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突然明白了什么, 拉着潘雪往店外走去。
你哥,是不是跟潘媛表白了?......锦绣姐,你怎么会知道?潘雪面露惊讶, 狐疑地多看了锦绣一眼。
锦绣镇定的让潘雪从头看到脚,待潘雪要看第二遍时推开她的脑袋, 蠢, 龚媛对你哥的情意我就是瞎了都能看出来。
而你哥,估计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
可不是, 潘雪回头啐了傻哥哥一口,抱着锦绣的胳膊大吐苦水。
锦绣姐, 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我哥这种蠢蛋。
他当着龚家和潘家那么多客人的面,不经过商量单方面跟龚慈分手, 然后......潘雪捂住脸, 有些难以启齿。
潘哲蔫头巴脑的跟在妹妹身后, 他做错了吗?没有。
那凭什么所有人都责怪他?嗯, 锦绣姐思想观念超凡脱俗, 一定能理解他的。
潘哲握紧小拳头。
他太需要被人理解, 并且支持。
然后我的傻哥哥又跑到媛媛跟前, 神经病一样跟她表白。
他这是把龚家的面子往死里踩, 当时媛媛的脸气得雪白, 哇的就哭了出来。
龚慈也在哭,毫无预兆被分手,太惨了。
偏偏我的傻哥哥还理直气壮, 反正大家只知道是潘家和龚家订婚,又搞不清是跟龚家哪位姑娘。
所以,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我妈当场厥过去, 爸爸脸色可难看了, 弯下腰跟龚家的人一个一个道歉。
家宴不欢而散。
幸好松林不是这个圈子的,不然......钱家铁定来退婚。
潘雪垂头丧气,她还挺喜欢钱松林的,年轻人踏实肯干,对她一心一意。
对比一事无成的哥哥,钱松林绝对是优质结婚对象。
不,不至于吧,说话的时候,潘哲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锦绣,似乎在期待锦绣的回答。
糟糕透顶!锦绣回头看了眼潘哲就别过头,不睹直视,你哥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真是奇迹。
我虽然不是很喜欢龚慈,但这次我站她一边。
毫无预兆被退婚,潘哲你真的过份。
更惨的是潘媛,说不定龚家会把所有责任推到她头上。
毕竟,潘哲转头向她求爱了。
说不定,龚家怀疑这事是龚媛嫉妒龚慈故意策划的。
锦绣觉得自己不是在危言耸听。
因为如果她是龚家大家长,就会这么怀疑。
理由很简单,龚媛是即得利益者。
所以说,潘哲的做法真的太糟糕了。
他本心不坏,但天真真的能杀人于无形。
小雪,你要不要现在就是看看龚媛,确认她的现状。
潘雪吓得面无人色,只会点头,说话时上牙磕下牙,好,好,好的,我马上就去。
一回头,就看到拎着个行李袋龚媛。
这个小姑娘以前很爱笑,有事没事嘴角都含着笑,让人心生愉悦。
可此刻,她有些憔悴,有些狼狈,更有些阴郁。
锦绣姐,求你收留我!她径直走到锦绣身前,疲惫又倔强。
锦绣却看见了,潘雪伸出又蜷缩的手指,以及潘哲痛心及惊愕的表情。
她张开双臂,给了这个姑娘一个拥抱。
锦绣想,龚媛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潘哲了。
我的绣韵永远你,龚媛。
她现在能坐的,就是给龚媛一个容身之所。
潘雪是失落的,好姊妹遇到事情居然不是找她帮忙。
但她知道这怪不了好姊妹,只能愤怒地瞪着哥哥。
潘哲是失落的,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他的设想里,是他、龚慈、龚媛各得其所,寻找到各自的幸福。
这样的龚媛,让他突然明白,他一直的坚持可能、大概、也许......真是错的。
小媛,你跟小雪是好朋友,你可以住到我家去。
潘哲振作起来,热情的邀请,想尽自己能力弥补。
龚媛当没听见,拎着包跟在锦绣身边,像只小可怜。
哼,去潘家?!嫌她活得太好是吗?对潘哲的最后一丝幻想,终于破灭。
龚媛昂起头,她会笑着面对一切。
回到家,锦绣把这事告诉陈彦青,同时吐槽,潘哲这种情况去外经贸工作,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天大的事。
关键是他自己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的想法棒极了。
欸,哪个瞎了眼让潘哲进的外经贸呀。
咳咳,他就是那个眼瞎的人,但这话陈彦青不敢对锦绣坦白。
额,怕被骂。
他清了清嗓子,假正经道:我在外经贸还认识几个人,明白找关系把潘哲给刷下来。
嗯,反正反潘哲塞进去是他找的关系,踢出去应该更容易。
啊,锦绣从迷糊中清醒,翻了个身,蹭进夫君怀里,那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和舅舅的关系?锦绣知道,搂着她的男人看似绝情,但从他对陈老实夫妻就可以看出,男人其实很重情。
亲生父母那边,只有这个舅舅还能处处,要真这么做了......我不想你为难,她从夫君怀里探出脑袋,凌乱的秀发,嫣红的唇,还有泪蒙蒙的杏眼,无一不在显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可是,她咬着下唇,很是为难,看到笑比哭还苦的龚媛,我又觉得就该这样干。
陈彦青餍足地低头咬了下妻子的鼻梁,笑容蛊惑,我只在乎你。
虽然听过许多甜言蜜语,可锦绣还是挡住这样的糖衣炮弹,漂亮的脸颊像抹了胭脂,我也是。
接下来,就是熄灯时间。
陈彦青拉下灯绳,在灯光的余韵里,把锦绣抱到自己身上。
第二天,陈彦青像吸足精气的妖精,翻身从床上起来,屁颠屁颠的给老婆做早餐。
虽然他的厨艺没田嫂高,但他的早餐有爱。
喂锦绣吃完早餐,他抽空给努力学习卤肉技术的弟弟鼓励,抓起大饼油条边吃边赶到外经贸,状似随意跟老钟聊了几句。
然后挥手告别,深藏功与名。
到了学校,他又把多带的一份早餐送给另外一个弟弟,然后跑到办公室聆听老夏的咆哮。
真是充实又美好的一天。
且不说潘哲接到考试的通知如何懵逼,看守所的潘文娟快要疯了。
她这辈子投了个好胎,从生下来到现在哪怕运动期间她都没吃过苦。
瞧瞧,这看守所,是人呆的地方吗?大通铺上睡了十来个女人,有的磨牙有的脚臭,还有的身上都是污垢……天,住一晚她已经要崩溃。
警察同志,我有情况要汇报。
不过,我要见了潘文娴才会说。
潘文娟淡定的刷牙洗脸,看到清汤寡水照得出人影的稀饭后,拉住了一个警察。
警察甩开手,等着吧,我去跟领导汇报过了再说。
潘文娟被丢在原地,但她实在不想吃这里的早餐,于是拍拍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倒,脑袋放空。
她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一步?陈彦青!她咬紧后槽牙,恶狠狠的把这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她出去,等她出去……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潘文娟揉揉饿到发痛的胃,把预期降低,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进来后她就没吃过一粒米,快要饿死了。
这一等,一直等到下午。
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呜呜呜,救我出去吧,这里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潘文娟见到熟悉的身影,未语泪先流。
潘文娴心如刀绞。
姐,你这么这个样子?当潘文娟擦干眼泪看清姐姐的模样,就被吓了一大跳。
姐姐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但掩盖不住花白的颜色,加上苍白的脸色以及眼角深刻的皱纹,老了十岁都不止。
潘文娴从妹妹惊诧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不在意的笑笑。
丈夫死了,弟弟离心,疼爱的大儿子在劳改农场,小儿子恨她恨的要死,还有亲生儿子……那个逆子不提也罢。
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跟个孤魂野鬼一样。
文娟,这是你爱吃的菜,潘文娴把装着红烧排骨的铝制饭盒放到桌子上,隔着桌子推到妹妹面前。
你要跟警察同志如实交代,她顿了顿,姐姐永远爱你。
这是……放弃她?潘文娟怒火中烧,不管不顾抓起网兜朝姐姐砸去,潘文娴,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遗言吗?你答应他们要好好照顾我,你做到了吗?红烧排骨从饭盒里翻出来,钻过网兜,黏在潘文娴脸上,再加上被砸青的额头,看上去可怜又可悲。
就像她的一生。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潘文娴近乎呢喃的问,表情似笑似哭。
不够,完全不够!潘文娟撑着桌子站起来,表情咄咄逼人,你嫁了个好老公,我呢?你有儿子,我呢?你有好工作,我呢?我踏马什么都没有,不赖你赖谁!赶来的陈彦青和锦绣听到这话,完全愣住了。
这个潘文娟,有大病吧。
文娟,你怪我?潘文也大受打击,身体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如纸,我为了你家破人亡,你居然还有脸怪我?!啧,亲近如潘家姐妹居然反目成仇?陈彦青拉着锦绣退到墙角,找个安全的角落安安静静看戏。
不知想到什么,潘文娟瞳孔缩了一下,怒火随之消退。
她突然发觉自己发错了火,大姐是最有可能出具谅解书把她救出去的人。
此刻惹怒大姐,不是明智之举。
潘文娟落寞的坐下,利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迅速调整策略,她十指交缠放在桌子上,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你回去吧,我……你别再惹彦青还有瑞瑞生气。
他们毕竟是你亲生的孩子,你说说软话,他们肯定会原谅你的。
至于我,警察会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
我重申一遍,我真的没有害姐夫。
我落魄的时候,只有大姐和姐夫愿意收留我,我就是畜生也不能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潘文娟强忍着泪水,故意摆出一副以退为进的高姿态。
她知道,大姐性子强硬,吃软不吃硬。
果然,妹妹低声下气替她考虑,潘文娴息怒的同时又开始担忧妹妹的处境。
说是说警察会公正处理,但她总是担心会有外力干预。
而且,她答应过爸妈要好好照顾妹妹的。
潘文娴把快掉的排骨捡到饭盒里,文娟,谅解书我已经写好,等下就去交给办案民警。
你放心,姐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姐!听到想要的答案,潘文娟如释重负,露出久违的笑容。
痴人说梦!陈彦青攥紧拳头又放松,如果潘文娴以死者配偶的身份出具谅解书,潘文娟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很有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把潘文娟摁死,后患无穷。
王家没有长辈了吗?锦绣当然和夫君一条心,不过,她的想法另辟蹊径,我们可以找王家长辈出面,让长辈管住潘文娴。
她就不信,潘文娴在长辈面前还敢这样无法无天。
还是锦绣聪明,陈彦青顿时茅塞顿开,牵起锦绣的手,离开了看守所。
这事,让王瑞出面最好。
王瑞知道妈妈的所作所为也是大为恼火,听哥哥的建议他立马赶回老宅,请王家的一个叔祖出山。
于是,潘文娴的谅解书还没递上去,要求从重从严从快处理王凤鸣死亡一事的申请书已经到了公安局局长的办公桌桌头。
局长一看签字的是他的老领导,想与不想赶紧亲自下命令。
当警察接到潘文娴的谅解书时,表情耐人寻味,他把谅解书折叠后塞到公文包,这事听上级领导指示,你回家等消息吧。
至于潘文娟,她恐怕暂时不能跟你回家。
放心,你应该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潘文娴呆呆的看着警察转身就走,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对啊,照理,文娟应该可以保释了,可现在……她打了个喷嚏,面色端凝。
潘文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一个茶杯擦着头皮飞过,最后啪的一声掉落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嘶,她捂住额角,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手指缝里流下。
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很快,潘文娴就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旁枝末节了。
叔叔,你怎么在我家?族叔是以前的老公安,在王家的地位仅次于公公,潘文娴不敢造次。
呵,我再不来,凤鸣一房要给你全害死了!潘文娴,你要是敢再偏帮你妹妹,我做主,给我滚出王家去。
老爷子拄着拐杖,砰砰砰敲着地板。
别看他头发雪白,精气神好着呢。
潘文娴快要站立不住,她很清楚,潘家……恐怕也不会欢迎她回去。
血模糊了她的眼睛,直到再次聚焦,她才看清站在老爷子身边的,居然是……瑞瑞?!小儿子养的天真,什么时候这么有主意?潘文禁闭双眼,真切感受到儿子离她越来越远。
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里好,瑞瑞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她当场爆发,你小姨被你们逼到看守所你们还不罢手,是想要逼死她逼死我才开心吗?她砰砰砰拍着胸脯,下午在看守所没有掉下的眼泪此刻再也忍不住,我在瑞瑞你眼里,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吗?你就是!王瑞梗着脖子,在心里回答。
妈妈的表现,让他的心拨凉拨凉的。
什么为了家里好,明明就是为了潘文娟好。
妈妈疼爱小姨,已经没有底线了。
够了!叔公用力敲打地面,潘文娴,你把大家都当傻子吗?瑞瑞多好的孩子,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我会把瑞瑞带走,什么时候回来看他自己。
瑞瑞,我们走。
老爷子站起来,没有给潘文娴反驳的机会,潘文娴,你会后悔的。
老爷子见过的世面太多,一眼看穿潘文娴孤苦凄凉的后半生。
王瑞拉长了脸,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跟着叔公一步一步离开家。
走出大门,他没有回头,妈,你,好自为之吧。
等他上完大学有了工作,还是会赡养她的。
当然,仅仅是尽义务赡养而已。
潘文娴固执的没有回头,听着儿子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听不见,这才虚脱般瘫倒在地。
她可能真的要失去瑞瑞了。
峰回路转,第二天,警察便从佣人老家走访到她的落脚点。
很快,事情真相大白。
陈彦青,锦绣,王瑞,还有潘文娴都被叫到派出所,同时到达的还有带着手铐的潘文娟。
潘文娟没有犯罪,你们给她带手铐是违法的。
潘文娴态度强硬,心疼妹妹的不公平待遇。
警察微微皱眉,随即以更加强硬的态度回应,潘文娴同志,你想妨碍警察办案吗?我们是执法者,不会知法犯法。
我们给潘文娟带上手铐,那表明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她犯了罪!请你克制。
匆匆赶到的潘文韬,姐,求求你消停一会吧。
最近他烦的不行,儿子犯傻,他得善后。
好不容易儿子有了单位接收,没想到儿子入职考试又没通过,现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潘文娴嗫嚅着嘴,半天没说一句话。
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潘文娟见到大姐,快要凝固的眼珠子总算活起来。
潘文娟,你还记得邓翠萍吗?警察直接问道。
……不认识。
潘文娟懵了一下,又翻找记忆,还没找到这个名字对应的人。
萍嫂,你总认识吧?邓翠萍,王家雇佣的保姆,腊月十八那天,正好是她当班。
……哦,邓翠萍就是萍嫂,那我认识。
她是王家的老人,干活很认真,我姐很信任她。
潘文娟勾动嘴角,耷拉下眼皮。
暗恨陈彦青多嘴,不然警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
潘文娴神色惊疑不定,事发后萍嫂跟往常一样请假回老家过年,她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把手藏到袖子里,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在颤抖。
她想起来了,萍嫂来请假时表情很不自然,似乎……潘文娴不敢深想,只是固执的看着妹妹。
潘文娟在大姐专注的目光里,快要维持不住镇定,萍嫂到底看没看过,她也不确定。
但是,她必须确定,警察同志,大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什么。
潘文娟,据邓翠萍交待,那天你以说出调换孩子真相为由,迫使坐在轮椅上王凤鸣爬上楼梯。
在王凤鸣爬上楼梯后,你又推了他一把,致使王凤鸣摔下楼梯直至死亡。
警察打开记录本,一丝不苟的转述供词。
邓翠萍害怕打击报复,以请假回家过年的理由逃回老家,到了老家后她如惊弓之鸟,又跑到嫁到外地在侄女家。
潘文娟浑身颤抖,因为她非常清楚,她是把王凤鸣诓上了楼,但真的没有推他。
王凤鸣会摔,主要还是他身体不行站不稳。
额......最多,就是在姐夫摔下楼梯后没有及时打抢救电话。
这是欲加之罪,我不认!潘文娟开始着急,眼珠子跟着红了。
如果按照邓翠萍的证词定罪,她要判刑的。
潘文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说,妹妹那么好怎么可能害死凤鸣?另一个小人说,肯定是萍嫂污蔑妹妹。
她晃了晃,死死抠着掌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陈彦青对这个便宜舅舅到有点刮目相看了,不过他心情颇好的捏捏锦绣软绵绵的手掌,勾起嘴角。
他,就是要让潘文娟辩无可辩。
王瑞咬着下唇哭成泪人,他跟陈彦青不同,他对王凤鸣的感情很深。
想到爸爸死得如此惨,而妈妈又叛变了王家,他内心的悲伤就更加沉重。
幸好,他还有哥哥。
王瑞小心的挪动步子,直到挨到哥哥的衣角才停下。
真好,兄弟俩就该在一起。
潘文韬一下子就相信了萍嫂的证词,他表现得很冷淡,而且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甚至早有预感,潘文娟这个妹妹就是个祸害,最终会以害死人收场。
只是没想到,被妹妹害死的,居然是曾经无比强大的王凤鸣。
欸~他长叹一声,警察同志,潘文娟这种情况,会判几年?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潘文娟赤急白脸的瞪圆眼睛,她知道指望不上哥哥,没想到哥哥不但指望不上还盼着她进去,我又没犯罪,哪有什么判不判的。
大姐,你说是不是?潘文娴木木的点了下头,似乎想到什么,她半途又刹住车,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妹妹。
连恨极了妈妈的王瑞都开始担心,妈妈是不是出了精神方面的问题?警察把大家的反应看在眼底,循规蹈矩地照本宣科,如果萍嫂的证词是准确的,那么潘文娟犯了故意致人死亡罪,十年起步吧,具体还要看法官怎么判。
十年以上?!这对潘文娟就是晴天霹雳,她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不,我没有推王凤鸣,邓翠萍的证词是假的,她说的都是假的!她挥舞着带着手铐的双手,表情狰狞。
安静,潘文娟安静,警察拿出警棍敲击桌子。
在砰砰砰的敲击声里,潘文娟被逼安静下来。
因为她清楚,如果她做不到,警棍就会落到她身上。
她头发散乱,脸上是泪水冲出的一道道痕迹,姐,求求你帮帮我,我是无辜的。
姐,你去找萍嫂,那个女人肯定做了假口供。
姐,你去找她让她实话实说!最后是声色俱厉的咆哮。
可惜,除了潘文娴,所有人已经在心里认定潘文娟有罪。
连姐夫都敢害,这个女人简直畜生都不如。
潘文娟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们警察吗?警察不乐意了,再次掏出警棍,我们的询问过程严格按照法律程序,不存在逼供串供此类问题。
所以潘文娟,你是想加一条诽谤罪吗?潘文娴老母鸡一样挡在妹妹身前,警察同志,我妹妹她就是……她就是……她已经编不出理由。
让开,这里是派出所,不容许你们为所欲为。
警察冷哼一声,把犯人带走,准备接受法律制裁。
……潘文娴被人像垃圾一样拨开,然后眼睁睁看着妹妹背景警察带走。
她想大喊大叫,她想推开警察,但潘文娴什么都没做,只是泪流满面。
内心深处居然涌现出一丝庆幸,庆幸总算可以摆脱妹妹这个累赘。
她倏然而惊,赶紧拉住脱缰野马一样的思绪。
潘文娴,你不得好死,预感到自己的境遇,潘文娟破罐子破摔,挣扎着回头大骂。
看着姐姐受伤的表情,她咯咯开心大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换你孩子吗?潘文娟充满恶意的目光在陈彦青还有锦绣的肚子上逡巡,哈哈哈,我就是要你痛苦,我的好大姐。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觉察到里面有内幕,警察拖人的动作停滞,由着潘文娟尽情宣泄。
为什么?潘文娴确实受不了打击。
她对妹妹全心全意,甚至为了妹妹把丈夫和孩子都抛到脑后。
最后她得到妹妹的怨恨,她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为什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居然问为什么,潘文娟状若疯癫,你哪里是把我当妹妹,明明把我当成你手里的牵线木偶好不好。
我在省城的初中读书读得好好的,老师亲切同学友爱,我可开心了。
可就是你一句话,我就要丢下一切跟你去小县城。
你还美其名曰,为好我!那天晚上我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大姐你后悔。
当汪明洁找到我让我帮忙时,我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好多,既帮助了同学,又报复了姐姐。
这么多年来,我亲眼看着你把个野种当宝,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该,这些都是妄图控制我的报应!哈哈哈!潘文娟魔鬼般扭曲的笑声在派出所里回荡,所有人心头沉甸甸的。
一直充当隐身人的锦绣往夫君身边靠了靠,没想到偷换孩子的真相,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报复心理。
不过锦绣觉得,在场最痛苦的不是陈彦青,而是潘文娴。
潘文娴自认为对妹妹掏心掏肺,没想到......妹妹却恨她入骨。
啧啧,扭曲的一对姐妹。
潘文娟被警察带走,但笑声仍压在大家心头,潘文娴失魂落魄般站着,眼睛没有焦距。
她痛不痛苦没人知道,但王瑞又羞又痛。
想当年他年少无知,还觉得小姨是个难得的好人。
他疯狂搓着两条胳膊,那个女人就是疯子,他能顺利活到成年真是幸运。
至于妈妈......他复杂看了一眼。
小姨说的对,妈妈就是自找的。
想到这,他拉住哥哥的衣角,满足感通过织物传递到他手指,最后直指心灵。
哥,我会让叔公给公安局继续施压,保证尽快让那个疯女人吃官司。
咱爸爸的仇,很快就要报了。
这话既是跟哥哥表功,又是告诫妈妈,别再做无用功。
潘文韬叹息着拍拍两个外甥的肩膀,你妈她......算了,我懒得管。
在陈彦青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败下阵来。
对了,彦青,阿哲他......潘文韬揉了把脸,有什么适合阿哲的工作,你帮忙留意一下呢。
之前在朋友面前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丢脸。
儿子就是债,潘文韬认栽。
此刻,潘文韬这辈子最大的债主正全速,赶向火车站。
开往南方的月台上,潘雪拉着好姊妹的手唠唠叨叨,听说南方四季如春,你多带点衬衫裙子就够了。
啊,我还听说南方有吃不完的水果,你一定要每个品种都替我尝尝。
媛媛,锦绣姐都给你安排好了吗?有人接你吗?不知道那个人凶不凶?要不......媛媛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我保证,我哥哥不会再骚扰你。
不是因为你哥哥,龚媛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进站口,对好朋友笑了笑,是我自己想趁年轻出去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好。
锦绣姐办事你还不放心?反正我很放心。
就算她没安排人,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看到某个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龚媛两颊露出笑靥,松开潘雪的手,我走了,再见!说完,她转身挤上火车。
嗯,她已经许下心愿,愿自己能在南方找到爱人。
呜~呜~汽笛鸣响,火车缓缓起动。
潘哲冲到月台,被工作人员拦住。
无奈,他只能追着火车又跑了起来。
那么多探出车窗的人里,怎么就没有她呢?她怎么那么傻,远走他乡做什么,时刻提醒他干了蠢事吗?潘哲又气又急,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呼喊,龚媛~龚媛~祝你一路顺风。
他能做的,就是送她上火车。
小雪,你哥是不是很没用?火车越跑越远,只留下冒着白烟的屁股。
是的,潘雪站到哥哥身侧,目前好姊妹远离,心都空了一块,因为你的天真,龚家姐妹反目成仇,媛媛成了龚家的罪人。
因为你的天真,我的好姊妹被迫去南方避难。
我......对不起!哪怕潘哲仍没觉得自己做错,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好难受。
他有预感,他即将失去龚媛这个真心喜欢过他的姑娘。
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潘雪丢下哥哥,转头就走。
她突然觉得五一结婚是个好主意,这样她就可以逃离潘家。
嫂,蔡盼娣还有蔡金宝在厂里干得怎么样?锦绣坐在钱松林的厂长椅上,翘着二郎腿问张丽丽。
张丽丽也挺固执,结婚后不愿意到哥哥的保安公司做老板娘,而是继续留在日化厂。
不过,现在当上了技术副厂长,大权大握,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要锦绣说,张丽丽这个选择才是正确的,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张丽丽把需要钱厂长签字的文件整理好,这本来是潘雪的工作,但今天她请假了,那只好她亲自动手。
还行,她先回想了下,然后摇头失笑,刚开始几天蔡金宝就是个怂包加懒货,一干活就想偷懒,班组长一骂就怂,现在干惯了好多了。
不过,据班组长汇报,蔡金宝这个家伙高中毕业,对进口设备的适应能力高于其他职工,所以,最近厂部在考虑把他调到一车间去。
当然,他最大的问题还是懒。
那好啊,升职加薪就在眼前。
这真是意外之喜,锦绣感到满意,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带出来的人没用。
蔡盼娣呢?她,张丽丽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工作尽心尽职。
这不挺好吗?哎,怎么说呢,张丽丽随便找了张沙发坐下,撑着额头组织语言,不好不坏吧。
对于厨房的本职工作,蔡盼娣完全的很好,但是,她多余的精力都放在了弟弟身上。
不是帮弟弟干活,就是在去帮弟弟干活的路上,我们怎么说都不管用。
怎么说呢,简直就是一根筋。
嫂子,你可以试试扣工资。
你们告诉蔡盼娣,如果发现她再去帮蔡金宝,发现一次扣五块钱,锦绣双手交握撑着下巴,出了个馊主意。
张丽丽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少蔡盼娣一分钱,她会找我拼命的。
不过......她敲敲扶手,从欢快的频率看出她兴致很高,可以先试试。
想到什么,锦绣捂着嘴偷笑,赶紧把蔡金宝调到一车间,蔡盼娣就帮不了啦!进口设备操作困难,蔡盼娣文化程度不高,做不了。
就你狭促,张丽丽眼睛一亮,也觉得这是个可行办法。
她连忙站起来,开门叫来个小文员,跟她说了几句。
看着小姑娘领命而去,张丽丽突然有了几分负罪感。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隔绝外面的目光,锦绣,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哼,我觉得挺好,不然,蔡金宝永远不会自立,蔡盼娣永远不会自强。
锦绣从办公桌上拿起个水灵灵的大苹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张丽丽看着心动,也拿起一个,边啃边不好意思,锦绣,这是钱厂长买给他对象吃的,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嗯,什么?锦绣茫然侧首,似乎没听清。
张丽丽没有勇气再说一遍,于是摇摇头表示她什么都没说。
却不知道锦绣已经笑到肚子抽筋。
嫂子的反应也太好笑了吧。
还有,哥哥是不是没有把赚到钱交给嫂子啊?男人藏私房钱这可不行,但是,哥哥身上没一分钱,似乎也不大好?锦绣陷入纠结,然后在纠结的时间里咔嚓完一个大苹果。
她揉揉肚子,感觉更饿了。
那么就再来一个。
欸,我的苹果呢?潘雪风风火火推门进来,看着空荡荡的果盘吃了一惊,哼,好你个钱松林,交代你买点苹果都扣扣索索!然后又风风火火冲出去。
咔嚓,张丽丽抬头,看到小姑子还在咔嚓咔嚓啃苹果,不由叹气,锦绣,你说潘雪会不会误会钱厂长?误会什么?苹果只买几个,钱松林难道不扣扣搜搜?活该!想到什么,锦绣把苹果核丢到窗外毁尸灭迹,然后拉着嫂子去看热闹。
看完钱松林被潘雪骂得抬不起头,锦绣心满意足的回家。
徐锐,你对象呢?她边摸狗头边问。
欸,别说了,徐锐提着裤子蹲下,苏锦月跑来找我了,锦绣你说怎么那么寸,正好被小韩撞到。
这不,闹脾气呢。
啊,那苏锦月人呢?没来找她这个姐姐,也没听说去找哥哥,难道……锦绣沉下脸,她不会又去学校堵陈彦青吧?据我所知,没有,徐锐蔫头蔫脑的抱住将军,听苏锦月的口气,她要到南方干一番大事业,然后把你和卫华哥踩到脚底下。
额,人应该有自知之明。
可不是,可苏锦月信誓旦旦,她不是来找我续旧情,而是…而是找我借钱当启动资金的,徐锐觉得一辈子的气都在这一刻叹尽。
你说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干事业?呵,她能养活自己就谢天谢地。
还有,我这投资估计要打水漂了。
作为一个身价上万的万元户,徐锐突然心疼那几百块小钱。
锦绣把手才狗头上拿开,脸色严峻,苏锦月不会又偷拿家里的钱吧?完蛋,苏有良不疯才怪。
还有,说不定养老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