一胳膊肘,淡定淡定,领导也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完全不用害怕。
呵,要是老钟不掐手掌陈彦青就真的相信了。
不过他没兴趣拆穿,只是拿起包里的原版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好吧,这也是夏老头布置的任务,要是完不成,呵呵......最近老头对他频繁请假意见已经很大,陈彦青承担不起后果,所以哪怕来见领导都带着书。
领导请你们进去,秘书开门走出来,笑容相当得体。
欸好,老钟是职位最高的,有他打头。
一走进办公室,他就身体大幅度前倾,同时远远就伸出手,领导好,十分感谢您百忙之中见我们。
一号领导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气势逼人。
他特意走出办公桌和他们一一握手,你们做的很好,我代表全省人民感谢你们。
应该的应该的。
老钟和潘文韬都是热泪盈眶,陈彦青的淡定更显得异常。
秘书端上茶杯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就是陈彦青吧,今年的省状元,果然不同凡响。
领导摆摆手,示意他们仨坐下说话,看到你,我就想到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
年轻人好好干,这个时代终究是属于你们的。
这句评价很高,陈彦青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又站起来,谢谢领导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不骄不躁,好!领导确实看好陈彦青,学习好不等于能力强,可这个状元不得了,不声不响干成了多少人没干成的事。
陈彦青矜持的笑笑,领导,除了两条化肥生产线,还有汽水生产线、面粉生产线、服装生产线、塑料薄膜生产线等等,咱们省可以吃下吗?领导难道沉默了。
陈彦青继续,这些设备就停在岛国的港口,只要钱到位,随时都可以运到我国来。
额,领导,其实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和友好省份合作,这样的机会太难得,错过可惜。
真有这么多设备?领导坐不住了,站起来叉着腰来回踱步,最后烦躁地解开领口的纽扣。
当然,陈彦青说话不疾不徐,偏偏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这笔订单其实是岛国的,只是因为出了点小问题才耽搁,所以我们动作一定要快。
虽然我们可能要多支付一笔违约金,但一能和漂亮国的大公司搭上关系,二能截胡岛国的设备来装备我国。
跟得到的相比,这点违约金就不值一提了。
事关重大,领导也不含糊,我要跟中央汇报。
彦青,你真的很好。
陈彦青知道,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
前面领导的表扬还浮于表面,不过最后一句不是。
他手里的资源,让他有了和领导平等对话的权力。
还真要感谢王玮。
要不是王玮出了昏招,汤姆就不可能如此信任他,就更不可能把远洋货轮的事告诉他。
他回去以后要不要请王玮吃一顿大餐?陈彦青认真的想。
各位请,秘书非常礼貌的请他们离开,走出办公室,陈彦青同志,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这应该是领导的安排。
也是,陈彦青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奖励都不过分。
陈彦青腼腆的笑笑,就跟大一新生差不多,我舅舅潘文韬在报社兢兢业业工作许多年,而且他跟汤姆的关系非常好。
我还要上课,很多事只能拜托他。
他之字未提帮舅舅升迁,只是把潘文韬放到一个重要的位置。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听都明白。
秘书愣了足有三秒,还很不敬业地瞄了潘文韬一眼,好的,我会把情况跟领导汇报。
谢谢,陈彦青做完该做的,拉着木头人一样的潘文韬就走。
老钟在后面追,同时心里感慨:这么好的外甥,怎么就不是他家的!陈彦青还没走出省委大门,秘书就一溜小跑赶过来,这是调令,请收好。
说着再次一眼潘文韬。
大概也是觉得这个人命太好吧。
陈彦青接过调令,眼睛扫过省委宣传部部长几个字时,勾起唇角。
成了。
他不是对潘文韬有多看重,只是不想让王玮如愿。
啧,他真的很想看王凤鸣得知自己空欢喜一场时的表情。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王凤鸣夹着公文包,梳着小背头,意气风发走过来。
龚萤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第二次碰到王凤鸣和龚萤在一起,陈彦青笑得意味深长,就是不知道潘文娴知道会怎么想。
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看得出来,潘文娴是个极其强势的女人,而且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啧,他应该给王家找点事做做。
陈彦青,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走捷径。
王凤鸣打着官腔,又调转枪头对准大舅哥,板着脸训斥,文韬,报社的工作你要珍惜,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了事我可帮不了你。
潘文韬气到浑身发抖。
陈彦青一个劲地冷笑。
老钟捂着眼睛不想看王凤鸣的蠢相。
龚萤娇喘微微赶到,软语嗔道:老王,好好说话。
王凤鸣立马换上笑脸,萤萤,我也是为他们好。
你看王玮,在我的教育下都能勇敢地见义勇为。
龚萤温柔地笑笑,眼底带上少女般的崇拜。
王凤鸣!啧,潘文娴杀到。
真是修罗场啊。
陈彦青先把调令塞到衣兜,然后拉着呆若木鸡的潘舅舅后退几步。
文娴?王凤鸣回头,心虚只是一瞬,很快又理直气壮,你跟踪我!潘文娴,你看看你现在跟泼妇有什么区别。
呵,你不跟你妹妹相亲相爱,找我干什么。
潘文娴被丈夫气倒,瞪了陈彦青一眼,你怎么在这?呵,我劝你心不要太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然后看到老钟,于是冷笑一声,原来是跟玮玮别苗头。
老钟,你招人前最好打听清楚。
说着勾起王凤鸣的胳膊,走,跟我回家。
她怕丈夫继续宣扬王玮见义勇为这事,要是露馅……潘文娴不敢想象后果。
可她又不敢跟丈夫挑明,只能期望真相永远不会曝光。
王凤鸣态度恶劣,潘文韬本来还替大姐抱不平,没想到大姐没勇气跟王凤鸣对上,却对着陈彦青横加指责。
他突然觉得,王凤鸣没有说错,现在的大姐就跟泼妇一样。
他轻抚额头,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偏向了陈彦青。
便宜外甥对他掏心掏肺,不知感恩的话就是畜生。
再说他如今的荣华富贵都寄予外甥一身,不偏向外甥难道偏向王凤鸣那个王八蛋?看着大姐拉着姐夫越走越远,期间没有回头,潘文韬彻底死心,彦青你不要难过,你的优秀有目共睹,他们会后悔的。
没事,他们后不后悔与我无关。
本就是陌生人,陈彦青才不会难过,还很放松东西勾起嘴角,王玮见义勇为?真是笑话。
难道不是吗?老钟凑过来,这事整个省委大院都听说过,听说王玮还被打掉一颗牙。
不过他因祸得福,反而得到许多夸奖,名声好了一截。
潘文韬也削尖耳朵。
陈彦青摆摆手,不肯做这个恶人。
王玮这事早晚会曝出来,现在他名声越好,到时候就越惨。
我不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见义勇为。
不但没有见义勇为,还……啧啧啧,陈彦青边说边摇头,惹得老钟和潘文韬心痒难耐。
可他嘴风很紧,不肯说就不肯说。
老钟和潘文韬见实在问不出来,只得作罢,不过都对这事起了疑心。
这样吧,今天我请客,咱们好好聚聚 潘文韬想到调令,心头火热。
陈彦青见机把调令交给潘文韬,舅舅,要我说,你现在不要有任何多余动作。
还是等你办理好交接,并且把组织关系转过来之后再庆祝。
毕竟,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说着瞥向王凤鸣离去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嘶,潘文韬倒吸一口凉气,哪怕觉得外甥是杞人忧天,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做才保险,我听彦青的。
请客哪天都可以,不急在一时。
赶早不赶晚,要不文韬兄你现在就去办理交接?老钟突然提议。
他反正打定主意要抱紧陈彦青的大腿,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他比谁都希望潘文韬上位。
嘿嘿,到时候气死王凤鸣。
老柳阖上抽屉,准备到食堂吃好饭就回家带孙子。
反正马上就要退休,迟到早退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拿起饭盒刚起身,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得,又是托关系找近乎的。
他这个马上下台的部长比□□都忙,找他的人络绎不绝。
也罢,走都要走了,没必要得罪人。
请进,老柳任命地把饭盒塞回抽屉,端正坐好。
屁股底下这张位子他坐不了几天,得珍惜。
哟,老何,你这是......来人是省很组织部的老何,老柳皱紧了眉头。
老何推门而入,一个马上退休的老同志,一个是得到省领导赏识的新同志,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接替你的同志已经到我这报到,你们做一下交接吧。
老何走路步子迈得很大,说话干脆利落。
老柳直起腰,这么快?他很快把惊讶压下去,我记得王凤鸣同志外出公干去了......真到了交出权力的那一刻,老柳还是万般不舍。
跟王凤鸣有什么关系?老何反问,接替你职务的是潘文韬同志,文韬兄,来来来,这是老柳,你们当面交接。
态度这和蔼,简直让老柳目瞪口呆。
老何是组织部一把手,见到谁都是棺材脸,今天怎么......潘文韬?不是王凤鸣舅兄吗?一般情况下必定是他推荐的人接替职务,这次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潘文韬热情的伸出双手,主动抓住老柳握了握,老柳,咱们什么时候交接?这是王凤鸣的关系,他懒得交好。
老柳运气,皮笑肉不笑,潘文韬同志,你看这快到饭点了,要不......老何看下了手腕上的表,离午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交接足够了。
老柳,不要磨磨蹭蹭,耽误大家时间。
一副替潘文韬撑腰的架势。
老柳嘴里发苦,不好拖延。
看来潘文韬走了老何的路子,难怪他事先没听到一点风声。
如果老何知道老柳的想法,肯定大呼冤枉,明明一个小时前他也没听到一点风声好不好。
没有风声传出才叫厉害,老何还听到个小道消息,潘文韬这份调令是一号领导亲自下的批示。
啧,某人要飞黄腾达咯。
有老何做监工,交接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当老柳再次拿出饭盒时,整个人都蔫了,那个老潘,我吃饭去了,还有一点零碎东西吃完饭就搬走。
卷铺盖走人,他终于理解了。
老柳,咱们一起去福昌饭店,我做东。
潘文韬热情到拉住老柳,又叫上老何老钟,一行人呼啦啦去往饭店。
陈彦青见潘文韬顺利交接,趁机溜走。
他下午有夏老头的课,不敢缺席。
还不如拐到月湖路,找锦绣蹭个饭。
姚月拎着打包的饭菜刚走到店门口,就碰到在敲门的陈彦青,目光警惕,同志你找哪个?这家店还没正式开业,外面人一律不让进的。
彦青!恰好锦绣拉开门,见到夫君惊喜的跑出来。
姚月拎着饭菜尴尬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地低垂着脑袋,好像…似乎…也许她办了件蠢事。
陈彦青伸手拉着锦绣的手,没好气地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看来我来的太少,他们都不认识我这个店主身后的男人。
锦绣笑得打跌,快,今天正好把你这个店主身后的男人介绍给大家。
小雪,快来帮忙。
潘雪捂着嘴憋得脸通红,接过姚月手里的饭菜,拉着她进店,别怕,我表哥人可好了,不会给你小鞋穿的。
好吧,越说姚月越忐忑。
锦绣抱着夫君的胳膊,大大方方把他介绍给员工们,最后遗憾道:现在我店里只有六个员工,有点少,先凑合吧。
陈彦青听着锦绣孩子气的介绍,眼神温柔,余光却特意留意那个叫叶淑的女人,长相柔美气质温婉,找不出任何破绽。
不过锦绣既然怀疑,他决定找强哥摸摸她的底。
陈彦没有在锦绣的店里指手画脚,只是和妻子甜甜蜜蜜吃了顿饭就赶回学校。
冤家路窄,正好碰上送龚慈回校的王玮。
当然,他不怵就是。
陈,你怎么这个点才来学校?龚慈穿了条咖啡色的长裙,上面搭配粉色的薄毛衣,整个人就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粉荷花,娇艳又不失优雅。
陈彦青看看王玮,又看看龚慈,意思不言而喻。
他脚步没有停顿,直接擦着王玮的肩膀走进学校大门。
王玮,管好你的女人。
轻飘飘的话像一个巴掌,打得王玮无地自容,偏偏他还不敢对着龚慈发火,只能咬着牙露挤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小慈,陈彦青现在就是疯狗,你别往心里去。
王玮,我就是同学之间打个招呼。
龚慈低垂眼眸,嫣红的唇瓣微微嘟起,显得委屈极了。
刚刚还有些恼怒的王玮一下子心情明媚,结结巴巴道:小慈我,我知道的,你是我未婚妻,才,才不会喜欢别的男人。
说着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龚慈的手。
龚慈后退半步,又把手背到身后,脸上红云密布,阿玮,你不要这样,这里是学校要注意影响。
王玮也觉得自己唐突佳人,讪笑着擦擦鼻子,小慈,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我刚刚就是情难自禁,你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