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迈着长满蓬松羽毛的腿, 在原地踱步,醒目的鹰眼和鹰嘴分外有威严的大佬气质,可走路时奇怪的姿态莫名很是沙雕。
傅月未见危险, 胆子大了点, 慢慢挪动靠近崖壁, 很怕掉下悬崖。
这鸟巢是用树枝和干草搭建的,大约有几平米, 抬头能看到其他鸟巢的支撑物不过是崖壁上的凸起或是苍松, 论建造难度,这无疑是巨大的, 傅月肯定造不出来。
可这结实吗?傅月怕抽出一根树枝,整个窝就散架了。
大鸟不停地动着,变成人类又很快变回去。
傅月都能感到他的紧张。
对于鸟类, 傅月没有爱好, 只隐约记得这种形态体型庞大腿上长毛的是雕。
可这个世界的兽人体型和她原来那个世界有区别,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种族。
对于这鸟的猜测, 更多是因为昨晚的噩梦。
在这崖壁上,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怕激怒了大鸟。
就是她能杀掉这鸟, 在这里没有翅膀根本逃不掉。
两人焦灼地待在狭小空间,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崖壁上突然闹腾起来,无数大鸟上下扑腾着飞。
有的进入巢穴又出来,更多的沿着某种规律移动。
傅月发现鸟不止一种,有秃头长得怪异的, 也有拖着长长美丽尾羽的。
鹰眼里露出喜悦的光, 他一展几米宽的翅膀, 悬停在空中,抓住傅月的肩膀,再次飞了起来。
傅月心中确定大鸟不会轻易让她死,就壮着胆子看下去,崖壁两侧都看不到头,无数的鸟上下纷飞,场面还挺状况。
这些鸟群回来了,夜他们会没事吗?这里难道就是夜说过的地方,他会找来吗?这陡峭程度,让傅月很是担忧。
大鸟抓住她往前飞,其他鸟儿环绕在他们周围,迎接他们,欢送他们,为他们引路,傅月隐隐有种身在鹊桥的感觉。
落在巨大的平台上,地面是石头,不像鸟窝里有缓冲。
傅月小小摔了一下。
大鸟变成英俊的男人,扶她起来。
面前的场景很是震撼,这个天然石台四周几乎是直上直下,仿佛悬浮在海面,石台上立着几尊巨大的石头,像巨石阵,真是鬼斧神工。
无数的鸟在上空盘旋,不似昨日那样摆动着扭曲的形状让人心生不安,而是形成圆圆的圈,像是头顶上巨大的皇冠。
鹰眼男人扶住她的胳膊往前走。
傅月挣扎了下,还是没能扭过男人的力气。
他们走到石台正中央,鹰眼男人扶住她站好。
万鸟啼鸣,不算杂乱,里面有几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指引,像是齐声歌唱。
哎呦。
傅月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身上,吓了一跳。
接着,数不清的东西劈头盖脸落下,让她眼前恍惚了好一会儿,还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吓得她赶紧用手抱住头,生怕被砸死。
中间有东西掉到她手上,她摸着,眯着眼睛看了下。
咦?怎么是鲜花,还有漂亮的羽毛。
不同于打架时掉落的羽毛,这些羽毛很有可能是精心挑选过的,漂亮极了,可以做成价值极高的装饰,就说手上这根,收进系统里卖掉,估计能在狼族部落里建几间房。
等这些羽毛和花朵快将她淹没,头顶上才消停。
视野清晰,眼前一片珠光宝气,简直要闪瞎了她的眼。
各色亮晶晶的石头堆成了小山,其中有的摔成了碎片。
傅月该庆幸,鸟人们扔东西挺准的,否则其中一块砸到脑袋上,她可能要头破血流。
鹰眼男人抓住她的胳膊要举起来。
傅月使出浑身力气按住。
哪怕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个什么仪式。
这是在做什么?傅月冷着脸问。
鹰眼男人的耳朵有些红,眼里闪过些疑惑和慌乱,他说:我们在结为伴侣。
傅月心中凛然,她提高了声音:我并没有答应你。
为什么?鹰眼男人的眼神变得犀利。
一堆新人在婚礼现场吵了起来。
哪怕是单纯的兽人,也起了八卦之心。
他们停下正在进行的仪式,落在平台上或附近的崖壁上,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我不想和你,你不明白吗?傅月的眼睛扫了周围一圈。
为什么不想?我能把你抓回来,你就是我的了,我还有这么多好看的东西,能证明我是最强大最美丽的兽人。
看着鹰眼里的认真,傅月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兽人们的习俗。
据说,人类远古社会求偶,会把喜欢的人敲晕带回家。
我有伴侣了,他比你强大,比你好看。
傅月的表情严肃了些。
她提高声音,面向鸟群,说:我是狼族部落的巫。
你们确定要与整个狼族部落为敌,与我为敌吗?鸟人们停下议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傅月。
那个娇小柔弱的雌性,在这时候看起来格外有力量。
巫,在这个世界,是智慧的象征,是神的代表,在兽人们眼里地位崇高,有时候要胜过部落首领王。
傅月听说过,部落之间战争,一般不会杀掉对方的巫,甚至有的时候,战争就是为了抢夺巫。
傅月看着周围一个个惊疑的目光,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兽人的仪式将她逼到这一步,她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心中一横,傅月在兽人怔愣间,打开了系统。
嘭!一声巨响炸在空中。
鸟兽人吓得四散,有的缩在地面,用翅膀遮住了眼睛,有的直接从空中掉下,惊慌地扑腾了好一会才稳住身形,勉强没有被摔死,更多的仓皇而逃,想要远离,不少鸟正好方向相对在空中撞在一起。
嘭又是一声。
傅月身边的鹰眼兽人直接吓到匍匐在地。
你们信了吗?小雌性的声线柔和,却像是洪钟敲击在兽人们的心里。
他们诚惶诚恐看过去,正在这时,再一声巨响,天空中神光闪烁。
绝大多数兽人们就地趴下,朝向的就是傅月。
他们心中满是崇敬,再不敢起丝毫亵渎之心。
傅月看着兽人们对她行跪拜礼,松了口气。
这些兽人们应该不敢再强迫她做什么了,她把手中的烟火棒扔进系统里当垃圾卖掉。
过了一会儿,几个看上去更为年长的兽人,走到傅月身边,恭敬地向她道歉,胆子大的还请求傅月留在这里,接受他们的供奉。
我的同伴们呢?傅月绷着脸,努力让自己更有威严。
其中一个鹰钩鼻的兽人挠了挠头,面露为难,眼里有怯意,小心地回答:我们把他们扔到山沟里了。
说完,不少人都惶恐地看向傅月。
片刻前,鸟人们坚信那几个兽人摔死了,才赶回来参加部落里最隆重的仪式,在祭祀场所祝福王子和他刚抢到的伴侣。
可现在,他们都在心中祈祷那几个兽人还活着。
在晴空白日下,烟花发出的巨大声响和隐约可见的七彩光芒,在兽人们眼中,是绝对的神迹,只有真神的化身才能做出来。
他们便将傅月无限神化,神说不喜欢王子,那王子就不配与神结为伴侣。
他们把神的同伴杀了,会不会引来神的报复,他们该不会要灭族吧?傅月的心里痛了下,她努力稳住身形,说:带我去看他们。
这次的冷不是她绷住营造出来的,而是由内而外散发。
靠近傅月的几个鸟人高层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鸟人们互相看看,别无他法。
这时候,就算傅月不提出要去,他们也会去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这样或许就不会遭受神的惩罚。
我可以带你去吗?鹰眼男人说,他脸上的红色褪去,变成一种死灰般的惨白。
片刻后,在群鸟的护送下,傅月再次穿越高山,向西,到了一处峡谷。
两边同样是万丈悬崖,上面的植被要茂密些,中间是大河。
这应该就是他们沿路那条大河接近入海口的地方。
傅月心中升起希望,如果夜他们被扔下来,挂在树上,或是直接掉在河里,夜的水性很好应该不会有事。
只怕正好砸在石头上。
带我下去看看。
傅月哑着嗓子说。
几头大鸟无奈地对视几眼,只得缓慢地往下飞。
期间傅月命令他们停在树上,或巨石上,都没有发现血迹。
距离峡谷沟底不远了,傅月看着湍急的河水,心里一阵阵发慌,掉入河里,真的没问题吗?正在这时,身边传来几声尖利的啼鸣,几乎要撕破傅月的耳膜。
咚!咚!咚!落水的声音。
傅月回头,身边的大鸟少了一半。
刚把她放在石头上的鹰眼男人,也不见了。
她惊疑地看向水面,那里有扑通声,像是在水里打斗。
不一会儿,傅月看到水中冒出个圆圆的白色脑袋。
是夜,她笑了。
夜带头,花豹和其他两头狼都各自拖着一只落汤鸡似的大鸟,从河里游到岸边,再爬上巨石。
夜顺手扯了两根藤蔓,把手里的鸟人捆了,正是和他们有渊源的那头。
放开她!要不我就杀了你们的王。
花豹有样学样,也把自己手里的鸟人扎住翅膀捆起来。
不敢不敢。
剩余几个还自由的鸟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跪拜下去。
他们认可了傅月的身份,再不敢起冒犯之意。
夜!傅月眼眶发热,她在努力撑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在鸟人面前她还需要保持威严。
白狼冲她一笑,比微笑天使萨摩耶还甜。
傅月的心里好受多了。
白狼将鸟人按在爪下,用力摇摆,甩干身体,才朝着傅月扑去。
你没事吧?夜吻了吻傅月的发顶,温柔到让人沉醉。
我很好。
傅月扬起亮晶晶的眼睛,夜,我看见大海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