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预言

2025-03-22 07:31:25

剑修的老婆是剑。

仿佛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完拂珠的话, 素和问柳再次手腕发软,重重摔下去。

不过这次,她没再试图向谁求情了。

作为曾亲历乌致火牢发疯一事的幸存者, 素和问柳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极天碧炎阵的可怕。

正因为清楚, 她才深知北微是真的想要她死——当年燕骨峰执法堂,北微的所作所为,至今仍历历在目。

她一个全然被主人放弃了的小小琴侍,有何能耐与北微抗衡?或许不等大比结束,她就已经死在火牢里!想到这, 素和问柳狠狠打了个哆嗦。

此时北微没看素和问柳, 只同司掌刑罚的应无面道:劳烦应师兄赶紧将这人押下去。

一想到这嘴上把自己说得可高尚, 实则就是想害我徒弟的腌臜玩意儿杵在这,我恶心得慌。

应无面没说话, 只微微侧头。

侍立在应无面身旁的执法堂弟子会意,即刻上前, 手掌平平一伸,专属执法堂的锁链化出, 哗啦作响着, 朝素和问柳锁去。

其余师长也没说话。

诚如北微所言,在场谁听不出素和问柳那句未尽之言是想让拂珠死?她区区一个琴侍都想让拂珠死了,北微一个峰主让她死, 又有何不可?不提将离殿下,也不提拂珠乃他们万音宗资质最好的弟子,单单在如此重要的比试上包庇作弊,就足够她死的了。

哦, 故意包庇是她干的, 作弊的是那个招新第二。

于是在素和问柳毫无反抗地被锁住后, 执法堂弟子掌中又有锁链化出,遥遥锁定那边比武台上昏迷不醒的招新第二。

原来自从招新第二的笛声被将离的出鞘打断,堆积在其丹田里的灵丹药效发挥不出去,便反噬起宿主。

筑基巅峰说着是巅峰,实则也不过刚刚踏入修行之道的大门,哪里能承受得住丹药反噬,他当下便直挺挺倒地,至今仍没醒来。

包庇的、作弊的都被锁住,北微心里终于舒坦许多。

不过……难得我万音宗担任此次大比东道主,却在大比前夕出了这么大的事,师兄,你的半春秋峰,是不是得给我越女峰一个交代?一如当年,北微毫不客气地将矛头指向嬴鱼。

乍看她坐姿懒懒散散的,神态也漫不经心,可所有人都能听出她的怒意。

于是皆梦回当年,燕骨峰执法堂前,北微一面尽神大鼓,那满腔怒火直擂得嬴鱼颜面尽失——我自是清楚此事非同小可,嬴鱼正襟危坐着,面无表情,北微师妹大可放心,待大比结束,我半春秋峰必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复。

岂料北微摇头。

她道:不不不,光我满意可不行。

怎么着都得让我徒弟点头吧,我徒弟才是受害者。

嬴鱼更加面无表情。

却也当真顺应地转向拂珠,对拂珠说明日各宗齐至,大比也即将开始,眼下暂且腾不出手去问责各方,只能等大比结束,各宗离开,才好关上门处理自家事。

拂珠倒不至于当着别宗的面打自家的脸。

便很好说话似的应下:一切全凭宗主师伯做主。

有意无意的,宗主二字她咬得极重,好似是在借此提醒嬴鱼,万不能因着亲疏有别,就做出不应他堂堂宗主做出的事来。

否则届时颜面尽失的可不仅仅是半春秋峰,他这个宗主也得威望尽失。

嬴鱼垂了垂眼。

大抵是这些年被身后那孽障不停折腾的,他性子被生生磨平了棱角,所以即使听出威胁之意,嬴鱼也没怎么觉得生气,越发的能忍了。

当然,素和问柳此事,不出意外应当真是半春秋峰故意开后门。

他身为宗主的同时,他还是半春秋峰峰主,所以他没资格,更没理由生气。

是他太想当然了。

也是他活该。

原本他想着,那孽障与他约法三章,前几日都安安分分的没生事,想必后面也不会生事。

未料孽障本人是没闹腾,孽障的琴侍却打着为孽障好的旗号,于全宗人前,更于将离面前,惹出这等天大的乱子!若非北微当先开口,又眼下得令宗内即刻自查,其他诸事确实只能容后再议,恐怕……比试结束,越女峰拂珠为头名。

嬴鱼起身,宣布完比试结果,又道:半春秋峰所属,一律留在此地,听候吩咐。

音落,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隶属半春秋峰人皆齐声应是。

而不止半春秋峰,燕骨峰的应无面也带着执法堂的人留了下来。

至于其余各峰,包括北微在内的峰主及长老们也留下。

弟子们渐次离开,广场很快变得空空荡荡。

越是空荡,声音便传得越远,冷意也蔓延得越广。

开始吧,北微冷冷道,太阳马上要下山了。

嬴鱼沉默地挥手。

以半春秋峰为主的临时筛查和调整,就这么在北微的冷眼监视下拉开序幕。

这边众人深陷忙碌,那边拂珠回到越女峰,不知何故地按了按心口。

走在后方的剪灯望见,忙问她怎么了,可是在比武台上的时候被那笛声给影响到了?听见这话,独孤杀也望过来,对着拂珠皱眉。

思及当时若非将离出鞘,连他都不知还要在那笛声的意境中沉溺多久,届时莫说作弊被点破,拂珠可否安全下台也未可知,独孤杀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哪里不适?……不是笛声,拂珠犹豫着道,感觉有点像……像什么,拂珠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只得尽力描述,她突然有种很玄妙的感觉,好像她身体里有个东西在动,那东西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又似乎想从她身体里出来。

可别说,她这描述将剪灯和独孤杀都吓住了。

白近流更是一下睁大眼,目光如炬地扫视她周身,着重盯她刚才按住的心口。

直盯得被剪灯捂住眼,说它是公的,不能这么看女孩子,白近流才挥舞着爪子嚷嚷道:那怎么办,父父现在回不来,谁给姐姐检查啊?它是公的,排除;兄兄是男的,排除;灯灯修为不到家,也排除。

完蛋。

以前总觉得他们越女峰人少挺好,至少不会像别峰那样天天出幺蛾子,结果这真到了用人之际,父父不在,他们就找不着别的人了。

白近流生无可恋。

拂珠道:没事,别紧张。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那东西不像是坏的。

不像坏的,那就说明还是有一定可能是坏的。

白近流更加生无可恋。

它思前想后,给拂珠举了个例子:姐姐你知道吗,修士在走火入魔之前,也经常觉得自己没走错路子……若信得过我,不如让我的人来检查?忽的,不远处传来这么句话。

拂珠四个循声望去,说话者正于半空中驾着朵云,并未落在越女峰上。

他穿着寻常白衣,然衣摆处绣有浅色洛水纹,无声展露着其洛氏子弟的身份,于是白衣不再寻常,人靠衣装转变为衣靠人装,少年风姿飘逸,面如冠玉,见之难忘。

而当认出他的脸,那衣靠人装就更明显了。

赫然是曾在水下之城和拂珠有过一面之缘的洛氏少主洛夷川。

居然是洛少主,拂珠笑了笑,不知洛少主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洛夷川道:该是我不请自来才对。

他足尖一点,按下云头。

落地后,他向独孤杀拱手,道了句独孤师兄,便对拂珠道:此次与我随行的队伍里有位渡劫后期的女长老,拂珠师妹若同意,我这就让她过来。

拂珠正待婉拒,独孤杀先她道:那就先谢过洛少主了。

洛夷川摇头:我也只是受人所托。

没有丝毫的耽搁,洛夷川立即取出张传音符,低声说了句,传音符化作一只纸鹤,扇着翅膀飞远。

独孤杀这时才问受谁所托。

独孤师兄觉得我能受谁所托,洛夷川笑着道,水下之城离万音宗近,我本该明早和队伍一起出发的,却临时收到消息,催我赶紧来看看拂珠师妹,我便紧赶慢赶,可巧,正赶上你们从半春秋峰回来。

他说着,摊了摊手,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

独孤杀了然。

原来是将离。

将离那位仙路化身的母亲,飞升上界前系洛氏出身,因此将离也算洛氏后裔。

那自然,将离开口,洛夷川岂敢不听从。

其实不止是洛氏,换成九州第二氏族的慕氏,也能为着将离一句话,各种上刀山下火海,概因将离的神剑父亲此世乃慕氏出身,所以将离同样算慕氏后裔。

如此,前有洛氏,后有慕氏,又背靠凌云九剑,将离地位之高,算得上是全中界里独一位了。

洛少主来前不久,将离殿下才帮过我师妹,独孤杀道,只当时殿下没有露面,我便没能向殿下道谢。

结果现在,将离又请动了洛夷川。

自古以来人情最难还,更何况欠的还是将离和洛夷川的人情。

这往大了说,就是欠凌云宗和洛氏。

独孤杀正想日后该如何还这两个人情,就听洛夷川道:随手就能帮上忙的事,不值当谢。

又道也就是他们家殿下看拂珠师妹顺眼。

否则就算作弊得再厉害,他们殿下也绝对懒得开那尊口。

毕竟是神剑,剑总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小脾气。

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一定要谢,那就等哪日殿下肯露面了,让拂珠师妹好好跟殿下探讨剑道就行。

要说洛夷川不愧为洛氏少主,连随口的婉拒都显得面面俱到。

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人觉得他除去少主的身份外,他其实还是个少年。

少年者,最是敢口出狂言。

然思及他的身份,狂言也就不算狂言,而更像是某种预言。

我这两日有看贵宗比试的留影石。

拂珠师妹剑术之精妙,剑道之高深,我看后只觉心潮澎湃,也难怪殿下会那么喜欢,洛夷川又笑了,或许有朝一日,拂珠师妹成为神剑之主也说不准。

至少据他所知,拂珠尚未祭炼本命灵剑。

一个没剑,一个没主,这岂非天作之合?且众所周知,剑修多单身,因为剑修的老婆往往是剑……洛夷川想着,看拂珠的目光简直是在看自家人。

拂珠哪敢应他的话。

她只得摇摇头,道洛少主说笑了,然后请他移步,过洞府一叙。

洛夷川便随她离开此地。

他们走后,半空中一道身影缓缓凝出,正是本该在半春秋峰的乌致。

神剑之主。

乌致念了遍,不知可是产生与洛夷川同样的想法,他眼底有杀意倏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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