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秋直接甩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 枪管怼得更紧,你戴面具了?对方双手抬高表示自己没有想反抗,然后她慢慢从地上坐起来, 宽松的工装裤口袋掉出几颗玻璃纸包装的彩色糖果。
这是?云晏秋捡起糖果, 鼻尖可以闻到甜甜的果香, 水果味的, 和他房间玻璃杯里的一模一样。
他马上想起那个机甲师和连渝相似的气质和昨天晚上自己错认这个维修工成连渝的顶级乌龙事件,两块相似的拼图合在一起后指向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他声音发颤,连着手上的□□都握不稳,你,你把面具撕下来,快点。
连渝今早睡不着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 她没办法忍受眼睁睁地看着云晏秋另嫁他人, 可拉着他和自己面对完全无法预计的未来,这一点自己同样难以接受。
她曾经的人生宗旨是稳妥,所以她努力地接受上层人对自己的安排, 在逼不得已之时冒险逃离,时至今日刀尖起舞已经是常态。
她没有办法给云晏秋方方面面最完美的未来,两相矛盾下,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
而自己只需要静静等待他的最终答复, 即使失意也以最坦然的姿态转身离开。
面前的Alpha顺着耳际慢慢撕下脸上的面具,平庸的长相蜕变成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殿下, 我一个晚上没吃饭了。
连渝朝他平和地笑笑。
向来好脾气的云晏秋回以冷笑。
吃什么吃。
满脑子就只想着吃吗?重见阔别已久的未婚妻, 浓重的酸闷掩盖掉内心的狂喜,云晏秋只觉得难过, 鼻尖有些酸涩。
如果没有昨天到今天一系列意外, 连渝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自己真相。
她是不是, 没那么喜欢自己呢。
虽然是这样想,他还是让管家送了点吃的进来,见她一直盯着管家看,他解释道:管家不会说出去的。
连渝在小桌板上凑合了自己迟来的晚餐和早餐,其实也不算凑合,这几个面包比自己以前吃的好了好几个档次,上一次吃这么好的面包还是15岁时的帝国军校两百年校庆上。
在云晏秋灼灼的注视下,她尽量吃得更加优雅,但心里没底极了,她没有信心说服从小养尊处优的二皇子随自己去星际流浪逃亡。
虽然早上就给自己明确了这个可能性,但还是对预计的未来觉得胸口针扎似的痛。
见连渝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柠檬水,云晏秋直接斩钉截铁地说:你在和云新合作。
在二皇子强硬的言语下,连渝自知自己处于劣势,她乖乖点头。
云晏秋问道:你是假死,还是碰巧逃生?假死。
为什么?皇帝留不了我太久。
连渝的回答应证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问题。
为什么?我不知道。
云晏秋垂眸手指捏着手链上的魔方宝石,你恨他……所以你和云新合作,对吗?没有,这只是凑巧,我没有什么推翻皇帝再创新时代的伟大志向。
云晏秋想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瞒着自己,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这些话由一个Alpha说出来可能是真情流露,相反由一个Omega说出来更像是自我贬低。
他僵坐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纠结之下急得眼圈微微发红。
连渝看他快哭了,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找纸递给他。
云晏秋接过纸,上面还残留着两人信息素交缠的气味,想到昨晚,他眼圈更红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怎么了?她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之前蒋飞羽被她打得满地找牙哇哇大哭的时候,她直接扔给她一包纸让她爱哭出去哭。
云晏秋手里攥着纸,也不擦脸,就直直地看着她,终于颤抖地问出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看他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整个人脆弱得像橱窗里精致易碎的玻璃制品,连渝更加手忙脚乱,赶紧又抽了张纸轻轻地帮他擦脸。
云晏秋任她动作,眼巴巴地抬眸看她。
没有。
我没有讨厌你。
连渝低头看他,神情是少见的庄重。
云晏秋下意识放缓自己的呼吸,耳边是紧凑的心跳声。
连渝捋了捋他耳边的碎发,正准备将自己组织了好久的语言讲给他听,但还未开始,管家猛地开门。
殿下,陛下来看你了,已经在花房门口。
管家急切地叫他:先上来。
云晏秋慌乱地站起来,皇帝很少来见他,这一次卡着这个时间点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吗?他回头看还在地上的连渝,她看起来不太开心。
话说一半被中断,没有人会开心的。
对上他的视线,连渝问:我就留在地下室吗?管家道:可能不行,我们该从这个门出去,陛下肯定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室。
云晏秋将她拉起来,推着她往通向自己房间的楼梯推,这个楼梯是后建的,关上门肯定看不出来,你顺着这个楼梯往上走,到我的房间找个地方躲一下。
连渝:不好吧。
进Omega的房间实在是有点失礼。
云晏秋瞪她:你被发现就好了吗?他肯定不会进我的房间的,你找个隐秘的地方躲一下。
云晏秋觉得自己的父亲底线应该不至于低到如此。
好。
连渝转身挥手,然后走上台阶,云晏秋马上关上门,门缝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原本有一道门。
管家已经顺着花房的楼梯回到地面。
云晏秋整整衣领,本想直接走上前迎接皇帝,但走到门边想了想还是拐回来,从空间钮里取出些已经填好土的花盆,往上面倒放了一些准备明天扦插的小条花枝。
他把花盆整齐地摆在温控前,没有刻意掩盖暗门。
最后扫视一眼地下室,确认无误后,他终于走上楼梯。
刚踩上台阶就听见从上往下传来的杂乱脚步声,脚步声很瓷实,不是管家,也不止两个人。
他站在原地未动,等到皇帝的胖脸出现在视线里,他恭敬地行礼,动作优雅得体抓不出错处。
皇帝像个慈祥的老父亲,晏秋,你不是说最近蚊虫偏多,我专门请了最好驱虫团队。
云晏秋咬了咬后槽牙,这不是几个月前盛夏的遗留问题吗?现在都冬天了。
他笑着回应:之前管家已经找人处理过了,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皇帝的表情深不见底,别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好心,很多小虫子需要专业的团队才可以完美地杀灭。
他把小虫子的音咬得很重,让人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云晏秋听懂了他的暗喻,表面不显,脑内思绪像沙尘暴一样狂卷。
为什么皇帝这么重视连渝呢?连渝和别人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从皇帝的身后走出三个身着黑色军服的高大Alpha,手里拿着喷洒驱虫剂的长杆,喷洒的液体气味刺鼻难闻。
他们围着地下室走动,是不是停下从怀里掏出各种他没见过的仪器按在墙上,仪器上闪着不同的彩光。
他们经过温控装置前,打头的朝身后两人示意,后两人拿出激光刀直接切断外壳,露出里面的线路,然后继续把线路板切断,里面有一个行李箱大的小空间,什么都没有,金属板上铺着薄薄一层灰,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养成的。
见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继续沿着墙移动检查。
线路板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直接砸在那些陶制小花盆上,几个花盆被砸碎,里面的土溢出来,地上布满土块和脚印。
线路板上数十根电线被横向截断,银芯裸露,看着上面的显示屏慢慢熄灭,云晏秋知道,连渝花了一个下午和晚上好不容易修好的温控彻底报废了。
皇帝就笑眯眯地挺着肚子站在旁边看。
陛下,这里还有一扇门。
领头黑衣人发现暗门,马上扭头和皇帝报告,像刚抓到老鼠的狗。
皇帝看向云晏秋。
云晏秋只好走上前打开门。
他在心里疯狂地祈祷。
希望连渝可以找到一个好地方藏起来。