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秀英像往常一样, 笼着手坐在柜台里,看着顾客来来往往。
自从锦绣拿了冠军,刺绣掀起一股热潮。
可惜这股热潮持续的时间非常短, 因为学刺绣太费劲出成果又太难,好多年轻人尝试了一下就逃开了。
所以, 绣品柜台在经历了一波人来人往后, 又趋于平淡。
这样才是常态,谷秀英心态放得很平。
她半眯着眼睛, 脑子里想的都是四个月的胖儿子。
嗯,等一会早点回去, 牛牛吃不到奶又该哭了。
那孩子,一哭起来没完没了, 怎么哄都哄不好。
想起儿子, 谷秀英嘴角不自觉扬起。
英姐。
谁啊, 扰人清静真过份, 更过份的来人还敲柜台。
看来是不骂不行, 谷秀英睁开眼, 没看到我正......锦绣!看清来人后, 谷秀英失声尖叫。
太意外了。
她连忙打开柜台盖板钻出来, 抱着锦绣又哭又笑, 真是的,回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哼,诚心看我出丑。
天啦, 英姐漂亮得很,哪里丑了。
锦绣笑着跟谷秀英撒娇, 她们俩因为绣品结缘, 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阵, 谷秀英便拉着锦绣到柜台里坐下,这次回县城准备住多久?嗯,要空出一天来,跟你英姐吃个饭。
过了初八就走,吃饭就不用了。
我这里有个建议,成了和话,咱们俩天天见面。
锦绣临时起意,想着让谷秀英当绣韵的店长到是很合适。
她一直在寻找信得过的店长。
可惜潘雪留不长,方秋心太软,叶淑她心存疑虑,见到谷秀英,她觉得终于找到了理想的店长。
什么建议?跟英姐直说就好,别弄吞吞吐吐那一套。
谷秀英是直性子,生了儿子后更加风风火火。
亏的今天是锦绣,换个人她早八百年拍拍屁股走人。
成,锦绣知道英姐性子也不生气,那我就直说了啊。
我在省城开了一家绣品店,名字叫绣韵。
店里生意很好,就缺一个店长。
英姐,你有兴趣吗?谷秀英当然知道绣韵。
也许是锦绣孤漏寡闻,其实绣韵已经扬名全省。
第一百货的经理好几次在谷秀英面前发牢骚,大家都卖绣品,为什么绣韵生意就那么火爆?经理还开玩笑的说,绣韵一个月的营业额,比得上自己这个柜台一年了吧?当时,经理的表情是又嫉妒又羡慕,谷秀英印象深刻。
心里不是没想过,她去绣韵怎么怎么样。
此刻,当绣韵店长的机会从天而降,她反而退缩了。
她,真的能担此重任吗?锦绣,谷秀英满脸纠结,我很喜欢跟绣品打交道,但是吧......儿子傻乎乎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我家牛牛还小,我真的走不开。
儿子是她的软肋,为了儿子她可以牺牲一切。
锦绣反握住英姐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冷得跟冰棍似的,英姐,我是让你当店长,没让你跟儿子分开啊。
你想,你为什么不带着全家到省城发展?你公公婆婆都退休在家,在哪生活影响不大。
至于徐大哥?他是长途货车司机,本来在家的时间就少,到省城居住对他来说困难不大吧。
锦绣循循善诱,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省城是教育还有医疗,都比县城来得更加好。
哪怕为了牛牛以后上学,去省城也是有利的。
她一下子抓住了英姐的软肋——孩子。
只要对孩子好的,妈妈都愿意肝脑涂地。
见英姐若有所思,她再接再励,你想想孟母三迁的故事,可见孩子的教育有多重要,你难道不想让牛牛以后上大学坐办公室?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丈夫每次出车她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个意外。
谷秀英心里有了决断,但这么大个事她还要跟家里通个气。
阻力,应该不小。
还有英姐,虽看绣韵现在看着不错,其实都是我在撑着。
锦绣卖起惨,等我生了孩子坐月子,店子没个实心的人管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怎么可能。
绣韵里分工明确,大家为了奖金情愿加班加点。
别说她坐个月子,就是......也影响不了生意。
呸呸呸,童言无忌。
再说,大哥不要命一样把歪果仁拉到店里,那些人几乎跟蝗虫过境一样,什么都买。
她只嫌店里绣品太少。
不过,这些需要英姐自己慢慢摸索。
锦绣已经看出,英姐是愿意的,英姐,你就帮帮我吧。
绣韵是我的心血,你也不希望我的心血付之东流吧。
当然不希望,她真心把锦绣当自己亲妹子,谷秀英爽快的回握住锦绣的手,锦绣,容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她没问工资,没问福利,凭的就是对锦绣的信任。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锦绣却甘之如饴,嗯,我等英姐的好消息。
从第一百货出来,冬日的阳光总算露了个脸。
锦绣眯起眼,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回到陈家,发现,真正的考验来了。
彦青,叫姨夫好等。
迎出来的有两个姨夫,大姨父吕志刚,小姨夫蔡树根。
好么,眼神都跟仇人似的。
彦青,吕志刚苍蝇搓手,你大姨疯了小半年了,差不多了吧?他愁眉苦脸,但中山装刷得笔挺,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都快乱成一团糟了。
锦绣就知道,这大姨父不是省油的灯。
他故意穿着笔笑挺的中山装到陈家来,既是试探也是威胁。
如果真不把吴珍珍当回事,他就要再娶一个了。
事情如何发展,就看陈彦青的态度。
锦绣能看明白的,陈彦青更加一目了然。
吕志刚更想试探的,其实是他对吕家的态度。
小儿子已经进去,他得为大儿子打算。
大姨父跟大姨妈不同,他更看重跟他相似的大儿子。
多个朋友多条路,要从敌人内部化解矛盾,这些句子在陈彦青脑子里闪过,他笑容亲切和蔼,大姨父,大姨情况怎么样,有公安局还有医院决定,我无能为力。
我听说,电线厂正筹划改组,您有消息吗?吕志刚的脸色终于变以,剥去憨厚的外表,露出他精明的内里,彦青,你有路子?要不形象没变,锦绣都以为换了个人。
好么,从门口的趾高气昂到现在的低头哈腰,大姨父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
堪称,变脸大师。
陈彦青还能忍得住,笑容越发自信,电线厂的总工,是夏老以前的学生,我听过这么一耳朵。
外甥说得含糊其词,吕志刚信了八成。
他听说过夏老的名头,知道是个了不得的教授,还是外甥的师父。
有了这层关系,听到风声不奇怪。
唉,我快到退休年纪,改组这些事我就不掺和了。
他露出怀念的神色,我退休后,就带着你大姨住到乡下来,养养鸡,种种菜。
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大姨为家辛苦一辈子,是到了我照顾她的时候了。
锦绣对大姨父的无耻叹为观止,前面还在威胁说要另娶,一听说改组,立马成了深情专一的好丈夫。
啊呸!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蔡树根傻子样抓着脑袋,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懂大姐夫在干什么。
什么退休,什么养鸡,难道不是让外甥大出血吗?他落后好几步,脑子有点懵。
大姨父你老当益壮,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不过......陈彦青话风一转,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愿。
但是,大表哥应当激流勇进。
自信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脸上,哪天有空我给大姨父你引见,他最喜欢有钻研精神,又踏实肯干的年轻人。
这话说得敞亮,吕志刚乐得合不嘴,彦青啊,我替你大表哥感谢你。
好了,大儿子的前程稳了。
至于小儿子的仇?他自己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锦绣和夫君对视一眼,很好,搞定一个。
来,这是大姨父的红包,哎,收下收下,给孩子的。
吕志刚特别会做人,掏出个红包硬塞给陈彦青,反正待人接物上让人找不出一丝纰漏。
那厢,蔡树根头上的冷汗都掉下来了。
还要给红包?!他妈的他根本没准备好不好?他急得快要石化,本来高昂的找陈彦青不痛快的心越来越淡,如今他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外甥训得太难看。
大姨父,今天你跟我爸喝两盅,咱们不醉不归。
姨父集团被瓦解,陈彦青心情很好。
反正所谓引见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不用费心。
到是小姨父这,有些难办。
好好好,吕志刚笑成弥勒佛,对外甥的识趣满意极了。
他快步走进堂屋,把空间留给小妹夫。
唉,他能帮的,就这了。
那个,那个,彦青啊......蔡树根支支吾吾。
一鼓作气二鼓而衰三鼓而竭,他早没有刚开始的气势,现在只想着别得罪外甥就好。
陈彦青显得极有耐心,小姨父,到屋里坐下说吧。
事关表妹的名声,还是关起门来谈比较好。
唉,好好好,蔡树根一个劲的点头。
锦绣在猜,这位到底是真憨厚还是扮猪吃老虎。
就目前来看,真憨的可能性比较大。
锦绣原来的新房里,此刻泾渭分明。
她和夫君坐长凳,蔡树根、许燕、蔡盼娣还有蔡有娣一溜坐在了床沿。
锦绣的目光,第一个投向蔡有娣。
以前那些桀骜的不服输的劲通通不见了,只剩下阴郁的眼神,苍白的面容,还要削瘦的身体。
对她蔡有娣,锦绣愧疚居多,但更怨她不识好歹,有娣,最近过得好吗?蔡有娣翻了个白眼,靠到三姐的肩膀,我这辈子,还能好得了?别假惺惺了。
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蔡盼娣偷觑眼锦绣,嘿嘿傻笑几声,有娣心里有气,锦绣你别在意。
哟,以前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蔡盼娣倒是变得开朗不少,锦绣歪着头重新打量这对姐妹。
果然,姐妹俩像是掉了个个,畏畏缩缩的蔡盼娣精神焕发,充满斗志的蔡有娣蔫不拉几。
果然,胡三庆事件对她影响深远。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锦绣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在意蔡有娣的阴阳怪气,有娣,我们坐下来是处理问题,你这个态度于事无补。
那我应该什么态度?不知哪里戳到了蔡有娣的肺管子,她腾的站起来,怒气冲天:是,我偷了姨妈的凉茶方子,所以我被男人骗失了清白都是我活该,用不着苏锦绣你假惺惺安慰我。
说着,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傻姑娘回到农村才明白,失了清白对她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整晚整晚睡不着,流着眼泪坐到天亮。
她好几次想自杀,又下不了手,就这样苟延残喘到今天。
所以,脸上写满幸福快乐的苏锦绣就特别讨厌。
蔡有娣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脸。
锦绣冷了脸,这是她要一直不喜欢蔡有娣的原因,这个姑娘过于偏激,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
那行,我收回刚才的关心。
锦绣平平静静看向蔡盼娣,有些人就不配她的关心,盼娣,你过得怎么样?蔡盼娣习惯性的像妹妹求助,得到白眼后,她绞着手指怯怯回答:锦绣,我最近挺好的。
说着,嘴角开始上扬。
那就好,至少有一个过得好,锦绣感到欣慰,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把你弄到省城去吗?就是因为你知足常乐。
你或许不够聪明,也不能干,但你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这需要智慧的。
蔡盼娣不由挺起胸膛,眼中漾起欢愉,难得的夸奖令她受宠若惊,真的吗?我有这么好吗。
相对的,蔡有娣脸色黑如锅底。
哦,三姐知足常乐,那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苏锦绣怎么回事,挑拨离间吗?嗤,她抱着胳膊嗤笑一声,退到门边。
她倒要看看,苏锦绣能玩出什么花样。
锦绣没把菜有娣的抗拒放在心上,身体前倾,拉住菜盼娣的手,盼娣,我还要再问你一遍,你还愿意跟我到省城去吗?蔡盼娣沉默了。
她纠结满脸通红,看看四妹,又看看爸爸妈妈,内心想到的却是在省城的那段时间,那是她这辈子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
去?还是不去?她是想去的。
蔡有娣呼吸紊乱,她也想再去一次省城。
当然,不是去陈家当小保姆,而是找胡三哥问一句话。
三哥,你喜欢过我吗?这个问题困扰着她,让她痛苦不堪。
她心里明白胡三哥只是利用她盗取凉茶方子,可内心还是有个卑微的期望。
三哥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只要一点点就好。
蔡有娣觉得自己像被撕成两瓣,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她这辈子就不能安心。
胡三哥,他,他还好吗?厚着脸皮,她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
这下,连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陈彦青都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不好,他劳改去了。
原因么…他冷哼一声。
因为胡三庆趁家里人午睡,睡了他大嫂。
什么?蔡有娣饱受打击,身体摇摇欲坠,胡三哥不是这种人!他怎么会,怎么会…说着,她哑火了。
怎么不会呢?胡三哥为了一张凉茶方子就可以毁她清白,他就是这种人。
呜,呜呜呜,蔡有娣失声痛哭,蹲在地上抱紧膝盖。
她不用去省城了,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
胡三庆没有喜欢过蔡有娣。
这个认知让她心如刀绞,却也有隐隐的解脱。
这样也好,至少她能重新开始新生活。
蔡有娣不喜欢胡三庆了。
虽然心如死灰,但蔡有娣奇迹般的振作起来。
她用衣袖擦掉眼泪站起来,嗯,她不能让苏锦绣看轻。
去吧,三姐你去吧。
她眼睛红肿,里面少了戾气和阴郁。
那个不服输的蔡有娣又回来了。
去,我可以去吗?四妹松口,蔡盼娣受宠若惊,有娣,我走了你怎么办?嗤,蔡有娣看向窗外,留给三姐一个鼓励的侧影,少了你我们蔡家就不过了吗?蔡盼娣,你太高看自己了吧?吗,你说对不对?三姐去省城可是能赚工钱的。
工钱两个字让许燕找回了自己的神魂,然后就是一通点头,对对对,工钱工钱。
至于女儿去哪,怎么赚工钱,都不会在意。
老四,你又要出去?想到什么,许燕板起脸,蔡有娣我警告你,别再想逃走。
我已经托陶婶给你捉摸对象,你给我老老实实嫁人。
好。
好什么好,我跟你说蔡有娣……什么,我耳朵没毛病吧?你个犟种居然说好?许燕回过神来,欣喜若狂的抠紧男人的手腕。
太好了,然后又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蔡有娣你别给我耍花腔,你再敢把相亲搞黄,老娘跟你没完!不会。
相对于许燕的兴奋和激动,蔡有娣显得格外冷淡。
她始终盯着窗外,给我挑个老实听话的,我愿意嫁。
不嫁又如何,她不过是残花败柳,还想咋滴。
想通归想通,她到底意难平。
蔡有娣其实知道,怪苏锦绣是没什么道理的,但她就是忍不住。
再说,她要是不给自己竖个靶子,早疯了。
四妹,婚姻大事慎重考虑。
面对妹妹的目光,蔡盼娣勇气消退,缩着脖子声音越说越小,这是,这是你一直跟我说的。
想了想也加了一句,我觉得很对。
许燕快要给两个蠢女儿气个半死,什么叫婚姻大事慎重考虑,说的好像她这个当妈的卖女儿似的。
她明明,明明就是……许燕低眉臊眼,不敢大声训斥女儿。
小姨,小姨父,你们舍得的话,我想把金宝带到省城去。
进厂上班或者跟着卫华哥打打下手,都可以。
你们看……算是弥补,也不算弥补。
陈彦青明白,蔡家只有菜金宝混得好才是真的好。
而那个孩子被小姨宠坏了,再不管教,就真废了。
他就当勉为其难,来个废物利用吧。
这下子,许燕坐不住,红着脸站起来,在房间来转了好几个圈,彦青,你真是个大好了!对了,她把三女儿推到外甥跟前,盼娣你尽管使唤,不要给工钱也行,只要把金宝带出去。
许燕抹了抹眼眶,你们别怪娘心狠,可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娘家,只有你们的金宝弟弟出息了,你们在婆家才能直起腰。
蔡盼娣深以为然,反过来安慰许燕,娘,道理我们都懂,不会怪娘的。
彦青表哥,你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多照顾金宝。
金宝是个好孩子,肯定能干大事赚大钱的。
但愿吧,陈彦青不可置否。
事情皆大欢喜,小姨父完美解决。
夜晚,锦绣打了个呵欠滚进夫君怀里,沉沉睡去。
全不知搂着她的男人如何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一夜好眠。
家里已经忙开了,一家人都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陈彦海力气大,正在剁馅。
他把衣袖高高挽起,两把菜马上下翻飞,大块的肉逐渐变小。
陈老实找了个轻省的活计,躲在灶边烧火。
树枝在灶膛里哔哔叭叭响着,他美滋滋的抽着卷烟,翘起的脚尖时不时抖动几下。
许芳正中蹲在煤球炉边,弯着腰揭开砂锅锅盖,鸡汤的浓香随之弥漫到整个厨房。
而陈彦青,干的是最省力的活——指挥。
他单手叉腰,挥斥方遒,把家人指挥得团团转。
爸,火压一下,要小火知道不?妈,蘑菇可以放了,多炖炖鲜。
陈彦海你没吃早饭吗?用点力气好不好?锦绣吸溜下口水,裹进棉衣走进去。
陈彦青连忙放下胳膊,揭开铁锅锅盖,把上面蒸的鸡蛋端出来,来,锦绣,趁热吃。
那笑容,闪瞎锦绣的眼,她忍不住也跟着他一起傻笑。
蛋羹蒸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锦绣把碗底都刮干净了,好吃,彦青你蒸蛋的水平越来越好了。
哼哼,一个大男人,蒸什么蛋,夏永书背着手推门进来,正好看到锦绣刮碗底的场景,忍不住心里发酸。
养什么徒弟,有卵用。
师父你不喜欢蛋羹啊?那这碗怎么办?陈彦青端出另一碗鸡蛋羹,手足无措道。
夏永书:......谁说老子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